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刻,知聆听到一声刺耳的鸣笛声,然后是身后段深竹惊怒的一声:“小心!”

知聆木然转头,见到一辆车正极快地向着自己冲过来,不知为何车灯居然打开了,两道白光平行,十分刺眼。

众目睽睽之下,无数人惊叫,段深竹飞身跃出去,一把抱住知聆,紧紧地将她搂入怀中。

她身不由己靠在他胸前,整个人恍然飘忽。

而地上,手机正接通,里面传来赵宁哲的声音:“老婆?”却已经无人应答。

第24章

事情的发生只在一瞬间,知聆看着那不知从何驶出的车子疾驰而来,白色的车灯光贴着地面,她甚至能感觉车头冲向前之时带来的那股巨大的冲力,气劲扑面,将知聆的头发掀起往后飞出。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段深竹赶过来,见状想也不想地跃出街边,张手死命将知聆拥入怀中,千钧一发中,顺势往车前的空地上滚了出去。

那车子来得快,段深竹来得也快,知聆身子一晃,整个人被他抱住,头撞在他的胸口,就在这一刹那,似乎听到他的心跳声:“怦……”如此清晰,然后就是极快地天晕地转。

段深竹高大,身长腿长,一手抱紧知聆一手搂着她的头,紧紧地按在胸口,整个人像是防护肉盾似的,几乎把知聆包围其中,电光火石里,极快地往外滚出几步之遥,而身后,那轿车像是要择人而噬的黑色猛兽,紧追不放,车轮宛如利齿,眼看就要把两人切进底下……

就在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轿车持续发出瘆人的刹车声,是司机正在猛踩刹车。

惊呼声中,有人因为太过恐惧而晕厥,段深竹抱紧知聆,最初扑倒她时候那股冲力已经消耗尽,他眼睁睁地看着轿车扑面而来,浑身已经战栗到极致,却仍旧用力抱住知聆,闭眼低头,下颌地在她的头顶,仍旧是防护之姿。

“噶……”车轮压上段深竹的衬衫一角,段深竹感觉车轮贴上了自己的腰,然后……一切静止。

轿车及时刹住,车内司机在喘息,车头处贴近车轮上,段深竹兀自死死抱着知聆,也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无法松手。

唯一觉得平静的只有知聆,就在那辆车疾驰过来的时候,就在段深竹抱住她、她听到那声心跳的时候,眼前的一切景物都扭曲起来,恍恍惚惚,像是身在海市蜃楼。

她感觉自己逐渐地腾空而起,然后,她垂眸,看见了段深竹跟自己,他那样紧地搂着她,给人一种永不放手的错觉。

她看到他受伤了,手臂上都是擦伤,衬衫蹭破了,鲜血流出,如许刺眼。

他的脸也伤着了,本来俊美无瑕的脸,额头上滴着血,但他全未在意,在发现车子及时停住的时候,他半信半疑地低头看看怀中的她,然后回头,——看到车停在咫尺近身处。

人潮涌来,有人开始帮手:“小伙子,没事吧!”

“太惊险了!可真胆大!”

“命大,命大啊!”

大家七手八脚七嘴八舌地,有人开始拨打112的号码。

从车内下来的惊魂未定的司机,脸色惨白:“对、对不起……”抱着头,像是要哭的样子。

知聆移开目光,只看段深竹。

段深竹察觉自己没事,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神情,然而在看见怀中闭着眸子昏迷不醒的知聆之时,却又全转作震惊跟担忧,知聆听他大叫自己的名字:“方知聆!”

知聆感觉,他叫一声,自己就会颤抖一下,她看着他焦急的神情,本能地应了声:“段总……”飘飘忽忽地似乎想回去,她悬浮着,挣扎着,目光转动,看见了掉在脚边的自己的手机,上面的名字显示:宁哲。

眼前黯然,无数的人声缓缓地如退潮一样降低,退下,包括段深竹的呼唤,知聆看着手机屏幕,听到那边赵宁哲的声音逐渐急促:“老婆?知聆?你怎么了?什么声音这么吵……你在哪?”知聆呆呆地听着那个声音,同时感觉身子轻如鸿羽,她闭了闭眼睛,天旋地转。

知聆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裹进什么密不透风的包裹里,闷得喘不过气来,胸口跟脑袋要炸开似的,嗡嗡作响,她想挣扎,然而手脚似乎不听使唤,且又找不到出来的途径。

无数的声音潮水般退去,无数的声音又渐渐地涌起,有人在哭,有人在叫,似乎还有人掐着自己的肩膀在摇。

知聆又闷又痛,正无可奈何,听到耳畔有人怒喝:“方纯明!”

就好像是撕破了什么东西,知聆竭力睁开眼睛,对上段重言发红的双眸,当看到她睁开双眼的时候,眸中的痛色才有一部分转化为惊喜。

然而很快,知聆的注意力就不再在段重言身上,她转头,看到床边上趴着一个小小的人影,小脸上带着泪,同样眼红红地,见知聆转过头来,就唤:“娘……”嘴巴一撇,落下几串泪珠。

在此后,知聆才明白当日发生了什么,段重言依约带了段逸来见她,两人相见之时,尚好端端地,然而娘儿两个说了几句话后,“方纯明”忽地吐了口血,竟晕了过去。

段逸吓得大叫,外间胭脂跟缨儿进来一看,见人已经直直地躺在床上,探鼻息若有似无!也不知死活!两人也都吓得面无人色,胭脂强自镇定,忍着泪推缨儿快去找段重言来,缨儿哭着跑出门去,幸好段重言并未走远,听了消息后一边派人去请太医,一边火速赶了回来。

胭脂避着段重言,问段逸究竟发生什么事,小孩儿却咬着唇一声不吭,只是掉泪,胭脂不敢张扬,当着段重言的面也没敢提及什么。

幸好人还是醒了过来。

知聆被段重言搂在怀中,感觉这力道似曾相识,她盯着他的脸,瞬间像是看到了奋不顾身救自己的段深竹。

“你、你……”他急怒交加,眼睛红红地,不知是因伤心,还是焦急,最后却化作柔软的一声,“觉得如何?”

知聆看了他一会儿,虽不知究竟发生何事,却也知道是“方纯明”身子不好出了事,而且此刻她还觉得心里头酸酸地,隐隐作痛,这一场,竟跟她昨日给段重言的那段说辞不谋而合了。

“我没事……”她强忍着不适,起身,头也还疼着,伸手揉揉,就在这一刻,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这一遭的穿越,仿佛跟之前的不同。

“娘……”小逸儿不敢高声,更不敢大哭,只守在床边,眼巴巴地看她。

知聆扭头,仔细打量这小家伙。

——小逸儿生得很漂亮,虽然年纪还小,却已是个出色的小男孩,眉目极为俊秀,知聆看了他一眼,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上他的小脸蛋。

小孩儿的脸,摸起来格外的柔软娇嫩,知聆手指一碰,又害怕似地缩了缩,最后还是轻轻抚上去。

因落泪,小逸儿的脸有些湿润,小孩儿任凭知聆摸着自己的脸颊,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知聆同样也是难转开目光,段重言并未将她放开,此刻看看她,又看看小逸儿,见知聆并没有其他异常,才稍微松了口气,又转头看胭脂,低声喝道:“太医怎么还没来?”

胭脂忙拉住缨儿退后,出外去探望。段重言抱着知聆,看着她恋恋不舍望着小逸儿的表情,心中又是欣慰又略觉酸楚,张了张口,没来由冒出一句:“你……真要吓死我吗。”

知聆怔了怔,总算听到这一句,便转头看他:“我……我没有……”

段重言咬了咬牙,眼睛的红更重了些:“那你方才却又是怎样?你可知道,我看你那个模样,我的魂儿都……”到底是男人,便并未说下去,只是转开了头。

知聆因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可是见他倒是真的为“自己”担心着,这却也是好事,就道:“对不住,害你又虚惊一场……大概,大概是我刚见了逸儿,有些太喜欢了所以……”说到这里,脑中忽地响起一个极微弱的声音:“不……”

知聆猛地停下,心不安地跳了两下,这会儿,就见到床边的小逸儿低下头去。

段重言听了这句,却有些宽心:“你……唉!早知道,我就不带他来了,何苦如此!弄得人仰马翻。”

“不要!”知聆忙捉住他的手,“你知道这是我特意跟你求的,别说这气话了。”

小逸儿听段重言这么说,也受惊似的瞪大眼睛看两人,但是却不敢插嘴,眼角却慢慢地流出泪来。

说了会儿,外头报太医到了,里头也没什么回避的人,只把帘子放下,段重言亲站在旁边,身边儿站着小逸儿,小孩儿本想靠在床边守着知聆,怕他不喜只好退后,抬头看他,小手动了动,却也不敢就揪住他的衣袖,只好垂头噙泪乖乖站着。

太医搭着帕子诊了诊脉,片刻起身:“夫人这症,是急怒攻心,悲痛过度,导致神思不属,才晕了过去……让老朽开几副补身定神的药,细细调养,只要放宽心思,不再有什么大喜大悲的事来扰了心神,假以时日自会无碍。”

段重言见他说的有几分靠谱,便道了有劳,挥手让人来带了出去,开方子抓药。

太医去后,段重言回头,却见小逸儿不知何时已经跑到床边上,而知聆也探了手出来,紧紧地握着他的小手不放,段重言看了这一幕,就叹了口气。

知聆才好了些,他本不欲做些令她不快的事,可是小逸儿……对段重言而言,就是因为带了他来,才害得知聆如此,因此他暗中就有些不喜,皱了皱眉,终于说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带他回去了,太太那边我会去说,免得给他们知道了,又要为难你。”

知聆一听要带小逸儿走,百般不舍,两人才见了面而已!正要求段重言两句,那床边的小孩儿却忽然双脚落地,站稳身子,冲着段重言规规矩矩地说:“爹爹,我即刻就跟着爹走,请爹答应,让逸儿再跟娘说两句话。”

段重言见状,只好答应,却不愿出门。小逸儿见他应允,才又转过身,他人小腿短,就竭力趴在床边上,试图爬上床似的,知聆正惊诧他小小年纪居然如此多礼节,对段重言说的那句,真真“老成”!一见小逸儿竭力要爬上来,她便半起身子,抱住他肋下,试图将他抱上来。

小逸儿又惊又喜,急忙张手抱住知聆脖子,因此竟扑了个满怀。

段重言在旁边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又觉不喜,生怕小逸儿压着知聆,然而见他两人亲亲热热的模样,那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了。

知聆把小孩儿抱了个满怀,感觉他温热的身子就在怀中,真真实实,绝非梦幻,一时喜极而泣。

正在此刻,却见小逸儿蹭了蹭自己,小孩儿竭力仰头,贴在知聆耳畔,低声很快地说道:“娘!娘!你别担心逸儿,先前我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别往心里去……我、我过得很好,他们对我也都很好……只要娘好好地,以后我得了空,再来见你,我什么也不求,只要娘好好地。”

知聆听着这两句,身子陡然巨震,刹那间,眼前就浮现出栩栩如生的一幕:小逸儿跑到方纯明的身边,用力将她抱住,方纯明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强自镇定,牵着他的手进了室内,她问他向来可好,小逸儿就落泪,牵着她的袖子,说不肯离开,方纯明虽生性淡漠高傲,却并非傻子,当即窥得端倪,忙问他可有不妥……

然后……怪不得“方纯明”会呕血。

知聆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胸前的小孩儿,满脸震惊:“他们、他们……”

小逸儿看着她,眼中虽含着泪,却生生向她一笑,讨好又胆怯似的问:“娘,你、你喜欢逸儿是不是?”

知聆望着他,不知不觉眼睛已经一片朦胧,忍着喉头哽咽:“当然了,娘最喜欢你。”

小逸儿抱着她的脖子,把脸贴过来,在知聆的脸上轻轻地蹭了两下,声音虽低,却忍不住欢喜:“娘喜欢我!是真的!我就知道他们都在瞎说,娘喜欢我,娘分明是喜欢我的……”他嘟起嘴,在知聆脸颊上亲了口,轻声说道:“我也最喜欢娘了。”

第25章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多,接触的信息太杂,且令人震惊,知聆几乎不知如何去应对这纷至沓来的一切……一直等段重言带着小逸儿离开,才喘了口气,逼自己镇定。

第一件事是:在现代的时候,聂文鸳说赵宁哲有外遇,她要打电话,结果遇上车祸,幸好段深竹救援及时。

但是不知道段深竹伤的怎样,至于现代的“自己”,知聆暂时不愿多想。

第二个:她这一次的穿越,比之前不同,很艰难,很怪异……而且在她来到之前,“方纯明”受了极大刺激,甚至呕血昏迷……

至于第三件事,就是小逸儿。小逸儿过的不好,这点她早就有些疑心的,故而上回来的时候特意演那处戏,让段重言许诺要护着他。但是这一次,知聆发现,小逸儿或许,不仅仅是过得不好那么简单了,而且这个“不好”有多种意思。

首先,宁哲竟会外遇,知聆起初震惊,此刻想想,其实先前是种种有迹可循的,夜不归宿,她从不过问,大概也是成全了他……事后那一段时间,他经常买珠宝相赠,或许,是为了弥补他心中所觉对她的亏欠。

一念至此,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上,——并无那颗粉红大钻,自然了,带不来的。

她穿梭来去唯一能带着的,是身上的伤,跟心里的惊。

若能再相见,该以何种面目去面对他?

知聆觉得不该去想宁哲,正觉心里空茫,胭脂上前,道:“主子你觉得好些了么?太医开了药,缨儿等外头小厮取药进来,就立刻熬上。”

知聆点点头:“劳烦。”

胭脂忙道:“主子万别这么说,是我们应当的,主子若真念着我们,就把身子养好了,如今日的情形,可是万万都不能再重来了,不然的话,我跟缨儿都也活不出来了。”说着说着,竟落了泪。

知聆看她,几分了然:“是不是……爷难为你们了?”

胭脂掏出帕子拭泪:“主子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爷打死我们也是有的……主子瞧在我跟缨儿都是尽心尽力服侍的份儿上……也看在逸哥儿今日哭得那样的份上……万要好好地……别再……”

知聆等她说完,才道:“你放心,今日我是一时心血来潮,没耐的住才……以后不至于了。”

胭脂念了声佛:“那我跟缨儿就谢天谢地了。”拭干了泪,道,“您先歇着,我看看药回来了不曾……”她刚要走,知聆道:“你且住,我问你,你可知道逸儿在大奶奶跟前,是谁照料,怎么照料的?”

胭脂闻言,慢慢回头:“主子怎么问起这个来了?我也不太清楚,原本以为是大奶奶亲自照料的……后来听闻,是交给了她身边的教养嬷嬷。”

知聆始终紧紧盯着她的脸色看,此刻就道:“那嬷嬷是什么性情的?依你看,对逸儿可会好?”

胭脂面露难色,犹豫了会儿,道:“我们平素不跟大奶奶,具体也不知情,只听说嬷嬷是大奶奶家里带来的,大家子的教养奶妈,自然是很懂规矩,很严谨的……且大奶奶也是她养大的,逸哥儿交给她带着,必然是万全,当初老太太听闻,也赞赏了声觉得妥当,就怕、小孩子顽皮……”

“怎么说?”

“怕小孩子顽皮,惹了不喜,那边规矩严……稍微怪责,也是有的。”

知聆心头一跳,心想:“稍微怪责?”方纯明因此呕血几乎“过去”,只是个稍微怪责?

忽然想到小逸儿方才应答段重言时候那样的谨慎懂礼,声音虽稚嫩,说的话却头头是道,哪像是个小小孩子,在现代,这样年纪的小娃儿,大概只知道吃喝撒娇。

胭脂怕她担心伤神,忙道:“姨娘放心,大奶奶是个心慈仁善的人,底下人都称赞,逸哥儿跟着她,必然是好的。”

正在这会,听得外头缨儿说道:“二姑娘怎么来了?”

接着,有个声音,婉转淡然地响起:“听说她一时身子不好?哥哥都惊动了?我自然要来看看她……”

知聆还未反应,门口帘子掀起来,有人低头进来,进门后不动,在门口略微一站,看到她人在床上,才又缓步过来。

知聆见面前是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女,身着一件素绿无花的薄衫,蓬松乌亮的头发上只插一支乌木髻,毫无华丽装束,同样不施脂粉,素面朝天,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知聆。

知聆被烦事扰了心神,一时竟记不起这“二姑娘”是何人,而她微微一站,也往床边来,且走且说:“你还坐着,该当无事了,只是……人怎么竟变呆了些,只管瞪大了眼睛看我做什么?你可别说,你不认得我了。”

知聆听她半真半假这几句,心头一动,记起来了:段家两位姑娘,一位入宫,一位好佛道之论……这位,看着隐隐有出尘之态,气质不凡,自然是二姑娘段娴了。

知聆未搭腔,胭脂先捧了个锦墩过来,供她坐了,缨儿又飞快送上一盏茶来,不敢耽误,自出外熬药。

胭脂才说:“我们姨娘才缓和了些,先前那场,吓得我们人仰马翻,我的心现在还颤着……亏得姑娘有心来看看,姑娘别怪我们不周全。”

段娴扫一眼胭脂,轻声说道:“你倒是伶俐,有你在她身边,她也好过些,不至于吃亏太甚。”

胭脂垂头:“多谢姑娘夸赞……”

知聆在旁听了两句,这段娴似是偏向自己的,便转头看她,正好段娴也看她,四目相对,段娴慢慢垂下眸子,竟叹了声:“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了。”

知聆听了她这一叹,心头居然酸酸地,这会儿,段娴身后的丫鬟走到胭脂身边,低声道:“胭脂姐姐,我有个手帕花样,想问问你……”胭脂自也是聪明人,两人携手出外。

屋里头,只剩下了知聆跟段娴两个,面面相觑,还是段娴先开口:“你今日呕血,是为了什么?”

知聆心想:“我正也想找人问清楚。”

她一刹不言,段娴却又道:“总不会,是因为昨日我呕你那两句……你心里记住了,才……”

知聆微怔。

且说赵宁哲接到电话之后,急急赶到医院。几乎同时到了医院的还有曲稳,曲稳看到段深竹浑身狼狈带血的样子,吓的心跳都立止了一下,跑到段深竹身边后,围着他转了好几圈发现没什么重伤才罢休。

赵宁哲看了段深竹一眼,扭身进了里头病房,医生已经给知聆做过了检查:“初步鉴定病人没什么外伤,但是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不排除会有什么内伤,这要等我们做完了详细检查……”

护士上前,推着知聆去做脑部CT检查,赵宁哲看着双眸紧闭的知聆,心怦怦乱跳,一直走到检测室外才停步。

赵宁哲回身,正看到段深竹,忍不住目光发冷:“段总,这是怎么回事?我妻子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段深竹见他口吻不善,他不想跟他争辩,只说:“赵总,这只是个意外。”

赵宁哲十分之怒:“意外?到现在她还昏迷不醒,你说这叫意外?”

曲稳忙打圆场:“赵总,你冷静些,那司机刚跟了交警走,我打听的很清楚,这件事还多亏了深竹。”说着,就简单地把段深竹救人的过程说了一遍,“不信的话,赵总你可以去问负责这件事的交警。”

赵宁哲熄了几分怒意,然而却仍不肯罢休:“那么,段总是不是该告诉我,为什么会跟我妻子在一起?”

段深竹见他一再追问,他本来担心着知聆,所以无心同他纠缠,但到这一刻,却不由地也有些怒意:“赵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曲稳见他声音冷冷,眸色带寒,心中暗叫不好。赵宁哲却分毫不让:“知聆已经不在你们段氏做了,段总你总是缠着她干什么?”赵宁哲心里知道,他曾跟知聆半真半假地抱怨过,说这小白脸要来挖墙脚,以知聆的个性,绝对不会主动去跟段深竹联络,所以他们两个会在一起的原因,肯定是段深竹主动的。

段深竹闻言,冷冷一笑:“我缠着她?我跟方小姐是正常的普通朋友关系。又有什么缠着不缠着的?赵先生,你说话未免太有意思了些,难道自己心里有鬼,就觉得全世界的人也都一样?”

“你说什么!”赵宁哲涵养本是不错,如今见段深竹口吻冷傲,且语气带着嘲讽,不由发怒。

曲稳用力拉了拉段深竹,段深竹反应过来:“算了,这件事我不想跟你说。”

“等等,你说清楚。”赵宁哲将他拦下,“若不是跟你见面,知聆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还敢跟我横?”

段深竹忍无可忍:“那你想知道她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赵宁哲说道:“有胆你就说啊。”

段深竹深吸一口气,把来劝的曲稳推开:“赵先生,你如果要在外面玩,保险措施最好做的好一些,别让人拍下什么照片来要交给你妻子,她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么羞辱?!”

赵宁哲像是被雷殛了一样:“你说什么?”他心头震颤,略微心虚却不提那宗,只质问:“你对知聆说了什么?你……”

几个护士经过,本想叫他们不要在医院“吵嚷”,但看两人一个隽秀出彩宛如超级美钻,冷眼一看像是哪个明星;一个光华内敛通身稳重成熟气质,正是小女生们最爱的成功人士熟男款,良材美质都是十万分养眼,于是反而不出声,均偷眼猛看。

段深竹察觉,勉强压低了声音:“听好!我没有跟她说什么!其实我也不用,只要我愿意,我把照片给她看就是了,但是我没有!可是……大概是天意要让她知道。”想到聂文鸳,又暗恨。

赵宁哲脸色发白:“你只说照片,什么……照片?”

段深竹看他一眼,实在无法再跟他说:“现在你是关心你妻子多点,还是关心那些乌七八糟?”赵宁哲胸口一堵,段深竹不等他回答,摇头一笑,把曲稳叫来,冷道,“照片在我车的包里,赵先生若要,你帮我取了给他……顺便给他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段深竹说完后,不再理会两人,只转身走到门口,默默等候:那一刹那生死交关虽然快若闪电,但他已经竭尽全力护着方知聆,譬如头部更是用手拢靠在自己胸前,应该并无什么伤,那……为何她到如今还昏迷不醒?莫非……是他哪里做得不到位,伤着了她?

一想到这里,段深竹五内俱焚,心如猫抓:赵宁哲的责问虽然无理,但是说真的,若不是他叫知聆出来,恐怕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段深竹压下自责,细细回想当时,他抱住她在地上连滚开去,才避开了那车得致命一咬,他本以为要跟她“殊途同归”了,没想到冥冥中如有神助,他拼命一搏居然保住了两人无碍!他全不理自己身上伤,急忙低头看她,却见她双眸紧闭……他的喜悦转作忧虑,大叫出声,唤她的名,声音却沙哑悲伤……

而后……恍惚中仿佛听到她的回应:“段……”

或许是他的错觉,他看到方知聆飘然离开他怀中,冲他嫣然一笑,自人群中转身离去。

段深竹揉揉眼,逼自己平静思绪,而面前的检测室门无声打开,医生出来了。

第26章

段深竹暗暗担忧,然而医生却很轻松地汇报了个好消息,原来知聆并没有受什么内伤,至于因何现在还昏迷不醒,医生将其推断为受惊过度……不出意外的话随时都会醒来,建议留院观察。

段深竹听闻没有内伤才放心,还想去看看知聆,却被曲稳拉住。曲稳冲着赵宁哲使了个眼色,段深竹皱眉,看到那男人站在知聆床边,像是雕像一样。

毕竟人家才是夫妻,而他……就像是先前知聆所说:不算太熟,甚至连朋友还算不上。他虽然有心过去看看,但是……

段深竹下意识地咬了咬唇,目光在知聆面上扫过,曲稳瞧出他的心意,低声说:“反正她很快就醒了……等醒了再来看也不迟。”把人拉了出来。

门口上,曲稳又说:“照片给他了,看来他也不知情……你真的不打算跟方知聆……”

段深竹低头:“还是算了,这件事已经捅破了,她是个通透聪明的人,知道该怎么解决。不用我插手。”想了想,又说,“本来不至于闹成这样,聂文鸳大概一直都跟踪我,所以才看到……”

曲稳叹:“你还念着‘旧情’,不肯对她赶尽杀绝,可却不知道这种女人毒辣自私惯了,是没有廉耻心的,你给她留颜面,她反而觉得还有机可乘,瞧,这不生出事端来了?”

段深竹也恨,想到当时的情形,心有余悸:“幸好没出大事……留着她,不知会不会又做出什么来,我今天跟她说了,让她离开T市,她未必肯就走,T市的情况你比我熟悉,你帮我找几个人留心着,她若不走,就让她走!总之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在我面前出现。”

曲稳挤眉弄眼:“你是不想她再方知聆背后捣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