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氏看到朱老爷脸色心中大吓,连忙叫道:“郡主,你就算是贵为郡主,我们也是你的父母,你眼中可有孝道?皇上,太皇太后,请为我们夫妻做主,如此恶女…”

晋亲王的长剑一闪,贾氏的耳朵就落在地上,贾氏惊天般的叫了起来,却只叫了半声就戛然而止:因为冰冷的长剑贴在她的另外一个耳朵上面。

太皇太后皱眉:“晋王,皇上面前你一而再的失礼…”

晋亲王回头看一眼:“我说过,有谁敢辱我欢喜的人一句,必不会轻饶。就是因为皇上在这里,我才会一再的饶过她,否则她现在就如平家女一样。”

皇帝看着晋亲王,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忽然长长一叹:“皇叔对朕向来关爱有加,如果不是这些人惹怒皇叔,皇叔定不会在朕面前动刀兵的。何况,我朝先祖也是马上夺天下,朕如果连把剑也怕当真就是不孝子孙了。”

他居然为晋亲王开脱,并且还允了晋亲王在他面前用剑。

太皇太后很不快,太皇太妃看不出什么来;但太皇太后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虽然贾氏大呼小叫在君前失仪,但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辅国郡主怎么能够如此对自己的生身之父。”

紫萱头也不回:“子有不孝、父有不慈;如此父亲也能算是父亲?”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孝道摆在这里做儿孙的就要听其吩咐;就算你父亲有不是,但不闻圣人道——父要子死,子不死就为不孝吗?”太皇太后厉声道。

紫萱回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依着太皇太后这话,是不是只要您一句话吩咐下去,皇上就要退位让贤,否则就是不孝了?”

太皇太后闻言心中一惊,脸上大怒:“朱紫萱,你敢挑拨哀家和皇上,还不知罪?”

“不敢。”紫萱淡淡的答道:“臣妾只是遵循太皇太后的话来想事做事,不过就是把您的道理放在了您和皇上身上而已;您的话是对的,那臣妾的话有什么错?如果您的话是错的…”她没有再说下去。

皇帝就好像没有听到般,没有喝止也没有斥责紫萱,倒更让太皇太后心中犹疑不定。

无人再说话,紫萱回过头看着朱老爷:“不用我再问一遍了吧?”

朱老爷已经被紫萱的大胆吓得三魂丢掉两魂半,再次被问喃喃了半晌后,看到贾氏眼中的乞求想到他的另外三个孩子,终于合了合眼睛:“我没有送什么玉佩给你的母亲。”

紫萱放开朱老爷:“是吗?那看来倒是我母亲记错了,我也记错了。母亲在相救丁大将军之前,把那么一块玉佩交给我的时候,还轻轻的说了一句,当年有情因而无悔。”

朱老爷这下子瘫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泪水纵横在脸上,眼前浮现的是在九黎时,那个对着他娇笑的纯真小姑娘:她,居然到死也无悔她,居然到死也不恨他

紫萱看着朱老爷声音冷了下来:“母亲不恨你,但我不是她,我恨你。我,要除朱姓,自此之后再也不做朱家之人;同你朱家老爷也无瓜葛。”

贾氏想开口可是因为丢掉的耳朵,最终还是没有敢,只是紧张的看着朱老爷希望他能狠狠的教训这个大不孝的女儿:这天下间,只有父母不认儿女的,哪有儿女不认父母的道理?

太皇太妃冷冷一哼:“不知所谓。”这一句不能解恨般又加一句:“不知礼不知耻。”

太皇太后看着紫萱冷冷的接了一句:“你要除去朱姓?哈,天下间没有这样的事情,你的身上的血肉是你母所给,你身上的骨头却是你的父亲所赐,你要除朱姓,嘿嘿,哀家看你如何除得。”

皇帝看着紫萱抚着下巴:“郡主,等玉佩拿来再说,你先坐下吃杯茶静静心。”他感觉去取玉佩的人回来的也太迟了吧?怎么这么久人还没有回来。

紫萱对着皇帝叩头下去:“皇上,臣妾眼下要就了断朱家的事情。”她起身看向朱老爷:“骨头是父亲所赐?好,那我就剔骨还你——你要我死,我就是死也不要有你这样一位父亲”

她说着话就去夺晋亲王手中的剑。

338章前程

晋亲王闪身躲过,看着紫萱摇头:“紫萱,不要。”看看地上的朱老爷他又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来:“不值。”

紫萱伸手泪水长流:“我们身为儿女的确是身负父母的生养之恩,就算他再不慈也是我的父亲,可是这样的一位父亲,如果死掉之后还要和他有个父女的名份,我就是死也难以瞑目”

“成全我,王爷。”她对着晋亲王屈膝万福。

晋亲王拒绝:“你不会死。”他不可能让紫萱伤到自己。

紫萱闻言回身抓起茶盏托来在桌子上一摔:这事儿她做过的。当下抓着带尖的瓷片看向朱老爷:“你给我的,我还你;无论生与死,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干,我不再是你女儿,你也不再是我父亲。”

晋亲王就算是到紫萱身边,可是她的瓷片握在手掌心里已经割伤了她的掌心,尖端抵在另一手的腕处,使他不敢轻易出手生怕再伤她。

紫萱也是被伤到最深,原来的父亲如此、现在本尊的父亲还如此?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她只想不要再有父亲。

不是以前的那种不理不睬,而是她不想再有这样一位父亲因而她用力向手腕处刺入,身上的伤痛并不能让她惊叫,因为心底的痛已经让她癫狂。

晋亲王的剑柄点过去,可是紫萱握瓷片太用力,只是让她刺入的方向偏了刺在了手背上,并没有把她手中的瓷片弄掉。

他现在只有一只手,想不伤害紫萱而阻止她有些太难了。

墨随风看看皇帝在心底长叹,此时他再顾忌什么君前不君前的,他的朋友很可能又要多一个缺胳膊少腿的;闪身到紫萱身边想要握紫萱的双手,却被她怒目一瞪停下了。

紫萱看一眼扑过来也停住的钱天佑:“你们不要害我。”她说完把受伤的手掌按在了桌子上,举起资片就要对着手指斩下去

“住手。”

朱老爷再也无法沉默,他看着紫萱:“我、我立下文书赶你出朱家门,从此以后你和文昭都不是我朱家的人,同我朱厚田无半点关系。”

要把女儿逼死他已经心生不安愧疚,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再面对女儿要剔骨还父;那瓷片不是在刺入女儿的血肉,那是刺到他的良知上。

贾氏看到晋亲王远离胆子又大了一点点:“老爷,不可。”如果朱紫萱不是朱家的人,那好处丁家人还肯给吗?

朱老爷却没有理会贾氏只是看着紫萱:“我,逐你出家门,从此我们就不再是父女;你、你也不用剔骨还我。”

紫萱看看点点头:“你也不想和我是父女,很好。”

晋亲王等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刚刚他们的心差点自嗓子眼里跳出来。

碧珠看着紫萱,虽然没有说一句话显然却是同意她的做法,为什么要欠朱家的,一点也不欠朱家的之后,就可以向朱家讨回所有朱家亏欠她们的。

紫萱说完,忽然手起瓷片带着寒光闪过,她的一戴小指被斩了下来:“你写不写文书是你的事儿,我要剔骨还你就是要和你断得干干净净,从此之后再无人能指着我说一句,你怎么可以不遵孝道。”

晋亲王合了合眼:“随风,药。”眼睁睁看着紫萱斩下自己的小指来,这比他断掉一臂还要痛。

紫萱却拿起自己的小指来:“血肉是我母亲给我的,要剥离下来才是。”

贾氏吓得双眼发黑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一眼:朱紫萱伤到自己她心中当然痛快,但是却无法看着紫萱把自己手指骨剥出来。

皇帝也微微的皱了皱收头:“辅国郡主,事情未明之前不必如此自伤。快,疗伤要紧。”烈性的女子他见过,如此绝决的当真是第一人。

太皇太后也吓到了,现在当然再也无话可说;想到如果不是她多说那两句话,如今也不会有紫萱断指剥骨一事,她下意识看向晋亲王。

晋亲王现在没有理会任何人,他只是担心看着紫萱。

朱老爷已经软倒在地上:“不,不;我不要你的骨头你不是我女儿,我也不是你父亲。”他对着皇帝叩头:“皇上,求您给臣做主。”

皇帝没有答应只是看了看太皇太后,下旨要人家父女再不相认这种事情他不会做得;而且此事是太皇太后招惹出来的,如果当真要有人下旨的话,也不会是他。

朱老爷不停的叩头哭诉,直到紫萱把一小截骨头扔到他面前时,他更是发疯一样的叩头:他真得受不了。

他知道女儿可以死,但是女儿当真剔骨还他而死在他面前,以后他也不用活了。

太皇太后终于开口:“既然如此,辅国郡主和朱厚田你们再无瓜葛,各自的两家人。”她不得不说出这句话来,只是不知道后史会如何评价她的这句话。

朱老爷听到太皇太后的话后,哭倒在地上连谢恩也忘了;长女的性子后来是极烈的,却也没有想到会烈到如此地步啊。

紫萱看看朱老爷,忽然跪下对着他叩了三个响头起来:代本尊还朱家老爷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自今天起,她和朱家再无瓜葛。

太皇太妃看着紫萱的眼神也有了变化,不知道是不是被紫萱的举止吓到了,这次倒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琉璃终于回来了,只是跟在她身后的太监衣衫有些乱。

太监马上叩头:“皇上,辅国郡主的丫头指使护国夫人府的人打晕了小的,才回来迟了。”

皇帝的脸拉长:“为什么?”不怒而自威,帝王之怒根本不必形于色,也能把人吓得血色全无。

琉璃把玉佩呈上:“婢子要去朱家走一趟,可是公公却不放只能委屈他了。”

“朱府?”皇帝看看玉佩,上面的花纹是上唐常见的风格不假,但是那雕工的确和上唐的不同:“为什么要去朱府。”

紫萱上前跪倒:“是臣妾吩咐她去得,皇上要降罪就罚臣妾吧。”

皇帝看看紫萱:“朕问,去朱府做什么?”

紫萱连忙给琉璃使个眼色,让她赶快作答。琉璃连叩几个头后道:“婢子去朱府去见二姑娘、三姑娘和二公子,然后不出所料听到他们对郡主的讥讽,让婢子识相些给他们叩头,不然就要陪着我们郡主一起掉脑袋了。”

皇帝看一眼朱老爷和贾氏:“哦?还说了什么?”他问得是自己使出去的太监。

太监看看皇帝脸色,又悄悄溜一眼晋亲王,他倒底是机灵的知道此时不能报琉璃的一棒之仇:“回皇上,朱家姑娘和公子说,只要郡主一死,他们就会有前程了;朱家二公子就能捐个监生,而两位姑娘也能参加明年的宫中选秀——落选后也能嫁入大家族。”

皇帝看看丁阳眼底闪过恼意:“哦?他们不会是小孩子不懂事胡乱说话吧?还是说,有人向朱家的人承诺了什么?”

“小的不知道了,因为朱家的姑娘和公子们没有说;就算是琉璃动手把他们打了,他们也没有说出是谁会给他们前程;依小的所见,应该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太监叩头答话很是清楚。

紫萱却听得两眼一黑,手指点向朱老爷:“你、你就为了你那三个孩子的前程?”这样的原因,是谁能承受的住。

朱老爷看向紫萱咬牙:“没有的事情,你不要胡乱冤枉人。”

皇帝悠悠的开口:“朱厚田,你是说,朕的人扯谎了?”刚刚回话的人可不只有琉璃,还有皇帝身边的小太监。

朱老爷吓了一大跳连忙请罪说不敢:“臣不是那个意思。”

皇帝不再开口,好像有些累了的样子斜倚在那里半合上了眼睛。

紫萱瞪着朱老爷:“就为了你那三个孩子的前程,就要牺牲了我的性命?”

朱老爷想到皇帝的话,知道此事已经瞒不住索性直言:“你这个做大姐的一路高升、步步青云,可是你为弟妹们做过什么?文昭都是四五品的官阶了,可是你家中的弟妹呢?”

“我岂能不为他们考虑一二,要知道他们原本就不如你聪明,不给他们谋个好前程,难道要看着他们过苦日子不成?”朱老爷斥紫萱:“如果你肯管…”

他就是知道为了另外三个儿女而害大女儿性命不对,所以他才会如此愧疚啊;但是如果放过这次机会,凭他是无法给三个儿女好前程的,且朱家自己就岌岌可危啊。

紫萱不敢相信听到的话:“你说什么?”

“我也只是想给他们安排好一点的日子,你不肯管我只能求助于人。”朱老爷偏过脸去:“是我不对,但是不关其它人的事情,你恨就恨我好了。”

就算是断父女关系,可是骨肉是断不掉得;他是朱紫萱的生身之父,所以根本不怕紫萱会对他如何,因为他知道紫萱根本不能拿他如何。

“你大妹妹原本可以嫁入丁家的,却因为你而不能嫁闹得名声有损,哪里还能找个好人家?你二妹同样也是无法找个好人家,至于你小弟不是读书的材料,也不喜欢经营之事,如果不好好的安排,你让我百年之后如何闭得上眼睛?”他说得倒是理直气壮。

皇帝听得睁开眼睛看看朱老爷,不是亲眼所见他真得不会相信世上还会有这样一位父亲。

紫萱终于爆发了:“你为他们着想,可为我想过一点点?我也是你的亲骨肉啊,而且他们有父有母,我和文昭呢?我们姐弟只有你,只有你啊你却只知道为他们打算,可有想过我们姐弟半分?”

339章以你之命可舍得

越说越气越痛心的紫萱,忍不住再次抓起朱老爷的衣领来:“为了你那三个儿女的所谓前程,你就可以狠心置我于死地?他们是你的儿女,我不是吗?你知道为他们打算,就为同是你儿女的我打算了一条死路。”

朱老爷也不挣扎,任凭紫萱对他如何他也认为自己是活该;但是有一样他不有放弃:“我只是实放实说,虽然是受人好处才来做证,但我的话没有做假。”事情败露了只是受了人好处,并不是他所说的事情为假。

大女儿已经和他断绝了关系,从此再无修好的可能,如果不能为家中三个儿女博个前程,他以后老了之后要靠谁?所以他再有愧疚、再感觉对不起紫萱依然还是说出了那样禽兽不如的话来。

这下子紫萱再也忍不住,狠狠的一掌甩在了他的脸上:此人没有半点人性啊。

不管是二十一世纪她的父亲,还是眼前这个本尊的父亲,她就算是揪住了衣领,但是她的心底很清楚,这人是她的父亲因而,她就算再气再伤,也不曾兴起给她父亲一个耳光的念头。

直到现在,紫萱是真真正正的、彻彻底底的断了她和朱老爷的关系,一个耳光抽出去打掉的是紫萱心底深处对骨肉亲情的渴望。

贾氏没有想到紫萱打完一掌后,接着又是一掌,连忙过来拉扯朱老爷;倒不是担心朱老爷受伤什么的,只是她儿女的事情还没有成之前,可不能让朱老爷有什么闪失。

要知道她母子四人还要依靠朱老爷吃饭穿衣呢,怎么可以让朱紫萱给活活打死呢?尤其是朱老爷脸上鲜血印子很多,看得她很担心:不知道是不是全是朱紫萱的血,如果有朱老爷的血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紫萱原本没有想找贾氏的麻烦,虽然说朱老爷的所为当然和贾氏的唆使有关,但贾氏和她没有血缘关系,而朱老爷却是她的生身之父,所以最让她恼恨的人是朱老爷。

可是贾氏却自己撞上来,当即一脚把贾氏踹倒在地上,一手就去拉她仅余的耳朵。

却不想紫萱却被人推得差点摔倒,如果不是有晋亲王扶了她一把,她就狠狠的跌倒在地上了;而推她的人正是朱老爷。

朱老爷已经把贾氏护到了身后:“紫萱,你要恨就恨我,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主意,同其它的人没有关系。”

看,朱老爷也不是不男人的;瞧,朱老爷也不是完全没有担当的;他也一样会为了他的家人而奋不顾身,之所以能舍出紫萱去,不管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多少遍紫萱是他的女儿,也掩饰不了心底深处其实根本没有把紫萱当作家人。

见到朱老爷如此紫萱哈哈笑了两声:“好,果然是一家人啊,我和文昭倒真是多余的。”她看看自己敷了药的手指:“我来替文照剔骨还你吧,我们姐弟从此以后和你全无半点干系,我们姐弟从来就不是朱家人;不,我们母子三人从来就是不是朱家人。”

朱老爷大叫一声:“不要那个文昭我朱家、朱家不能不要。”他不是心疼文昭,而是紫萱和他的关系断掉后,岂能和紫萱没有联系?

尤其是在紫萱当真打了他之后,非常清楚紫萱有多么的恨他,此时此刻事情还没有着落,最后万一事败呢?他是生意人不是赌徒,因而当然要留条后路。

只要有文昭在,就算紫萱和他断了父女之情,有文昭在她也不能置自己及朱家于死地,甚至都不能真正的伤害他或是朱家一根汗毛。

他做生意有成,的确是有几分心机,只是却全用在了紫萱姐弟的身上罢了。

紫萱闻言气得眼前有暗影飞过,指着朱老爷:“你不放文昭?好,你不放他是不是?”她一把拉过朱老爷狠狠的掼在地上,就把贾氏拉到身边来。

朱老爷看向皇帝、太皇太后等人,希望有人会制止紫萱;但是无人,厅上的人只是看着他们父女二人,没有人有意阻止此事。

皇帝本想喝止的,但是目光扫过晋亲王的胳膊他就合了眼睛:他很明白,晋亲王为什么会自断一臂;而他现在对晋亲王没有任何的一丝疑心了,心中生出的愧疚更多的就是他无法给晋亲王任何封赏做为补偿。

因为晋亲王已经贵为亲王,封无可封、赏什么呢?晋亲王冷性冷情,对什么都不屑一顾,唯独对辅国郡主有几分情义的样子。

就算是对晋亲王的补偿吧。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道,虽然也知道相对于一臂而言,就算由着紫萱、就算是维护紫萱,也不能让晋亲王再长出一臂来。

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的心情是复杂的,同为女子看到紫萱如此不管不顾、如此的张扬,和她们在宫中所讲究的隐忍之道,自然带着一种痛快;她们也恨不得能做第二个紫萱。

再有,她们也越发瞧不起紫萱,这不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却迷惑了她们各自最疼爱的人,勾引他们离开她们、不再对她们惟命是从:此时紫萱所为是错的,为什么不由着她错下去。

错得越多越好,错得越大越好。就算丁阳所言的一切都是假的又如何,就凭辅国郡主现在的所为她还好意思为**不成?

紫萱把瓷片放在了贾氏的眼睛旁:“我先拿她的眼睛祭我母亲。”她把瓷片用力的一按,贾氏的脸就是一痛:“说,当初我母亲为何会离开京城,而去距边关那么近的地方?”

本尊的母亲的死因有疑点,只是原本她从来没有深想,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之后,她便自然而然想到了诸多的疑点:朱家老爷夫妻失和多年,为什么那一年会那么巧的和夫人一起离开京城的?

贾氏惊得手脚都软了:“不关我的事儿,不关我的事儿。”

“你想不想要性命?”紫萱把瓷片在贾氏的脸上一划:“我真得不介意你成为一个瞎子。”

贾氏看向朱老爷求救,有些事情她也知道轻重的,此时在皇帝面前说出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朱老爷瞪紫萱:“你母亲跟我出去经商有什么可问的?放开她,文昭也逐出朱家…”

紫萱手一挥:“我们姐弟不是你逐出朱家的,我们姐弟是被你这样父亲逼得只能剔骨以还,逼得有父不必认”她的瓷片还没有落下就被墨随风一把按住:“你已经还给了他。”

“我要代文昭剔骨,墨兄,为了将来今日痛一痛不算什么,就算是死我们姐弟也不要有这样的父亲。”她想推开墨随风。

墨随风拣起紫萱的手骨:“你,断了两块骨给他。早已经替文昭剔骨还给他了,除非是朱大老爷认为你剔你这么两块骨头不够。”

朱老爷一来胆小不想再看到剔骨血淋淋的场面,二来也担忧贾氏的死活,忙不迭的道:“足够了,足够了;你们姐弟剔骨足以还我,我们朱家和你们姐弟再无瓜葛,快把贾氏还来。”

紫萱看向太皇太后,没有答朱老爷等着她下旨。

朱老爷现在很聪明,马上反应过来叩头请旨;而皇帝最后轻轻的一叹:“孝道是要守的,但是遇到这样的父亲,唉——”

太皇太后脸色微微一变,想到紫萱刚刚的挑拨之语不得不再次开口下旨,了断朱紫萱之弟和朱老爷的父子关系。

到现在,紫萱姐弟再和朱家无半点关系。

朱老爷谢过太皇太后的恩典后,看着紫萱急得抓耳挠腮:“你还不放人?”忍不住柔声对贾氏道:“你、你不要怕,马上就没有事儿了。”

紫萱冷冷的哼了一声:“当年,为什么我母亲会到边关去?”既然问了出来,得不到答案她是不会放手的。

晋亲王长剑一挥就落在贾氏的咽喉上:“此事有疑,我们只要留一个人问供就可以了;有朱厚田的,留她何用?”

紫萱闻言点头:“王爷说得是,就用她的头来祭我生母在天之灵吧。”

贾氏看到晋亲王的长剑再次扬起吓得闭上眼睛:“她是去见她的父母族人,是老爷骗她的。”她知道晋亲王说杀人,就算是皇帝在眼前也会杀掉她的。

不同于紫萱的威胁,因为晋亲王可是根深苗正的皇家人,又是皇帝的叔父,杀她一个商人妇算不得大事儿。

碧珠闻言身子就是一颤:“胡说姐姐当年发誓,就算是死在上唐也绝不会再回九黎;再说,我们年年给姐姐的信她从来没有回过一封,如何会回九黎见我们。”

紫萱看着朱老爷:“为什么?”

朱老爷没有看紫萱眼睛盯着贾氏:“你、你为何要这样说?”他不相信自己愿意以性命相佑的妻子,在生死关头会把他抛出去做挡箭牌。

他以为贾氏待他会如同他待贾氏一样,是夫妻所以愿意用性命护对方周全。

贾氏不敢看他:“老爷,你是一家之主,你说过会好好的照我们母子三人一生的;当年的事情瞒不下去了,老爷你、你为我们母子三年所做,我们以后会年年为你烧银钱过去的。”

紫萱闻言点点头:“说得有道理,你如此疼爱他们母子三人,为了他们母子三人动了杀妻之心,动了杀女之心,把自己的长子折磨的遍体鳞伤;如今,正是你牺牲自己性命以护他们母子三人周全的时候——朱老爷,你不会不答应她吧?”

340章玉碎

朱老爷听得大悲紧紧的盯着贾氏不放:“你说什么?”他的眼睛通红通红吓人的很,瞪着贾氏:“当年的事情也是你想出来的毒计,是想骗得她回九黎,让她应了当年的毒誓死在九黎不能回来,为得就是能够扶正你。”

“如今你为活命却不顾我生死,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们母子做了什么,你是眼睛瞎了没有看到,还是耳朵聋了没有听到?”朱老爷膝行过去一把揪住贾氏的衣领:“我为了你们母子三人连亲生的女儿都能舍了,你居然想要让我抵罪去死。”

紫萱放开贾氏缓缓起身鼓了鼓掌,泪水淌了一脸:“好,果然是精彩的狗咬狗把戏。原来,我母亲当年就算是不救丁阳,她也不会再回到上唐”

她指着朱老爷:“你敢让我母亲回九黎?”她一脚踹在贾氏的身上:“你敢让我母亲回九黎?”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的简单。

贾氏看到朱老爷翻脸,惊得变色:“救我,救救我。”她挣扎着想回到紫萱的身边:“我虽然有那个心,可是的确是他心狠——他惧你母亲所知所懂的那些,人不死他不能安心;原本也不是要带你母亲回九黎,是想舍了那次的货而引你母亲入盗贼出没的地方…”

紫萱合了合眼睛,虽然那不是自己的真正的母亲,可是听到朱老爷的所为她还是气得全身哆嗦起来。

晋亲王开口了,依然是冷冷的声音,根本不理会朱老爷对贾氏的追打:“上万两银子的货说扔就扔了?朱老爷倒真是大方。”

贾氏知道想躲开疯子一样的朱老爷就只能说实话:“那次的货物只有几百两银子,因而他才会舍下货物去报敌人的潜踪而领军功;不然他定会安排货到安全的地方,不会把货丢在那里大半毁掉的。”

朱老爷也不说话了,只管揪着贾氏打。贾氏说完之后,他忽然指着贾氏:“你想活?我不能活,夫妻一场你就要陪着我一起去见阎罗王。”

贾氏闻言一脸的哀伤:“老爷,不是我心狠啊,我是丢不下儿女们…”话没有说完就被朱老爷啐了一脸。

“休要再拿儿女们来做借口。”朱老爷啐完的,狠狠的咬牙看着贾氏,恨自己为何如此瞎眼,会把如此不堪的妇人当成贴心肉般护着。

紫萱看着他:“其实,我以为你会护她到死的;既然你欢喜她,她要你的性命你就应该把性命给她啊。现在,你可知道了,你欢喜的人不是她也不是我母亲,是你自己。”

朱老爷老泪横流:“紫萱,是我一时糊涂啊,全是贾氏常常对我说你们母子三人的坏话,我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我母亲命丧九泉?如果不是母亲对你死了心,她肯抛下我们姐弟去以命易命相救丁大将军,而把我们姐弟托付给丁大将军?”紫萱冷笑:“一时糊涂,说得好是轻巧。”

朱老爷闻言羞愧的低下头:“虽然贾氏可恶,但是我那三个儿女无辜;怎么说,紫萱,你和他们流着相同的血,以后、以后你要照顾他们一二。算是我、我求你了。”

他说着话居然对着紫萱就叩了一个头:“他们只是小孩子心性,多半也是贾氏所教,其实他们真得没有害你之心。紫萱…”

晋亲王忽然轻轻的开口:“贾氏,你那个小儿子应该姓什么?”

朱老爷大吃一惊抬头看向贾氏,一时间忘了他接下来要说得是什么话了。

贾氏看着晋亲王的长剑不敢扯谎,万分惊恐的看着晋亲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那种事情,他一个王爷也会知道。

她却不知道晋亲王和水慕霞后来知道护国夫人死因有疑,又因为紫萱的关系,做了多少事情。

“是他堂弟的孩子。”贾氏所说的他指得当然是朱老爷。

朱老爷听到这里气得当真发起疯来:“贱/人——”他扑过去就打贾氏,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捧在手掌心里的宝贝居然是人家的孩子。

贾氏一面抱住头一面叫:“不是你想得那样,当年我就是假有喜,为得就是想固宠啊;谁让你对文昭总是高看一眼?后来我假有喜的事情不知为什么被他四叔知道,居然威胁我养他的孩子…”

朱老爷听到这里手一顿,然后身子一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我身边尽是小人,却把那对自己真心好的都推上了绝路。”

他看向紫萱:“女儿…”悔恨啃咬着他的心。

紫萱瞪他:“太皇太后的旨意、我的骨头、你的话所有的人都听到看到了,你叫哪个为女儿?”斥完不再理会他对皇帝叩头:“玉佩,皇上可还要匠人来验看一番?”

皇帝淡淡的道:“已经拿去验看,应该快拿回来了。”

紫萱再次叩头:“臣妾求皇帝把玉佩验清楚之后赐还给臣妾,因为那是臣妾先母的遗物。”

“好。”皇帝一口答应下来再不说话,就好像今天不是他要问罪于丁阳等人般。

朱老爷拼命的向紫萱认错说好话,眼下最要紧的莫过于让文昭再认祖归宗:不然他这一支就要断了香火,不管是今天他身死还是百年之后,他都没有一个儿子为他送终。

紫萱不理会他,不大一会儿有人把玉佩送回来,证实了紫萱的话:那玉佩的雕工的确不是上唐人的手法,倒有八九分是九黎人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