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侯爷也放开了芳菲摆出最正经的样子来:“紫萱,你敢再污芳菲的清白,就不要怪我马上动家法。”实在是让他忍无可忍。

紫萱呲牙一笑:“对了,侯爷刚刚的话我没有答呢,我过来不是要打人的,而是要——”她拉长声音身子一纵双手用力下按,身子落下时却向一旁闪开;芳菲的所坐的椅子就向翻倒,而芳菲当然随着椅子就要摔在地上,此时紫萱才慢悠悠的道:“摔人的。”

丁侯爷伸手一把抓住芳菲的手,可是芳菲痛得大叫;她的手虽然不是那么很痛了,可是还禁不住有人用力抓握啊:“放开,侯爷,我的手,我的手要痛死了。”

紫萱抬脚对着芳菲的胸前就是一脚:“芳姨娘累了,又痛得要命还是躺下舒服舒服的好。”

丁侯爷听到芳菲的痛叫不自觉的放手,而紫萱的一脚踏得正是时候,芳菲摔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响声。

“你!”丁侯爷跳起来去抱芳菲,大手用力向紫萱推过去;不过紫萱早防着他动手,早就向后躲去,没有让他推到。

太夫人赶过来举起拐杖来打人:“我打死你个恶妇,不守妇道还敢行凶。”

紫萱躲开的时候伸了伸脚让太夫人直直的向前扑倒,她好整以暇的退后几步:“恶妇我认了,不守妇道可不敢当,芳姨娘都有公子把贴身的扇子送她做定情信物了,你们母子二人都看不到眼里,却非我诬我的清白是什么道理?此事,定要进宫说个清楚明白——来人,备车!”.

090章进宫并不难

听到紫萱叫备车,丁太夫人和丁侯爷都没有出声阻止,因为他们母子被紫萱刚刚的话完完全全的镇住了:水慕霞的的确确当着他们母子的面儿,大大方方的表示扇子被丁侯爷买了,所以要芳菲收下——就算如此,那扇子水慕霞也说是他祖父所赠且随身一年多的东西,这样的贴身之物当然不适合送给女子,那是坏人名节啊。

丁侯爷开口反驳:“水兄只是认为那扇子被我们府中出银子买下了,所以才想交给芳菲的。”他不能让芳菲的清名有损。到时候不只是他丁家难看,就连宫中的贤贵妃名声也不太好,因为女儿家的名声受损可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她一家人的事儿,会连累她的姐妹们名声也不好听,在人前抬不起头来的。

紫萱呲牙看向芳菲:“那是丁家买下的东西,要交给丁家自然是交给丁侯爷你,哪怕是交给太夫人才对。侯爷,你不要搞什么双重标准,我出去无缘无故被钱公子打劫马车就是我不守妇道,而芳菲被人家公子送了贴身之物都不算什么。啧,我这就入宫向皇上禀明,看看你们丁家如此古怪的处事,皇上有什么话要说。”她伸手一扯琉璃:“走,我们更衣去。”

琉璃看看紫萱的样子,再看看丁家的人小声道:“只要诰书在手,姑娘您可以去皇宫外请求进宫,会有专人引姑娘进宫相侯。”她说完微一顿道:“其实时辰不早了,姑娘您要进宫又何必更衣这么麻烦,浪费时间呢。”她现在算是认清了丁家的人,她的主子有什么错,那个钱公子的混名京城无人不知,却要以此人来坏她姑娘的清白。

而芳姨娘那里就算有人把扇子送到手上,可是丁家的人依然再三的维护;如果再在丁家守下去,她相信自家姑娘定会再被逼死的,因为双拳难敌四手啊。还是趁着这个机会,让姑娘进宫面圣求个和离的文书,自此以后离开丁家日子过得苦些也比受这些腌臜气强百倍。

紫萱听完琉璃的话才知道她要入宫见皇帝皇后并不是那么难,而且琉璃话中的意思她也明白,看看自己一身的狼狈她点头:“好,我们现在就走。”她不忘文昭:“带上文昭一起去。”哪怕是文昭入不了宫等在宫外,也强过把他独自留在丁家。

芳菲当真怒了,真真正正的怒了,气得她完全没有了理智:“你敢污我清白,我和你拼了。你杀了我的孩了,你害我和侯爷三年里时时不能安静相守,现在你还敢勾结外人来污我清白,今天我不活了也要杀掉你以还自己一个清白。”

紫萱抬脚就把芳菲踢倒一旁去,看着她冷哼一声:“你还好委屈,你还好冤枉!你的孩子怎么没得你自己清楚,说到你和丁侯爷不能安静相守,嘿,我原本被你们弄得七死八活,打发人请你叫个大夫来,你偏要你的丫头等到丁侯爷进了你的房再回此事,反倒赖到我的头上。”

“你和丁家的人合伙欺负我也就罢了,背地里还要瞒着丁家人再害我,当真是用心良苦。放心,我对你眼里千好万好的丁大侯爷没有兴趣,请你看好他不要让他府里府外的乱跑,弄个七姨娘八姨娘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她摇摇手指:“只是,不要再把我当作是傻子,原来不懂的事情现在依然不懂,好不好?”

她早就听琉璃说过不少本尊三年来事情,虽然不是全部的可也明白太多,眼下芳菲居然还想用那些害她的事情当作借口,她当然不会再默认不作声了:“至于勾结外人,嘿,那个外人可是丁侯爷带进府中的,听侯爷和那个外人说话,好像是原本就见过芳姨娘你啊——丁家当然有人勾结外人,那个却怎么也不会是我。不要忘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外人倒底是何方神圣。”

“懒得和你们说话,有什么事情我们在皇帝和皇后面前再说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她绝对要把握好今天的机会,把丁家甩在身后。她真得受够了,当真是一天也不能再在丁家住下去。

紫萱说完转身就和琉璃往外走,而这个时候珍珠已经带着文昭等在大厅外面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啊。

丁太夫人惊得脸色发白:“阳儿,还不拦下她!”今天的事情闹到皇帝和皇后面前,不要说他们丁家的体面扫地,那个贤贵妃的名声也会大大的受损,从此之后只怕会记恨丁家也说不定。

芳菲刚爬起来想追过去,岂能这样便宜朱紫萱,她是气疯了只想着要把朱紫紫萱的嘴巴撕烂,已经忘记其它。可是却被丁太夫人使人拦下了她,见她依然挣扎着闹腾不休,一个耳光就让她清醒过来:“你想害你姐姐贤贵妃不成?今天,本就是你理亏,一会儿给我向她跪下赔罪,说什么也不能让她闹到宫里去。”

丁家的妻妾同时红杏出墙,这消息让人知道她真可以一根绳子吊死自己,免得她家老侯爷回来后她也无脸见人、无法交待。

芳菲听完低下头半晌才轻轻的答了一声:“是。”手在袖中死死的攥起,那些丝丝缕缕的疼痛更能提醒她眼下如何做才是对得:“太夫人教训的是。”朱紫萱是变了,以前的一些法子不能用,可是有些法子却是永远有用的,比如贤良二字,再比如柔弱之相。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何才能给她以及她将来的孩子幸福,没有妻位她就永远是个妾,是半个奴才;而她的孩子也永远是庶出,永远不会成为丁家的下一任主人。她是妾,也让她的姐姐脸面不好看,所以她定要成为丁家的主母,成为一品诰命夫人。

而那个朱紫萱,只能死。

因为朱紫萱,她做了三年的妾;因为朱紫萱,她蒙羞含辱;因为朱紫萱,她这三年来过得日子没有一天舒心——只有朱紫萱死了,而且还要是以恶名而死,才会让她以后能设法把她的牌位请出丁家祠堂,她也才能是真真正正的丁家大夫人。

朱紫萱只有死,才能用她的血、她的命洗去她这三年来的屈辱。

芳菲眯起眼睛来,原本的朱紫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去之后也从不和人说话,让她只能加诸恶名在紫萱身上,却拿她的清白无法:就是只凭这一点,朱紫萱死了也进不得丁家祠堂;而丁家的大夫人、丁家的主母就只能是她。

091章三长两短间

丁太夫人训完了芳菲,不自觉的伸后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刚刚被紫萱绊倒的她痛得可当真不轻,这股无名火不能发作在朱紫萱的身上,就算是拿芳菲做了出气筒,她心里依然憋得难受。自她的公婆死掉后,她在丁家当真是再也没有受过半点气,就算丁老侯爷再喜欢那个妾室,这个家要如何管他是半句话也不会说得。

打完芳菲看到她如此乖巧,想到贤贵妃她生出不少的悔意来,伸手抚了抚芳菲的头:“被那个朱紫萱胡搅之后已经是你不对了,再这样闹将下去,岂不是连累贵妃娘娘?你的长处不在于撒泼上,以后要记得。”

她说了两句软话看向门外,却早已不见了丁侯爷和紫萱的身影,马上扔下芳菲赶出去,不忘吩咐让人拿来她的诰书:无那等东西她是进不了宫的。想到刚刚琉璃提醒紫萱的话她就一肚子的火气,朱紫萱忘掉前事不知道如何入宫了,偏要她多嘴提点,回头定要想个法子把她卖出去,免得留在丁家再惹出是非来。

此时紫萱已经坐到马车上,且赏马夫一鞭子让他乖乖的打马出府,不过马车当然跑不过来单骑的马儿,不多时就被丁侯爷追了上来。她在马车上也不想多言,在府外还是少说话为好,留着力气进宫多说话更好。

珍珠看看琉璃气道:“你怎么给姑娘出这样的主意,真要闹到宫里会有什么好处?我们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和离之后朱家不能回,你让姑娘去哪里安身?”她握起文昭的手来:“少爷,你劝劝姑娘吧,有些事情是不能做得。”

文昭却用另外一只手握住紫萱的手:“姐,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忍气吞声不是过日子的法子。这两日来我想了很多,想通了这个道理,一再的忍让只会让我们退无可退,到那时除死无路可行。姐,你只管去做,天无绝人之路,我也不小了,离开丁家我也能顶起门户来,不会让姐姐受委屈的。”

紫萱拍了一下他的头:“姐知道。只是你要好好读书,除此之外还要学不少东西,姐会教给你的,至于如何过活有姐姐在不用你操心的。”有个弟弟伴在身边还是很窝心的,说完看向珍珠:“文昭都懂的道理,珍珠,我们主仆几乎阴阳相隔,你在丁家受了三年的苦、三年的气,怎么还看不穿?”

“今日那芳菲是让我捉到了把柄,如果没有的话你能想像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她长长一叹:“丁家的人不会对我们主仆仁慈的,快点离开才是正理。不要再对我说什么一日夫妻…”话没有说完,马车一阵晃动,帘子挑开处丁侯爷进来了。

丁侯爷在马车上唤紫萱,可是不管他说什么紫萱就是不肯答应,在大街之上又不好强自把马车拉回去,平白让人猜测他丁家的事情:不知道会被人说出多少新鲜花样来呢。无奈之下他只能登上马车,总之就是要紫萱跟他回府,今天绝不会让她进宫的。

紫萱看着他微皱眉头:“我定要进宫的。”表明立场后她不再说话,在外面相信丁大侯爷也不敢胡乱动手,坏了他丁家的好名声。

丁侯爷看一眼琉璃和珍珠吩咐道:“你们带文昭下车去买些果子,我和夫人有话要说。”

珍珠起身而琉璃动也不动,文昭更是倚在紫萱的肩膀上看着他,一双眼睛里全是怒火:“你先说,我姐姐的清白被人所辱要如何处置?”他是姐姐唯一的亲人,不为她出头谁为她出头?虽然他的年纪小了些。

丁侯爷伸手抱起他,不理会他的拳脚相加:“你小孩子不懂,先下车去买东西,回头我再对你说。”他当然不会把文昭的质问放在心上,一个小孩子的话罢了。

紫萱岂能让他欺负文昭,起身去夺文昭:“你放手,你弄痛文昭了。”

琉璃看得心中生怒过来相助,而珍珠乍着双手贴在厢上,看着小小的车厢里三人挤作一团的争夺文昭,只知道说:“有话好好说啊。”

丁侯爷看着紫萱:“我只是让他下车去买东西,你放开,我们要好好的谈一谈,不要动不动就进宫,不过是一家人的几句气话,你有必要非得闹到御前吗?这些话让他一个小孩子听到不好,让他们都下车,我和你好好说。”

紫萱抱住文昭:“我没有话对你说,滚开。”她空出一手来去推丁侯爷:“文昭只是个小孩子,你用这么大力他会疼了。”

琉璃也去掰丁侯爷的手,想让他先把文昭放开;而文昭虽然痛得小脸皱起,却瞪着大眼睛看丁侯爷:“你不做亏心事儿,不要说是我一个小孩子,就是对着满京城的人,你也用不着回避的。有话就好,放开小爷。”他看丁侯爷伸手推开紫萱两次,让紫萱的头撞到马车厢,恼怒的张手就抓向丁侯爷的眼睛:“你以为我小我就不能伤得了你。”

紫萱抱着文昭的双腿,再次伸手去推丁侯爷时,丁侯爷因为要避开文昭猛得松开,同是手自然的挥出:这是武人的本能,就是想把文昭的手打开。

可是马车上摇来晃去本来人就站得不稳,再加上紫萱抱着的只是文昭的双腿,当他放开后文昭的身子重量让紫萱不由自主的后仰;此时丁侯爷的大手打过来,正好扫中文昭的胳膊,一声轻微的响声伴着文昭的惨叫涌过来的大力,把紫萱和文昭狠狠的带向了马车外。

紫萱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算是怀中的文昭她都没有想到要去抱住或是放开,她和文昭两个人滚出马车,狠狠的撞在马夫的身上,余势不绝的再撞到马屁股上,才落向地面。而马受惊向前急奔而去,好在没有踏在他们姐弟身上。

头很痛,肚子很痛,全身到处都很痛;紫萱张了张嘴,因为她想问问文昭怎么了:刚刚文昭又高声惨叫后就没有了声响,不会是摔下来有什么三长或是两短了吧?

文昭没有回答她,她眼前也只是血红的一片,没有阳光没有人影,虽然能听到好像很多人围在她和文昭的身边;而且,她的手也动弹不得,能感觉到文昭就在她身上,却无法摇晃他连手指头都无法动一动。

紫萱想唤琉璃,可是眼前红色猛得转成黑暗,她人终于晕死过去。

丁侯爷自马车上跳下来,看看摔在地上的紫萱和文昭,再看看受惊的马车他咬牙追上马车,用力的拉住缰绳使得马人而起也无法移动半分。自马车摔下去,虽然多少会有些皮肉之伤但是性命是铁定无忧的;可是任由丁家的马车受惊在闹市横行,死伤人之后让他怎么对京城的百姓交待?

他足足用了盏茶的功夫才把马儿安抚下来,此时琉璃早就跳下马车跑去看紫萱的情形,而珍珠也没有早他一步奔过去,只是紫萱姐弟被人围了起来,无论是琉璃还是珍珠都挤不进去。

把马车交给马夫后,丁阳深吸一口气看看那边的人群心里难辩其滋味儿:首先他是松了一口气,紫萱姐弟受伤后当然不能进宫,他倒是不必再劝了;这样的情形阻止紫萱,让他心中生出极大的愧疚,还有丝丝的心疼来。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紫萱姐弟的伤势,他想拨开众人却也费了不少的力气,而琉璃和珍珠也随他一起挤了进去。中间的空地不小,人们并没有围得圈子很小,而中间除了躺着的紫萱和文昭外,还蹲着一个穿着文士袍的男人。

那文士袍的男人年岁和他不相上下,正拿着紫萱的手腕不放,让他的眉头皱起过去就想拎起那个男人来:当街对待他丁家的大夫人,当真是不把他这个丁侯爷放在眼中啊。

男人此时放下紫萱的手抬头看向,一双眼睛清澈的很:“丁侯爷是不是?在下姓墨,名白字随风,今年的京城解元,家传医术济世。刚刚为丁夫人诊过脉,跌下来的伤势不轻便也不至于伤到性命,而这位小兄弟胳膊却已经断了,跌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撞在何处,左边的小腿也应该伤得极重,不断也应该伤到了骨头。”

他说完又拿起紫萱的手来诊了诊微皱眉头:“看来传言是实啊,这位皇帝赐婚丁大夫人极不得丁侯爷的欢心,身怀六甲堪堪三个月了,却还会被侯爷自马车上送出来。胎气当然是动了,嗯,滑胎之像已显。”

说完放下紫萱的手时,手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她的手上轻轻滑过;因为他眼下是大夫倒是无人注意到。

丁侯爷愣在当地瞪着墨随风,霎间化成石人连脑子都不知道动一动,对墨随风有些挑衅的话根本没有听入耳中,整个脑子里只回荡着一句话:她身怀六甲,身怀六甲!

墨随风看他如此眉头紧皱:“幸我早早用银针,不然岂不是当街就一尸两命?”他起身也不理会丁大侯爷唤人:“来人,请乡亲们让一让,带丁大夫人和这位小兄弟回我们医馆。”他说着话弯下腰亲自抱紫萱。

还没有抱起来他的头上就被狠狠的打了一记,让他痛得叫出来声来:“打头会把人打傻的,知道不知道?明年我还要参加会试,中不了会元你赔得起吗?”

092章银子和孩子

墨随风大叫声把丁侯爷叫得回过神来,也不理会墨随风的大叫直接伸手就想要拉住人家的手:“贱内有喜了?!”他是喜大于惊啊。

要知道他成亲三年且妻妾成群,身体也是极好的可就是子嗣艰难,大多数的肚子都没有什么动静,芳菲好不容易怀上了却又小产;三年来只有他原本的通房丫头生下个女儿,还是在紫萱过去之后不久生下得。

按理说他是不应该在妻进门之前让妾生孩子的,那是对妻房的极不尊重,但是当时他很生朱紫萱的气,所以才故意对朱紫萱挑明此事,然后任由那个通房丫头生下了女儿,并在朱紫萱过门后抬成姨娘。之后,他就再无一儿半女出生,可想而知他是有多么的盼着能个儿子,整个丁家都在盼着他的妻妾肚子能鼓起来。

墨随风的手没有被丁侯爷抓着,因为他的手指轻轻一弹就让丁侯爷痛叫着收回了手;要知道,他可不是那些只知道死读书的文弱书生,他可是秉古训真真正正做到六艺俱通之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他看着丁侯爷收手查看是不是受伤,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很文质彬彬的行礼:“倒是冒犯了。只是在下喜好向来正常,牵手之事和姑娘家为之那是欢欣之事,与丁侯爷为之在下那个、实在是做不出来。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很不成体统。”

他说完又抱了抱拳:“不知道丁侯爷有什么话要说,有事情自管问就是,不要动手动脚的,当着街坊四邻实在是让在下很不好意思。”举止合乎礼仪只是话里却总是夹枪带棒,让丁侯爷想发作还发作不出来。

话音刚落他也不等丁侯爷回身就挥拳打向身后的人:“烈儿,你再敢打我,我和你没完。”可是他打得方向有点不对,以他的拳势打下去会打中人家姑娘的屁股。

烈儿头也不回,手一动短鞭出现就逼得墨随风收手:“这是我的恩人。你倒底是不是大夫,这个时候不以救人为要还磨叽什么?”她已经抱起了紫萱来,不忘踢一脚墨随风:“还不抱起那孩子来?医者父母心,你就任他躺在地上,小心我回去给伯父上香时,告你一状。”

墨随风收回手目光在烈儿翘起的屁股上转了转,嘟囔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然后他转身躲开烈儿踢来的一脚:“我要抱病人的,你这样小心伤到伤者。”果然让烈儿收脚给他个大白眼走了。

墨随风看到烈儿叫上了两个丫头装扮的女子,叹口气抱起文昭来对丁侯爷道:“悬壶济世也要吃饱肚子也有力气济世对不对?丁大侯爷,带银子没有,先给诊费十两,药费一会儿我们再算。”

围观的人们当中有些倒吸一口凉气,却被身边的人制止:“十两不贵了,你没有听到一尸两命吗?而且墨大夫的规矩向来如此,穷人看病不用钱,他还倒贴药,富贵中人嘛就要多收一点做个补贴,不然那医馆不早早关门大吉了。”

丁侯爷听到墨随风的话下意识的摇头,眼前的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中,虽然礼数不缺可言行举止间带出来的那种轻视,明显的让他无法忽视:“没、没有。过后定会双倍奉上,可否请墨公子答在下一句,贱内真得有喜了?”他依然有点无法相信。

因为他和紫萱同房并不多,最后一次应该是三四个月以前吧?还是他吃得有些醉把紫萱当成了芳菲:因为她穿着芳菲的衣服、也梳着芳菲的发式;事后他醒过来忿忿的给了她一个耳光,半夜就离开了紫萱的房,从此到她寻死那天再也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就会在那一天紫萱有喜?可是这三两个月里也不是没有大夫给进府给紫萱诊脉,因为她总是不舒服,还不就是想让他过去多看一眼嘛,他偏就是不去,可是朱紫萱的脑袋不灵光,他不去她也玩这套不烦——大夫怎么没有诊出喜脉来?这也是他很不解的地方。

墨随风的眉头微微一皱,伸手在他身上扯下来玉佩来:“用这个做抵押吧,我的医馆小有名气,你回府取了银子只要问人无奈医馆在哪里就定能找到。记得,你夫人和这孩子伤得不轻,银子要多带才成。”他说完迈步就走:“快拿银子来救人,晚了大人保得住可是孩子却难说了。”

丁侯爷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猛然变了,紧步跟上去:“我不放心跟去看看…”

“不放心?”墨随风看他一眼:“你把人自车厢里扔出来时,我和这些街坊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没有发现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总之,有银子有孩子,没有银子孩子是绝对保不住的。”他很不齿丁大侯爷刚刚的所为,女孩子还是女子或是妇人,都应该是搂搂…,嗯,都应该是好好疼惜的,怎么能自马车上扔下来?况且还是个有孕的,这丁家的人实在不像话。

他说完看丁侯爷没有回去的意思住足:“你是不是不相信在下的医术?放心,拿银子来,如果保不住你家夫人的孩儿,我分文不收如何?我墨随风怎么也是个解元,名声不能说是响当当吧,也值那么几十两银子吧?你担心什么,早点回去取银子是正经。”

挥手就好像是赶苍蝇一样赶丁侯爷走人:“你们丁家的丫头跟着足够了,有人会照顾他们的,你,最重要的就是把银子取来给我。快去快去,迟了孩子保不住可不能怪我。”

他是看准丁侯爷在意的不是他的夫人,而是他夫人肚里的孩子才会张口闭口就是保得住、保不住,为得就是让他乖乖把银子奉上来。

“你个死要钱的,走不走?”烈儿已经坐到马车上,扬声喊墨随风:“你不坐马车,就抱着孩子用轻功吧,反正你的功夫也不错,正好就当是演杂耍答谢街坊们对你多年来的照顾。”

墨随风一听扔下一句:“银子,快去取。”人就在丁侯爷身边消失,大家眼前一花再看时他已经坐到了烈儿身边。.o.

093章心头肉

烈儿看一眼丁侯爷:“那是我恩人的夫婿?当真是他把我恩人扔出马车的?夫妻一场总不会这么绝情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不喜欢还可以休妻,不休也可以送到庄子上去,干嘛非要扔出来弄个一尸两命不可。”

墨随风极小心的把文昭抱好,免得马车颠簸而让文昭再受苦:“是不是他扔出来的不知道,我又不在马车上;不过丁大夫人自马车摔到地上,马车上只有他一个男人,怎么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就是。”他回头看一眼马车里面:“这是遇到上了我,不然就算是送到我们医馆,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腹中的孩子。”

他轻轻摇头看向车厢里:“你进去看着丁大夫人些,这是个可怜的女子,唉。”

烈儿想起远远看到的紫萱所为摇了摇头:“大夫人不会是个可怜的人,她,很厉害的。我很喜欢她,可是没有想到刚刚看到她还好好的,太阳落山时再见她就变成这个样子。”

墨随风叹气:“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是丁大侯爷眼里、心里只有孩子,从头到尾没有问我一句她伤得如何,嫁得夫婿如此当真够可怜的。得教给那两个丫头如何做才对,不然她们只知道心疼却做不好的。”他看了一眼前面:“医馆还有段路的。”

烈儿没有想到丁侯爷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想说什么却闭上嘴巴进入车去照顾紫萱了。

紫萱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握着一颗小石头,用力的握着就好像那是她全部的人生意义;可是四周很黑很黑,她往哪里走都没有尽头,走得累极好想好想睡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水落下来,凉凉的、甜甜的让她精神一振。

她用力再用力,终于“嗯”了一声人也醒了过来,缓缓的睁开眼睛:“水,水。”她好渴好渴。

“姑娘,你终于醒了。”琉璃和珍珠扑在床边上大哭,眼睛肿得如同是核桃般;因为怕碰到紫萱让她的伤处疼痛,两人都只是扶在床边上。

紫萱这才想起了她晕倒前的事情,心头一惊:“文昭呢?”

“大少爷醒了,刚刚哭闹着要见你,可是他的伤处要静养不能移动,所以墨公子给他用了银针,现在睡得正熟。那些伤也不要紧的,墨公子说了,绝不会让大少爷留下什么病根儿,会让他比原来的身子更棒。”珍珠知道紫萱的心意,急忙开口说了文昭的伤势如何。

琉璃轻轻的哼了一声:“可是墨公子也说了,身子上虚损还有法子可以调理,虽然费时很长但不会有什么病根儿留下;那断了的胳膊和伤到骨头的腿,却不是他能调理到原本的样子,伤处以后会在下雨阴天时有些不舒服,年纪越大越厉害。”

紫萱听到这里着急的道:“断了?文昭的胳膊断了?!”她想到丁阳挡过来的那只手,对一个小孩子也下得如此重手:“丁阳呢,让他滚过来。”

琉璃吓了一跳连忙劝紫萱:“姑娘,这不是成了奴婢的错儿?奴婢只是心疼大少爷才多说两句,你如此发作侯爷倒没有什么,可是你的身子要紧啊。伤得这般重岂能生气,你要是有个好歹,让奴婢怎么有脸去九泉下追随你?”她说着话落下泪来:“就算姑娘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一二,千万动不得气啊。”

紫萱的眼睛猛得睁大,因为刚刚醒来她没有多少力气,就算是担心文昭眼睛也没有完全睁开,此时却瞪得老大老大盯着琉璃:“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我肚子里什么?”她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水。

珍珠马上推一推琉璃:“姑娘,你刚刚跌下马车已经动了胎气,墨公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孩子保住,您千万莫要动气。侯爷也已经知道错了,正在那边和墨公子商讨您和大公子的病情,刚刚也看过您几次…”

紫萱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猛得伸手捉住珍珠:“你们是说,我怀孕了?!”不,老天爷,你不能这样玩儿啊,我朱紫萱不是什么小强,一点也不坚强,你老人家就大大方方的放过我吧,我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真得没有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珍珠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抓向紫萱的手想保护自己;而琉璃却大叫一声抱住微抬起上身的紫萱:“姑娘,你就是为了我们也要保重身子啊。是奴婢的错,全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多嘴,侯爷为了救您花了五十两银子,才能保得住孩子…”

紫萱抚向自己的肚子,可是当真摸不出什么来,再者她自醒过来前前后后加一起才有多少时间?在丁家没有一天能安心的日子,她还真得没有留意到自己身子有什么不妥,就算琉璃她们说她月事未来,可是也说本尊的月事也不准,她当然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一个吃不饱、心怀忧思的女子,月事两三个月不来,甚至是四五个月不来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只要好好调理,这样的妇科病就会好转的:她只想着要离开丁家,反而没有细究着身子的不对劲。

“怎么可能?”她手一软身体里的力气全都消失了,眼前再次发黑她又晕了过去。

听到琉璃和珍珠叫声,丁侯爷一阵风似的冲进来:“怎么了?不是让你们好好伺候着大夫人吗?”他很着急看看紫萱,回头对墨随风道:“还要麻烦墨兄。”

墨随风上前把了把脉:“刚刚人应该醒了过来,可能是有什么让病者心情太过激荡,所以才会又晕过去。”他有点恋恋不舍得放下紫萱的手——当然没有让人看出他的不舍来,唉,当初他并不喜欢学医的,只是后来发现想要摸到大姑娘小媳妇们的手,也只有做大夫才可以,才如了他父亲的意继承了家业。

“你这两个该死的丫头!”丁侯爷听完气得双眼圆睁:“来人,拖出去的给我打!”现在,紫萱母子就是他的心头肉,不,应该是整个丁家的心头肉。.o.

094章不要做梦了

墨随风没有想到丁侯爷怒发冲冠后就是要打两个丫头,他这一辈子最最见不得就是女孩子吃苦受罪了,水灵灵的人儿应该多多怜惜,岂能棍棒相加?他要阻止不难,难就难在人家丁大侯爷要打的人是丁家的人,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他的脑筋转得极快,手指拈起银针,就看到针落人醒,当真是医术超群。

丁侯爷的小厮们不敢闯进来,而珍珠吓得抖成一团拉着琉璃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这个时候她们应该自己出去受责的,可是挨打这种事情没有谁自愿去领啊。倒是琉璃猛得站起来,一手掐腰一手指向丁侯爷的鼻子——这姿式,和红鸾一模一样。

“你还有脸叫人打我们?你问过我们姑娘是为什么晕过去的吗,你真得在意我们家姑娘的生死吗?你把我们大少爷打得胳膊折了、腿也瘸了,把我们姑娘和大少爷直接自马车打出来时,你可有想过我们姑娘的安危?我们姑娘落在地上时,幸有墨公子相救,婢子问侯爷一句,那个时候你在哪里?”琉璃的小脸涨得通红,她是真得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珍珠吓得脸白得没有丝毫的血色,死力的去拉琉璃:“你糊涂了,还是痰迷了心窍,还不跪下向侯爷请罪?!”她劝不住琉璃只得自己跪倒在地上对丁侯爷叩头:“是婢子们的错,侯爷息怒,侯爷息怒。”

琉璃气得头嗡嗡直响,真想一脚把她踢出去,手指重重的点在她额头上:“你脑子里长得是什么,全是草是不是?你没有看到我们姑娘现在半死不活,不知道我们姑娘是因为怀了丁大侯爷的孩子,而气得晕死过去?他们丁家容得我们姑娘活吗,你还跪还跪,给我起来,不要再给姑娘丢脸。”

她一把拉起哭泣的珍珠来,对着脸色发青的丁大侯爷道:“你现在生得什么气,发得什么怒?自我们姑娘摔下来后你可问过我家姑娘一句,你想要的只是我家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你巴不得我家姑娘摔出个三长两短来,最好摔得晕死过去睡不过来做个活死人,任你们丁家糟踏是不是?”

丁侯爷何时被个仆从指责过,如今却被个丫头指着鼻子大骂,当即扬起来就要打过去,可是眼前一花琉璃就失了踪影,却是墨随风把琉璃抱到了一旁去。

“你还要打人?”紫萱两眼冒火的盯着丁侯爷:“琉璃正说中你的心事,你恼羞成怒了吧?”她恶狠狠的叫道:“说,为什么我会有孩子?你这天杀的,害了我的清名不算,害得我自尽不算,还要害我和你丁家纠缠不清?”

丁侯爷的怒气闪了闪,扭过脸去:“紫萱,刚刚是我不对,但是文昭他抓向我的眼睛,武人的本能才会误伤了你们姐弟,你不要生气了对孩子不好,我们丁家…”

“去你的丁家,不要和姐我们着,姐不要被你们家一个丁字弄得一身是肮脏。”她再醒来力气倒是恢复了一些,骂人那叫一个响亮:“孩子,没有什么孩子,你想让姐给你们丁家生孩子,也要去照照你的样子,凭你也配!”她气得头有些晕晕的,真得没有想到丁家逼死本尊的时候,本尊已经有了身孕。

本尊如何当然不关她的事儿,可是有孕却不同了,现如今这身子是她的,孩子也就成她的了。看丁侯爷的意思,是要把她供起来,可是她稀罕么,她原来要的、现在要的依然还是离开丁家。

本尊啊,你要寻死也要弄清楚自己的情况吧,丢下丁家一个烂摊子也就罢了,反正姐会想法子离开的,可是你给姐扔过一个孩子来,你让姐怎么办?她恨恨的捶床:“朱紫萱,你给姐活过来,给姐个交待!”照顾文昭没有问题,可是有丁家的孩子她真得接受无能。

琉璃挣开墨随风,回头看他一眼很有些疑惑,因为她感觉刚刚自己被救时,屁股好像被人摸了几把;可是现在看墨随风的样子,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登徒子,而且眼下也没有什么比她家姑娘更重要的,所以也没有再多想,就扑到床边上:“姑娘,姑娘,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子。”

珍珠也吓坏了:“姑娘,你醒醒,你醒醒啊。”她以为紫萱要疯掉了。

丁阳原本心中的怒火在看到紫萱的举动后也吓得不轻,连连赔不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以前的错以后我会好好的弥补,紫萱,你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千万不能再动了胎气啊。”

紫萱心知叫不回来本尊的,骂丁侯爷也于事无补尤其再听到丁侯爷的话后,她愤而抬头:“墨、墨公子是不是?你是大夫是不是?我不要这个孩子,懂不懂,你现在要做得不是给我保胎,而是给我打掉他。”

她不能因为孩子和丁家纠缠不休,而且丁侯爷现在越在意孩子也越让她生气,总之她就是不要这个孩子:丁侯爷你想要孩子,爱和谁生和谁生去,姐是不会给你个渣男生孩子的。

丁侯爷听得大惊:“不可!”他有些压不住火气:“紫萱,不管你我夫妻有什么不痛快,也不能拿孩子说事啊;倒底那是我们丁家的骨肉,也是你的骨血,你怎么可以如此的残忍,如此的没有人性。”

紫萱听得那个气啊,不过此时不想和他多斗嘴盯紧墨随风等他给个答案:反正只要大夫肯帮她,那就万事大吉。等到孩子没有了,再和丁侯爷理论不迟。

墨随风摸了摸脖子,又看看屋顶再看看脚尖,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大夫悬壶济世,不可以、不可以做那等事情的。”他是个大夫不是个刽子手,岂能对腹中的胎儿痛下杀手?他虽然不是很喜欢做个大夫,可是他做了就要做个像样的,不能连大夫的根本良知都没有了。

紫萱听得双眼一翻,而丁侯爷却是大喜,连连相谢墨随风更是看得她气不打一处来:大夫不帮忙她就没有法子了?她猛得撑起身子来,然后也不穿鞋就下了床,摇摇晃晃扶住琉璃的肩膀,用力的跳起——其实真得没有跳起来,不过她也折腾出一身的虚汗:“这样,孩子还能保得住吗?!啊,还能保得住吗?姐是绝不会给丁家生儿育女的,你们丁家不要做梦了。”.o.

095章绑起来

紫萱的腿一落地就痛得钻心,不要说是跳就是立在那里就痛得她几乎两眼发黑;而且她身上不只是腿痛,简直无一处不痛。但是她依然不肯坐下,依然努力的想跳上几跳,就是不想生下丁家的孩子来,就是不想和丁家在以后的岁月里有半点瓜葛。

至于孩子,她没有想,因为她不是本尊。应该本尊也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吧?如果知道相信不会选择一条死路,会为了这个孩子再多的苦痛侮辱也能忍下去吧?可是她不是本尊,对腹中的孩子只有震惊而没有生出其它的感情来。

琉璃看到紫萱痛苦的样子大哭出声:“姑娘,婢子求你了不要折磨自己好不好,孩子要不要的你也不能把自己的性命弄丢啊。”她痛得抱住紫萱哭得跪倒在地上:“婢子求你了,姑娘你到床上躺好,你的腿伤没有好,腰上的伤也没有好啊,大夫说不能动,千万不能动得啊。”

墨随风也吓坏了,他在看到琉璃骂人时已经猜到丁家大夫人是个厉害的角儿,可是没有想到性子能烈到如此地步,为了不给丁家生孩子,居然在这种时候才能硬挺着站起来;他抿了抿嘴唇看看丁侯爷没有动,倒底人家丈夫在这里不需要他相救的。

珍珠在琉璃之后跪下的,不断叩头:“姑娘,你不要这样生气,小心保重身子,不能动了胎气的。”有了孩子,如果能是个男孩儿,他们主仆就真得在丁家熬出头来,就真得有了倚傍。

丁侯爷被吓了一跳后上前抱起紫萱放在床上,拉开被子给她胡乱盖在身上:“紫萱,小心孩子,而且墨大夫也在这里…”她一个妇道人家守着旁的男人就起身下床,虽然穿着外衣却也是不守妇道的行为,不过现在当然是孩子为重,他只是给紫萱提个醒儿,心知她现在是生气太过而不是故意为之。

紫萱挣不开他一掌就甩在他脸上:“拿开你的咸猪手滚开,给姐滚得远远的。”为了孩子丁大侯爷对她猫哭耗子,她真得很讨厌。此时,如果本尊真得还魂回来,想要留下孩子和丁家纠缠的话,她一定会狠狠的给本尊两个耳光,让她清醒清醒,丁家在乎的不是她只是孩子。

丁侯爷的身子猛得僵在那里,他的大手紧紧的握住被子,抓得被子扭曲的不成样子,一双眼睛冒出的怒火能把紫萱给烧了;他说过他不打女人的,可是他也不会让个女人打了不还手,尤其还是当着外人的面儿,他堂堂男儿被一个女子打了。

他举起手将要甩下来时停顿了一下,然后还是向紫萱的脸上打过来;他缷去了大半的力道,不想打得太重而让紫萱再动了胎气,而他这一下子不过是教训紫萱:男人的脸不是她能打得,就算是她有身孕他也不会容她如此妄为。

紫萱没有躲,她抬头迎了上去,同时握拳也向丁侯爷打了过来;不过丁侯爷现在双手都空着,又是练过的武的人,马上就捉住了她的双手:“半点规矩都没有。”他咬牙训斥出一句来。

不过他的手并没有打中紫萱,墨随风捉住他的手,迎着丁侯爷冒火的眼睛淡淡的道:“刚刚稳住胎,大夫人刚刚折腾之下只怕又动了胎气,现在只要丁点的力道,就很有可能会让大夫人小产。”墨随风说完就放开了丁大侯爷的手,因为他确信丁侯爷现在是不会加一指于他夫人的身上。

丁侯爷狠狠甩了甩手盯着紫萱:“以后再和你算帐!”被人女人当着人甩个耳光在脸上,这份耻辱当真能让他一辈子也难以忘掉。

紫萱没有理会丁侯爷的威胁,那话说了和没有说一个样儿,因为她根本不会和丁侯爷有什么以后;再说了,丁大侯爷要找她算帐她还怕了不成?丁家和她自此之后成陌路最好,不然的话那就让天下的人都看看丁家倒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现在只记得一句话,墨随风的话“只要一点力道”就会小产的,为此她努力的挣扎着坐起来;原本她是想站起来的,可是经过刚刚的折腾她已经站不起来,不过坐着应该也可以的吧?她看一眼床边上的丁侯爷:“滚开。”又吩咐琉璃和珍珠:“珍珠去看看大少爷,琉璃,你去给我弄碗热茶来。”

丁大侯爷的气在心中是起起落落,最终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他好男不和女斗,转身走到一旁坐下:“墨公子,本侯有几话要请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贱内…”他想知道现在可不可以回府了,因为他不想再在医馆中丢人。

墨随风看一眼紫萱心中生出几分不安,这样烈性的女子会如此老实听话的躺在床上,不再想法子弄掉腹中的孩子了?如果当真是逆来顺受的那些女子们,如今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丁家大夫人的脾气可以用暴烈二字形容,她会就此放弃安心养胎真得很难让他相信。

就在他听到丁侯爷叫他回头的时候,床上的紫萱已经向床下猛得倒下来;紫萱所要的,就是不想留下这孩子,而且她还要借这个机会闹到宫中:凭街那么多人看到,丁侯爷把她和弟弟扔出车厢来一事,相信让皇帝下旨恢复她的自由身离开丁家不是难事了。

丁侯爷正正看到,他惊而起身扑过去想接住紫萱却不太可能,因而发出怒吼来:“朱紫萱——!”如果孩子当真这样没有了,他绝不会放过朱紫萱的;要知道那个孩子不只是她朱紫萱的,还是他们丁家的骨血、他们丁家的香火。

紫萱却等着摔在地上肚子开始的疼痛,在心中对本尊和腹中的孩子说了一句“对不起”:她知道她定要在今天把孩子弄掉,不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怕她自己也会生出一份不舍来,因为她是个女人同样有母性;现在,她对腹中的孩子没有感情,能狠得下心来也能下得去手,不想给自己留个后患。

但是她没有摔倒在地上,而是被墨随风所救。看着墨随风的那张脸,她忽然生出极大的恼意来:“为什么你要救它,为什么?!”

墨随风把紫萱放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呃,我是个大夫。”他不能看着有人死在他的面前,不管是出世的还是没有出世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在他面前自残而不理会,如果救不了没有办法,只要救得了就要尽全力。

紫萱流出泪来瘫软在床上时,丁侯爷却一把握住她手递给墨随风:“快,看看孩子有没有事儿?是不是动到了胎气,还能不能保得住?”如果孩子保不住,他杀了朱紫萱也不能泄他心头之恨;三年了,三年来他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孩子,虽然有孕的人不是他所期望的人,但那倒底是他丁家的骨肉,他丁阳的儿子。

朱紫萱就是生来和他做对的,毁了他的亲事不算,现在还要毁掉他的儿子,当真让他有种杀人的冲动:他感觉自己从来就没有如此恨过朱紫萱,原来的怨恨实在不能和现在相比。

墨随风的眉头微微又是一皱,不过人家丈夫把妻子的手送到面前来,他也不用太过客气的是不是?可是想到紫萱的烈性,他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对那只摆在眼前的小手,失去了原本的兴趣:这个女子已经足够惨了,他怎么好意思还去占那点便宜?

他叹着气搭上紫萱的手腕,闭目半晌睁开眼睛:“还好,胎气有些微动倒是不要紧的,只是尊夫人身上的伤,只怕又重了。”他指了指紫萱裙子上浸出的血色:“我叫人进来缚药。”

丁侯爷把紫萱的手扔下,抚了抚手掌道:“包伤口的那些软布多取些过来。”

“丁侯爷要自己给尊夫人敷药?”墨随风摇摇头:“最好不要,你不懂医术,这伤到骨头的…”他不赞成丁侯爷的想法。

丁侯爷哼了一声:“她如此闹腾,就算是墨公子的医术无双也难保她母子平安;为了能让她安静调养,还是把她绑起来放在床上为好。”他是真得不能再容忍紫萱胡闹,他要儿子,他的母亲也想要个孙子。

墨随风的嘴巴张大了,看看床上的紫萱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这天下间居然有这样的男子?妻子明显是生他的气太多太大,才不想为他生儿育女,他所思不是如何给妻子赔不是,把妻子哄得回心转意反而是要把人绑在床上。

琉璃端着茶进来听到这话,茶水也不及放在就挡在紫萱面前:“哪个敢绑我们家姑娘,我就和他拼了。”

丁侯爷伸手就把她拨到一旁去,因为用力而让琉璃摔倒在地上,茶盏也摔坏了:“丁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丫头多嘴!如此不识规矩回去就打发人卖了你。”

“你可以试试。”紫萱抬头盯着他,平平静静的语气配上得却是一双怒火四溢的眼睛:“你敢卖我的丫头,我就把你的小妾全卖掉;你可以绑起我来,但是我却可以把自己饿死。随你想怎么做,可是就凭你和你们丁家人三年来的所为,想我为你们丁家生个一儿半女,那是绝无可能!”她盯着丁阳:“我对天发誓,宁可饿死也不会生下这个孩子。”

096章骗子?

丁侯爷看着紫萱的眼睛看出她的决心来,正想开口时帘子外传来水慕霞的声音:“丁兄,家中的大管家来了,说是嫂夫人的外公、外祖母、舅父、舅母、姨母、姨丈,”他把紫萱外祖家的直系亲属说了一个遍:“来了,已经在府中安坐;太夫人请丁兄回府。”

丁侯爷眉头皱起,但还是很客气的挑帘出去:“水兄,眼下小弟真得没有心思说笑。”他抹了一把脸:“紫萱的脾气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说出连孩子也不要的话来,当真是让人见笑,唉;我还要想法子安抚她,女人家闹个小脾气有时候还真是让人头疼,水兄,对不住了,在下少陪。”他说两句话的功夫,已经想明白不可能把紫萱在床上绑几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