知聆点点头,赵宁哲看着她脸上带着欢愉后的一点薄红跟汗意,忍不住又轻轻地在她唇上亲了会儿:“那我走了。”

赵宁哲出门之后,知聆又蜷缩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很奇怪,他们结婚两年多了,有时候知聆觉得赵宁哲像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因为他经常的夜不归宿……每次当她夜晚梦回或者早上醒来,床那边常常都是空的,久而久之,就习以为常。

知聆从不叫闹或者追问,更也不厮缠着他,男人都有事业,尤其是做到赵宁哲这份上,有点“日理万机”的意思,知聆不想去管他,又或许是她个人的性格原因。

但有时候,他却又像是她生命中最亲密不可缺少的那个人,比如像是昨天,听护士说,赵宁哲闻讯赶到医院的时候脸色惨白,差点打了肇事司机,可见对她是极为上心的。

还有像是刚刚那一场欢爱,能做到那种程度,以及方才离开前的缠绵,都让知聆觉得,自己跟赵宁哲似乎是密不可分的。

人果然是种矛盾的生物。

发够了呆,身体逐渐有些恢复,知聆才起身下地,双腿之间不免又有些难受,方才太过激烈,赵宁哲又不节制,先头她躺着还好,这会儿站起来,就有东西缓缓地流出来,知聆又羞又是狼狈,赶紧跑进浴室里。

热水从头到脚缓缓冲刷,知聆闭着眼睛把头发撩到肩后,在水流之中她忽然想:如果是这样,会不会上天再给自己一次一会,让她能够……

眼睛忽然有些异样,有什么渗出来,心也跟着揪痛。知聆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回想那件事。

从浴室出来后,擦干了头发,想着去清理沙发,无意中却望见手机隐隐发光,知聆念着大概是赵宁哲有什么联络,谁知拿起来查看,却见是一串陌生的数字,刚要放下,手机却又响起来,依旧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知聆犹豫了会儿,终于按下接听键。里面有人沉默片刻:“方知聆?”

声音有些陌生,然而知聆却也听出来了:“你是……”

“聂文鸳。”那人干净利落地回答,隔着电话似乎也能听到她有些冷的声音,“听说你请假了,我有点事想要跟你当面谈谈,可以吗?”

知聆皱起了眉:“是什么事,电话里说不行吗?”

“我想当面谈。”聂文鸳回答,“或者你说一个地点,我过去。”

知聆想了想:“那好,就淮山路公园对面的小茶座吧。”

知聆略微收拾了一下,套了件白色的真丝长衫,拎了手包出门。茶座距离别墅只有三里不到,出租车一会儿便停了,知聆推开那扇木头玻璃门,头顶的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店里客人不多,大概只有三四个,零零散散地分桌而坐,有的在看书,有的对着笔记本敲打,有的望着一盏茶出神……十分安静。

知聆等了五分钟,就看到一辆拉风的mini出现在街头,大概就是同事甲乙丙丁的八卦是有凭有据的,估计就是段深竹送给女友的。

知聆瞧见那辆车在茶座门口停下,车门打开,聂文鸳探身出来。

平心而论,聂文鸳生得很漂亮,据知聆所知,她比自己要小上三四岁,知聆已经二十九岁,聂文鸳总也有二十五六,但她擅长打扮,长相甜美,因此看来要更小上一点似的,而且身材也颇佳,加上通身名牌,十分得体,冷眼一看,给人一种出身很不错的感觉。

聂文鸳打量了一下,就看到靠窗坐着的知聆,当下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她还戴着一副茶色墨镜,进了茶座后四处一扫,见没多少客人,才慢慢地摘下墨镜来。

聂文鸳坐了,故作平静:“这个地方不错,挺清净的。”

知聆无声一笑:“你找我有什么事?”

聂文鸳把墨镜放在桌上,抬眼看她:“这儿也没有别人,说话也就不用那么避忌,方姐,你该猜到我为什么找你了吧?”

知聆眨了眨眼,淡淡说道:“是你找我,自然得由你说,我猜又有什么用。”

聂文鸳皱眉,沉默片刻,终于说:“好,那么我就开门见山了……方姐,你有没有把去年车祸的那件事给别人说?”

问到那句的时候,她越发压低了声音,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看着知聆。

知聆抬眸:“你问这个干什么?”

聂文鸳脸上露出焦急之色,转头看向窗外,隔了会儿才又回过头来:“你告诉别人了?”

知聆问:“那天在餐厅里,也就是为了这件事?”

聂文鸳一怔,然后却一笑:“原来方姐是生我的气了,那好,我向你道歉,那天我是太冲动了,方姐你别介意啊。”

知聆淡淡一笑。聂文鸳又道:“那件事……对我挺重要的,所以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方姐,你应该不是那种背地说人闲话的人哦?”

知聆抬眸,聂文鸳发现她的眼睛很清澈,但眼神竟有几分冷,她心中不由一颤,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故作轻松地说道:“再说,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可是我仍然无法忘记,”知聆却又开口,垂了眼皮看手中的那杯茶,红茶的颜色,像是血,“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聂文鸳倒吸一口冷气,竟说不出话来:“方姐,你是什么意思?”

知聆看向她,聂文鸳的脸上,画着极为精致的妆,精致而技巧高超,几乎让人看不出她上过妆一样,然而知聆却知道这张无可挑剔的脸底下,还有另一张脸,而且在她的记忆里,一年前那个聂文鸳,还没有现在这样张扬,知聆记得,那天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个女孩儿,有些怯生生地、不太好意思似地,甚至带点腼腆不安:“知聆姐,你……能不能捎我一段路?我听说你下午要去黄岛……我也去那有点事情……所以你……”

在知聆犹豫了一会儿答应后,她脸上露出了极为高兴的笑容:“谢谢知聆姐,谢谢!”

那个时候的聂文鸳,经常穿一套“阿依莲”,是很嫩的浅粉色,整个人楚楚可怜,像一朵浅粉色的小百合,不像是现在,她一身“香奈儿”,不是品味变了,而是“实力”变了,所以整个人也不一样,小百合变成了大丽花。

“我没有别的意思,”知聆慢慢地,回忆逐渐变得苦涩,她只好打住,“我只是不太懂,既然过去那么久了,你为什么会因为那么久的事处处为难我,甚至要让人开除我,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为什么?”

聂文鸳语塞,她的心里像是塞着一根刺,拔不掉除不去,恨得牙痒痒。

知聆又说:“明明那件事过去那么久,而自那件事后,我也没再跟你有任何交集,就是在上次才知道了原来你在跟段总谈恋爱。”

聂文鸳听到“段总”,顿时紧张起来。知聆的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是因为这个吗?因为段总?真巧,其实我很不愿意提起当时的那件事,所以也没有去留心出车祸的人是谁,直到昨天,才知道出车祸的人是段总,而你,就是因为那场车祸跟他认识的……”

“别、别说了……”聂文鸳放低了声音,左右看周围,虽然没有人靠近了听,她还是极为不安。

知聆看着她,眼中有几分悲凉:“聂小姐,你在怕什么?为什么不敢直接说出来?”

聂文鸳双手握紧,微微发抖。正好侍者过来:“小姐要喝点什么?”

知聆拿起自己的手袋:“这位小姐怕是喝不下任何东西,因为她太贪心,把自己噎到了。”

聂文鸳猛地抬起头来,忍无可忍地:“方知聆!”声音如此之大,茶座里几个客人纷纷看过来。

知聆已经停了步子,平平静静地说道:“我说错了什么吗?聂小姐。”

聂文鸳咬着唇,脸色有些狰狞,却偏说不出话来。

知聆冷冷一笑,往门口走去,走了三四步,又停下来,她转过身,看着朝着自己咬牙切齿的聂文鸳。

聂文鸳没想到她会回头,脸上的表情一下僵了。

知聆看着她,说道:“聂小姐,你刚才说我不是背后说人闲话的人,你说的很对,所以现在有些话我要当着你的面说一遍。”

聂文鸳猛地站起身来,目光恐惧地看着她,似乎预感到她会说什么,想要让她停下,却又说不出来。

茶座里的客人鸦雀无声,都看向这边。

知聆望着她慌张的模样,下巴微扬,清清楚楚地说道:“那时候,如果你不是捂着嘴远远地避开,如果你肯帮帮手跟我一起把人从车里救出来,我就不会因为用力过度加刺激紧张、掉了我的孩子。”

知聆冷笑:“这件事是一个噩梦,我一直都不愿意提起,也不想怨恨谁,但是你,太自私卑劣了。”她轻蔑地看了聂文鸳一眼,转身走到门口,伸手抓住门把手,“哦,对了,我原本不记得那个人是段总……聂小姐,所以你现在的种种,是在做贼心虚吗?”

知聆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茶座里的人都在看自己,聂文鸳手在桌上抓了抓,胡乱把墨镜抓起来戴在脸上,抓起包冲了出去。

聂文鸳打开车门钻进去,胸口起伏不定,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愿意多留,将车滑下路上,聂文鸳望见前头路边上,方知聆正慢慢地走着。

她的身影那么碍眼,白衣浴着烈日,在聂文鸳的眼前简直像是刺眼的火焰。

——方知聆,或许会毁掉她的幸福。

聂文鸳想:她的幸福,或许就要毁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了,那是她费尽千辛万苦得来不易的完美幸福。

——如果方知聆当时死了就好了……

忽然间,有个念头在聂文鸳的脑中浮现,叫嚣,不可遏抑。

Mini缓缓往前驶去,距离方知聆也越来越近,聂文鸳的眼神也越来越凶狠凌厉,最终她手中方向盘一打,车子加速,向着知聆的身后冲去。

与此同时,走在路边的知聆听到了身后车声,她缓缓地回过头来。

第6章

那辆车子发疯似地驶来,几乎擦着知聆的身边儿一冲而过,像是赛车似地加速离开。

知聆皱着眉望着那熟悉的小车,自然知道那是聂文鸳的车,她呆站在原地一会儿,从震惊里反应过来后心里以为聂文鸳是故意示威的,但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聂文鸳的本意,——其实是想撞过来的。

知聆抬头看看头顶的阳光,招手叫了一辆车。

一路绝尘而去,聂文鸳觉得自己几乎疯了。

刚才怎么会有那样一种念头,想要直接把方知聆撞死的念头……像是野草一样蓬勃地生出来,她的手几乎控制不住方向盘,直接就想冲过去。

差点……就杀了人了!差点就成了杀人犯!这光天化日的,肯定是逃不掉的……差点就铸下大错。

聂文鸳抬手,用力在方向盘上打了两下:“该死!混账王八蛋!”不知是骂自己,亦或者骂别人。

电话忽然响了,空灵的女声,悠扬地响起。聂文鸳拿起来看了一眼,面部表情极快地调动起来,最后神奇地变作一个笑容,她按下接听键:“宝宝,找我有什么事儿啊?”声音甜美,就像是前一秒还在咆哮的那人从未存在。

“你不在公司啊。”段深竹的声音传来,他的声音本来天生有些清冷,此刻却带一抹笑意。

“嗯,出来有点事,怎么啦,宝宝找我有事?”

“没关系,等你回来再说。”

“那好吧,我在开车,回去再跟你说啦,”聂文鸳甜甜回答,又补充了两个字,“爱你。”

那边段深竹并没有回答,只说了声“小心开车”,就挂了机。

聂文鸳看着手机,脸上的笑才收敛了,心忽然有些慌张,似乎有什么事会发生似的。

段氏大厦内,曲稳望着段深竹脸上那浅浅地酒窝以及略带羞涩的笑脸,忍不住揶揄:“段总,你用不用这样啊?”

段深竹咳嗽了声,敛了笑:“怎么啦?她很好啊。”

曲稳叹了口气,伸手抓了抓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总之,我听到有些不好的传闻,你还是防备着点儿吧……作为死党我独家奉送给你一句:有些时候,玩玩就算了,动什么别动感情。”

段深竹不笑,双眼凝视着他:“那我也独家奉送你一句,我才不像你们那种人,什么流言蜚语我也不会去听,我啊,戒指都准备好了。”

“什么?”曲稳觉得自己一定是不小心吞了十几二十个鸡蛋,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你听的很清楚啊,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那种款式。”段深竹忍不住又笑,那种小甜蜜竟无法掩藏。

曲稳耳畔响起哀乐:“你一定要再仔细地想想,别太仓促了,结婚啊……那是结婚啊,而且,你家里头也答应了吗?”

“文鸳是个好女孩,他们自然会答应的。”段深竹自然而然地回答,像是在说什么天经地义的话,“而且你知道,我这个人要是认定了,那就是一辈子的。”

“就是因为是一辈子的事,才不让你下仓促的结论啊!你小心后悔莫及!”

“我跟她相处了一年了,而且……当初我的命也是她救的,”段深竹微笑着,眼底一片宠溺,“她一个女孩子,拼了命把我从那辆车里救出来,还不够表明她的品行过人吗,能奋不顾身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这一点就足够我爱她了。”说到最后的时候,段深竹双眸恍惚了一阵,而后却又释然地笑。

“原来段总是在以身相许报恩啊。”曲稳很头疼,却也忍不住揶揄。

段深竹摇摇头:“那个只不过是促成我们相遇,然后,是因为我真的喜欢她……所以想要早点定下来,免得她跑了。”说到最后,居然又一笑。

曲稳无可奈何,估摸着聂文鸳要上来了,他不想跟那人照面,就只说:“算了,恋爱里的人都挺疯狂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爱情叫人变得盲目……哈,但我还是那句话,别太着急了,要当我是朋友,就好好地再想想,那我先下去了,还有事。”

段深竹笑:“行了我知道……”

曲稳下楼,刚出了电梯,就望见聂文鸳从公司门口快步进来,衣着得体,走的是名媛风,戴着茶色墨镜,显得面无表情,像是某个明星一样。

曲稳想到刚才段深竹那神情,心头越发像是压了块石头一样,七上八下,但是他知道段深竹那人的脾气,若是认定了的,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何况据他所知,这人先前还真没谈过恋爱,更没跟女孩儿交往过,如果真的一不小心陷了下去,还真难搞。

但是……像聂文鸳这种女孩,居然会做出那种奋不顾身救人的举动来吗?如果真的是,段深竹说的也没错:在那种生死关头,她一个弱女子将段深竹那一米八六的个头从车里拖出来,就算是有关她的传闻再难听,这人也的确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然而曲稳总是觉得有些不大安心,就算是他想说服自己站在段深竹一派,心里到底像是硌着什么……

曲稳这边儿想着,前头忽然出了点儿小事。

旁边电梯里匆匆地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来,伸手往怀中掏着什么,便没留心前头,聂文鸳正冲着这电梯走来,似乎觉得这男人会让开,就昂首挺胸地没有停顿,谁知那人并没有留心前头,径直往前走了一步,聂文鸳要避让也晚了,两人顿时撞在一块儿。

那人撞到人就发觉不对,本能地往后一退,身子差点歪倒,赶紧撑住身后墙壁才站住,而这一下也撞得聂文鸳脚下踉跄往旁边退了一步,细高跟差点儿崴了,她站住了,大怒:“你怎么走路的?”

那秃头的中年男子却正是张经理,站稳双脚后一看是聂文鸳,顿时捏了把汗,忙赔着笑:“聂小姐……不好意思,我刚才没见到您。”

聂文鸳取下眼镜,上上下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居然冷笑了声:“原来是你,张经理,我看你是眼睛长在额头上,所以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吧。”

张经理听她话里有话,却也明白几分:“聂小姐说哪里话,上回那事……总不能平白无故就把人开除,而且段总也说了……”

聂文鸳眯起眼睛,便看了周围一眼,这会儿周遭没有人,而曲稳先前见有戏可看,早就躲在了旁边那一棵茂盛的盆栽后面去了。

聂文鸳见没有其他人,就说道:“张经理,让你开除一个员工而已,又有什么难的?你不听我的就算了,居然还去问段总,你是诚心要跟我过不去?而且方知聆只是个小小助理,你这样大费周章地倒是让我觉得奇怪了,总不会是因为张经理你跟方知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人关系……所以才肯为了她这么出力吧?”

张经理一听,原本还有几分退让的心思,这会儿却也动了气:“我说聂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小方从来做事认真,在我面前就没出过错,是公司的优秀员工,我不明不白地干啥要开除她?倒是聂小姐,我却不知道你跟小方有什么私人恩怨,但小方那脾气向来不跟人结怨的,又怎么至于闹到要坏人饭碗的地步上?聂小姐你有事说事,可别乱扯其他的!”

聂文鸳见他居然反口,本想再说,然而这会儿后面来了几个进电梯的人,聂文鸳便忍了这口气,只低声说道:“姓张的,这话我放这儿了,你既然要保方知聆跟我对着干,那咱们走着瞧。”说完后,把墨镜一戴,进了电梯。

老张气的两眼发直,一直等电梯门合上才往地上吐了一口:“我□妈!神气什么!”

老张骂了几句,才想起还有事,又气又急地往外走了。

曲稳在盆栽后面看了个稀罕,这会儿便才走了出来,心想:“不对,如果聂文鸳真的能把深竹从车里拉出来……那也肯定是有目的的,这女人万万不是个善茬儿。”

聂文鸳在段深竹面前素来是清纯而温柔无害的,戏演得很好,曲稳看了这幕,举一反三,叹为观止。

曲稳思忖的功夫,旁边那几个前台也瞧见了聂文鸳跟老张站着说话,本没听见两人说什么,见老张骂骂咧咧出去了,自然知道两人生了口角。

其中一个就说:“聂小姐越来越威风了啊,这要在一年前,她哪里敢跟张经理这样。”另一个说道:“看张经理被气得不轻,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两个人就开始议论聂文鸳。忽然一个瞧见曲稳,认得他同段深竹熟悉,就急忙停了口,假装忙别的事情去。

曲稳慢慢地走过大堂,若无其事地跟人打着招呼。前台见他笑的寻常,还以为他什么也不知道,才放了心。曲稳手插着裤兜缓缓出外,心里想:“听他们的意思,聂文鸳在针对一个叫方知聆的,这方知聆又是什么人?两人之间究竟是为什么?好像有戏可看。”

聂文鸳在电梯里暗暗地深呼吸了数次才把心情平静下来,想到方知聆临去前说的那句话,忍不住心惊肉跳,想到张经理竟敢为了她跟自己对上,又觉得怒不可遏。她想来想去,却确定了一件事,方知聆应该没有把车祸的事告诉别人,但是,她现在没有说,能保证将来也一字不透?

这总是一颗定时炸弹,悬在她的头顶。

电梯将要停下,聂文鸳掏出镜子,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看妆容没坏,头发没乱衣裳整齐,又试着对镜子里的人笑了笑,笑容娇美如花。

电梯“叮”地一声,聂文鸳合上镜子,昂首迈步出外。

段深竹听到秘书说聂小姐来了,起身迎接,聂文鸳已经进门来,秘书见状,就退了出去,顺便带上门。

“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开快车吧?”段深竹低头看着女友。

聂文鸳顺势就抱住了他的胳膊,将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段深竹身高一米八多,靠上去越发显得小鸟依人:“人家听了你要见我,当然飞也要飞回来。”

段深竹笑,两人走到沙发边上,聂文鸳望见桌上有一杯茶还没端走,一怔便问:“你有客人吗?”

段深竹扫了一眼:“哦,是曲稳来过,刚下去,怎么,你们没碰上吗?”

聂文鸳的心腾地跳了一下,面上却若无其事:“曲经理啊,没有……”

段深竹不以为意:“没什么,他那个人爱溜达,大概是不知道跑到哪一层楼上去了。”

聂文鸳也点了点头,略微放心,才问:“那你叫人家回来干什么?”就用一双可怜兮兮地眼睛仰望段深竹。

段深竹看着她,忍不住笑:“没什么,就是有件事要跟你商议……”手指在腿上一扣,想到曲稳临走的话,便打了个顿儿,片刻犹豫。

聂文鸳心里乱跳,却期盼地问道:“什么呀?”

段深竹想了想,就绕了开去:“对了,昨儿有人跟我说你要开除一个员工……是有什么问题吗?”

段深竹本不想提这件事,可是毕竟要有件事搪塞过去,何况他也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聂文鸳无缘无故要辞退人,他自觉了解聂文鸳的性子,不认为她是个不知轻重胡乱插手公司事务的人,想着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聂文鸳的心在瞬间就停了跳动,果然来了,她所担心的事情……大概是她的神情的确是太异样了,段深竹竟留心到了:“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聂文鸳想到方才在电梯里所担忧的,想到方知聆,又想到老张……心思转来转去,终于把心一横。

段深竹忽然发现女友的眼睛红红地,似乎有泪涌出来,段深竹大惊:“怎么了?”

聂文鸳深吸了口气,抬手擦泪:“你真的想知道吗?”

段深竹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文鸳镇定了一下,这幅模样倒像是受了什么打击,段深竹说道:“别急,我给你倒杯茶。”

聂文鸳却一把拉住他:“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再提的,一辈子也不要再回想起来,因为实在、太可怕了,可是……既然你问起来,那么……”

段深竹见她说的异常郑重,心中不由一紧,就坐在她的身边,反而镇定下来:“你慢慢说,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聂文鸳鼓足勇气说:“就是、就是你那场车祸……”

第7章

不知不觉天色微黑。

知聆坐在阳台上,晚风吹拂,风里头带着夏夜的温暖气息。

眼前绿荫扶疏,偶尔还有鸟鸣的声响,远处似乎有人在交谈,间或有车驶过,尾灯亮着一抹红光。

路灯亮起来,闪闪烁烁,如同朵朵金花。

知聆抬头,望见夜空,明明灭灭有几颗星星浮了出来。

中午头出了茶座之后,百无聊赖地去了商场逛了会儿,却越走越觉疲倦,整个人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对什么都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