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在京城一做多年的府尹,虽然没有升官发财却也没有招惹到祸患,自然有他的一套保命安身之道。

“丁将军,下毒之事看来也是无稽之谈啊。”他开口对丁阳并不算客气。

做府尹嘛,京城之中案子不多不少三五天总会有一出,可谓是见过各色人等;但论无耻狠毒,还真没有比丁阳夫妻更无耻狠毒的人。

他做官并不是为求财,加上秉性自然对丁阳是百般的看不顺眼;否则就算钱天佑是个国公,在他面前借刀杀掉了芳菲这个一品诰命,他也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丁阳没有想到手帕上无毒,想了想指着琉璃大叫:“是她,肯定是她把手帕偷换了;要不,就是把毒解掉了。”

府尹看一眼琉璃,当然不肯信:“丁将军,你说话要有凭有据。下官可是看着这位姑娘把帕子自你夫人袖中拿中,就落到了钱国公的手中——哪有时间换帕子、或是解毒之类的?”

丁阳看着府尹气得两眼发黑:“就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糊涂官儿,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吧,我们丁家的人怎么会无故打起来,还不就是和刚刚狱卒杀掉内人一样——我们全部中毒不能动弹,然后在宋将军赶来的霎间解了毒,因为姿式的缘故才打了起来。”

宋将军在人后钻过来:“末将没有看出丁将军中毒来。再来依着常理,这么多人中毒霎间一起把毒解开,不太合常理吧?”

雪莲轻轻一叹上前行礼:“婢子是九黎人,如今跟在郡主身边当差,可否让婢子说一下九黎之毒?免得丁将军口口声声不离毒,要把我们九黎牵扯进来。”

府尹看看紫萱没有开口,紫萱微笑:“这里自然应该由大人做主才是。”府尹这才让雪莲开口。

雪莲自身上拿出一包药粉来:“丁阳将军和我们郡主原本是夫妻,婢子在丁家住得时间还真不短,因而丁将军是知道婢子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动弹不得。”

“但是用毒之事并不是那么神奇的,在用毒的时候必须要注意几件事情,不然自己也会受害。比如用这些药粉,不管你把它洒在何物上用,都要注意立在上风口…”

钱天佑很感兴趣的过去瞧那药粉,可是鼻子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药粉吹起落在他及雪莲的身上;两个人马上不动了。

琉璃大急:“这可怎么办?”

墨随风已经扶着水慕霞进来:“不要乱动,更不要大口呼吸,不然大家都要动弹不得了。”他上前把药粉重新包好,又打开自己的药箱取出银针和药来,忙活了半晌终于把钱天佑和雪莲解救了。

如今大家都看清楚了,如果当真用毒的话,这样一拍就让人不能动,定要小心自己也会被毒到;丁阳说昨天晚上他们带得人都中了毒,显然不太可能——这样下毒的话,那下毒之人肯定不能幸免的。

宋将军适时开口:“末将记得那条小巷子里,郡主等人虽然不是在下风处,却了不是在上风处;真有所谓的下毒,郡主等人绝对不可能不中毒的。”

墨随风去瞧芳菲口里也没有闲着:“不是中毒,也可以是点穴,就如刚刚这位杀人者一样;但是,世上有这样的神人,可以霎间点住几十人再霎间解开穴位的——丁阳认识这样的人,定要为我们引见引见。”

钱天佑撇嘴:“什么神人,完全就是丁阳在胡说八道,想诬陷我们这么多人,以便他能脱罪罢了。只是可笑丁大将军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居然对用毒一点也不了解就信口胡说,这下子倒也省了府尹的功夫——丁将军是什么样的人,府尹现在应该很清楚了。”

紫萱看向府尹:“本郡主被人诬用九黎之毒,这等心思往深里稍稍一想当真让人不寒而栗啊;是不是当真就有人见不得九黎和上唐成为兄弟之邦哟?此事的是非曲直还要府尹在皇上面前,代本郡主说个清楚。”

丁阳听到紫萱的话狂怒:“黑白颠倒,当真是黑白颠倒!”

314章跟我学着点

丁阳指着紫萱大叫:“是不是下过毒你们自己清楚,是不是你们颠倒了黑白,你们心里也清楚!不要以为你们做得事情无人知道,老天在看着。”

他没有想到辩到最后,居然会得到紫萱等人没有下毒的结果,一切成了他丁阳诬陷人。现在,他丁阳再开口说什么,府尹也不会相信了,因为他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啊,开口闭口就是想害死紫萱等人。

可是,他说得明明是真的!可是却无一人肯相信他。丁阳欲辩无词,看着紫萱握紧双拳大喊:“朱紫萱,你瞒不过天下的人去,瞒不过去。”

紫萱看他一眼微笑:“丁阳将军,有理不在声高,你叫得声音再大也要拿出凭证才成。”她现在可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不再是那个任他们丁家欺辱的一品诰命,绝不再是丁家指责她做错事,她就要好好分辩不然就会被定罪的时候了。

“还有一件事情丁将军要对我们说清楚,这个狱卒他为什么会来杀丁夫人呢?你们夫妻四年,你们丁家使人来杀人未免心太狠了吧?我很好奇,你杀了你的夫人有什么目的呢。”

丁阳听到后瞪着紫萱:“你颠倒黑白不算,还要再诬蔑我杀人?我在牢笼之中啊,如何能够指使人杀人?再说了,那个狱卒是你的证人吧,我怎么能指使你的人去杀人;他真得是受人指使的话,指使的人也是郡主你。”

紫萱点点头:“丁阳将军现在又想起我是郡主来了,不再直呼我的名字了?这个不敬的罪名儿一会儿再算;我说这个狱卒是我的人,真真是好笑,你怎么证实他是我的人?”

钱天佑伸手抓住丁阳,把他拉扯到牢桩上,伸手把他身上的玉佩扯下来,回身扬手扔到狱卒的身上:“喏,现在有物证了,证实这狱卒是丁将军的人;丁将军,你说他是郡主的人,可有凭证?”

丁阳只感觉到天昏地暗,眼里看到的东西都转个不停:“你,你这是诬陷!”

钱天佑指了指紫萱手中拿着的玉佩:“喏,这个玉佩就不是诬陷了?偷了郡主玉佩的人已经捉到押在大牢中,丁大将军你还有什么可说得。”

丁阳眼前不再是转来转去的人与物,而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了,接着他头一阵眩晕差点坐倒在地上:“你说那玉佩是丢得就是丢得吗?”

他甩了甩头才好些,合上眼睛好半晌睁开一切恢复过来,但是胸口的怒火依然在熊熊燃烧:“府尹,你就由着人在你面前对我栽赃陷害吗?”

钱天佑听得“哈”一声:“你说我栽赃陷害?好,成。”他走到那狱卒面前,自袖中掏出两样东西塞进狱卒的衣服:“府尹,让人搜搜吧,一定能搜出丁家在银铺中领银子的对牌;还能搜到丁老将军的信物。”

丁阳这次气得头都疼了,他拍着牢桩:“府尹,你就看着他诬陷我?东西是他塞到狱卒身上的,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钱天佑却不理会丁阳,用手一指府尹身边的师爷:“你看到我塞东西了?”然后一指点向宋将军:“你看到了?”手指一颤就指向府丞:“还是你看到了?”

“没有,没有,没有。”三个人争先恐后、指天誓日的道:“钱国公什么也没有做过。”开玩笑,他们可不想以后被钱国公叔侄找晦气。

钱天佑又指着府尹身后的四个衙役:“你们看到了?”

衙役们差点跪下:“没有,小的什么也没有看到。”他们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啊,钱国公叔侄的大名他们早就听说过,这样的瘟神他们可招惹不起;再说衙役本来就是份苦差了,他们真得不想再为自己找更大的不自在。

钱天佑瞪眼:“那你们还不去搜身,非要府尹下令才成?做事不长点眼色,怪不得总混不出头来。”他说完看向苦笑的府尹:“我说得对吧,府尹。”

府尹摸了摸头上的帽子:“国公,这个…”他真得看得很清楚,先后两次都是钱国公把东西扔过去、塞过去的;不然那狱卒身上不可能会有丁家之物,再说依着丁家老将军的城府,也不可能留下什么凭证让人捉到把柄啊。

钱天佑瞪眼:“我在帮你破案,还不用你来相谢,你还想怎么着?要知道,在府尹衙门的大牢里居然出了杀人的事情,你身上的罪责可不轻啊。”

府尹眉头一挑刚想开口,钱天佑就抱上了他的肩膀:“府尹,只要我没有冤枉人,你管那些凭证哪里来得,反正有凭有证你能定案不是更好?你是个好官,可是手段却太墨守成规,看我问案多学几手吧。”

钱天佑是软硬兼施,无赖加一点点的威胁,让府尹开不了口;府尹也是满肚子的苦水:他真得不知道上一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近十年来在京城做府尹就没有动过——即不升也不降。这官再当下去,他肯定少活十年也不止啊。

“喂,我想你在京城足够久了,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了?”钱天佑还利诱上了,眉毛挑起看向府尹:“我保证,不会诬陷一个好人,结果绝对是真的不会冤屈一人,如何?”

府尹看着钱天佑,心里那杆称起起落落总也拿不定主意。

水慕霞一叹:“还有什么好想的?不管今天的事情如何,你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你又是个好官儿,已经开罪过丁家你不会忘了吧?如今这事儿,你以为丁家还能再放过你,或者是其它人会放过你?”

府尹看看水慕霞回望钱天佑:“如果我认为有不清楚的地方,不会定案的。”

钱天佑大力一拍府尹:“你就等好吧。”他现在练武不缀力气已经和原来不同,这一掌拍下去还真让府尹痛了痛;但府尹也只能受着,和师爷、府丞对视苦笑。

狱卒已经在喊冤了,他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是听丁家人的吩咐前来。

墨随风抬头看向狱卒:“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吧,喏,在我手下就没有能死的人,丁夫人她还能活上些日子。”

芳菲的性命居然保住了。

紫萱当真吃惊:“墨兄,你的医术当真当真…”

墨随风取了软巾擦手,对着紫萱一笑:“她的剑伤偏了一点,不然神仙也难救。”一句话让水慕霞白了他一眼,怪他刚刚吹大气。

狱卒看一眼面白如纸的芳菲,开口道:“我、我是奉了郡主之命…”

紫萱看着狱卒:“甜水胡同最底的那户人家,今儿大早上忽然走了水。”

狱卒如果不是被人按着就跳了起来:“辅国郡主,你好狠毒的心肠!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为什么要对我的家人下手。”

紫萱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对你的家人下手你自己清楚,还用得我说嘛;不过他们并没有死在火海里,最后是生是死全要看你的了。”

狱卒闻言松了一口气,看看府尹他低下头:“郡主,是你让小的行事,小的没有做好但也重伤了丁夫人;望郡主饶过小的家人。”

钱天佑摇头晃脑:“祸及家人的是你啊。我的人可是明明看到,你和丁老将军在你的家中见面,是你父母把风;而你的弟妹、侄儿更是你和丁府来往的信使——他们本就是被你拖下了水,你死他们也要受活罪的。”

“就是可怜你那父母年事已高,流放三千里不知道能不能挺到地方;而你的小侄儿,可惜他聪明绝顶却把前程断送在你手上。”

对着狱卒一挤眼他又加了一句:“我可是有人证、物证,就是到了三司,你们的家人也难逃罪责。”

狱卒用力的挣扎着:“钱国公,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家人?!他们何曾和丁家的人有接触,他们何曾送过信到丁府,自始至终我都是在茶楼和丁老将军变装相见的。”

他大吼完,钱天佑耸耸肩膀看向府尹:“你听到了?他和丁老将军是变装后在茶楼相见的。”

狱卒马上明白过来:“钱国公你挖坑让我跳!”

“你跳了不是吗?”紫萱淡笑:“而且你的话再真实不过。”

狱卒咬牙:“我就算是和丁老将军相见也不能说明什么,指使我杀人的就是辅国郡主。”

水慕霞长长一叹:“真是死性不改;丁家和辅国郡主是死仇,你是郡主的人为什么要偷偷见丁老将军,是说你背主好呢,还是说你根本是在卖主?反正意思和结果也差不多,你是不是郡主的人不要紧,总之指使你杀人的绝不是郡主是丁家就对了。成,可以结案。”

丁阳大喝:“你们诬陷我和父亲,府尹,你听得清楚啊,定要代本将军回明皇上。”

紫萱闻言看向府尹:“正常过堂,大人你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们说出实话来?此狱卒受过丁老将军大恩,宁死不会说实话的;而丁大将军是当朝一品,你又打不得。不过,现在不用我们多说,大人也明白此事的来龙去脉了吧?”

府尹沉思了一会儿,师爷和府丞急得扯了他几次衣袖,那几个衙役都想代他开口:事情很明白了,做坏事的人是丁家和狱卒,不是辅国郡主;眼下还管什么凭证的真假,定案要紧啊。

没有冤枉人,不定案还要得罪眼前这几个人,以后就再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大人你明白不明白啊——师爷和府丞急得汗都流了下来,却苦于不好直接开口。

府尹终于抬头抚掌:“还不把搜出来的凭证给本府呈上来?”

丁阳听到这一句气得全身抖得如同筛糠:“你、你真得认为那算是罪证?!”朱紫萱这些人就当着他的面儿给他栽赃,最最可气的就是居然栽赃成功了。

钱天佑看着丁阳:“论栽赃陷害,玩阴的咱是不如你;但阴得不太好用啊,你以后想要再害人就学着我点儿吧,你那些把戏太旧没有几个人玩了。”

水慕霞啐他一口道:“是你的主意?不是我受伤便宜你出风头,你还真当自己是个聪明的。”他一句话让府尹心头最后一丝疑虑消失——混帐胡涂的钱国公怎么可能如此厉害,有人指点就不奇怪了。

315章成全了你

府尹看向狱卒开口道:“你莫要误会了辅国郡主,如果不是她和钱国公、水大公子等人,你的家人早死在火海中了;他们在屋里人事不省,经查是被人下了蒙汗药,而救醒之后他们都道是吃过丁府送来的肉食而睡着的。”

说完他看一眼丁阳:“现在,你知道郡主不但没有加害之意,而且对你的家人有救命之恩;你,可有话要对本府说?”他想听狱卒亲口认罪。

狱卒闻言愣了半晌,对着紫萱跪倒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谢谢郡主,是小的猪油蒙了心;小的要杀丁大夫人和郡主无关,只是因为小的有大妹妹死在贤贵妃的手上,小的才来报仇的。”

府尹心头一宽看看紫萱和钱天佑及水慕霞,怎么也有点小得意:“嗯,你还是有几分良心的。可是丁老将军让你来大牢中行凶?”

“不是。”狱卒咬牙:“是小的要为大妹报仇。”

府尹闻言犹不相信:“你没有听清楚吗?早上你们家人吃过早餐后睡得死死的,走水后邻人虽然相助,但是火势却不是那么容易扑灭的——当时也无人能把你们家人救出来;幸亏郡主等人相救,你的家人才能活下来。”

“那火,虽然眼下无真凭实据但明显是有人纵火,你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很有可能就是有人要对你杀人灭口,且不放过你的家人不留一个活口。”看着狱卒他再问一遍:“倒底是何人指使你来大牢里杀人?”

狱卒抬头:“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用大火来陷害丁老将军,府尹大人。小的只是为大妹报仇,刚刚不过是因为一时被郡主制住而生恨,如今知错说出实情来,也愿意认罪画押。”

府尹气得一甩袖子:“不知所谓。”

紫萱却淡淡的道:“意料之中。”丁家老狐狸找来杀人的自然很信得过,他不会在此事上冒险的;倒是狱卒家中失火一事很有些古怪,怎么想也不像是丁老狐狸能做出来的事情:“我想,那场火可以细细的查一查,可能会有惊喜也说不定。”

丁阳拍着牢桩:“府尹,枉你担着清名,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也算是有凭有据嘛,你如此害我丁家,与我丁家为敌,我丁阳誓要取你人头为祭。”

府尹看一眼丁阳:“事实如何你心里清楚,不必下官再来多话。总之,本官手下无受冤之人。”他对紫萱拱手带着人直接走了。、

狱卒被府尹带走,不管他如何不肯认,丁家指使他来杀人已经是物证齐全:他不认也不能抵赖的掉。

丁阳无论怎么喊,府尹也没有回头看。

紫萱看看醒转的芳菲:“你还真是命大。”目光落在芳菲的肚子上:“她腹中的孩子如何了?”也许这个孩子不来世上更好,不然他的母亲造了这么多的孽,生为人子日子要怎么才能开心过得下去。

墨随风看看丁阳:“无事。”他也奇怪的很,这个孩子还真是命大的很啊,按理说应该小产了才对,但它硬是又安稳下来。

丁阳听到后用尽力气在牢桩上踹了两脚:“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该死的芳菲没有死也就罢了,为什么那个最不应该存在的孩子依然还在?

他踹完指着紫萱大叫:“不要以为你们能赢,到了金殿皇上会相信谁的话还不一定呢。你们明目张胆的陷害于我,府尹如此枉顾律法,我定会向皇上进言对你们严惩。”

“陷害这两个字,最最不应该就是自你嘴巴里吐出来。”钱天佑拿着短剑一比划:“你再敢开口乱叫,我就把你嘴巴开得大些。”

紫萱叫他:“走吧,去晋亲王府看看,说不定现在王爷已经回来了;不用理会他了,这次他们丁家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掉的,走了走了。

她说完看向芳菲:“刚刚我想带你走的,可是你不想和我离开,所以我只好一个人走把你留在这里。嗯,丁家的那个东西,你也没有问出来实在是很无用呢,早知道这样我还真懒得把你放开呢。”

“算起来,白忙活了一半儿;还好,现在对丁家,对你们都是有凭有证——人证想要多少都有呢,你不用替我担心的;而且,人很可靠。”

雪莲加了一句:“不可靠的那个有我也可靠了。”

芳菲急得拼尽力气吐出最重要的两个字来:“解、解药。”在生死边缘上,她更加的惧死;如今她极恨自己为什么刚刚没有先把解药服下去呢,她倒底是着了什么魔。

紫萱看着芳菲摇头叹气:“你是个好命的,我对杀人没有兴趣。只是,那解药你真得要?”

芳菲马上点头,如果不是没有力气她都要点头如啄米了:不要解药,难不成让她等死嘛;虽然有可能紫萱不会这么轻易给她,但是只要能活下去现在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的。

紫萱看着她:“我现在就能给你,只是,我还是劝你一句不要用了吧?看你伤得这样,现在乱吃药可不好。”

芳菲当然听得出紫萱是在挖苦讥讽她,但是和能活下去相比这几句话当真是不痛也不痒:“现、现在…”她说句话要用很多力气,三个字吐出来她就耗尽了能用的力量,挣扎出了一身的汗水。

紫萱认真的道:“你真得要现在要?还是等金殿之后…”

“妾,不敢…”芳菲马上表白心意,能得到解药早一时是一时,不必受制于人啊;当然,也有可能紫萱是在逗弄她,但有一线希望她也不想放弃。

紫萱看看她:“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了,至于你到金殿上如何说全在你。嗯,这解药无关要紧,你想要就当我是日行一善了。”说完把解药拿出来看着芳菲:“你真得要吃?”

芳菲看向紫萱猛得迟疑了,因为紫萱如此干脆的拿出解药来让她生疑,怎么说她刚刚那么对紫萱,此时紫萱不把她碎尸已经很大度很大度了。

紫萱看她不语不动点头:“不吃就对了。你无事我就走了。”她说完看向丁阳:“丁大将军有什么话要我代为转达给丁老将军吗?想想,我也许应该去丁府拜访拜访。”

丁阳一脚踹在牢桩上:“滚!”

“丁兄,你不是如此的不孝吧?”水慕霞吃惊看向墨随风:“你听到了,他居然让郡主给他父亲代转一个‘滚’字。我原本以为丁兄还是一时误入歧途,如今看来应该不是了。”

丁阳闻言大叫:“滚,我是让你们滚,马上滚!”

钱天佑乐呵呵的道:“唉,你这么说我们真得不好意思;怎么说你和我们年纪相仿,认我们这多人做爹,实在是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嗯,认就认了吧,只是要正式些,你总要给我们一人叩三个头吧?来吧,先给我叩头叫声父亲大人听听。”

丁阳气得脸上红得就好像血要渗出来:“钱天佑,你胡说些什么,你才是我儿子。”

钱天佑不干了,一剑刺过去差点伤到丁阳:“你敢辱及我母亲?明天见到皇上我再和你算帐。还有,要认我们做爹是你说得——你要让你父亲滚,后来又说要我们滚,岂不是把我们当成你父亲了?”

水慕霞摇头:“天佑,你真是个没有长脑子的,什么人都能认下当儿子吗?有丁将军这样的儿子,你要少活多少年啊。他反悔,是你赚到了,快点走了,不要再多话。”

紫萱也道:“就是,走了走了。”

芳菲没有想到紫萱等人真得走,猛得明白过来朱紫萱就是要让她亲口放弃解药,好在面圣之前要胁她;也正好借此来讥讽她。

“我、我要。”她努力开口能让自己的声音大些,喘气着又勉强道:“郡主不要失言。”因为太过着急的缘故,在这等虚弱的时候她居然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

她是真得不想死。

紫萱回头看她:“你不是说不要了?我也认为你还是不要吃为好。”

芳菲听到这话更知道自己猜对了,朱紫萱就喜欢这样的把戏:“我没有说。”她眼巴巴的看着紫萱:“不要失信。”

紫萱把解药拿出来看向芳菲:“你当真要?”

芳菲很肯定的道:“当真要。”

雪莲一把拿过来解药来,转身就塞进芳菲的嘴巴里,接着后推她下巴合上,点了一下她的脖子,又拍了拍她的胸:“好了,吃下去了。”

芳菲有些惊疑不定,但是想到刚刚朱紫萱就是用解药哄她上当的,心下也就释然了。

紫萱看着她笑了起来,柔柔的、轻轻的,笑得她心底那点惊疑慢慢变大:“你还真得吃了?我劝你不要吃得,可是你偏要吃,怨得了哪个呢?你先头吃得根本不是毒药,不过是再平常的健身药丸,只是出自九黎罢了。”

“你刚刚咽下去的那颗,却是正正经经的毒药;我知道你不相信,不过三个时辰之后你就会相信了,它会发作的。哦,对了,它不能叫毒药,它在九黎被人称之为蛊。”

看着芳菲惊恐睁大的眼睛,紫萱轻叹:“我劝过你的,可是你非得问我要;我这个人向来心软啊,架不住人求得,只能成全了你。”

316章尝尝吧

丁阳听到这里狂笑,笑得拍自己的大腿不能停下来,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芳菲,你果然是聪明啊,太聪明了。与虎谋皮没有听说过吗,和朱紫萱要解药,这种傻事儿也只有你做得出来。”

“好,毒死你,这次你可要记清楚了,你可不是死在我丁家人的手中,是死在辅国郡主的手里。”他笑得不能自已:“这才真是报应呢。”

紫萱看他一眼淡淡的道:“报应是真得有,她有你也逃不掉。不要以为我会替你除去眼中钉、肉中刺,我不会杀了她,你可以伤心哭了——芳菲的命应该不会绝,她自己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而且,她的孩子也是命不该绝呢。”

“犹记得昨天晚上你指天誓日说孩子是你们丁家的,如果是个男孩子那可是嫡长子,未来你们丁家的掌舵人;要不要我再说一遍恭喜?”

芳菲忽然也道:“你骗不了我的。”她不相信那药丸会是毒药。

紫萱看她一眼懒得和她多说,倒是雪莲代为开口:“不相信随便,三个时辰之后你就知道了。药,三个时辰之后发作,每次半个时辰,头三次只是痒,不过是一天比一天痒。”

“之后就会痛,开始是有点痛,然后一天比一天痛,直到你三个月后你肚中的虫儿成熟,自己破开你的肚子爬出来。就算如此,虫儿爬出来的时候你也死不了,你会亲眼目睹虫儿怎么自你的肚腹中出来。”

“不要害怕嘛,你现在脸色就变得这么白,到时候看到虫儿的时候岂不会吓晕?哦,也不要紧的,你晕倒之后虫儿留下来的毒会慢慢发作,自那个伤口开始腐烂,痛得你绝对合上眼睛。”

雪莲看着芳菲一笑,还是那样的天真无邪:“你不要怕嘛,伤口先是向下腐烂的快,等到你的腿脚烂得见到了骨头,你一定还会有一口气在。”

芳菲已经快要被吓死了:“不,不,你们骗人。”只是她太过虚弱,声音小的完全没有气势;不要说是旁人就算是她自己也说服不了,更加相信雪莲的话。

紫萱最后一句话让芳菲完全再无反口之力:“到了这步,我为什么还要骗你?要怎么整治你都要看我的高兴吧,骗你一个半死的人有什么好处不成。”

芳菲出了一身的冷汗,想到自己求着朱紫萱把毒药给自己,她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还有比她更傻的人吗?她忽然想起一事来:“你给我吃毒药,府尹,不,皇上知道会不会放过你。”

紫萱轻笑一声:“那也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再说你这么重的伤,有个什么也好歹怎么就能怪到旁人头上?当然是伤势过重不治而亡啊。喏,我是郡主,要摆平仵作应该不是很难的事儿,丁夫人你认为呢。”

芳菲完全绝望,泪水不听使唤的流下来:“我不要死,不要死。”更不要那么恐怖的死法。

丁阳不再笑了,冷冷的看着紫萱:“你说那是毒药就是毒药吗?”

紫萱也不同丁阳争辩拿出药丸来:“你要不要试一试?”

芳菲听到后眼泪猛得止住,偏头看过去恨不得丁阳也能吃一颗:凭什么只有她要受苦,丁阳更加该死。不,应该让丁阳吃下去更恶毒的药才对。

丁阳脸色猛得一变,连忙想后退,可是墨随风抛过来的衣带已经绑住了他的腰,稍一用力就把他拉到牢桩前:“听说,这药丸的味道不错,尝尝吧;丁将军,你实在是不用和我们客气的。”

雪莲一拍他的胸,药丸就投进了丁阳的嘴巴里,顺着他的嗓子就滑下去,在嘴巴里留下了甜甜的味道;很清新的甜,但是丁阳没有心情去回味这种从来没有尝到过的药丸,只想把赶快把它吐出来。

他扣喉咙想引起呕吐来,看得芳菲眼中闪过悔意:为什么刚刚自己没有想到这样的好法子呢?现在,却当真是有此晚了;再想到自己没有力气翻身,就算是想到这个法子也无法吐出药丸来,便更担心丁阳会成功。

墨随风看着丁阳:“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那药丸外面的药是让小虫子睡觉的,你这么折腾它,药刃破掉的话,那虫儿却发现不舒服立时就会咬人的。”

雪莲一笑:“不怕。现在相信那药丸已经化开,就算是没有化开被他吐出来又如何?他吞得那粒药和丁大夫人的可是子母丸,丁大夫人那颗是母,他的这颗是子。”

“丁大夫人的虫儿在,他的虫儿就会再回他的身体里;当真是吐到了地上的话,嗯,就不知道那虫儿要怎么回去了。唉,这虫子性子有些急,可能不会耐烦再爬到口鼻之处,很有可能会直接咬个洞…”

丁阳不敢再扣喉咙,呆呆的看着雪莲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说。

紫萱瞧他的样子叹气:“何必如此瞧雪莲,我和她都是一番好意呢;说起来,当初都是我不懂事儿非要请旨下嫁丁家,让你们做了三年的苦命鸳鸯,时时想起来我总感觉对不起你们。”

“今天总算是有机会补偿一二了;我虽然不能让你们同年同月同日生,却可以让你们同年同月同日死——丁夫人腹中的虫儿爬出来,丁将军你肚子里的虫儿也会爬出来。想来,你们可以原谅我当年嫁入丁家之事。”

丁阳把脸在两根牢桩之间挤得变了形:“朱紫萱,你、你好恶毒。”

紫萱淡淡的看着他:“哦?听到丁大将军如此夸奖于我,看来我在丁家三年没有白住啊,已经在丁将军和丁夫人身上学到了不少,且有青出蓝之势。你不恭喜我,丁将军?”

丁阳把胳膊伸出来想要抓住紫萱,可是他的中指距紫萱的衣裙还有一点点的距离;真得不多,只有一点点,连一横指也不到。

就是这样的一点距离让他根本摸不到紫萱的衣角,再努力也不拿抓到紫萱,丁阳的脸憋得发紫: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他怎么甘心?

“给我解药,解药!”他伸长手掌大叫着。

钱天佑用剑鞘抽在他的手上:“不要有事没事就把手伸这么长好不好?有时候伸手过长是会招惹的,惹得我兴起断下你的手掌来你要到哪里去哭?乖,缩回去,对嘛,缩回去才是识时务的英雄。”

紫萱了看着丁阳:“解药?它是蛊,哪里来得解药?”

雪莲开口:“也不是没有法子啊,只要你肯成全丁夫人,或是丁夫人肯成全你——就如我们姑娘的母亲那样做,就有一人可以活下来。你们夫妻两个可以好好的商量一番,时间不多不少,相信足够你们能想清楚了。”

丁阳马上看向芳菲,正好芳菲也看了过来,如果把他们夫妻放在一个牢笼里,那死的铁定是丁阳啊。

紫萱微笑:“丁将军,你想要解除身上的蛊没有别的法子,可是我们有能让你多活几年、少受些苦的法子;只是诊金有些贵,且不收金银之物——那个东西是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丁阳瞪着紫萱:“哪里有什么东西?”他居然到了此时还不吐口。

紫萱也不勉强他:“现在不说不要紧,相信你以后吃足了那蛊的苦头就会想告诉我们了。好了,我们真得要走了。”

雪莲走了两步回头:“还有,丁夫人现在倒是可以由丁将军成全,可是她重伤成这个样子,却成全不了丁将军,怎么也要把身子将养好,气血充足才可以哦。”

“还有,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水慕霞扶着墨随风起身:“如果身子养不好的话,想让虫子在肚子里多住些日子的话,墨兄,你有法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