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贤良 作者:一个女人

第一章三年

紫萱拼命的挣扎着想弄松勒紧在颈上的绳子,希望能发出点声音唤人进屋救她,但是手根本就用不上力,绳子不管她如何扭动、用力的挣扎,也只能感觉到它越来越紧的力道,根本就无法挣脱。

屋里没有半个人,是她把人都支开得。她的眼中出现了泪水:现在谁能来救救她,她后悔了,她不想死。

可是屋里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她全身的力气渐渐的消失掉,眼前的黑暗也越来越大,身子最终悬吊在空中一动不动了。

就在紫萱失去感觉的同时房门被推开,接着传来小丫头的尖叫声,随后涌进房里很多的丫头婆子,大家七手八脚的大喊大叫着把紫萱放下来。也有人在发现紫萱自尽时,就马上飞奔而去给丁家的太夫人、还有丁侯爷等报信。

今天,是紫萱嫁入丁家整三年的日子。

丁大侯爷正在芳菲房里给她画眉。

他刚刚送了芳菲一支珠钗,芳菲想要戴给他看看,因为她原本梳起的发式不太适合新钗,所以重新梳洗过,也就有了眼前的画眉之乐。

眉毛已经画好一边,另一边也画了多半;丁侯爷画得很仔细,他的呼吸轻轻的吹拂在芳菲的脸上,使得她整张脸都红起来,不只是因为害羞更多是因为所感受到的幸福。

房门突然被猛得推开,有个大丫头打扮的人闯进来满脸的泪痕:“侯爷,不好了,不好了!我们姑娘她…”

丁侯爷因为门被突然撞开而分了心神,手一颤就把芳菲的眉毛画得歪掉,芳菲脸上的柔美感被破坏了;他有些恼怒的回头:这丫头他当然认识,是朱紫萱身边的大丫头琉璃。

芳菲看到了琉璃进来,也看到琉璃脸上的神色,却假作没有看到人反而立时抱住丁侯爷:“什么人?!”声音怯弱、脸色发白,好像是被突然闯入的人吓得不轻,完全没有看到来人的样子。

丁侯爷看到芳菲花容失色,更是生出三分恼意来:“出去,敲门再进来回话。”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莫名的磁性,听到耳中就仿佛有人拿着羽毛轻拂过你的心尖,很特别。

琉璃泪水横流:“侯爷,我们姑娘…”

“原来是姐姐身边的琉璃,侯爷,你快去看看…”丁侯爷皱眉还没有说话,芳菲轻轻的一扯他的衣角开口打断琉璃的话:“侯爷,你还是和琉璃去吧,莫要让姐姐有个好歹,我马上收拾收拾也去给姐姐请安。”话还没有说完她眼中已经见泪。

丁侯爷听完立刻就想起往事来,心下生恼扭头不看琉璃开口道:“琉璃,不管有什么事情,你也要出去敲门后再进来,如果是急事你现在出去反而能更快些回明事儿;规矩就是规矩,任何时候都不能坏掉的;现在,出去敲门。”

“侯爷,您还是先去吧。”芳菲的泪水在眼眶中滚动着,一副受惊后楚楚可怜的样子:“姐姐有个什么长短,芳菲可是担待不起得。”

丁侯爷听完芳菲的话,猛然间想到那件让芳菲受苦、受伤的事情来心中更恼,指着琉璃发作道:“来人,她不知道规矩给我拉她出去好好的学学。”

一声令下芳菲的丫头进来不由分说拉起琉璃就走,几步就要踩到门槛。

芳菲忽然唤住自己的一个丫头:“想来姐姐那边是有急情的,你们过去代侯爷和我看看,姐姐的身体常常不自在,莫非是又生病了吗?如果姐姐病倒,你们就来取些燕窝什么的送过去,让姐姐好好的将养。”她轻言细语:“姐姐性子要强,侯爷,我看还是请大夫来瞧瞧脉的好。”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丁侯爷脸色更是难看,回头抚着她的脸柔声道:“你总是这样…”他轻轻一叹没有再说下去,有点无奈的看向几个丫头道:“你们去叫大…”其实他知道朱紫萱根本就没有病,就是想让他去她的房里——只要他在芳菲的房里流连,朱紫萱一准儿会“病倒”。

琉璃一直挣不开捂着她嘴的丫头,此时终于恼怒的张口咬过去,才得以喊出她一直要说的话、也打断了丁侯爷的话:“死了,我们姑娘她悬梁自尽,死了!大夫来了也救不回的。”说完她放声大哭。

芳菲的身子一颤脸上悲喜不明,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丁侯爷的衣服;而丁侯爷则是变了脸:“你、你说什么?”

“我们姑娘死了,侯爷。”琉璃哭着伏在地上又说了一遍。

丁侯爷听到琉璃的话感觉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脑子里:“她自尽了?她自尽了?!”他是不敢相信,在不相信中带着十二分的恼怒——谁能想到朱紫萱会如此绝决,就算是死也不放过他及丁家呢。

朱紫萱这一死,丁家就算是完了;如果弄个不好,说不定整个丁家都要给她陪葬;丁侯爷再也没有心思画眉,也顾不得看芳菲一眼,挣开芳菲的手撩衣就向外跑去。

丁家上下一片大乱。

丁侯爷赶到紫萱房里时,丁太夫人已经在了;看到丁侯爷她喝道:“你怎么才到?”要知道,朱紫萱活着的时候可以不把她当作一回事儿,但是现在死掉事情就大了:朝廷定要追究此事的。

因为惊于紫萱忽然的死去,再加上心忧、心急,丁太夫人比平常还要严厉三分,让纯孝的丁侯爷大气也不敢出的躬下身子认错,不敢分辩一句。

此时跟在丁侯爷身后而来的芳菲上前扶住丁太夫人,柔声道:“母亲,是琉璃那丫头心疼姐姐之死,一时间没有说清楚才让我们侯爷来迟了。”她轻轻一句话就替丁侯爷解了围。

丁太夫人向来喜欢芳菲的柔和会处事,也不想当着下人及儿子妾室的面儿训斥儿子:刚刚是她太过焦急而失口;借着芳菲的话让人去把琉璃打五板子而放过了丁侯爷,转身吩咐众人给紫萱更衣。

丁家的人围在紫萱床前有叫的、有叹息的、有陪罪的,却都没有仔细看看僵直不动的紫萱,只顾着按丁太夫人的话给她更换“寿衣”。

此时的紫萱忽然间有了知觉,她是被丁太夫人的那声冷喝给惊醒过来的,只是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分力气,连睁开眼睛也做不到,耳边听到很多人围着自己又是哭又是叫,嘴巴也张不开发不出声音来,而她的身体也在被人摆布着。

紫萱感觉到古怪:她不是在路上被小石子给绊倒,眼看快要跌扁她原本就不高的鼻子吗?怎么现在全身都动不了,而身边的又是些什么人呢?

第二章石子

随着人们的摆布紫萱感觉越来越舒服,只是还无法用力呼吸,正在想法子示意人们她已经醒过来了时,就听到丁太夫人的感叹:“唉,祸事啊祸事。”

紫萱睁不开眼睛听到这话心里奇怪,因为声音太过陌生不是她所认识的人:她现在在哪里?因为看不到她就勉强用鼻子嗅嗅,感觉自己不像在医院,因为没有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儿。她下意识的开始支起耳朵认真听周围人的说话,想自她们的话中弄清楚她倒底身处何地;身边有人围着她想当然的认为是在救她,这种想法让她安心不少。

但是她越听越糊涂,越弄不明白她是在哪里:她上吊自尽?太夫人、侯爷?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再然后她不知道为什么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她,手指已经能轻微的动动,却要用尽她全身的力气才能做到这一点;倒是听力却更好些,因为刚刚醒来时的疑惑,她听得更认真,因为她现在更想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细细的听着什么太夫人、侯爷、还有芳姨娘的对话,她慢慢的听出了一个大概;然后,她有些茫然的想到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她,穿了?不会吧。

深受打击的紫萱好一阵子才想起听来的那些话:身边的人以为她死了,正商量着如何善后呢。

她可不想被活埋,于是想出声提醒身边的人她还活着,虽然她还没有自穿越的打击中完全醒过来,但也不想被当成死人处置;她想开口说话,用尽全身的力气却根本发不出丁点的声音,因为用力手反而握得更紧,也因此让她发现左手好像握着一样东西。

她看不到,凭感觉,那是个硬硬的且有粗糙的表面的东西;大小嘛,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样东西:把她绊倒的那粒小小的石子。如此一想,她再去感觉手中的东西更加像是石子了,就是那颗把她绊倒的石子——就在她被绊倒的时候,她还不相信那么小的石子能绊倒人。

当她想到手中可能是那枚石子时,眼睛霎间有些湿润:石子也能穿?

如果真是那枚石子,真得跟她一起穿来了,为什么她的身体却没有跟着一起来?她还是想要她自己的身体——虽然她原来年纪不算小了,可还是用自己的身体用得很习惯,看自己的脸也看得很舒服啊。

她能断定现在的不是自己的身子,是因为周围的人显然对她现在的身体很熟悉:她的身体一起过来的话,定会是现代的装束,肯定能让身边这些古人们大吃一惊的。

就在此时,她听到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道:“太夫人,你也不要苛责侯爷,她死了也不是坏事,当真算是去了我们家的一大祸害;而且也不是我们害死她得,是她自己寻了短见能怪得哪个。”

紫萱听到这句话暂时不去理会手中的石子,重新想起她快要被活埋的事来:呃,活埋有点担心的早了,应该会先把她装入棺材中才对。想到在能开口说话前,她将要一直躺在棺材里就是一阵发寒,很想告诉身边的的人其实她更喜欢、也更习惯睡床的。

这个尖细声音的人让她很不喜欢,自她的话加上之前听来的话,紫萱已经猜想出很多的事情,想了想便决定先安静的听听这家人还会说些什么,因为她真得很好奇:本尊如何祸害身边这些人了?

她是是真得不明白:人都是自尽死的,还能祸害人?祸害人的不都是逼旁人上吊嘛。她的直觉认为本尊应该是无辜的,而且她也很想知道是谁把本尊逼得上吊自尽——要知道千古艰难唯一死啊。

现在她就是这身体的主人了,原主人的事情当然还是多知道些比较好,至少也要确定下是不是有人要害本尊吧?活人面前人们说话总会有些顾忌,但是死人面前嘛,人们就会说出真话来;因此她想先装装死人,等真有力气时再开口吧,免得现在表示自己已经活转,再被某些怨恨本尊的人给掐死。

紫萱听到明天才会有棺材给她睡,当下更是放心的、安心的偷听起来;因此她还有意的放缓呼吸——她根本不必担心,那些丫头婆子们七手八脚的忙乱着,有伤心的、有害怕的,哪里会想到死去的人会活过来?刚刚她是的的确确的没有了气息,大夫都摸不到脉,自然也没有人想到床上的人现在已经又是个活人了。

现在她已经可以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了,只是眼下她是不能睁开眼睛的。

就听丁太夫人冷哼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实在不像是个老人家:“你给我闭嘴!你一个姨娘在晚辈面前,不懂就不要乱开口。”原本在芳菲的安抚下不再生气的她,被尖细嗓音的人惹得更怒了三分。

芳菲看看丁侯爷对丁太夫人细声道:“皇上和我们侯爷自幼一起长大,交情不同一般,也许事情还有…”

“皇上就算是有心相护,也要顾及天下的悠悠诸口,更何况朱紫萱自尽死在我们侯爷府,要知道她和你们侯爷可是皇上亲赐的婚,现在她自尽死了就是我们丁家打了皇家的脸;而且,朝中的事情你也知道些吧,有那么一帮人天天盯着我们丁家,恨不得鸡蛋里挑出骨头来,这样的机会你认为他们会放过吗?”

丁太夫人说着话揉额头:“皇上就是再怎么高看你们侯爷,只怕我们丁家此次也要伤筋动骨的。”她说到这里忍不住长叹:“早知道她性子这么烈,就不…”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母亲何必如此自责,”芳菲轻柔的开口:“都是姐姐命薄,她因为思念死去的父母而病卧在床很久了呢,我们丁家常常请大夫前来,可是每个大夫都瞧不透姐姐的病,此事可是人尽皆知的;总之,心病无药可医,我们丁家天大的本事也救不转姐姐的父母啊。”

她看一眼丁太夫人的脸:“再说了,一直以来侯爷就没有和夫人红过脸,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姐姐现在只是追随她的父母而去,我想皇上会明白的。”

第三章都该死

丁太夫人闻言看向芳菲眼中闪过赞许:“嗯,还是你这个孩子明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当然,我们还是要小心在意些才成,世上有得是聪明人,万一被人看破我们丁家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她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唉,这种要命的时候你们父亲偏生不在,可是事情也等不得,那就由为娘的拿主意吧。儿啊,你马上去写请罪的折子,就按芳儿的道理写,不要忘了让人去请常来府里给紫萱请脉的大夫,由他们也具词画押——对了,不要自己弄,把地保也请来,如此才能有说服力,免得又被那些盯着我们的人捉到把柄。”

“芳儿,还要你帮阳儿才成——瞧我急糊涂了,你们是夫妻,倒是我这个做母亲说错了话,什么帮不帮得。芳儿你现在就回娘家一趟,请你母亲马上进宫去见贵妃,记得要快些回来且要小心,路上莫要让人看到了。”她说到这这里看一眼芳菲。

芳菲轻轻的点头,示意她知道应该如何说、让她的母亲如何做。

丁太夫人这才微微松一口气:“这个朱紫萱,真是活着让人不痛快,死了也一样不…”说到这里她瞧一眼床上已经穿戴整齐的紫萱忽然住了口,转头催丁侯爷:“快去吧,快去吧,事不宜迟,不要等人家告了御状我们再去分辩。”

听完丁太夫人的话后,紫萱心中早已经辩不清是什么滋味儿:这家人有心没有?本尊人自尽后没有一人伤心、没有一人惋惜也就罢了,一家人所担心的全是他们自己会不会被皇帝责罚,嗯,这个事关系着人家的性命算是情有可原,但是他们话里话外还怪本尊自尽给他们添了诸多麻烦,就实在太过份了些。

在丁太夫人吩咐儿子媳妇做事时,紫萱已经被人打扮好抬到偏厅的灵堂上安放:寿衣也是草草穿的,里面的中衣什么的连换都没有换;听到有丫头争辩说要给她净身后,里外换全新的衣服却被人喝斥拉了出去。

紫萱忽然自心底生出恼怒来,她不知道身体的原主人做过什么,但是这一家人明摆着欺人太甚:都说是一死百了,人都死了又是他们丁家的女主人,怎么还要把一切的罪过都推到死者的身上?

现在换作她是身体的主人,她可不是本尊那么好的性子,既然你们做了初一,那不好意思就换我来做十五吧。因为有么一个念头,她更加不想让人知道她没有死。

她要送给丁家人一份天大的见面礼,穿越而来怎么也不能空手见人,不然多丢穿越人士的脸,对不?这份礼要让丁家大大的惊喜一番,也算是给死者小小的出口气吧。

紫萱被安放到偏厅上时,芳菲对丁太夫人行礼后目送丁太夫人离开,就要赶回房里时看到丁侯爷居然走向灵床那边,连忙叫住他:“阳哥哥,人刚刚才去很‘不干净的’,而且事情也急,还是按母亲的吩咐去写折子吧,晚上一会说不定就会有大祸呢。”

丁侯爷看看她:“你先去吧,路上要小心;我马上就去书房写折子。”说完走过去抚了抚芳菲的头:“让丫头多带件衣服,你回来时肯定天黑了,风会很凉的。”

芳菲伸出手去握住他的大手轻轻的道:“我知道,谢谢阳哥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她左不过只是个平常人,母亲已经死了家中无人会为她出头,只要给些银子定能打发的;顶多就是要小心朝中和侯爷敌对的人而已,但我们有宫里的贵妃在,到时上上下下打点好,会有什么人真正为她出头?无利不起早的,阳哥你真得不必太过烦恼的。”

她说到这里看到丁侯爷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马上转口道:“姐姐这三年来的所为让侯爷你太过为难,也可能是姐姐醒悟不想再为难侯爷才选了这条路;可是却偏和姐姐活着时一样,现在为难的人还是我们一大家子,父亲那个脾气,唉,回来少不得又有一场气好生。按理我是不应该这样说姐姐的,可是、可是…”

“万一有点什么事儿,丁家就是灭门之祸啊,阳哥哥。你知道我的性子向来温顺,对姐姐是尊敬有加的,只是这次她、她…”说着话她落下泪来,惹得丁侯爷连忙轻声相哄,才让她止住了泪水:“阳哥哥,你不要太伤神了,姐姐这一走也未尝不是种解脱。”留在丁侯爷脸上的眼神温柔如水——她最知道如何才能让丁侯爷疼她,且只疼她一人。

所以敢和她抢男人的,都应该死!

丁侯爷轻轻点头,目送芳菲离开后还是走到灵床前,注视紫萱良久:朱紫萱生前的确让他极为讨厌,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她死;如今她死了,他心中很愧疚,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看她一眼。

就算是看一眼也不能换回什么,不会让朱紫萱活转,但他此时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的朱紫萱,他的妻子,自心里生出想要好好看一眼的念头。他真得想知道,朱紫萱倒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做出如此绝决的事情来。

灵床上的紫萱面色很不自然,眼睛合着但是嘴巴却张得大大的,舌头也伸出落在外面一截,看上去很容易让人生出可怖的感觉。丁侯爷凝视半晌在心中一叹:还是活着的朱紫萱好看些。

丁侯爷想到他被迫迎娶朱紫萱的往事,忍不住轻轻的叹一口气:那时他早已经有了心上人芳菲,就是因为朱紫萱所以才委屈芳菲做妾,他当然对朱紫萱没有什么好感。

因为他不喜欢紫萱,也想给芳菲一个她原本应该得到的名份,所以他很想让她离开丁府,真得只是想让朱紫萱明白丁家不是她的归属,而他也不是她的良人,离开这里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

当然了,离开丁府对紫萱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好出路,因为她和他是奉旨成婚;朱紫萱离开丁家无非就是带发修行,或是当真出家从此常伴青灯古佛,但至少他们丁家能保她衣食无忧的——谁让苦果是她种下的呢,孤独终老也怨不得他人。

第四章恶妇之名

丁侯爷自认不是一个恶人,不是没有想过其它法子,只等着娶了朱紫萱就把她扔到一旁去的,他真得不想就此误了朱紫萱的一生。

自古有言强扭的瓜不甜,他在成亲前对紫萱说过实情,言明他已经有了心上人,让她成全他和芳菲;但朱紫萱听完他的话后依然坚持要嫁入丁府,还对他说什么要和芳菲做好姐妹,愿意尊芳菲为姐她为妹效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传佳话。

他以为她的话是真的,鬼迷心窍就同意了——皇上赐婚啊,紫萱不摇头他也只能同意,认为只要朱紫萱和芳菲好好相处,不妨碍他们的话他也不是不能给她个容身之地。

但谁能想到朱紫萱是个面善心恶之人,说什么要和芳菲做姐妹其实根本容不下芳菲!芳菲进门给她敬茶时,她假装礼让把芳菲烫伤,已经让他连正眼也不想瞧她;但芳菲就是个良善的,还要为她说话,他也就看在芳菲的面子上原谅了她。

只可惜世上不是好心定有好报的,芳菲拿朱紫萱当姐妹来待,可是朱紫萱却把芳菲当眼中钉,居然害得芳菲小产实在是让他忍无可忍。依然还是芳菲给她求情,他也不想在人前不给她脸面,便也就抬抬手放她过去只是却再也无法宿在她的房里,因为他无法忍受枕边人如此的蛇蝎心肠。

事实上丁家的人都不喜欢朱紫萱,都喜欢芳菲;大家都想要她离开,但是他们是皇上赐婚再加上丁家可是堂堂的侯府,所以表面上大家都待她还是不错的;一家人也只是想她离开丁家,他可以赌咒发誓没有人想过她以死这样的方式离开。

但事情到最后却被紫萱弄得如此收场,她如此绝决而去,留下偌大的烂摊子给他,同时还让他心中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收回在朱紫萱脸上的目光,他最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回身走向书房,皇上赐婚的妻子自尽而亡,此事是定要说个清楚明白的。

丁侯爷走到门口时再次回头看一眼灵床,心中叹息:朱紫萱,倒底是你害了我,还是我害了你呢?也许那一年我们就不应该相遇,你母亲不应该因救我、救皇帝而死,而我也不应该救下你。

他走后不久丁太夫人也急急出府而去,屋里终于清静下来。紫萱便努力尝试着移动她的手指,可是手指不管她多努力也不过是稍稍能动一动而已,就在她很灰心的时候就听到有声响自门外传来;她马上不再动微微睁开眼睛看过去:有位清丽佳人走了进来。

听到门口的丫头给她见礼称之为三姨娘,在三姨娘和丫头们的对话中,紫萱半听半猜的知道她是丁侯爷的第三房妻妾,好像和那芳菲芳姨娘有什么亲戚关系,姓冷。

冷氏挥手让丫头们去忙,没有让人在跟前伺候,她取过放在一旁的纸钱放到火盆中,看着紫萱的脸唇边含笑自言自语的低声道:“你居然自尽了,真是让人不敢相信;你落得一个恶妇名声后,居然就这样自我了断,我还真是没有见过比你更窝囊的女人;只怕你死了之后也愚得想不明白,还以为一切都是你的错,丁家上下其实都待你极好的。”

紫萱当然不会回答她,说实话听到刚刚丁太夫人等人的话,她还真得不以为侯府的人待本尊很好;但是自冷氏的话中不难推断中,本尊原来并不知道丁家的人其实不喜欢她。

冷氏当然没有指望紫萱回答她,又烧了些冥纸后拍拍手起身:“蠢材而已,如果不是有皇上赐婚,你在她手中还三日都活不过;能活三年,说实话已经是你的造化了。”说完她没有再流连转身轻轻袅袅的去了。

紫萱在灵床上的身体忽然间僵直,不是想装死而是被冷氏的话吓到了:身体原主的死居然不是那么简单的自尽!她以为原主只是被逼自尽了,听冷氏的话是有人原本就不想原主活。虽然她也想到有这种可能,但是真得证实后依然受惊不小。

被逼自尽不能全怪她人的,至少原主也是个不争气的,如紫萱她是不可能被人逼得自尽,就算是到了绝路她也要拉着仇人一起下地狱;所以她厌恶丁家的人也只是厌恶而已,现在却不相同了。

忽然间她有些冷,打心底冷出来,手不由自主的又收紧了一点点:要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让人想把另外一人置于死地?至少她原来生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生出过要把谁杀掉的念头。

是手中石子硌的她有些痛才让她又回过神来,可是她的手还不能伸开疼也只能忍,便不自禁的在心中默默道:它消失不见多好,疼死老姐了。

然后她手中的石子就当真不见了!

紫萱霎间身体冰冷,更加僵直了。

她不知道石子到哪里去了,所以她心中生出一些惧意来很自然的生出点念头:还不如石子在的好。然后石子就再一次出现在紫萱的手中,让她心头一阵激荡呼吸感到有些困难,就这样再次晕过去了。

冷风吹过把紫萱冻得清醒过来,此时已经是深夜。她的身体倒是缓过来不少,不再像白天是动动手指都那么困难。现在她不但感到了冷而且她也感觉到了饿。

对于奇怪的石子她已经不去多想,接受虽然还不能,但至少能平静的对待:平常的石子也不可能穿过来不是吗?

如果石子能换成是吃的,哪怕只是一个包子也好啊,石子能有什么用拿着也只是麻烦不如不见的好。紫萱如此胡思乱想着微微睁开眼睛,想轻轻的转动一下头居然很容易就做到了,她看到灵床前的只燃着一柱香,并没有一点祭品之类的东西让她裹腹。

她想要不要现在就送丁家人一份大礼呢,还是再等一会儿?不过她的肚子实在太饿,恐怕再等下去也会被人发现她是活人一个,因为她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了,还叫得很响亮。

第五章笑一笑十年少

紫萱没有多用时间去想,很快就决定起来去寻吃的,因为她不想活过来后没有被人害死,却被活活的饿死在她自己的灵堂上。她动了动手脚发现虽然有些虚弱,但是能活动便强撑着爬起身来。下了灵床,她当然要先活动一下她有些僵硬的手脚。

她刚甩了两下胳膊,踢了两个腿就听到“啊——!”的一声大叫,叫得真是很吓人,把紫吓得差点钻灵床下面去,回头看到门前有人正连滚带爬的就向外逃。

脑子转了转她才醒过味来,是自己把人吓到了。不多时,就听到那人在院子里大叫:“闹鬼了,闹鬼了!夫人死不瞑目,还魂回来索命报仇了。”

紫萱听到后抚抚饿扁的肚子忽然微笑起来,当下爬上灵床重新躺好在心中说了一句:很好,这份大礼看来丁家要来收了,她送礼的人不能把礼送得太草率,人家可是侯爷府呢。

至于吃得东西,初来乍到的她可是人生地不熟,出去找吃的不如让人把吃得送到面前来,也省得她走错路找不到厨房了。据电视上说,一般侯爷府可是很大的,她一不小心在其中迷了路岂不闹笑话?还是在这里等着丁太夫人等众多主人家过来看她吧。

不多时丁府的人就赶过来不少,有胆大的扒在门口向里瞧,发现殿上烛火摇动而紫萱在灵床上躺得好好的,怎么看也不像是炸尸的。当下就有人再过去看依然如此,灵堂上安安静静没有一丝的异常。不一会儿众人惧意尽去,还揪着那喊叫闹鬼的人过来瞧瞧。

大管家把那大叫闹鬼的人训斥一顿,当下又多安排两个人留下来守灵,临走时看一眼灵床上的人教训府里的仆从们:“她活着的时候你们还不怕她,怎么她死了反倒会怕?她活着是个软弱之人,死了也是个软弱之鬼,有什么好怕的!瞧你们这点出息。”

紫萱没有想到那人没有把丁家的主子们叫来,反而招来这么多的丁家下人;再听到大管家嘴里满含不屑的话,她当即有气便把头转了过去:她脸上的肌肉早不再僵硬,但是她依然把舌头吐出吓人。

她不但是吐着舌头瞪着眼睛,而且还对着大管家笑了笑,有道是笑一笑十年少嘛,原来她就是爱笑的人。只是眼下以她舌头吐在外面的样子,再加上屋里因为摇动而忽明忽暗的灯光,笑容可是没有一丝美感,恐怖之意倒是要多少有多少。

大管家看到紫萱转头、微笑,立时头皮发炸,然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直挺挺的就摔在了地上:他吓晕了。刚刚还威风八面训斥人的大管家,被紫萱轻轻一个笑就吓得晕死过去。

紫萱看到他倒地忍不住吐吐舌头,这个话说得很大但胆子比刚刚那大叫闹鬼的人还小:晚上守灵的当然是挑胆大的来,大管家的胆子再大其实也没有守灵的人胆大;何况古时人最信鬼神,也最怕鬼怪了。

她的舌头就伸在外面,吐了吐也就是动动舌头,在这个时候落在众人的眼中那就是要吃人、喝血的意思,当即鬼叫着向外就跑;也有当即就吓得晕死过去,所以没有晕过去的被晕倒的人绊倒,没有晕过去的都控制不住的尖叫不止。

等到紫萱坐起来再看向厅上,除了晕倒的人外其它人都不见了;她其实除了那一笑是要吓人,其它要吓人的手段还没有拿出来呢,就把人吓得屁滚尿流让她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些人胆子是不是也太小了些?

此时院子里并不安静,传来一声接一声的怪叫,很有几分鬼哭狼嚎的意思;让紫萱说得话,她认为还是院子里的叫声比较吓人。

她偏偏头看看晕倒的大管家心想这次丁家的主子们应该过来了吧?她再次躺好,等着丁家主子来了送他们见面大礼——不然,她心头有口气实在憋得她难受!

不说为她自己以后,她反正也不是一定要住在丁府里:就算看在用了人家身体的份儿上,也应该为人家出口气的。

丁侯爷是最快赶过来的,在院中他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给我闭嘴,再有妖言惑众的,给我拖出去杖毙。”随着话声他的人出现在大厅门外,看到的依然是灵床上安安静静的紫萱。

他刚要迈步进厅就听到母亲的声音:“儿啊,是、是真的吗?”回头就看到扶着丫头肩膀赶过来的丁太夫人,他摇头道:“都是该杀的奴才们吃多了酒胡闹,哪里会有那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娘,不要听他们乱说,你看这里不是好好的,不定是哪个吃酒吃花了眼。”

他亲自伸手扶着丁太夫人进厅:“您看,我说得没有错吧?灵床上的人不是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有什么炸尸之事发生,都是无知之人胡乱附会。”

紫萱没有动,努力的放缓呼吸不想被丁侯爷发现;她在等人,这么大的礼怎么也要丁家的人到齐了再送的才好;她要有耐心,也拼命忍着饿意不想肚子此时叫起来,还好肚子这个时候并没有给她捣乱。

不多时冷氏赶来了,尖细嗓子的柳氏太姨娘也来了;还来了二三位姨娘,她们都听说没有事儿后才迈步进厅里给太夫人见礼,看向灵床的目光总有点躲躲闪闪。

大管家已经被人弄醒,可是人吓得抖成一团不管丁侯爷如何喝问,他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现在还差那个芳菲了,怎么她人没有到?紫萱有些不耐,因为她饿啊,想着是不是不要再等了,以后再想法子整治芳菲也是一样。

丁侯爷和太夫人正在努力问大管家时,忽然一个姓李的姨娘不经意的回头,下意识的去看灵床,正好看到紫萱转过头来。

李姨娘吓得手脚都有些发软,抓着身边的姨娘想说话却是偏偏发不出声音时,就看到紫萱对着她眨了眨眼睛。李姨娘这次再也挺不住一声没吭,就直直的晕倒在地上。

丁太夫人被李姨娘的摔倒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看过去,正巧李姨娘晕倒后无人遮着她的视线,她看到紫萱猛得在灵床上坐了起来,不是像活人那样缓缓的坐起来,而是直挺挺的、猛得坐了起来!

006章我,饿了

猛得直挺挺坐起来并没有什么的,紫萱原来就习惯做些减腹的锻炼,不过是她平常锻炼的动作之一;如果细看还是能看到她的双腿因用力而微微曲起。

但是丁太夫人只看到她的儿媳妇直挺挺的坐起来,哪里还能再注意到其它?当即她双眼一翻同样是没有开口,非常干脆的晕死在椅子上,身子软软的向地上滑去。

丁太夫人身边的丫头原本会去扶住她的,因为个个都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人,向来照顾丁太夫人都是极细心极周到的;可是现在她们都先后晕倒摔在地上,也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来——在丁太夫人看到紫萱坐起来时,她们当然也看到了。

屋里立时就乱起来,姨娘们有尖叫晕倒、也有叫也没有叫就晕倒,丫头们同样如此,而厅外的婆子、仆从也不甘人后的尖叫、晕倒:屋里屋外霎间热闹起来。

胆子大的人还是有的,有那么几个丫头尖叫着没有晕过去,而冷氏也只是尖叫,依然清醒的很并没有晕死过去,但是她们显然也被吓得不轻,而因为她们的尖叫而让屋外多晕倒了两人。

丁侯爷没有尖叫,更没有晕倒。他只是吃惊的,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坐起来还睁着眼睛的紫萱,就保持着这个可笑的模样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紫萱的大礼岂能只是如此?她接下来如同没有看到屋里的人晕倒,也没有听到冷氏等人的尖叫般,缓缓的双腿并在一起直直的在灵床上平移,再曲腿不用胳膊扶床就直直的跳落到地上,直挺挺的站在灵床边上。然后她并没有急着跳动,而是缓缓的转头好像要看向丁侯爷和冷氏等人。

这下子那几个大叫着没有晕倒的丫头,两眼翻白终于晕死过去;冷氏看着紫萱缓缓的转头全身都开始发抖,忽然抱起头来如同疯子一样的大叫大嚷道:“不是我,不关我的事儿,不要来找我。”她想逃可是双腿却迈不动。

丁侯爷被冷氏的大叫吓了一跳,不过也顾不得冷氏紧紧的盯着紫萱道:“你倒底是人、还是鬼?”

紫萱没有理会丁侯爷,她对着冷氏又是一笑,因为舌头还在外面所以说话并不清楚:“那我应该去找谁?”她的话说得很缓慢,笑容在灯光下很古怪。

冷氏看到她的笑容,再听到她居然还开口说话了,再也支持不住,喃喃的一句什么话没有说完就此晕死了事。

紫萱很有些可惜的看看冷氏,在心中怪她胆子也太小了:你说完话再晕不成?就差一点点可以知道是谁要害死她了,唉。

好在屋里还有一个活人,她又缓缓的转头看向丁侯爷,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可巧的是她有四颗虎牙,尖尖的、平常那可是极可爱的,此时当然就不一样了,她呲着牙:“你希望我是人,还是鬼?”

丁侯爷看着紫萱,心头的寒意越来越盛,不相信鬼神的信念越来越薄弱:“你想要做什么,你已经死了快去投胎吧。你有什么好怨恨的,当初是你硬要嫁来我们丁家,不是你求皇上赐婚,不是你逼得芳菲为小——岂能怪我们丁家不喜欢你,非要赶你离开?”

紫萱闻言一愣:此事她还真不知道,对于做人第三者她没有半点兴趣;但是想到刚刚丁家人对她死去时的漠然,还有冷氏话中的深意,她再次森森的一笑:“善恶总有报的,丁侯爷。”

“你们做过什么,不要以为无人知道,常言不是说人在做天在看嘛,今天是你们的报应到了。”紫萱缓缓的吐出一个字又是一个字,就仿佛有着诅咒的力量让人全身冰冷。

院中那些想跑但是却双腿发软跑不掉的下人们,终于全部晕死过去,每个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大夫人来寻仇了。

丁侯爷的腿也有些发软,全是他想起朱紫萱做过的事情:“你害得芳菲小产,你烫伤芳菲…你做了那么多的恶事,还敢来报仇?天会收了你,天会收了你的。”

紫萱听到后皱皱眉头,下意识的不相信他的话:“你查过吗?你现在去叫醒府里的人问问,看他们怎么说?你没有听到你的小妾和屋外的人叫嚷,你如果什么也听不出来就真得是草包一个。”

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复杂,她不想再玩了;认为礼送到现在已经可以了,再说把人都吓晕死过去谁给她弄吃得来啊。

丁侯爷闻言张口结舌没有再答话,的确好像有些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但是他不相信芳菲会是个坏心肠的人。

紫萱看着丁侯爷动也不动,知道他是极为相信那个芳菲的,于她来说那个芳姨娘却是有最大的嫌疑的人;因此她看丁侯爷如此感觉他实在太可恶,居然还不想去查真相,看来要再给他些苦头才对。

于是她看着丁侯爷一步又一步直挺挺的蹦过去,她蹦得很慢很慢,紧紧的盯着丁侯爷的眼睛不放,直到双脚并立在侯爷面前不远处才停下,看着满头是汗的丁侯爷她咧开嘴一笑。

丁侯爷在紫萱过来时移了一步,把他的母亲丁太夫人挡在了身后,自他额头上的汗水可以看出他也是怕的;他甚至把桌子上的长剑拿在了手里,可是拔了一下却没有拔出来,可见他吓得不轻。

紫萱原来还怕他拔出剑来和她拼命,准备着时刻要跳,直到看他拔不出剑来才在心中大笑,也就不怕他用剑来打人,相信以他现在的力气根本就不打疼的,更不要说是打伤人了;她站在丁侯爷面前笑得阴森可怕:“你以为那剑能伤得了我?”

丁侯爷把剑横起挡在身前,看着紫萱不说话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相信那剑是伤不了紫萱的,更不想用剑激怒她。

紫萱故意对着他把舌头收了收又放出来,然后再收回去:她知道这个样子让人很害怕,显然是让人误会了什么。直到吓得丁侯爷汗水流个不停,身子也有些不稳了,她才俯下一点身子看着明显变矮的丁大侯爷轻轻的道:“我,饿了。”

007章丁侯爷的忌讳

丁侯爷听完紫萱的话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看着紫萱的嘴巴说不出一个字来,眼中已经全是惧意。看到紫萱嘴巴的动作、听到紫萱的话,再加上偶然间听来那些鬼怪传说,他以为紫萱是要吃掉他。

比杀掉他更可怕的是什么,现在丁侯爷知道死的可怕在于要怎么死,如果让他葬身在紫萱的肚子里,而且还是活生生的被紫萱吃下去——他不认为紫萱此时会吃熟食,想一想就要把他自己吓死了;即便如此他依然紧紧的把丁太夫人护在身后:倒真是位孝子。

紫萱看着他呲牙:“我真得饿了。”

丁侯爷的手抖得几乎要拿不住剑了,却还是以身体护着丁太夫人,牙齿上下交击:“不关我母亲的事情,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他真得好怕,很怕,也真得想大叫一声逃路或是大哭出来,但他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位将军岂能如此胆小?只是他也不知道剩下的那点胆气能撑多久,不管如何也不能让紫萱伤到他的母亲。

紫萱看看丁太夫人伸出一只手,张大嘴巴伸出舌头摇了摇:“我,真得很饿很饿了。”

芳菲回到沈府的时候天色刚刚放亮,发现府中的人们有点怪异,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正常的苍白,看到她也不像往日般赶过来奉承巴结;除此之外她还感觉到有些古怪,可能和仆从们看她的目光有关?反正她心里有点毛毛的,就好像有什么人在暗中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般。她失笑摇头,这不是自己吓自己?

因为心中有大事自然没有时间去细想,更没有那个闲功夫和下人们说话,她把感觉到的古怪扔到了脑后,急急赶回她的屋里。

当她看到丁侯爷在时笑了,她就知道自己不在府中的时候,丁侯爷反而不会去其它女人的房里,她对于丁侯爷来说就是不同的。她对丁候爷温柔的笑着,一面把斗篷给丫头一面吩咐道:“我饿了,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