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外,紫萱看到大门前扔着不少的东西,大半是破旧之物;而珍珠立在那里低着头也看不到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丁家的珍珠姨娘?”紫萱开口声音便不小:“你倒是有心过来瞧我。”

珍珠抬起头来脸色有些发白:“姑…夫人有礼了。妾奉太夫人和将军之命,把这些夫人的旧物送来。两家既然已经义绝,这些夫人的私物将军不便留下。”

紫萱看她一眼:“珍珠姨娘倒真是贤惠,看来在丁太夫人和丁将军面前是极有脸面的人啊;只是你这身衣服,怎么还像是我赏给你的——丁将军就没有给你置办些新衣?哦,我知道了,是珍珠姨娘心念我这个旧主,所以才穿了我赏下的衣服过来,有心有心了。”

珍珠的脸色一变:“夫人,东西送到妾就先回去了。”

紫萱的笑意倒收了起来:“慢着。东西你送来了,但是我却要仔细验一验才成,不是我的东西我岂能乱收。”她使个眼色给琉璃,让她过去检视。

她搬来护国夫人府时,丁家那边虽然有些旧物却也是大得家什,绝没有什么贴身衣物在;而丁家行事如此龌龊,她岂有哑忍的道理。果然不出她所料,琉璃很快自那此贴身衣物里找到了凭证——不少衣物的衣角、内里都绣着花儿或是字,再说大小肥瘦不同,也看得出来不是一人所有之物。

琉璃如数家珍的报上那些衣物的所有人,其中居然还有死去的六姨娘的衣物。

珍珠的脸色难看起来:“我只识得这些衣物都是姑娘所有…”

琉璃一掌打在她脸上:“你个背主的东西,我们姑娘怎么待得你,你居然拿这些脏东西来害我们姑娘?我们搬家里岂会把这些衣物丢在丁家不理会,他们丁家不是东西你也跟着助纣为虐。”

紫萱叫住琉璃:“不要打了。珍珠,你是把这些丁家旧物拿回去呢,还是要留下来?”

珍珠咬牙:“我不是背主,我如今已经是丁将军的妾室,自然要为夫家着想;这些东西妾是不会带回去的。”

紫萱看看珍珠:“来人,请珍珠姨娘进去好好吃点东西。赏衣两身,绢一匹…”她不停的说下来,赏给珍珠的东西少说也要值个三四十两银子,听得琉璃愣在了当场。

珍珠当然不想进府,可是有璞玉和雪莲在哪里由得了她;而府门前的东西紫萱让人归置了归置,如嫁妆大床这等旧物她自然是收下让人抬进府中,至于那些不是她所有的衣物她也是有妙用的。

丁阳在义绝之后还要羞辱于紫萱,坏紫萱的名声,让紫萱动了真气:原本是夫妻时,因为本尊的原因丁家的人不放过她也就罢了,如此已经各行各路却还是不依不饶就实在是太过份。

180章我们不急

护国夫人府门前围着很多的人,绝大多数当然是男人。

在上唐境内,女子的贴身衣物被丈夫以外的男人看到,是个贞节烈妇就要一死以明其志,不然那名声可就真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丁家此举实在是缺德之极,才会勾起紫萱的怒火来。

围在府门前男人们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中衣、肚兜之物眼睛直了的不在少数,投在紫萱主仆身上的目光当然就有些特别。紫萱还好些,就连璞玉的脸都红起来,恨不得挖下来府门前这些男人的眼睛来才能解恨。

紫萱若无其事的让人把六姨娘的衣物挑了出来,另外堆在一处;把肚兜等物也挑出来另外堆放在一起,其余的衣物都有竹竿穿过,又让人拿来文书四宝来让璞玉几个懂文墨的丫头在衣服上写字,一件衣服只写一个字。

写好后,紫萱看了看点点头:“嗯,写得不错。”她又让人拿出银子来去请了一个杂耍班子来,一切准备好那边珍珠也酒足饭饱、脚下发飘了。

“好了,就麻烦你了,祥哥儿。”紫萱叫过新请来的门房:“让我们府中的男丁们执着这些竹竿在城中大大的绕一圈,然后再去丁家大门前搭台让他们好好耍;回来,每人赏半吊大钱。”

祥哥儿大声应着,招手叫来男丁举起那些结在一起、写得有字的衣服,跟在杂耍班后大叫一声:“鼓儿给我捶响了,锣儿给我打响了,回来我们夫人有酒有肉有银子赏各位啊。”

于是锣鼓一响,由长龙和金狮开道,一大队人就开始在京城中游走。而那些写在衣服上的字,让终于看清楚的人脸色变了又变:最前面的是“欠债还钱”,后面依次是“丁家私拿一品夫人的俸银若干两”“丁家私拿辅国夫人的俸银若干两”等等。

这下子京城就炸了锅,无人不抢着上前亲看一眼,当真是万人空巷,盛况空前:就算是京中的元宵节也不会有如此的热闹。

护国夫人府长队还没有到丁府前,丁家的人便知道了。丁家不是没有丢过脸,自和紫萱连番争执之下,他们丢脸几成常事,但却从来没有丢过这样的大脸!

丁太夫人气得当场昏倒过去,丁阳一面着急叫大夫,一面大叫:“是谁又去招惹朱紫萱了!”他倒也算是了解紫萱,如果不是丁家有人去挑衅,紫萱是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芳菲闻言有些酸气:“阳哥哥怎么如此说呢,就是朱紫萱想要和我们丁家过不去,想要我们丁家臭名远扬才如此做得;我们今儿都老老实实的在府中,哪有人去招惹她,又有哪个敢去招惹她?人家可是辅国夫人,动不动就挥拳头打人,反正妾是不敢去得。”

丁阳瞪芳菲一眼又喝问一声:“是谁做了什么还是快出来招认,不然到时候不要说我不顾什么情份。”他实在是气坏了,想不出是他们家哪个没有长脑子的做出来的好事,当真把丁家害惨了。

他的话音刚落,珍珠扶着琉璃和雪莲的手自外面踏进了大厅,一脸的酒气对着丁阳嘻嘻一笑:“将军好。”她真得吃醉了,有了雪莲的千日醉她多好的酒量也不能不醉的。

丁阳看到珍珠身上所穿的衣裙,那可是上好的衣料且是现在京中最近时兴的样式;再看看珍珠头上明晃晃的钗,再瞧瞧珍珠身后小丫头们捧着的东西,他眯起眼睛来:“珍珠你自护国夫人府回来?”

珍珠醉态可掬的点头,如果不是有雪莲和璞玉她点一下头就会跌倒在地上:“是,是,婢妾去了护国夫人府,那酒真是好酒。”

“谁让你去得?”丁阳看着珍珠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深知珍珠的性子,不可能自己去挑衅紫萱的,定是有人指使她去。

芳菲听得更不乐意,加上她原本就瞧珍珠不顺眼:“谁能指使她去?那可是人家旧主子,人家去瞧瞧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阳哥哥,你还是心太软,珍珠根本就不是我们家的人,就算人在心也不在的。”

珍珠没有听到芳菲的话,她的眼中心中只有丁阳一个人:“是大姑娘、大姑娘让婢妾去得。”

丁阳压了压气:“给我把梅英叫来!”他真得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如此的蠢,蠢到现在去招惹紫萱。

原本紫萱是丁大夫人时,凡事她不可以做得太绝,不然岂只是恶妇之名而已?但是现在她与自己已经义绝,而且还是皇帝的旨意,如今的朱紫萱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且她有大把的旧帐要和丁家算呢:她不来丁家找事已经是老天保佑,他真得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去招惹她。

“你去护国夫人府都做了什么?!”丁阳两步到了珍珠面前,一把抓住珍珠的衣领就把她拉到自己跟前来;目光恶狠狠的盯着珍珠,恨不得把她活生生吞下去。

珍珠抬头痴痴的看着丁阳的脸,忽然把手放在丁阳的脸上轻轻的抚摸着:“将军,你好英俊;你发作起来,好威风好威风。”

璞玉脚下一软不是雪莲拉她一把就会跌倒在地上,对于珍珠的痴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这样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就是白送给她璞玉做个男仆她都嫌其无品无德不会收下的,更不要说托付终身了。

丁阳捏住珍珠的脖子吼:“说,你去做什么了?”他要知道事情的经过,看能不能补救什么的。现在多半个京城都可能知道他丁阳从前拿了老婆的俸银来用,这脸丢到边关以外的漠北去了。

珍珠终于清醒了一点点:“我去送东西,送旧东西,把姑娘的东西送过去;有嫁妆中的大床,还有一些姑娘的贴身衣…”

丁阳一掌打在珍珠的脸上,把珍珠打飞了出去他依然不解气,一脚把椅子踢飞看到妹妹梅英进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的脑子让狗给吃了,你居然去做那等事情。”

梅英不甘示弱的吼了回来:“我不做难道就在家里干巴巴的受气,看着她逍遥快活吗?她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父亲却要把她弄回来当家作主,你现在为了她也对我大吼大叫——如今坏你名声、坏丁家名声的人是她朱紫萱,不是你的妹妹我。”

丁阳扬起手来要打,可是看到瘦了一大圈的梅英那手怎么也落不下去,正好芳菲过来拦他也就顺势放下手:“你,你…”他又怎么能怪妹妹呢,这一辈子妹妹再难觅良缘了,就算是肯下嫁,一般的人家也不肯要她的。

梅英此时看向璞玉和雪莲,咬着牙道:“她不是要毁了我们丁家嘛,我们就捉了她的丫头,看她会不会一步三叩头叩到我们丁家府门前来——到那时看京城的人耻笑的会是谁。”

璞玉看向梅英的眼中没有怒气,除了不屑外就是三分的可怜,可怜她这个丁大姑娘只长了个人样子没有长脑子:捉她和雪莲?如果能捉的话,还用得着她开口,在她们一踏进丁家就会被丁家的人绑起来了。

雪莲闻言嘻嘻一笑,手一晃一条碧油油的蛇儿出现在她的胳膊上:“小碧儿,你听到没有,人家要绑了我和璞玉姐姐,我有点怕呢,你说怎么办?”

那蛇抬起头来盯着梅英吐了吐舌信子,发出“嘶嘶”之声,看样子只要有点异动它就会跳过去咬人。

丁阳是见识过碧儿的厉害,此时吓得脚也有些软了:“雪莲,梅英只是不懂事,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们没有要留难你们的意思,真得。”

雪莲斜睨着梅英:“大姑娘,你真得不想留下我们姐妹和碧儿?”

梅英只是姑娘家,最怕的就是这些蛇虫之类的东西,刚刚不过是在硬撑罢了;随着雪莲的话碧儿弹起身来落在她的身上,她叫也没有叫出声来就晕了过去,狠狠的摔在地上人都没有醒过来。

雪莲招手叫回碧儿看着丁阳嘻嘻一笑:“丁将军如果不留客,那我们姐妹就告辞了。”她的大眼睛眨了眨,清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不过在丁阳等人看来,雪莲无疑就是一头吃人的猛兽。

璞玉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是银子的总数儿,麻烦丁将军尽快把银子送到我们护国夫人府;银子一到,我们就不会再讨债——当然了,我们夫人说在丁家怎么也住了三年有余,所以银子的事儿她不急,丁将军可以慢慢来。”

说完丢下那张写得满满当当的清单,她拉起雪莲的手来就离开了丁家。

看完清单丁阳的脸色发青,因为不止是三年多来的俸银,还有紫萱的妆奁她也是样样算在内了:可是今天一大早梅英把紫萱的不少东西送了出去,不说其它就说那张黄梨木的拔步床也要值不少银子的;如今他对紫茅萱说那些东西他已经送还了,紫萱会承认吗?

他抬头哑着声音道:“出去看看,我听着声音好你人到了我们府前。”他不想出亲眼看到,免得气得吐血。

不过听到家仆的回报他气得终究没有忍住,一掌打在了梅英的脸上:“你把我们府中婢女的贴身衣物弄去当成辅国夫人的东西?!”那些衣服就在外面挑在竹竿上晃来晃去,现在丁府当中因此已经闹得是鸡飞狗跳了。

181章还衣182章你有麻烦了

梅英除了拿几件自己丫头的衣物外,还让丫头们去偷拿了一些粗使丫头、媳妇子、婆子的衣物;如今那些衣物就在府外晃来晃去,不知情的丫头、媳妇子、婆子们看到自己的中衣写着字挂在竿子上,头一下子就懵了。

然后,她们就想到她们的衣服在京城中转了一圈,然后想到有多少男人的眼睛看到过那些衣服——先是有丫头掩面一头撞在墙上晕死在地上,接着就是做针钱的媳妇子就要撞柱子,婆子们还算是镇定的,只是坐在地上撒泼大哭说晚节不保,要让主家给个说法:她们的贴身衣物怎么会被人挂在竹竿上的。

管家娘子们和大管家这下子吓坏了,十几个寻死觅活闹出点事情来当真是好说不好听啊;于是又是一番叫大夫,又是请示丁阳这个一家之主,忙活的那叫一个脚不沾地儿。

芳菲没有想到梅英居然用府中之人的衣物出去闹事,但现在已经不是埋怨的时候了,你就是再埋怨事以至此,骂得梅英狗血淋头也不能改变什么啊;而那十几个丫头婆子是要安抚的,此时再让她们闹出事情来,丁家这热闹就实在大得没边了。

看到丁阳只是气得跳脚发作梅英,她马上叫人把那些丫头婆子叫到跟前来:“你们莫要哭闹,真要怪也要怪那个把你们的衣物挂在竹竿上的人,对吧?她是存心要让我们丁家难堪,存心要逼死你们这些人啊…”她是想这些丫头婆子们去恨紫萱,然后再用涨月钱、调个轻松的差事等等安抚这些人。

但是她没有料到的是,这里面有个性子烈的,闻言跳起来大叫:“既然如此,我们死也死个明白、死得清白,让世人都知道我们是被辅国夫人逼死的;走,我去大门外撞石狮子,死之前让人知道,我们的衣服是被偷得。”

也不理会芳菲的阻拦,那丫头叫完一马当先就向府门外冲去,其后跟着那十几个丫头婆子,就算是大总管想拦可是这些人都是抱着必死之心的,他还真得不敢死拦,于是丁家大门里就冲出十几个丫头婆子来。

璞玉和雪莲就等在那里,看到丫头婆子出来雪莲扬扬手:“大家有什么话慢慢说,有什么委屈也慢慢的说,不要太过激动。”

婆子们七嘴八舌的说完,丫头们已经哭得晕死过几次,听得人都不明所已:丁府下人的衣物怎么就到了护国夫人府的人手中。

璞玉便把今天发生在府门前的事情一说,再有那一大清早看热闹的人点头,众人尽皆明白原来那些衣物是丁家偷来辱辅国夫人的!不要说辅国夫人的名声如何,看看这些无辜的丫头、媳妇子和婆子们,人们纷纷唾骂起丁家来:猪狗不如四个字都不足以让人们泄愤了。

但是依然有人嘀咕辅国夫人的做法,认出是丁府丫头婆子们的衣服还这样招摇是不是太过了些?岂不是要生生逼死这些丫头婆子们。

雪莲已经让人把衣服取下来:“我们夫人认出是诸位的衣服后并没有用,只是去成衣铺子买些相似的、没有人穿用过新衣代替,就是借用了大家衣服上的暗记缝到新衣上罢了——那些衣服夫人已经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大家可以安心了。”

“我们夫人并不想如此做的,可是在琉璃姐姐认了这些衣服是大家所有后,你们珍珠姨娘还有去送东西的人不肯承认,使得我们夫人无法自辩只有出此下策;如果不如此,你们不知道有人偷了你们的衣服让你们名声受损,而我们夫人也会被丁家辱了清白。”

雪莲的话音一落那些丫头婆子们上前拜谢:“如果不是辅国夫人,我们的清白早已经被污岂有脸面活在世上?夫人的救命之恩我们没齿难忘。”

人们闻言也都点头认为辅国夫人的确是不错的,还能为丁府的下人们着想,这样的贵人可不多见。

“我们夫人也是无奈啊,丁家如此做难道让我们夫人哑忍吗?我们夫人忍了三年多在丁家九死一生,却依然让人把孩子害死在腹中。现在好不容易离开了丁家,皇帝亲口下旨让我们夫人和丁将军义绝,今天一大早丁家就弄了些女人的贴身衣物摆到我们府门前——换成是大家会怎么做?不言不语的哑忍、让世人误会吗?”

雪莲人长得清纯可爱,话没有说完已经让人们心生不忍:“当然不能,凭什么让他丁家继续欺压?”

“我们夫人倒底是仁厚的,虽然他丁家多行不义但是我们夫人并不会因此而不分是非黑白。看到包里的这些衣物吗?是丁家过世的丁六姨娘之遗物,也被丁家拿去陷害我们夫人,这等贴身之物对死者有多大的不敬?我们夫人不好自作主张,所以才让我们带过来原物奉还。”

璞玉说着话示意人把衣物送到婆子们手中:“大家的清白无碍、事情的是非曲直大家也都听明白了,六姨娘的遗物就劳大娘们给丁将军带回去吧。”

丁府的丫头婆子千恩万谢的回去之后,人们对紫萱的做法只认为是太过仁义了,有人就恨恨的道:如果是我,就把那些丫头婆子的衣服高高挂起——不是我要害她们,分明就是丁家就要害她们,凭什么要让我为丁家的人着想。

丢衣服的丫头婆子回去,就让丁阳知道了府门前发生的一切;他气得狠狠一把推倒芳菲:“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再看到六姨娘的遗物,他指着梅英:“你、你当真要气死我吗?”他正在和蒋家议亲——蒋家在六姨娘死掉之后也不想失掉丁家这座大靠山,所以想再把一个女儿送入丁家为妾,只是此事还没有最后商定完。

送女为妾一事是肯定,如今还要商量的事情无非就是两个:一是利益,蒋家想要更多一点的好处而丁家想要更多点的银子;二就是蒋家女儿这次要做贵妾,那眼睛自然是盯上了丁大夫人宝座呗。

蒋家看到紫萱搬出丁府后,丁家现如今没有一个贵妾,他们家的女儿如果嫁进去为贵妾,那就是当家主事的人啊;如果辅国夫人铁了心要和丁家一刀两断,到时候丁家大夫人不就是他们女儿的嘛——现如今紫萱可真得和丁阳义绝了,蒋家自然更心热此事。那他们蒋家就成了丁家正经的亲家,到时候有多少好处当真是做梦也能笑醒。

但是丁家自然是有另外的想法,首先丁老太爷不介意儿子纳妾,但是却很介意有人盯着丁家大夫人的位子,他可是认定了紫萱;而丁太夫人和丁阳虽然对紫萱有各种的不满,但是他们母子可不想在摆脱紫萱之后再弄个商人女做正室妻房——公主,那是平常女子能相比的吗?自打长泰公主和丁阳认识以后,丁太夫人的心思就活络起来,有诸多的想法不可与人言。

蒋家和丁家都是有意要再结亲的,所以此时看到六姨娘蒋氏遗物中的中衣被弄出府去任人瞧,丁阳气得真想一脚把梅英踹出去:尤其是眼下他正被朱紫萱逼债要银子的时候,开罪蒋家予他可以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丁家,当真拿出那些银子来,明儿上上下下吃饭都成问题啊。唉,谁让用银子的地方多且所费银两还甚巨呢。

六姨娘的中衣送回丁家,也是紫萱狠狠甩在他脸上的耳光:这一点丁阳是极为清楚的,也是他极为恼火的原因之一。紫萱没有过来责骂他一句,也没有让人把这些衣物扔在他的脸上,但是送上门的衣物让他颜面尽失:他丁家的人都不把丁家的名声当回事啊,还能怪谁来毁丁家的名声、拆他丁阳的台吗?

这个耳光也打得他无法反击,只能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咽不下去,也只能是发作到他自家人的身上,根本不能去找紫萱算帐;难不成到了护国夫人府责问紫萱:你为什么要把蒋氏的衣物送回来?这些衣物是不能流落在外的。

丁阳一双眼冒火的盯着梅英,把梅英吓得后退几步想拉芳菲挡一挡,却被芳菲躲开了;芳菲现在也是一肚子的怨气,因为梅英所为之事可不曾对她说过半句,但是她今天被丁阳斥责却都是因梅英之故。

梅英看到大哥一步步的逼过来,大叫道:“是朱紫萱该死,你是个男人就应该把那个弃妇打个半死,不是让她在我们府门外耀武扬威。”她恨不得紫萱死。

丁太夫人醒转过来,看到丁阳要责罚女儿忙把女儿护在身后:“她的命还不够苦吗,你做大哥的不知道疼爱妹子,还要和外人一样来欺辱她?”

看到不问情由的母亲丁阳气得倒吸一口气:“母亲!”可是除了喊一声外,他还能对母亲怎么样?

丁太夫人瞪着双眼:“要怪只能怪朱紫萱,她是见不得我们一家人好得,也是她害得你妹妹如此;你妹妹做事的确有些鲁莽,但也是情有可原啊。”

182章你有麻烦了

芳菲也叫委屈,梅英大喊报仇,丁太夫人只管指责丁阳怪错了人;丁家大厅之外还跪着那些被偷了中衣的丫头婆子,她们定要丁阳这个一家之主给个说法。所有的人都在吵、都在嚷,弄得丁阳头都大了起来!

他看看母亲,想想府门前的热闹恨恨的跺脚:“好,我打也不对、骂也不对,总之是我的不是。如今,那朱紫萱是来讨银子、要她的妆奁——你们给了一些,还有一些没有给得,如今不管给、还是没有给的都要重新备一份给人家!既然妹妹这么大的本事,那就由妹妹和母亲想办法还银子吧,我是无能为力的,我这就去思过。”

他昨天已经闹得灰头土脸,可是家里的人却没有让他静一静,昨天自宫中回来他们就骂朱紫萱,今天梅英又做出这等事情来;难道没有人认为应该安慰他、让他清静清静吗?他真得需要喘口气,好好的想一想。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对丁太夫人生出恼意来,所以把所有的事情扔下不理,自己大步踏出厅堂走了。

园子里悄悄的,冬天园子里一片萧索倒也合了他的心境,呆呆在亭子里坐下后他看着那结冰的水面,满腔的怒火下去后,冰面上映出来的却是紫萱的嗔怒的脸:那天,就是在这座亭子里,紫萱让他去妾室的房里,一夜连御数女也可以——她就那么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惊得当时是谁掉进了池中?嗯,这个他不记得了。

义绝了。从此以后他和朱紫萱成为陌路人,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种别扭来,弄得他昨天晚上就没有睡好。

府外的吵闹传不到园子里来,但是他依然知道府外是如何的热闹,对于紫萱的绝情他当然是恼怒的;但现在除了恼怒外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使他对紫萱的恨远不如他原本以为的那样深。

他忽然摇了摇头,此时怎么想起这些来,他应该想的人是长泰公主;不,也不对,应该想得是府外的闹剧,怎么才能早早的平息下去。

唉,早知如此就应该听他父亲的话,不去攀什么公主,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吧?就由着朱紫萱在护国夫人府里,起码是相安无事的。不知为何,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朱大夫人的脸来,那一双眼睛中的期望与不放心让他的心一颤,忍不住抚一把脸在心中生出久违的一点愧疚来,烦燥的站起来正好对上楚氏的一双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楚氏摇摇头:“在屋里闷了便出来随意走走。将军,你可是有烦心事儿?”她问得小心翼翼。

丁阳心头的烦燥更甚,起身甩袖子走人:“当然有,你没有听到府外的热闹吗?”这府里就没有一个能让清静些的地方。

倒底事情不能真得不管,他叹口气吩咐人备车,要平息此事就要平息朱紫萱的怒火;让他去护国夫人府赔罪他是做不到得,因此他想出去看看能筹到多少银子,给了银子让朱紫萱的人早早滚回去的好。

“将军这是要去哪里?”娇媚的声音传来,却是长泰公主到了:“今日来探将军不想将军府前太过吵了,本宫已经让人把那些吵闹的赶走了。”

丁阳没有想到长泰公主赶来:“公主,多谢。”想到水慕霞在金殿上对他的耳语,看到此时尤如救星出现的长泰,他对水慕霞的不满立时就烟消云散了。不过他深知就算把护国夫人府的人赶离自己府门前,紫萱没有拿到银子也不会就此罢手的。

“只是,唉——!”他叹气摇摇头伸手相让:“公主请,倒让公主见笑了。”

“丁郎怎么和本宫如此客气了?”公主行到他面前吐气如兰,伸手为他轻轻的整理一下衣领:“有什么为难之事说与本宫听,这天下还没有什么能难得住本宫。”

丁阳想开口,但是向一个女子求救又让他有些抹不开脸,于是摇摇头强笑道:“没有什么。”长泰如果真有心助他,在府门外想必已经知道事情的缘由,自然不需要他再说一遍;如果长泰不想助他,他就算是开口相求也予事无补反而会丢掉脸面。

长泰娇笑着摇头:“不过是几千两银子和几家铺面一处庄子罢了——那些铺面和庄子还在吧?银子你就不必放在心上,本宫已经让人去取了。”

丁阳脸上有些涨红,低头沉思一会儿对着长泰行礼:“公主…”

长泰拉住他的手:“你怎么同本宫客气起来?知道你是个男人家不惯用女人的东西,这些银两就算是本宫借给你的,一会儿让人写个借据给本宫就成了——话又说回来,本宫的不就是你的,非要和本宫分得这般清楚。”说完娇嗔的一指点在丁阳的胸口,收回来的时候却轻轻的划了一个圈。

“阳哥哥。”芳菲的声音怯怯的传过来:“老太爷回来了,请阳哥哥…”

“这是谁?”长泰拉起丁阳的手来看向芳菲,一双狭长的凤眼眯了起来。

丁阳看看芳菲有些不安:“是我的妾侍。还不见过公主?”他对芳菲使了个眼色。

长泰却面有不豫的看向丁阳:“丁郎,看来你这府里永无人当家,连点规矩都没有了——本宫在这里和你说话,岂容小妾过来多嘴?来人啊,掌嘴。”她轻轻的一唤,原本无人的园子里忽然就多出几个宫人和护卫来。

芳菲闻言脸色一变,却把目光投向丁阳,心知此时能救她的唯有丁阳了。

丁阳真得很想为芳菲说几句话,但是看到长泰的脸色再想到那几千两——五千多两银子啊,他最终闭紧了嘴巴没有说话。

长泰弯起嘴角笑了,而芳菲低下头眼圈红了。

芳菲是真得没有想到,赶走了朱紫萱后会来个公主:她这一辈子在丁家当真无法出头了吗?不!她绝不能让丁阳成为长泰的驸马。

被打了的芳菲还要谢恩才能离开,此时才知道紫萱做为大夫人时,她的日子有多么的好过了,就算是后来紫萱性子大变也没有公主如此欺人——她们不去寻紫萱的麻烦,紫萱就当她们完全不在,也根本不理会丁阳在谁的房里;但是长泰绝不会像紫萱那样。

现在让芳菲选,她宁可让朱紫萱为丁家的大夫人,因为除了那个名份外,朱紫萱在丁家根本什么事情也不理,也根本不会争夺丁阳的心:她其实才是真正的丁大夫人。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原本的日子有多么的好,为什么非要除去朱紫萱不可呢?不管是原来的朱紫萱还是性子大变的朱紫萱,根本就没有威胁到她在丁家的一切,但是长泰公主就不一样了。

昨天知道紫萱和丁阳义绝后的狂喜,到现在的悔不当初相差不足十个时辰呢:她就由自以为的天堂落到了地狱。

芳菲被打后自然不敢找丁家的人麻烦,于是便把一肚子的怒气发作到了珍珠的头上;就算是没有长泰公主的责打,她也不会放过珍珠的,因为珍珠去送衣没有被打还穿得光鲜、吃得酒饱回来——不是她珍珠对朱紫萱和盘托出一切,她岂能不被朱紫萱狠狠的收拾一番。

既然朱紫萱舍不得下手,她却不会那么怜香惜玉。也不听珍珠的分辩,让人把珍珠绑起来塞好嘴巴,就鞭打起来。对丁老太爷和太夫人那里,她自然不用多说什么,到时候自有梅英会为她打珍珠开脱得。

珍珠被打得晕死过去,鲜血浸透了她身上光鲜的衣衫;此时,她才明白紫萱是不会打她的,因为不屑也更因为会有人代紫萱狠狠的教训她。但是在她晕倒前想到丁阳的那张脸,她还是咬着牙认为只要还能留在丁家、留在丁阳的身边就是值过的。

紫萱看到璞玉等人回来,吩咐人把汤水取来给她们:“长泰公主去了?看来银子很快就会送来。”她微笑着:“相信在以后的时间里,丁家的人不会再有时间来寻我们的麻烦,要日夜想着怎么应对公主才成了。”

璞玉笑道:“公主原本就不好伺候,更何况还是长泰公主?除了丁大将军外,京中还真得没有几个人有这样大的胆子。”

把丁家甩给长泰公主,并且还能拿到五千余两的银子,再加上几间店铺和一处庄子,紫萱这次可谓是赚大了。而现在也可以核计着做点什么让钱生钱了——紫萱的脑中忽然闪出水慕霞的脸来,这个人好像很会赚银子啊。

刚想到这里就看到了水慕霞的妹妹,倒让紫萱生出点不好意思来:“萧月姑娘?”

萧月过来握住紫萱的手:“我叫你姐姐,你叫我妹妹好不好?我喜欢你这里的饭菜,可是你这么客气让我不太好意思经常来蹭吃蹭喝的。”

如此直接的人紫萱还能怎么样:“萧月姑娘喜欢尽管来就是。”和萧家的人攀上关系能让京中不少人红眼的。

萧月欢喜的叫了一声姐姐后才道:“紫萱姐姐,你有麻烦了。”

183章不能当饭吃

紫萱闻言微一皱眉:“什么麻烦?”她刚刚还在想以后的幸福生活,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安心的寻找回去的法子;还有,那个和她一起来的小石头怎么就是不见了呢?在梦里看到的那个,也不知道是真的呢还是说只是个梦:“你怎么现在才说?”

萧月吐吐舌头:“也算不是什么大麻烦,只是有人要请你去赴宴而已。”

“哦。”紫萱不以为意的摇摇头:“我向来不喜欢应酬,你就代我想个理由推掉吧。”她可不想去萧家赴什么宴。萧家的人怎么想她管不着,但是她却不想去萧家看人脸色、也不想和萧家交好什么的。

萧月把贴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你不去不成的,不然我也不会说是麻烦了。喏,这是长安公主的贴子,这是长平公主给你的贴子…”看到紫萱瞪大的眼睛她轻轻一叹:“没有完呢,这是福慧郡主的贴子,这是福双郡主的贴子…;你不去,成吗?一下子得罪这么多的公主、郡主,你就算是不出府祸也会自天而降的。”

紫萱看着萧月:“这事儿,是不是和你们萧家有关?”

萧月抬起眼皮来瞟一眼紫萱又垂下眼皮:“我不知道,我是真得不知道,紫萱姐姐。不过,我们家的那公主婶娘和郡主嫂嫂都没有给你送贴子,我想也许、可能和我们萧家无关吧?我们家的人,不太敢招惹我大哥的;就算是我们家的老太爷,对我大哥也向来是哄着的。”

紫萱歪了歪头:“不是和你萧家有关,这么多的公主、郡主那是吃饱撑得没事做吗?无缘无故的请我吃饭。”

“她们还真是天天吃饱就没有事儿做,闲得很。”萧月跟了一句:“她们也不是老虎,你也是朝廷封的国夫人,她们就算是贵为长公主也不能真拿你如何。”

紫萱斜睨她:“那你说她们不能真拿我如何,还叫我过去做什么?”

萧月嘿嘿干笑两声:“那个,可能会给姐姐些难堪吧?我也不知道,不过那天我会和姐姐一起的,会护着姐姐的。”

紫萱长叹一声拍拍她的头:“今儿有沙琪玛,你吃完还有给你带回去的。”鸿门宴啊,不去还不成。只是萧家这事看来要认真对待了,如果不说清楚,这麻烦不小不说只怕还会层出不穷。

这都是哪跟哪啊,水慕霞是丁阳的朋友,救过她的性命罢了,从来也没有多说过什么话,更不曾有过任何的暧昧啊。反正,她在这里叫冤是不管用的,拿起桌上的贴子看一眼,明儿如果有机会定要让这些公主、郡主们明白,她并无再嫁之心。

要回去的啊,她干嘛在这里找男人;有了男人以后,找到能回去的法子时她是回呢还是不回呢?这种烦恼她不想招惹,因此绝不会兴起什么再嫁之心,一心把文昭养大让他能安身立命,再给几个丫头找个好婆家,她也就在这里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

萧月欢呼一声跟璞玉去吃甜点了,而紫萱有气无力的说一句:“少吃点甜的,会让人变傻的。”不过想想萧月和水慕霞的差别,十有八九萧月就是因为爱吃甜而不如其兄聪明的。

丁家的银子在转天就送了来,不过长泰公主也让人捎了话来,让紫萱不要再去寻丁家的麻烦,不然就是和她长泰过去。紫萱闻言对来人微笑:“人不犯人我不犯人,只要丁家不来招惹我自然相安无事,但是丁家再有什么人想害我,我也绝不会束手待毙。”

她说完让璞玉拿了银子赏给来人:“代我向公主问好。”她没有说丁家一个字的坏话,此时说丁家任何人的不好都不妥的——和丁家再无任何干系的方式就是不提任何丁家的好与坏。不然让长泰就误会了什么,当真会后患无穷呢。

到了傍晚紫萱带着璞玉和雪莲去赴宴,而让琉璃在府中陪着文昭。她并没有听萧月的,把此事告知水慕霞:她和水慕霞清清白白,不想做出让人误会的举止来。

梅香院是城中最有名的园子了,而公主们就在这里设宴请紫萱:此处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得。

紫萱原以为公主们不会对她太过客气,就算是设宴在梅香院也不是要对她高看一眼,因此在看到梅香院大门洞开,红毯铺地,侍女们垂手两排立在门前迎她时的盛大场面,着实让她呆了一呆。

她还真是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最大的场面除了公司老总嫁女外,也就是公司的尾牙宴了;此时看到门前那些花、那些灯笼、那些穿戴一样的侍女们,她真得有些眼晕:嗯,要先迈哪只脚下车才好呢?

发正在此时,那边已经奔过来一行人,当下有个侍女跪倒伏在地上,背上马上被人铺上崭新的、纯白羊毛小毯;然后几个侍女深施一礼:“婢子等侍候辅国夫人下车。”

紫萱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等待遇,就算她一睁眼就是一品诰命,就算后来她开府另居成为辅国夫人:她已经认为自己变得会享受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句自有人忙得团团转;在原来,什么事情不得她自己动手?

看看那个跪伏在地的侍女,她自心底生出一丝不忍来:如果她醒来的时候不是丁家的大夫人而是此人呢?此时是不是当真甘心跪在地上被当做一个物件来用?

入乡随俗的道理她懂,她也没有忘掉公主们宴请她并非好意,因此也没有多话,在璞玉的示意下她缓缓的踩在那人的背上下了车,而脚下就是软软的毯子,绝对比她铺在房间里的要好很多。

那些来迎紫萱的侍女们执着宫灯前在引路,迈进大门后马上有人过来为紫萱扫去身上的尘土——如果有的话;连鞋子也仔仔细细的擦过,就连鞋底都没有放过。

紫萱有些不解的看看璞玉,说实话这比进宫还要麻烦啊;璞玉耸耸肩膀当着这么多人,主仆二人也不方便说什么。

扫完尘土以为就可以去拜见公主们了,却不想又被侍女们引到一个房间里,香汤净手净面、又取了新鞋子来给紫萱换上。把紫萱终究是折腾烦了,她笑着问侍女:“要不要更衣?”这比去寺里拜佛还要麻烦啊,干脆洗个澡换上全新的衣服再去见公主好了。

侍女微笑:“那倒不用。不只是夫人如此,公主们也是如此;各公侯家大多是如此的——夫人难道不知?”

紫萱咧嘴一笑:“不知。”鬼才会知道!她原来在丁家不受待见,到了护国夫人府也是她一人当家作主,从来不曾有人对她说过有这待麻烦的事情。

她说完看向璞玉,璞玉轻轻的摇了摇头:她深居宫内,这公侯府内如何做事她还真得不清楚。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侍女们再次执了宫灯引路,这次是真得要去见公主了。而紫萱的眼睛眯起来,已经品出了那么点滋味儿。

在达官贵人的眼中,就算她眼下贵为辅国夫人但也不能改变她是商人女的出身。

到了大厅上,公主郡主早已经到了,看到紫萱人人都不算亲热但也没有冷落她,至少都给了她张笑脸,完全不像是要给她难堪的样子。一圈拜下来紫萱额头已经见汗,终于可以落座等着吃饭了。

公主和郡主们并没有盯着她看个没完,倒是她们互相之间说笑的时候比较多,当然也不会忘掉她这个主客;只是公主们所谈的事情,完全没有紫萱插嘴的余地:比如今年自波斯罗那边传来了什么名贵的香料,比如昨儿长平公主新得了一件罗裙,整套衣裙的重量不过一两之类的——紫萱除了一笑或是赞叹两句外,还有什么可以说得?

菜上得好慢,茶倒是因为长安公主的吩咐新换过,且长安公主笑顾紫萱:“这是昨儿刚到的茶,用古法煮制倒也别有一番风味,辅国夫人是喜吃咸味的,还是喜吃一点果味的?”

紫萱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那些的精美小碟,如果不是长安公主开口,她会认为今天公主郡主要宴请她吃的是火锅:一时间她几乎忘了此时还没有火锅这种美食——这是吃茶的东西?

她看看茶具再看看长安公主抿抿嘴道:“公主,臣妾不懂古法茶道,能否赐给臣妾一杯常茶?”不懂如果装懂丢得脸面只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