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紫萱真得横了一颗心不要孩子,就算绑起来她当真来个咬舌自尽什么的,非要闹得丁家上下不安;当真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凭着她娘救过他、救过十万将士,以命相换才能让他带着人保住了边关,于朝廷、于十万将士,于他这位侯爷都是有大恩情的——她的女儿,这样的一位一品诰命自尽在床上,他们丁家就算是想瞒也绝对瞒不过去。

如果现在有孕不想要孩子的是其它的妾室,他根本不必苦恼:就算他把那妾室弄个半死不活,或是生下孩子来那妾室就弄死,朝廷也不会过问一句的。但是朱紫萱不同,他不能乱来的,到时候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事情绝不能闹到那种不可收拾的地步,说不得为了孩子他只能先忍一口气;日后,再想个法子出气,妇人家总是要教训的,不然她真以为他堂堂男人会怕了她。

水慕霞看看他:“我却不是和丁兄开玩笑,府上的大管家就在前面,太夫人催得很急,在下却不太清楚什么事情。嫂夫人的外祖家来人走动走动也是人之常情,丁兄为什么认为在下是在玩笑?”

“我们成亲三年,从来没有听说她外祖家还有人。”丁侯爷看他不像是说笑眉头皱起:“当初朱大夫人救我之时相托…”他忽然咽回去了半句话,飞快的看一眼水慕霞:“从来没有听岳父家的人提及,所以小弟才会误会了。”他让人去叫大管家过来,抱拳对水慕霞一礼:“我进去问问。”

水慕霞目光闪了闪,看着丁家的大管家赶过来,一脸的着急与慌张心下道了声:有趣。

紫萱在屋里听到了丁侯爷和水性杨花的对话,并没有多想:每个人都有母亲,所以每个人都会有外祖。朱家虽然是各种的不堪,不过朱大夫人是个很烈性的女子,相信她的父母兄弟应该不会像朱家那般才对——只是从未谋面,见过朱家的人后她已经不对这些冒出来的亲戚抱什么希望了。

琉璃却惊咦了一声:“我们大夫人从来没有回过娘家,和老爷也从来没有提过,不会是有人来冒认官亲的吧?”她看向紫萱:“姑娘你不记得前事,但是也不要乱认亲戚,我们大夫人真得没有什么家人才对,不然她当年在朱家被逼得那样,虽然是救人而死也是被逼才存得死志,三年来却无人为她出头向朱家说一句话,今天为何会寻到丁家的?”

她已经不把丁家当成家了,所以以丁家称之而不是咱们家。她看向珍珠:“你听说过吗?”

丁侯爷进来听到琉璃的话看向紫萱:“你可能想起些什么?是不是外祖家当真没有人了?”

紫萱看向琉璃没有好气的道:“问两个丫头吧,我不记得前事。哪里会知道有没有这门亲戚?”她就知道不会有好事,居然还会有人来冒认她的亲戚,这伙骗子当真是没有长眼睛啊,也不打听清楚了就来冒认;她这个一品诰命可是没有丁点的好处能给人,就算是骗也骗不走什么好处,恶名倒是不少,不知道骗子们有没有兴趣,她倒是不介意多送点给他们。

琉璃哼了一声不想理会丁侯爷,而且她刚刚的话已经说得极为明白,自家姑娘外祖家根本就无人了,不然大夫人那么要强的人怎么会平白受气多年也不吱声儿,也无人为她出头做主呢;都说过的话她才不要再对丁侯爷再说一遍,不要以为来了骗子她就忘了刚刚丁大侯爷要绑人、卖人的事情。

珍珠推她一把见她依然不出声,摇摇头轻声道:“侯爷,我们大夫人的娘家应该没有什么人了,在朱家的时候从不曾听人提过;那些人,十成十是冒认官亲的骗子,让太夫人打出去就是了。”

丁侯爷轻轻点头:“就是,我也没有听到岳母提起过;我这就打发人回去,紫萱你先好好的歇一歇。”他借着此事把口气缓和下来,那些骗子无意中给了他个台阶下:“有什么事儿我们一会儿好好谈谈。”

他对着墨随风拱手:“有劳墨公子再给瞧瞧,如果没有什么大碍我们也就不多打扰墨公子了。”他对墨随风很客气,并不只是因为他救了自己的妻儿,更多的原因在于墨公子的解元。

京城乡试第一名啊,怎么也能进士及第成为天子门生,到时候会不会飞黄腾达很难说得,但是与人结个善缘总比开罪人好;且听他的口气还想要在明年夺得会元——观他不是个狂妄之人,应该是有些本事才会有如此自信,好好结交以后在朝堂之上多个朋友总是好事儿。

说完他转身出去,墨随风摸了摸鼻子看向琉璃轻声道:“姑娘,你说我要答几天合适?”

珍珠偏听到了眉头皱起来:“墨公子,你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岂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此于你自己的名声有损,而且还对我们夫人的名声有损——我们夫人可是丁家堂堂的一品诰命,岂能留在你这个医馆过夜而失了…”

“住口!”紫萱实在是听不下去喝了珍珠一声:“第一,不要提什么丁家的诰命,这诰命是用我母亲的性命换来,和他丁家没有半点关系;第二,丁家这些年来欺辱我们主仆还少吗?少吃缺喝也就罢了,名声就是毁在他们手中,你居然如此申斥救了我和文昭的恩人,岂不是恩怨不分?珍珠,你要记住,我们是我们,丁家是丁家,现在是,将来也是。”

珍珠被紫萱喝得眼圈发红:“姑娘,婢子也是为你好,要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琉璃瞪起眼睛来:“我只知道丁家害得姑娘差一点命丧黄泉,现如今姑娘有喜如果再回丁家,说不定不出三天,姑娘就会死在丁府的某人之手——原本她们就容不得夫人了,如今更是容不下。珍珠,你脑袋里长草了是不是,这个时候说什么名声,非要我们姑娘回去送死。”

珍珠不服气的瞪起眼睛来:“侯爷无子嗣一直很着紧的,太夫人也是如此,看现在侯爷对姑娘的忍气吞声的样子也知道他有多宝贝姑娘,怎么可能会让人害我们姑娘?再说了,你把人想得太坏了,其实丁家为什么不待见我们你也是知道的,不管她们如何看姑娘,但是孩子倒底是丁家的,有哪个会如此狠心的对丁家骨肉下手?她们不怕被卖出丁家嘛。”

紫萱看着珍珠:“原来,你认为我当初做错了。”她一直没有想到珍珠会如此想的,不过本尊的确是有不对的地方,她叹口气:“当初我的确是不应该进丁家的门,所以现在我才要离开,懂不懂?没有孩子要离开,有孩子也一样要离开——这和有没有孩子没有关系,懂不懂?而且琉璃说对了,那些人现在更容不得我们主仆。”

珍珠急得推琉璃:“你都对姑娘胡说些什么,看引得姑娘想歪了。姑娘,婢子不是那个意思,不管当初对不对的,如今你非要离开丁家就是错,带着丁家的骨肉离开更是错了;不要说侯爷和太夫人不会同意,就算是皇上也不会同意的,那可是丁家的…”

紫萱一阵烦燥:“够了,我不想听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丁家的孩子。”

珍珠跪倒在地上:“姑娘,那就是丁家的骨肉,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说出不要的话来?你可是母亲,如此狠心…”

琉璃过去捂住她的嘴巴就拖了出去,恨得一拳打在她背上:“你胡说些什么,你是不是嫌姑娘不够烦,还是想把姑娘逼死?丁家如何对姑娘的三年来你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孩子——”她合了合眼:“的确是无辜的,可是大夫人赔上性命是想姑娘和大少爷能活下去,活得好,而丁家忘恩负义,这个孩子不能留,丁家也不能再留下来,你现在听懂没有?”

“你是在害姑娘!”珍珠气得推开琉璃:“我自和姑娘去说。”

丁侯爷走过来让两个丫头住了嘴:“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在你们夫人跟前伺候着?”他斥完两个丫头急急的进到屋里:“那个,有件事情我要问你,岳母大人是哪里人氏你可还记得?府上来得那些人,可能、八成真得是外祖一家;岳父大人也在,他是不会认错人的。”

紫萱听得一愣看向跟进来的琉璃,看她也是一脸的茫然便道:“我不记得很多事,此事你问我也是白问。”那些人不是骗子?她疑惑的皱起眉头时,不经意看到丁侯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丝的惊慌——他在怕什么?朱家都没有人知道的亲戚,而且听大总管的话丁家也没有失礼于人,他惊慌什么。

也许,她应该回去见见外祖一家。.o.

097章你想怎么说?

紫萱在犹豫着要不要回府去瞧瞧她的外祖父,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怕回去容易再出来就难了:丁家的人原本就不想她入宫,现如今更是不会同意她离开,如果回去之后想再出来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倒也不是出不来,她倒底是堂堂的一品诰命,丁家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再者她也不是个死人,法子还能想不出来?

可是今天的机会太过难得了,丁大侯爷当众把她和弟弟推出车厢,摔成现在这个样子:不管是她的孩子流掉,还是她向皇帝要求和离,都是有理有据的一方——孩子带给她的刺激已经好多了,她开始动脑子想如何把眼下对她不利的情形扭转;而且她也担心,时间久了她对腹中的孩子生出感情来,到时候她不舍得可就真得和丁家有得纠缠了。

孩子不是她的,是本尊和丁大侯爷的,她现在对孩子没有什么感情;可是本尊的身体已经是她的了,孩子也长得她的肚子里,一天天过去她还真得不知道能不能再狠得下这个心来。所以,她咬咬牙决定暂时不回丁家。

亲戚如果是真得,他们也会寻她,而且错过了今天她一样还能见到这些亲人;可是她如果错过了今天,要进宫让皇帝下旨和离只怕就要有得熬了。在听到丁大渣说要把她绑在床上,也要她生下孩子后,她更是厌恶丁家及丁大渣到了极点,绝不想再委屈自己回到丁家那个地方。

“那你回去瞧瞧吧。”紫萱躺好:“墨公子刚刚不是说小小的力也可能会小产吗?我现在还是留在医馆比较好,有什么事情你打发人来告诉我一声就好了。”没有看墨随风一眼,但是听到他刚刚对琉璃所说得话,应该会助自己一臂之力的。

丁侯爷闻言看向墨随风:“那还要麻烦墨公子了,回头定有厚礼送上。”他这样说就是在逐客,意思他要回去之前有话要和他的妻室说。

墨随风当却抱拳:“那在下就先告辞,大夫人和朱小兄弟的伤你就放心,只要不移动他们将养几日,应该就会好起来的。”他说完看向琉璃:“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医馆的人,不用客气的;如果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

他的话没有说完,帘子挑起烈儿行进来伸手扯起他的耳朵:“你是解元,你是大夫,记得吗?还不出去,外面有人等着你诊脉呢。”她把墨随风推出去之后才向丁侯爷一礼,很随便意的行过礼后坐到床边上:“刚刚被叫回家去忙了,夫人感觉如何?”

紫萱微笑:“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她很喜欢烈儿的率直性子。

丁侯爷咳了两声:“烈儿姑娘是吧?多谢你对贱内的关心,在下日后定当备礼相谢你对贱内的救助,嗯,现在我要回府一趟,有些话要对贱内说,姑娘看是不是方便——?”他很不喜欢烈儿这个人,所以才说出备礼相谢的话来,就是想给完银子就和她再无来往。对这种待字闺中却抛头露面,而且和墨随风公然的动手动脚的轻浮女子,他是极讨厌的。

紫萱皱了皱眉头轻抚烈儿的手:“一会儿过来陪我说话吧。”有烈儿在,她想到了一个弄到孩子的方法,正好丁大侯爷要回府。

珍珠一脸的不痛快,看看丁侯爷又看看紫萱:“墨公子的医术虽然不错,不过夫人现在不比原来,侯爷您看是不是再叫我们府里常用的大夫来瞧瞧?两人计长嘛,能早些回府才能让夫人安心调养。”她不赞成紫萱想留下来的意思,可是也不好直接对丁侯爷说出口,所以绕了个圈子还是想让紫萱回丁家,如此才能保得住她家姑娘的清白名声。

现在不同往日了,母凭子贵到时候丁家上下都要看自家姑娘的脸色过日子,这个时候还非要离开:和离也罢、义绝也好,还是一封休书送姑娘回朱家,对她们主仆三人来说都是极大伤害,满城人的口水都能把她们淹死。

紫萱瞪她一眼,心知要好好的和珍珠说说才成了,再这样下去可不成;不过有烈儿和丁侯爷在,她并没有斥责珍珠。

烈儿起身告辞,走时伏在她耳边道:“钱公子来退亲了,不过认了我做妹妹,钱老国公受了我三个响头认下我这个孙女儿了;一切全是大夫人所赐,你就是烈儿的大恩人。”她并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转身出去了。

丁侯爷看到烈儿和紫萱咬耳朵很不高兴,看她走了之后道:“以后不要和这种女子来往,更不要让她亲近你,免得失了你的身份。”用教训的口吻说完看向珍珠和琉璃:“你们出去一下,我有话和你们夫人说。”

紫萱刚刚平复下来的一口气又涌了上来:“我要和什么人来往交朋友,不用你来指手划脚。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不用支开丫头们,我信得过她们。”

珍珠看看紫萱又看看丁侯爷瞪过来的眼睛,弯腰行了一礼:“姑娘,婢子和琉璃姐去看看药是不是煎好了。”说完就去扯琉璃,不管琉璃如何的瞪她就是不肯放手的,硬是把琉璃拉出屋去,还把门给带上了。

琉璃恼得举起手又放下:“珍珠,你这样做是在打姑娘的脸知道不知道?我们是姑娘的人,不是丁家的人,你不要认错了主子。”她不放心紫萱一人在房里,就要推门再进去。

珍珠死死的拉住她:“你才是在害姑娘,知道不知道?我们姑娘有什么,离开丁家那朱家就会善待她吗?姐姐,趁着现在姑娘有了喜,我们要想法子助她和侯爷和好,这才是正理。一个女子没有了夫家做倚傍,根本就无法活下去的,你不要为了一口气而陷姑娘于水深火热之中。”

琉璃一把推开她,可是看看那门终究没有推开却也紧紧的贴在门上,生怕紫萱叫人她在听不到,也怕屋里有点什么异向:她信不过丁大侯爷。

屋里很安静,是不正常的安静;紫萱生珍珠的气,没有想到她居然如此听丁侯爷的话,不过自己的人不好当着丁侯爷训斥,所以也就有点迁怒,合上眼睛不想理会丁侯爷。

“那个,既然是外祖父和舅父他们到了,紫萱你想对他们,嗯,那个,说些什么?”丁侯爷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开口;有些话再难开口也是要说得,不然事后岂不是更难以收拾。

紫萱没有想到丁大侯爷要单独和她的说得事情是这个,原本她以为丁大侯爷要和她谈孩子的事情,听到这样的话不用费心去猜也知道丁大侯爷在打什么主意,忍不住冷笑几声:“侯爷你想让我怎么说?”哈,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对的,不能对她的家人说嘛,她当真以为丁家的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呢。

丁侯爷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泛起了一些红色来,看看紫萱长叹一口气坐到紫萱的床边,想去握紫萱的手却被紫萱避开了:“你听我说,我不是你想得那个意思;看,现在我们也有孩子了,其它的都可以不说,但是你总要为孩子着想一二对不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原本做得不好的地方我会改过的,为了孩子不必让外祖父和舅父他们再生恼,你说呢?”

“到时生出些事端来,最后难受的人还是你和孩子,原本好好的亲戚也不能走动了,对不对?”丁侯爷说到这里咳了几声:“今天你受伤的事情真得只是个意外,我不知道你有喜了,不然岂会如此不小心?你也不要怪我了,免得外祖父和舅父他们生出误会来,这事儿还是不要说得太多了。”

他避开紫萱的目光:“我知道是我不对,但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这次原谅我吧,以后我肯定会好好的对你。对了,你不是要想掌理府中之事,此事我就做主也不必回母亲,从今天开始,府中之事全听你的好不好?”

紫萱听得头都晕了,想踹人可是没有力气:“你给我滚出去,这样的话你也能说得出口?我不是不能原谅你原本的所为,因为当初三年前请旨非你不嫁的确是我做得不对,委屈了芳姨娘三年,可是我也受了三年的罪,还赔上一条性命给你们——还不成吗?你如果认认真真的说声对不起,我还真就不在意了。”

“现在,你给我滚。丁阳,丁大侯爷,我再告诉你一次,我朱紫萱活着绝不做你丁家的人,死也不会做你丁家的鬼。”她拍拍床板:“来人,来人,琉璃呢?”她气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可是丁大侯爷看她脸色苍白,连唇也没有血色吓了一跳,过来抱住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小心身子、小心我们的孩子!”

他终于成功的再次把紫萱气得晕倒过去,不是紫萱不争气,而是气血两虚之下她的身体抗不住这样的心情激荡;她在晕倒过去之前,所做得就是想把丁大侯爷推开,只是力气太弱加上丁大侯爷着紧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如她的意。

098章蛮夷

琉璃听到紫萱叫她马上推门进来,就见到紫萱晕倒一张俏脸气得发紫,回头大叫:“墨公子救救我们姑娘!”她叫完也顾不上进来呆愣的珍珠,也没有对丁侯爷说话,只是缓缓的跪坐在床边流下了两行清泪,后悔她为什么要被珍珠说动,没有守在屋里才会让她的姑娘又吃苦头。

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就算是死了也没有脸去见朱大夫人和她的姑娘。

丁侯爷看到墨随风进来连忙把紫萱放下,急得又是搓手又是跺脚,不时的就问一句:“孩子没有事儿吧?没有动到胎气吧?”他很担心紫萱就此着急孩子也保不住了。

琉璃猛得跳起来,还没有开口就被墨随风扯住了;他也不看丁侯爷只是道:“在下要好好诊治,侯爷您这样让在下无法静心,可否坐下来静候或是出去等一等?现在贵夫人的病情加重,这诊脉稍有疏忽就会下错药,大人的身子还好说,孩子只怕就很难能保得住。”

丁侯爷闻言连连拱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出去相候;”然后吩咐珍珠和琉璃:“你们好好的伺候着,不要扰了墨公子诊脉。”他再看一眼紫萱才踏出房门。

墨公子诊完脉给紫萱用了针,使得紫萱醒过来才放下她的手:“大夫人,气大而伤身,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有个好身子才能应付,你说是不是?事情是要解决而不是生气,伤到自己实在是得不偿失。”他说完对着紫萱欠了欠身子:“要强的性子可以有,但是却不要让肝火太旺。”

琉璃拉起紫萱的手来:“没有事儿就好,没有事儿就好。”

丁侯爷进来看紫萱没有事儿,孩子也是暂时的保住,张张嘴巴看到紫萱发白的脸色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叮嘱珍珠二人好好照顾紫萱,谢过墨随风后急急的赶回府去。

紫萱等他走了之的轻轻的问了一句:“我现在有要事要离开医馆进宫,墨公子可否让我…”

“万万不可。”墨随风搓搓手看看外面的天色:“现在已经很晚,就算夫人赶过去宫门也关了;不如好好的歇一歇,过两天再设法如何?”

紫萱合了合眼:“明天吧,有劳墨公子给想想法子,明天我一定要进宫一趟。”她岂能再让丁家的人用名份绑住她,而为所欲为?现如今没有其它的法子,也只有进宫面圣一途。

墨随风又开始搓手:“明天也不成,怎么也要三天后才可以。大夫人,什么事情也不急在这两三天不是?你有什么话要说,也可以托人送进宫,不必自己亲去吧?”他看得出凭紫萱的性子,硬拦不是办法所以想出折衷的法子来。

“托人?”紫萱微笑起来:“我能托谁,又有谁可以托?”

“如果大夫人信得过在下,在下倒是有个路子可以把大夫人的折子送到皇后面前。”门外传来水慕霞的声音:“要送到皇上的御案上…”

紫萱猛得睁开眼睛:“水公子此话当真?”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使得她眼前一亮。不过随即她的目光又黯淡下去,和水慕霞相识也不过几天,虽然得到过他的相助,可是往宫里送折子的事情他当真会相助自己?又为什么会帮自己呢?

“有劳水公子,只是此事我还要想一想。”上一次水慕霞的扇子只是暗助,但是这一次却是明着相助,如此恩情她要拿什么来还?而水大公子几次三番的帮自己,又有何图呢?她轻轻叹气不敢轻易相托。

水慕霞在门外笑了起来:“大夫人倒是七窍之心,在下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且送折子在下也只是有门路罢了,把折子要送到皇后或是皇上面前,却要让夫人使个人才成;在下只是把人送入宫中,保证可以平安的把她带出来罢了——当然要借夫人的诰书一用。”

紫萱闻言心下有些不好意思,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水公子大义,我先谢过了。只是此事我还要和丫头们商量一下,到时候要麻烦公子的话…”

水慕霞摸摸自己的新扇子:“无妨。只要夫人记得欠在下两个人情就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在下就要夫人相助在下一二,到时还希望夫人不要推脱。”说完转身离开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珍珠跪下:“是婢子的错,不应该听侯爷的吩咐离开,但是您不能写折子进宫,如此和丁家撕破脸,万一皇帝不同意和离之事您要如何自处?自古到今就是劝合不劝离,您又是赐婚和离之事是不应该想得,趁着现在挽回侯爷的…”

“你出去。”紫萱这次没有喝斥她,只是轻轻的吐出三个字看也没有看珍珠一眼;主仆三人在丁家吃过什么苦、爱过什么罪珍珠是清清楚楚的,可是现在她却忘了自己是谁,不停的为丁家说话,眼中可还有她这个主子?

如果不是珍珠和本尊三年这样苦苦的熬过来,她真要以为珍珠是被人收买:珍珠把丁府当家,认丁家人为主子,实在是可笑至极;总要让她清醒一下,记起自己才是她的主子来。

珍珠听到后伤心的叩头:“婢子全是为姑娘…”

“我是姑娘,我在做什么我自己心中有数儿,不需要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教我如何做。”紫萱斥道:“你是我的丫头,只要按我的吩咐去做就好,对与错到时候都不会怪到你头上;如果你担心日后和我会失了清白名声,留在丁家也随便你。现在,你出去,我有话要同琉璃说。”

珍珠闻言如雷贯顶,痴痴的看了一眼紫萱叩头离开,没有再开口;她是极为伤心的,没有想到她的姑娘会如此待她,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

琉璃看一眼紫萱,紧走两步扯住珍珠低声道:“原本就是你想左了,而且姑娘现在心情不稳,被欺侮到如此地步,有个万一你知道那后果的!你逆了姑娘的意思,姑娘说你两句你也受不住,就枉大夫人和姑娘原本待你的好了。”

珍珠回头看一眼紫萱,见她依然没有叫自己留下,挣开琉璃的手步出房门并把门带上了:从前,她是姑娘跟前第一个,事事姑娘都会和她商量,可是现如今她却被姑娘嫌恶,有事不但不同她说还要把她赶出房来。

紫萱轻轻叹口气:“让她好好去想一想,回头等眼下的事情处置完,我再找她好好说一说,珍珠实在是有此分不清楚里外远近。”她说完两句话看着琉璃:“要进宫的话,眼下也只有让你代我进宫,虽有诰书在身,还有水公子保证,我心里却始终不安,皇宫里的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谁也不知道你这一去是不是有危险;要不,就等上三天。”

琉璃坐下摇头:“姑娘,不要说是三天就是一天也等不得的,婢子很清楚的,因为这个孩子丁家不可能放过我们主仆,说不定明儿就会让人把夫人接回府中;只凭我们主仆三人,而且姑娘您还有伤,再要照顾大少爷,根本不可能拦得住丁家的人动手。婢子去,婢子定能平安回来,因为姑娘不要忘了,您身后还有十万边关的将士,皇宫里不会有人为难婢子的。”

紫萱拿不定主意:“贤贵妃…”那可是芳菲嫡亲的姐姐。

“她也只是个贵妃,婢子要觐见的是皇后,无妨的。”琉璃握住紫萱的手:“我们主仆只有这么一条活路,如果真得被带回丁府,安胎养好身子,今日之事再在御前说起,绝不如现在让皇上知道的好。婢子也认为丁家不是久留之地,姑娘今天的苦痛更不能平白受了,定要让丁家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紫萱闻言一笑:“你我性子倒是投缘。好,就这样做;如果你当真万一不能回来,那姑娘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然后就到九泉之下和你相聚。”她想要尽快进宫就是因为琉璃所说的事情,当真是等不了三天。

墨随风开口:“水公子你们可以相信他,绝对会保琉璃平安归来。”他说完对着琉璃一笑:“我明天等你的好消息,今天晚上丁大夫人就有劳你了。”他向紫萱行礼后告辞而去。

紫萱现在所盼的就是明天快点到来,到时候让琉璃和水公子进宫,她便能脱离苦海了。

可是这漫长多事的一天并没有就这样过去,紫萱服下药快要睡着之时,琉璃进来轻轻的:“有人来瞧姑娘。”

紫萱看过去,门帘挑起处进来的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儿,和一个同样干瘦的老婆婆,一头花白的头发,四只眼睛看着紫萱的眼中已经蓄满泪水;紫萱的眼睛之所以睁得很大,是因为猜到来人是谁了,却被他们身上的衣饰惊得张开了大嘴:他们不是京城人的装扮,这份装扮她倒是并不陌生,上一世在电视上见过很多次——苗族服饰!

本尊的外祖父一家是苗人,用他们这个时代上唐人的说法就是蛮夷之族,也就是说朱大夫人本尊的生母同样也是蛮夷之人。

电光火石之间,紫萱终于明白为什么朱老爷不喜欢文昭和她了,也猜测朱大夫人的失宠并不全是因为贾氏的原因:只是,朱大夫人怎么会嫁给朱老爷的?

本文一如既往是架空,女人也如原来一样懒得没有给这个架空的国度取名字;因为屏蔽词的出现,女人终于不能再懒下去了,以后就用上唐来代指中原大国吧:女人很喜欢汉唐两代的历史。.o.

099章我的错

紫萱不知道上唐人是不是管那叫苗族服饰,但是那的确就是。

两个老人家看着紫萱,虽然眼中含泪却并没有再进一步或是说出什么感人的话来,只是在门口那里看着紫萱,一动不动。

朱老爷的声音传过来:“岳父大人、岳母大人,那就是萱儿了,咦,文昭呢?”他探头探脑的,可是却不敢和两个老人家有半点接触,显得极为小心:“萱儿,你弟弟呢,你不是说要接他小住,今天不也是和你外出吗?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儿?”他终于看到紫萱的伤处了。

紫萱伸出手去让琉璃扶她起来:“父亲,这两位老人家就是——?”她在心理上并没有认同过本尊,自然无法代入把两个老人家当成至亲。

“这是你的外公,这位是你的外祖母。”朱老爷还是在门口处张望着,却不敢往前半步。

干瘦老头儿咳了两声,和老婆婆同时进屋并且坐到椅子上,自然而然有种威势存在,让人不敢忽视半分;老婆婆坐下后虽然多看了几眼紫萱,却也没有开口说话。

朱老爷终于进屋可是却没有敢坐下,而是向后招呼人:“舅兄,姨妹,你们坐,你们坐。”他对丁家也没有如此的奴颜屈膝过,这哪里像是个女婿反倒像是人家的奴仆。

后进来是两男一女,同样的苗人服饰,尤其是女子身上的银饰当真是耀眼生花。他们谁也没有理会朱老爷,两个男人自动自发的站到两个老人家身后,那个女子扑到床边推开琉璃握起紫萱的手来,手指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正好落在她的腕脉上。

少倾她微皱眉头看向紫萱:“你受伤了?”她猛得起身回头看向进来的丁侯爷:“我的乖外甥生为什么会受伤?!”一双狭长的凤眼眯起,语气也不急声音也不响,可是却让丁大侯爷的脸色猛得大变。

“那个,今天在马车不小心跌落下来所致。”丁大侯爷看看紫萱,目光有些闪烁。

苗族女子闻言抬了抬手,就见一条小蛇盘旋而出,朝着丁大侯爷吐了吐蛇信;她的食指落在小蛇的身上,轻轻的滑动着冷声道:“你是说,我乖乖外甥女带着三个月的身孕,自你们丁家的马车上摔了下来?!”

丁大侯爷额头见汗:“紫萱有孕事先并无人知道,所以才会出现这等意外;还请姨母…”他的话没有说话就僵直在原地不敢动了,因为那条在苗族女子身上的小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他的肩膀上,而蛇信一吞一吐的就在他的嘴边——此时,他才发现这小蛇其实并不小。

紫萱没有想到外祖一家到了就向丁大侯爷问罪,那气势就是:我外甥女就是错了也是你家的错,没有错更是你丁家的错!她很喜欢凭空冒出来的姨母,不只是因为她代自己出头,主要是因为喜欢她的性子。

老婆婆“哼”了一声:“我大女儿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样待我的外孙女?你们丁家还真是对得起我女儿。”她看向紫萱声音柔和一些却还是带着些冷意:“他说完了,现在换你来说。我们马家的人,岂能容人随意欺辱?!”她说这话时目光掠过朱老爷,让朱老爷差一点就跪倒在地上。

丁大侯爷马上急了:“萱儿,我们的儿…”他是想让紫萱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不要对马家的人说什么。可是他刚说了半句,小蛇就作势要亲吻他,蛇信都已经吐到他的唇上,而尖尖的蛇牙也滑过他的唇角,使他再也不敢开口了。

“再开口,碧儿就会不客气了。”苗族女子看丁侯爷一眼,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嗯,我今天气到了,一时间忘了喂碧儿。”她说完嫣然一笑,如同百花盛开连屋里的灯光都亮了一亮。

她长得和紫萱有些相仿,可是相似的眉眼却让她美艳之极,而紫萱却只得个中人之姿,可见老天造人的神奇之处。

紫萱看一眼丁侯爷垂下眼皮:“萱儿身上有伤不能向外祖父、外祖母行礼,实在是心中不安,只能这样以示孝心。”她勉强抬起身子来点头为礼,已经弄出了一额头的汗水,让苗族女子心疼的过来扶住她。

外祖父一家来头不小,就算在苗族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凭苗族女子那一手玩蛇的手段,也能让丁大侯爷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终于盼来了撑腰之人啊,她岂能不好好的把握?所以马上开口表示她的孝心,以博取两个老人家的欢心。

老头儿眉头一皱:“躺好。”虽然声音有些冷,可是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老婆婆却马上跳起来:“你不会好好说话就不要说,外孙女有伤你没有听到是不是?吓坏了她,我就、我就去找侗王!”

“娘——!”两个老人家身后的男子无奈的开口:“现在还是问清楚紫…”他们看向紫萱,一时间又忘了她叫什么名字,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外甥女,你叫什么名字来?”

却马上换来老头的一道寒冷目光:“你们两个混帐,再记不住我外孙女的名字,你们就给我滚出马家。”他说话的话时悄悄看了看身边的老婆婆,明显是在生老婆婆那句话的气,可是却发作到了儿子头上。

紫萱马上开口:“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马家老老小小异口同声,让紫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实在有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苗族女子抚抚紫萱的头:“说吧,你怎么受得伤?”她看着和大姐一模一样的眼睛,心底就是一阵酸涩。当初大姐离开时,她还是个半大的姑娘,现如今她的孩子都已经不小,可是没有想到大姐却已经去了。

那个疼她、爱她,把她捧在掌心里的大姐,这样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去了,还留下了一双儿女:大姐就算是不想他们一家人,难道也没有遗愿吗?就真得放心她留下来的这对儿女。

紫萱再看一眼丁侯爷低头道:“是我的错,不关侯爷的事情。”此话一出马家的人齐齐皱皱了眉头,而丁大侯爷是心头狂喜。

“是我不应该非要把小弟带在身边,生怕他再被继母虐待,可是自己也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做出如此自不量力的事情,害得小弟断了腿我实在是太该死了。”紫萱说着说着,想到自己来到这个异世的种种经历,独自一个人用尽心力的挣扎只想能有份安稳的、自主的生活,却那么的艰难,鼻子一酸便假戏真做的落下泪来:“是我不应该跟侯爷争执的,怪我。”

“也是我没有教好小弟,怎么能让小弟责难侯爷呢?让侯爷生气抱起小弟来要赶他下车,我知道侯爷是练武之人,却还自不量力的和侯爷抱夺小弟,才让侯爷不小心把我们姐弟二人给推下了马车。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外公、外婆,舅舅、姨母你们不要怪侯爷,都是我的错。”她哭倒在苗族女子的怀中,眼角却微微的挑起。

丁大侯爷打得好算盘,还想让自己放他一马?三年来,他可曾放过本尊,三年后他又可曾放过自己?实在是不好意思,她朱紫萱就是个有仇必报之人,而且从来不在意用什么手段,只要没有害到旁人而又能报仇就成。

紫萱哭得好像是说不上话来了,马家的人都怒目看过去谁也没有开口,只不过丁大侯爷那里已经惨叫连连:小蛇碧儿狠狠的咬在了他的嘴巴上,而同时还被两道拳风袭击,想还手可是碧儿却对着他的唇又咬了下来,弄得他手忙脚乱狠狠受了两拳,当场就吐出一口血来。

“朱紫萱,你这样说话是想谋杀亲夫吗?”丁侯爷那个气啊:“还有,我丁某不是怕你们,苗王使你们前来是朝贡的议合的,你们这样私自毒杀朝中大臣,是不是想边关烽烟再起?”

马家老头儿却是个火爆的脾气,马上跳起来:“好,那我现在送出消息去,看看是你们怕还是我们会怕?!”

老婆婆一把拉住他,却同样瞪眼道:“不要说是我们九黎国向你们挑起战事,可是你丁大侯爷说要攻我九黎,我们当然要奉陪到底。”说完她又瞪一眼老头儿:“你再这样压不住脾气,我可就真给侗王发信号,请他前来相会了。”

“你、你——!”马家老头儿的脸也涨红了,指着老婆婆你了半天蹲到紫萱床头边:“外孙女,你说,儿女都成群了还整天挂着侗王,是不是太过份了?”他说完看一眼紫萱,刚刚脸上的冷漠完全不见了:“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放心,乖外孙女,你外祖父我定会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他刚刚的冷漠啊、霸气等等全是装出来的,眼下这个样子看来才是他的本来面目;而且很有点不在状况:此时马家和丁侯爷冷眼相向,他却向紫萱抱怨他的老婆心里有别人。

紫萱看看外婆摇头:“外祖母只是说话气气你罢了。”她知道刚刚叫错人,外公是要叫外祖父的。

丁大侯爷被马家老婆婆两句话逼住,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时,碧儿又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他痛得却抓碧儿,狠不得把它扯断踏烂,可是碧儿动作快得很,在他身上“嗖嗖”两下居然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这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马家老婆婆道:“明儿一早我们就进宫,朝贡不忙着送,我们先问问上唐国是不是有意要和我们九黎开战再说吧。”丁大侯爷傻眼了,这话到了皇帝面前他还真得要等着挨板子。

100章调皮了

马家老婆婆的话让丁侯爷的心七上八下的悬在了半空,可是小碧儿在他身上游走,居然游走到他的下身要害处停住不动了,这让他顾不得开口向马家的人解释什么,就想把小碧儿捉住,只是他不好当着屋中女子的面儿伸手去那个地方捉蛇,看看门口就想出去想法子:至少能找墨随风帮忙啊,他的子孙根可不想毁在蛇口之下。

只是他的脚刚刚一动,小碧儿就开始作势,他都能感觉到小碧儿那两颗森森的牙尖,就轻轻的抵在了他的重要地方,使得他抬起的脚连放下也不敢,愁眉苦脸的看向马家女子:“姨母…”他也只能求饶了。

不要说有马家婆婆那些话,就凭这小蛇在他身上他也不敢轻易开罪马家,刚刚实在是一时怒气迷了心,忘掉了关于马家的那些传说使得他侯爷之气大发,才会说出那么不知轻重的话来。

马家女子看也不看丁侯爷:“不敢,丁大侯爷还是不要乱认亲戚的好,我们小国小门小户的人家,可不敢高攀你们丁家的高门大户;嗯,你就先说一说我外甥女这伤,倒底是怎么回事儿吧,至于亲戚嘛。”她忽然回头笑了笑:“死的活的都是亲戚,不过我们马家死了的亲戚比较多,丁大侯爷在边关的时候不是让人打听过我们马家吗?应该是深知的。”

丁大侯爷心里一突:“那个时候是因为岳母大人的仙逝,听到她临终前念叨了两句,以为会是岳母大人的仇家,才会让人去打探一二;知道是我想左了,又正好接到圣旨所以班师回朝,也就没有能和姨母见上一面。后来我倒是问过岳父两句,可是岳父说从来不识得什么…,我也就把此事放下了,绝无要冒犯马家的意思。”

他这个时候把朱老爷拉下了水,使得朱老爷的脸色大变:“我何曾说过?我只是说,我只是听从内人的吩咐不在外人前提起马家罢了,倒底是两国我也只是个商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已。”他的目光很有些闪烁。

紫萱的眉头皱起,听马家人的话他们在九黎那边应该不是平常人,而且看那条小蛇马家也不只是会武而已,为什么朱家大夫人马氏会在朱家受那等气,却没有向娘家说一声?而且依着琉璃所说,朱家好像无人知道自家的大夫人是九黎人: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

看朱老爷和丁大侯爷的神色,也知道他们没有说实话,那让他们隐瞒起来的事情是什么?丁大侯爷是被马氏舍命相救,不说好好的酬谢马家也应该向马家报信才对,可是三年来他根本不曾通知马家:他是真得不知道朱大夫人马氏是外族人,还是有其它的原因。

至于朱老爷,倒是不必费心去猜太多,他和贾氏逼得马氏了无生趣才会以命相易而救下丁大侯爷吧?扔下本尊和文昭这对儿女,可是她不曾想到朱老爷当真是猪狗不如,对自己的亲生儿女也如此的狠心;如今马氏的娘家人寻上门来,他要如何交待?所以他当然要说谎。让紫萱唯一猜不透的就是,朱老爷一个商人、马氏一个苗女,他们怎么会结成夫妻的?

马家老婆婆“哼”了一声:“当年丹朱为了救你一身毒功尽废,还搭上了她的一颗心,不管我们做父母的有多气女儿,可是今天我告诉你一句——丹朱如果在这些年里有半点委屈,我都不会饶过你。”

“负心之人!”马家老头儿也冷哼道:“只是丹朱被你所骗而看不透你罢了;如今我们来看女儿才知道她死了,说完紫萱的事情,我们慢慢来说丹朱之事。”他看向丁大侯爷:“我的大女儿十几年和我们没有通过音信,你不知她出自马家也说得过去,眼下要说得也不是当年的事情。你只要对我们说,紫萱三年来在你们丁家可曾受过委屈?”

马家的人都盯着丁大侯爷,使得他头上冒出一层汗水来,单腿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看着紫萱只想她能为自己说句好话;今天,能救他的只有朱紫萱了——自娶了紫萱以来,他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后悔三年来没有好好待过她。

哪怕是让紫萱住在竹园中好吃好喝好穿、不理不睬的养她三年,到现在他也对马家没有什么可愧疚。紫萱自尽之后,他也曾有过愧疚,只是却远不如现在如此后悔;俗话所说得肠子都悔青了,都不能形容他现在心情之万一。

紫萱看着他:“你是想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对吧?你是想说,千年才能修得同船渡,是吧?你是想让我看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为你向外祖父、外祖母说几好话,让他们不要对你生出误会来,是不是?”她倚在姨母的身上吸了一口气:“姨母,你很香呢。”

“是吗?真得?”马家女子高兴极了:“你喜欢不喜欢?这是我炼毒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弄出来的香粉,回头我给你一些。而且,这香粉还有些特别的用处,等没有外人时姨母再告诉你。”她的眼波横过冒汗打颤的朱老爷和僵直如同木头的丁大侯爷。

紫萱甜甜的谢过姨母:“姨母,说起误会来,你们还在丁府我还不知道自己还有外祖父这么一大家子的亲人时,丁侯爷已经担心你们会生出什么误会来,还因此仔细的叮嘱过我什么能说,什么不要说呢。喏,侯爷,我现在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外祖父你也见过了,是极明理的老人家,他当然不会对你生出什么误会来的。”

丁大侯爷的脸扭曲了一下:“紫萱,千不是万不是,看在孩子的份儿好不好?以后我会好好的待你,让我们一起教养孩子长大成人。”看一眼面沉如水的马家人他焦急的加了一句:“那个,你也不想孩子没有父亲被人耻笑…”

马家老头儿的脸都绿了,他挥了挥袖子一道劲风直直扑向丁大侯爷,把他直接扫到了门外,传出极大的声响还伴着一声丁大侯爷的惨叫——紫萱的姨母吐吐舌头:“小碧儿可能是调皮了,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他断子绝孙的,小碧儿是通灵的。”

紫萱只是看着朱老爷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现在才能真正的知道一点,她倒底得了什么样的助力:她外祖父的一袖子把丁侯爷抽出门去,可是却没有伤到丁侯爷身侧的朱老爷。她不练武,眼力也就说不上高明来,但是这一招她却看得极明白,丁大侯爷的功夫和外祖父相比,提鞋也不配啊。

马家老婆婆在丁大侯爷惨叫完她轻轻的吐出一句:“我们九黎人不在乎孩子有没有父亲,只要是我们小萱儿的孩子就是我们马家的孩了,哪个敢笑我们马家的孩子,我就把他拍成肉泥,打死几个之后看还有谁敢笑半句。”

紫萱缓缓的、轻轻的摇头:“我不要想这个孩子,而丁大侯爷是不是断子绝孙也与我无关,如果能断子绝孙那才叫报应呢。外祖母,你们明天要上朝吗?正好,萱儿有奏折要送到皇上面前——我、我要同丁侯爷和离。”

马家的人听得一愣,而朱老爷那里急了,虽然很怕马家的人可是他更清楚没有了丁家之后,凭他一家之力在马家面前,当真是连等死都不可能的:“你胡说些什么,夫妻有什么不和吵吵就算了,岂能当真?你这样做对孩子不好,对你也不…”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紫萱的姨母点了点他的嘴巴,就在他的脸上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色彩鲜艳的大蜘蛛。

紫萱看着朱老爷:“丁家的逼得我只能自尽时,我已经有了身孕,当时都气绝身亡了,可能是阎罗王他老人家可怜我不收我,才让我又回来了;在丁家已经死过一次的我,父亲认为还不够,是不是只有我真得被丁家逼死,父亲还要怪我不为你着想,害你失掉了丁家能带给你的好处?我母亲死了,文昭被虐骨瘦如柴,你是因为什么不待见我们?”

“任由那个贾氏辱我母,虐我弟,如今还要让我留在那个吃人的丁家!我母就算是九黎人,可是她对你情深义重,至死可有说你一个字的不是?我和弟弟都是你的亲生骨肉,就因为我们有个九黎的母亲,所以你就要宠妾灭妻,还要对我们姐弟赶尽杀绝?”紫萱原本不想就此和朱老爷翻脸的,可是朱老爷的所为实在是让她忍无可忍。

马家老婆婆的一双眸子寒光四射:“他看不起我们九黎人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上唐之人有几个看得起我们九黎人的?只是你母亲当年不听我们的劝告,累了自己也就罢了,还要连累于你们姐弟。说实话,我们和你相认真得不知道是不是在害你。”

紫萱愣了愣摇头:“母亲不管什么人都是我的母亲,外祖父和外祖母不管是什么人都是我的至亲之人;紫萱原本以为只有弟弟可以相倚,外祖父和外祖母肯怜我们姐弟已经是恩情,岂会害了我们?那些看不起我们姐弟的,都是些无关之人,何必理会无关之人说些什么?”

“他都做了哪些宠妾灭妻之事我们有时间慢慢说,你要和丁家和离的事情我们知道了,你呢现在要好好将养身体。”看出紫萱已经累极的姨母轻轻一指点在紫萱身上:“现在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