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顺庆笑了起来:“好法子。就是嘛,左不过是一个泼妇罢了,除了撒泼她还有…”

“老爷,老爷,不好了。”平家的管家一头大汗的跑进来,伏在平四丫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平四丫手中的茶盏就狠狠的摔在地上。

司马明马上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平四丫想不说,后来想想还是道:“赌坊那里,已经欠了朱紫萱和钱天佑一万多两银子了。”他是咬着牙才说出来的——就算是四大世家的平家,想要拿出一万多两银子来,那也要大大的掉了一块肉啊。

刚刚他们还说人家朱紫萱没有本事,也就是会上门来大闹;可是人家没有来找他们四大世家大闹,人家直接对着他们的聚宝盆下手了。

四大世家当然不会明目张胆的开赌坊之类的,不过拐几个弯儿也能把赌坊青楼的开起来:那可当真是小金库啊;最主要的是,那是很重要的消息来源,朝中民间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能第一时间得知。

平府的管家擦擦汗:“那是送信来时的银子数,现在、现在只怕要到二万了吧?老爷,我们怎么办?”

平四丫咬牙,他们刚刚还要想算计朱紫萱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呢,朱紫萱却已经把他的赌坊闹得乌烟瘴气。

357章束手待毙

赌坊的收入虽然不少,放在原来还真不怎么入得了四大世家的眼,他们所看重的不过是消息的来源,以及可以放消息出去时好用罢了。但是现在当然不同了,天知道皇帝会什么时候收拾平家?

再怎么说,赌坊明面上可不是平家的,那银子也就是暗得;很多事情花用的银子不能出现在帐面上,因而赌坊的银子也是极有用处的;如果如司马家和席家那样,这赌坊的收入就更加的重要了。

总之,不管是因为银子还是因为消息灵通,平家都不可以没有赌坊。

席顺庆眯着小眼睛:“只是,他们怎么知道那是平家的赌坊?”

平四丫都要跳脚了:“这个不重要了,眼下要赶快想法子阻止他们——两万两银子啊。”他是真得坐不住了。

晋王府中,太皇太妃正在落泪:“本宫难道不是为了你好?那帝位原本就是你的,是被你的兄长夺去,说什么日后会传位给你,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

她用手帕拭泪:“太皇太后这么多年处心积虑,我们母子用尽法子也只得一个自保而已;如果你登基为帝,她还敢如此对本宫、对你吗?”

晋亲王端坐着吃茶,一口又一口脸上冷冰冰的,完全对他母妃的话没有反应。

“你——”太皇太妃气得狠狠一抓帕子:“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只要你能登基我们母子就不必再受人白眼,不必再奉承任何一个人。你有那个本事,也有那个威望,只要你拿到兵符后拿出遗诏…”

晋亲王终于抬头:“遗诏呢?”

太皇太妃脸上闪过喜色:“本宫收得好好的。”

“给孩儿吧。”晋亲王平静的很。

太皇太妃看向晋亲王:“你真得想通了?”她有点不敢相信。

晋亲王看着自己的母妃,目光没有半点变化:“那原本就是父皇留给我的。”

“就是就是。”太皇太妃起身:“你等一会儿,我贴身收着呢——不然,早就被太皇太后得手了。你行事也要小心在意,如今的皇帝已经坐稳了龙廷;倒是你今天做得不错,以后还要如此,我们母子一个百般刁难辅国郡主,一个拼死相护,能得九黎和大阳相助,皇位就如探囊取物。”

晋亲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的母妃把遗诏给他。

太皇太妃倒是知道自己儿子向来话少,这么多年来终于能劝得动他很让她开心,转身进去取遗诏了。

晋亲王坐在厅上看着手中的茶盏,心里所想的却是:不知道紫萱他们现在如何了?

紫萱还在赌,不过现在庄家已经换成了二掌柜的。现在二掌柜的同样是一头的汗,每一次摇盅都感觉那盅沉得他几乎握不住——他已经输出去多少银子了?他都不敢去想。

钱天佑左顾右顾的,希望有更多的人和他们一起下注,不过还真没有几个胆大的,只有数人每次都跟着,如今他们面前也有千八两银子了。

他无聊的打个哈欠:“其实赌银子真得很无聊,不如我们换赌注吧。”他看着二掌柜:“我这里有两条胳膊呢,我们就来赌你的胳膊如何?”

二掌柜吓得脸都白了:“那胳膊不是已经典押给我们赌坊了吗?

“也是。”钱天佑点点头:“好吧,就用你们大掌柜的胳膊和你来赌吧;我们这次依你们的规矩,先买大小再揭盅好了;你们认为如何?”

大掌柜那张常年带笑的脸现在也要笑不出来了:“国公爷,咱们不赌这些血淋淋的东西;我们还是赌财物的好。”

他当然不肯答应,钱天佑输了要斩他的胳膊,钱天佑赢了就斩二掌柜的胳膊:输赢都是他们倒霉啊。

紫萱却一掌击在赌桌上:“好,就这么赌吧。说实话,只赢不输还真是很无聊。”这句话听得大家发赌坊的人都快要落下泪来了。

钱天佑随手一拍大字:“买大了,快开”

二掌柜的看向大掌柜,无非就是问揭不揭盅;他也四十多岁的年纪了,但是此时却真得很想哭,不管是谁只要能让他抱着他肯定要大哭一场。

大掌柜还没有开口,那边钱天佑已经探身一把揭开了盅:“小?好吧,就是小,庄家你赢了。”

钱天佑说着话坐回去:“偶尔输一次还是不错的。”

紫萱笑着点头:“尤其输了不用自己掏腰包的时候。”她看向大掌柜:“你的一条胳膊,还真是有些对不住了。”

大掌柜的哪里肯把自己的胳膊斩下来:“郡主,你饶过小的吧;您要让小的做什么尽管吩咐,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他的泪水都要下来了。

紫萱笑道:“你们赌坊的人怎么都有一个八十岁的老母亲?大掌柜的想留下胳膊,嗯,那就还是用赌来决定吧——大掌柜的我们赌一场如何?”

钱天佑眯着眼睛:“就赌这个赌坊好了。”

大掌柜的脸马上变了:“这个小的不能做主。”

“斩了。”钱天佑二话不说就下了令;他身后的人上前手起刀落,大掌柜的胳膊就落在了地上。

听着大掌柜的惨叫,钱天佑淡淡的道:“我绝不是在开玩笑的。来吧,二掌柜的,咱们继续赌,这次还是赌你们两个人的胳膊;胳膊没有了还有腿嘛,没有了腿还有头,慢慢来国公爷我不着急。”

大掌柜颤声道:“郡主和国公从来不伤无辜之人,不管…”

“你还算无辜?”紫萱笑了笑:“这么大的赌坊,一年下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又害得多少良家妇家进了青楼——你居然敢同我说无辜。今儿心情好来你这里玩玩,如果心情不好直接就斩下你的头来了。”

“揭盅”钱天佑一掌击在了赌桌上。

然后,赌坊的房契等物摆到了紫萱和钱天佑身前。倒底,还是自家的性命要紧。

钱天佑喃喃的道:“我要看看,他们能做缩头乌龟到什么时候。”

紫萱伸个懒腰:“饿了,去吃饭吧。老公爷和墨公子应该到酒楼了吧?”

被紫萱提到的墨随风和钱老公爷,正坐在京城最大的青楼留仙阁的大厅里;不过,他们可不是来留仙阁找姑娘吃酒的,他们是来做正经事情的。

真真正正的正经事情——他们两个人来青楼要教诸位姑娘们学《女诫》《女德》等书。钱老国公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老夫要把你们教成贤良淑德之人,一日不成老夫就教一日,一年不成老夫就教一年,十年不成老夫就教十年。”

他摸了摸胡子:“老夫的束修不多,一日十两。”

墨随风加一句:“一人十两;现在,请把今天的束修交上来——小本经营,概不赊欠。”

青楼里的老鸨笑得比哭都难看:“老国公,墨会元,你们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吧。”真要让他们一老一小在这里授课,他们留仙阁可以关门大吉了。

钱老国公瞪眼:“老夫就是来教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廉耻,哪里还有其它的吩咐?交银子,人人备好文书四宝,现在咱们就开始授课吧。”

老鸨闻言对楼里的几位红姑娘使个眼色:“还不拜师?”

姑娘们上前拜师,娇滴滴的抛媚眼,轻飘飘的甩衣袖:哪里是拜师,分明就是要挽起老国公进洞房啊。

钱老国公不慌不忙:“打。”

墨随风不含糊的一人一戒尺就赏了过去:“瞧你们烟视媚行的举止,首先你们要学的就是自重。好了,先拿银子再拜师。”他把戒尺在桌子上拍了拍,全没有被六位花枝招展的姑娘打动。

戒尺打在六位姑娘的脸上,当下就红肿起来,但是钱老国公道:“哭哭啼啼扮可怜吗?再有流泪者哭泣者,一人十戒尺。”

十戒尺打下来还能见人吗?自然无姑娘再敢哭泣。

老鸨看得心疼却也无计可施,打吧不是人家的对手,留仙阁的打手们都躺倒了一地;报官?钱老国公就是官啊

只能找东家了,不过在东家没有派人来之前,她也只能让姑娘们先听钱老国公授课了:向来八面玲珑的她,今天在钱老国公面前硬是一句话也说不进去。

门外看热闹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这年头还有什么比青楼的姑娘要学《女诫》更有趣儿的事情?贤良淑德,嘿,青楼里的姑娘们都贤良淑德了,那它就要关门大吉了。

平四丫跳脚,司马家的人还坐得住,因为倒底不是他们家的聚宝盆出了事情;不过他们家的大管家进来耳语一番,司马明也摔了杯子:“钱老国公怎么会去留仙阁胡闹的?他不是向来看不顺眼辅国郡主吗?”

“老爷,再不想法子,满京城的人都要看留仙阁的笑话,以后真得不用做生意了。”管家一脸的苦相。

平家和司马家急得团团转却想不到好法子——总不能冲过去告诉朱紫萱等人,那产业是他们四大世家的吧?

席顺庆眯着眼睛:“等他们离开,他们总不会不离开吧?他们离开之后,我们马上动手,让朱紫萱等人再无法分身做其它的事情——你们先忍上一忍。”

不过,他的话过了没有两个时辰,他也跳了起来,因为他们席家的酒楼被朱紫萱等人闹得鸡飞狗跳了。

“不能再忍了”席顺庆跳起来:“这样下去,我们三家的就要变成聋子了。朱紫萱所为分明是算计好的,我们三家岂能束手待毙。”

358章谁要和你讲道理

平四丫听得心头火起,最先出事的是他平家赌坊,可是也不见司马家和席家有多么的着紧;等到如今他平家的赌坊连房契都落到了朱紫萱的手中,席顺庆才知道跳脚——不过就是他席家酒楼出事情而已。

司马家的青楼也不过是不能做生意,席家的酒楼不过就是闹得鸡飞狗跳,哪一个比得起他平家的损失?刚刚他们可是老神在在的。

再想到他的女儿平君,生生的少了两个胳膊,从此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废人不要说人还在大牢之中,就算救出来又能如何,这么多年的苦心也付之流水了:他教养平君花费了多少的心思,因为他只有这么一个嫡女。

全心指望她能嫁入皇家,或是能入后宫为他平家再添一份荣耀,能使他们平家再度成为四大世家之首;平家在他手里就没有真正的风光过,他指望着女儿能为他带来无上的权势,因而这个女儿他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着紧。

现在女儿却被废了。所有的心血化为无有已经让他心头在滴血;可是司马家和席家的女儿却好生生的,只要再找一门亲事,他们两家压过平家去也不过是指日之间的事情。

想到司马家和席家被皇帝夺走的铁与盐,想到平家没有伤到根本,也许司马家和席家正在心中暗笑他失了女儿吧?因此,他家赌坊出事儿,两家人才会不急不慌。

平四丫心头的火苗拱啊拱的:“席兄也有坐不住的时候?我还以为席兄的养气功夫很到家,就算是火烧到眉毛也不知道急呢。眼下,我们还是不要着急,先想想如何动手为好,只要除掉了朱紫萱,想要再弄多少好处不可以?”

这些话,都是刚刚席顺庆对他说过的,如今他原话奉还。

司马明跺脚:“平兄,现在这个时候你怎么生自家人的气?我们不是不心疼你们平家的产业,只是没有了赌坊还有酒楼和青楼在,有什么消息照样瞒不过我们去嘛。但是现在…”

“现在还有萧家的茶楼嘛,还是从长计议为好。”平四丫说着话坐了下去,他倒成了最沉得住气的人。

司马玉忍不住说道:“那茶楼是萧家的不是我们家的,就算有消息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倒底隔了一层…”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看着平四丫有些讪讪的。

平四丫长长的“哦”了一声:“倒底是隔了一层。”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席顺庆叹口气:“我们着急不是因为自家的产业如何了,而是因为萧家如今和我们不是一条心了,他家的茶楼就只是他家的,岂会和我们有关?不说其它,只说眼下可有萧家的人前来?”

“平兄,我们知道你心疼女儿,但是眼下我们乱不得啊。”司马玉也开了腔:“那个朱紫萱恨不得我们四大世家能反目成仇呢,对不对?”

平四丫的脸色缓了下来:“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如今萧家的意思不明,朱紫萱断了我们的消息渠道,我心里急啊。朝中的那些人你们也知道,这三样产业被人捣毁,不只是消息我们想要拉拢人、送礼想不落痕迹就不太可能了。”

司马明和席顺庆都缓缓的坐下:“是啊,现在不能再等下去,定要去阻止且把赌坊等重新夺回来才成。只是,让谁去才好?”

使不相干的管事,肯定是不顶事的,朱紫萱等人铁定不会买帐;使自己人去却又有各种的不方便,至少承认他们四大世家在做这等伤天害理的生意,实在是有损声望的:大家心中都明白的事儿,并不见得适合在大太阳下说。

平四丫看着他们两家:“此事,我是不便出面的,并不是推脱,你们都懂得。”

司马明和席顺庆对视一眼:“我们明白。那…”他们都沉吟着,都不想自己出面。

席蓉和司马云此时在屏风转出来:“不如,让女儿们去瞧瞧?我们都是女儿家,和辅国郡主也好说话,且并不能说我们所为就是两家的意思,也让父亲有可以回旋的余地。”

司马明看看席顺庆:“倒不失为个好法子。”

席家的酒楼果然不愧是京城第一,不要说雅间如何,单是大厅里就布置极为舒适且不会显得富贵逼人:几株花木点缀其中,平添了几分意境,也难怪那些附庸风雅之人喜欢在这里设宴吟诗了。

只不过现在如此高雅的地方,却是一塌糊涂了。两株瘦梅现在不只是瘦而是秃了,折下来的花枝乱七八糟的放在桌子上,而开得最盛的一枝却插在钱天佑的帽子边上;至于那竹子就不用提了,被人连根扒起。

钱天佑的一双脚放在桌子上,脚尖摇来晃去看着掌柜的一脸的不满:“你还说你们这里的竹子是京城上佳的?瞧瞧,有一只笋吗,连笋都不长的竹子能叫好竹子——我不管那么多,总之,公子我今天就要吃新鲜的笋。”

听得酒楼外不少倒吸了一口气,竹子虽然说并不难养,但在这京城之中养好竹子可不是那么容易,且还是在屋里养得那么青翠欲滴,当真是用了极多的心思才会如此:就算你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得到这么好的竹子啊。

但是遇上了钱小国公那真是有理说不清了,居然不是观竹而要吃笋,为此把所有的竹子连根拔起,真真是牛嚼牡丹啊。

酒楼掌柜一脸的泪水:“国公啊,现在这个时节哪里有笋…”

“有笋的话哪个酒楼弄不出笋来给国公爷我吃,非得要到你摘星楼吗?就是因为现在没有笋才到你这里来。”钱天佑看了一眼楼上,知道楼上的人可不好请出去,那上面非富即贵,说不定就有王爷之流在宴客。

也因此酒楼的掌柜到现在虽然苦着脸,但并没有真正慌乱的原因。

钱老国公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看得出来他好像在生气,却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紫萱吃着茶打圆场:“没有就算了,换一个菜吧。”

钱天佑答应的痛快,可是张口要得就不是现在能有的菜品,在连点十几个菜后他大怒:“我看你就是故意刁难我们。”

“国公爷,此事真得不是小的刁难,这时节根本没有的菜您让小的用什么来做?”掌柜的看看酒楼外:“请街坊们做个见证,此事怎么算是小的刁难国公爷呢。”

紫萱淡淡的开了口:“你是说,只要有材料你们摘星楼就能弄得出菜品来?”

“当然。”掌柜的傲然。这里可是摘星楼,就算是郡主又如何,楼上还有王爷在宴客的,当他们这酒楼是赌坊还是青楼?真真是不长眼睛啊,来他摘星楼找麻烦。

紫萱轻轻一挥手:“那好,我来点菜,材料我们给,你们做不出来的话,我们今天就拆了你的摘星楼——掌柜的可敢打赌?”

掌柜的马上点头:“当然。没有我们摘星楼弄出来的菜式。”一个小小的商人女懂什么?这世上的美味只怕眼前这位郡主很多都没有听说过吧?居然还敢吹这样的大气——他对紫萱十分的鄙夷。

“好。那先给我们上四个冷盘吧,切片狼心狗肺、拌恶人肝、盐水恶凤爪,还有怪味恶人脑。”紫萱看着掌柜的:“喏,这几个人就交给你们了,快点啊,我们可不耐久等。”

她纤手一指就是赌坊的大掌柜和二掌柜,还有留仙阁的老鸨:“这几个人可都是黑透了心的恶人,材料十足,你们可不能昧了我们的材料去。”

“接下来再给我们弄几个热菜吧,溜个恶人肌、烤个全恶人…”紫萱也不去费心想什么菜名,反正是眼睛看到哪里就来个菜,煎炒蒸煮炸是一应俱全:“最后的汤嘛,就来个骨髓汤,这么冷的天大补啊。”

紫萱的话说完,钱天佑的眼睛瞪起:“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整治饭菜,想饿死你家郡主和国公爷啊。”

赌坊的掌柜和留仙阁的老鸨都跪倒在地上,不过已经吃过很多苦头的他们很乖巧的不敢乱叫乱喊:不说话还有可能保得一命,一开口说不定真把他们扔进锅里炸了。

酒楼掌柜的额头上见了汗,他刚刚把话说得太满,但是谁能想到有人会把人当材料弄饭菜呢:“郡主,这不是做菜这是杀人啊,小的不敢…”

紫萱看着他:“你不用他们来做饭菜?行啊,就用你的吧——去把他扔到水缸里洗剥干净,免得倒了我们的胃口。”

马上有人把掌柜的当真抬起来就走,不多时回来掌柜的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全身上下湿淋淋的,显然在水缸里好好的洗涮了一番。

钱天佑打量他:“不够干净啊。”

“郡主,凡事要讲个道理。”席蓉跨进大厅,看着紫萱的眼睛平平静静:“来酒楼吃饭不合胃口可以换一家,就算贵为郡主也不必因为一顿饭要如此为难百姓们吧?”

紫萱看着她:“他们居然让你一个姑娘家出面?也罢,反正是你们四大世家的事情,我倒不在意的。讲道理?谁要和你讲道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和你们讲道理了?我来摘星楼可不是来讲道理的,我是来吃饭的。”

359章不会留下

几句话倒让席蓉更心安,朱紫萱越发不讲理就越好,正要让世人看看她这个辅国郡主是如何欺辱她们四大世家的姑娘:世人的嘴巴也是刀子,逼死个把人那实在是小菜一碟。

“百姓?真得不知道这摘星楼居然是百姓的。”紫萱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想来席姑娘不会薄待了百姓们——来啊,让厨房现在什么也不必做,蒸馒头包子给大家充饥吧;今儿,摘星楼大回馈,是来者有份,管饱不说还要让大家吃不了兜着走才成。”

钱老国公看一眼外面百姓们加了一句:“先请老弱病残妇孺进来用饭,壮年男子在后面等着。”他虽然迂但是心地还真得不错:“摘星楼都舍了饭,天寒地冻的,四大世家的成衣铺不舍些衣服吗?杂货铺里不舍棉被?”

他是真得不愿意出来搅和,但是侄儿一句话不同他说,不管他是哭闹打滚还是装病叫痛,侄儿是眼皮都不抬一下:天佑真得生气了。他马上就慌了,六神无主之时墨随风找来,如此这般一说,他为了侄儿有什么做不得的?

况且,他看青楼里那些烟行媚视的女子不顺眼了,能好好的教训她们一番也是桩快事;不过他对墨随风再三的声明:“我可不是要助辅国郡主,我只是要想去教一教那些轻薄女子何为廉耻。”

到了酒楼他也不与紫萱等人坐一起,就是为表示他所为和紫萱等人无关;不过听到紫萱等人所说的,知道他们把赌坊逼得关了门后,他心里就是一阵的痛快,看紫萱发现这女子也不是那么的可恶。

自然,也不是那么的好;再听到紫萱要让摘星楼舍饭,他马上看到楼外那此衣衫褴褛不能遮体的穷苦孩子们:这大冷的天啊怎么熬得住。

他倒是年年舍些米粥衣服到庙中,让庙里的僧人送给有需要的人家,但他也知道那是杯水车薪不顶什么事儿,也就是买个心里好过些;今天捉到这个机会,他岂能不狠狠的在四大世家身上割一刀?

说实话,他看四大世家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只知道有他们自己,不知道为天下百姓着想,实在是早就应该踢出朝堂了。

他不能把四大世家如何,一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但是有机会的时候他倒是不介意代四世家放放血;就连一直无人敢碰的萧家他也没有放过:舍衣嘛,当然要人多才能力量大。

紫萱当然不会手软:“老国公果然悲天悯人,说得好就这么办——但是他们要不肯怎么办?”完全无视席蓉的存在,她和钱老国公有商有量起来。

钱老国公一听怒了:“不肯?老夫倒要看看哪个不肯。那个,我们府里的护卫们多多的叫来,去晋王府借人,老夫亲自去看看有哪个敢不肯的。”

他忽然发现效仿恶人做事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痛快:“我这就去。”

钱天佑站起来:“叔父,已经过饭时您还没有吃东西呢,等一等再去不迟。”

钱老国公听到这话高兴的差点落下老泪来:“天佑,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不要紧,我让人给我买些东西吃,两个包子就能吃得饱饱的;你们忙,我很快就回来。”他步子一下子轻盈了很多,带着人就向摘星楼外行去。

自始至终他对席蓉瞧都没有瞧一眼,因为在他的眼中紫萱虽然是恶女,却还是正经的良家妇女;但是平君三女到边关迎晋亲王与钱天佑等人,却让他极为厌恶这三个女子。

如果亲事不是太皇太后做主,他早一步就到席家退亲了:和紫萱相比,如果给钱天佑做妻子的话,他宁可、宁可钱天佑一辈子不要娶妻了。

今天,席蓉居然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果不念在席蓉是个大姑娘家,他肯定狠狠的一口啐了过去。

席蓉却向钱老国公行礼:“老国公好。”

钱老国公停下脚步看向她:“听你说话倒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却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来;言行举止如此的不检点,也不怕给你们席家的祖宗脸上抹黑。”

席蓉万没有想到钱老国公这位长辈,会当着众人说出如此难听的话来,当下呆立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好了。

钱老国公却冷“哼”一声,丢下一句:“我们钱府是绝不容你这等女子入门败坏门风的,不过还是提醒你一句,好自为之吧。”说完他老人家酷酷的离开了。

太皇太妃终于把遗诏拿了出来,饭菜已经摆好就和晋亲王一起用饭:“我在衣服里细密的缝了又缝,既不能让人看出那一块厚重来,也不能让它被水湿掉什么的,因而取出来的时候很费了一番手脚。”

“那些宫人信不过,本宫自己要亲动手,倒是劳皇儿久候。”她给晋亲王布了一道菜:“吃吧,本宫记得这是你最爱吃的菜,特意让人弄给你的。”

晋亲王看看盘中的菜轻轻叹了一口气:“母妃,儿子在十岁那年被人在这道菜中下了药而险些出事后,便再也不吃这道菜了。”

太皇太妃脸上闪过尴尬:“本宫实在是粗心…”她真得完全不知道此事:“也不曾听皇儿提起过。”

晋亲王看着碗中的菜缓缓的道:“母妃因为要应对宫中诸多人与事,这等小事儿子自不必拿来烦母妃。”他给太皇太妃挟了两道菜:“母妃尝尝可合口味?”

太皇太妃看到自己碗中是自己最喜欢的菜时,心里猛然间生出几丝不是滋味来:“皇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晋亲王闻言放下筷子:“母妃,你在宫中太久了;皇儿能有什么意思,多年来和母妃说句体己话都要再三的左顾右盼,如今只是想好好的奉养母妃,尽做儿子的孝道。”

胸口忽然间赌得不行,他放下筷子:“母妃先用饭菜,我去瞧瞧水兄可有起色。”他施礼后带着遗诏离开了。

太皇太后深悔自己失言,可是想唤住儿子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她看看碗中的菜轻轻一叹,然后想到儿子想通了又高兴起来:以后,她就是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后,再之后就会是太皇太后。

晋亲王先回到书房,取出遗诏来仔细的看了又看,倒不是观看遗诏上所见的内容,而是查看了遗诏是否是真的;确认之后他把遗诏放在火盆中,看着它一点点变色,看着它上面的黑色越来越多,最终化成了灰烬。

他看一眼自己的断臂合上了眼睛:如果他不是个废人,不可以君临天下的话,就算是烧掉这份遗诏,也难以永远取信于皇帝。

失一臂实在是无奈之举。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罢了,就当是还了皇帝和太后这么多年待自己的恩情吧;自此之后,他对皇帝再无亏欠之处。

他真得无心成为皇帝,当年他的大皇兄登基是对的,绝对强过把天下交给还是个小孩子的他;如今,皇帝做得好不好他不想说,只是他无心为帝,因为他怕麻烦。

冰冷的性子不管是因为什么已经形成,他不惯成为皇帝被各种束缚,背负天下苍生;他还是做他自己就好。

再说太皇太后没有得到遗诏,太后和皇帝也没有得到遗诏,怎么肯让他的母妃回府随他一起住?此事,只怕还有古怪呢。

他看一眼火盆中红红的火焰,站起来去看水慕霞了。

臂已经断了、遗诏也已经烧毁,他是真得可以放下心来;以后,他就可以安安静静的和他的母妃过日子。

到了水慕霞的房中,在他的床头坐下来看着昏睡的水慕霞,眼中的冰冷化去:“慕霞,你的父母为什么不来看你?难不成你我兄弟二人的父母…”

水慕霞的手指忽然一动,嘴巴里喃喃的道:“她是打定主意要走的,她不会留下来,她是要走的…”

晋亲王狂喜:“慕霞,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可是水慕霞却反复的说:“紫萱她是要走得,我也不会留下,可是萧家不能灭门啊…”却没有听到晋亲王的话,也对晋亲王的呼唤没有反应,只是喃喃的自语着。

晋亲王这才知道水慕霞不是醒了过来,握紧水慕霞的手看着他的脸半晌都没有再言语;阳光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也很淡。

“王爷,太后来了。”王府的管家进来轻轻的回话。

晋亲王放下水慕霞的手,缓缓的起身:“终于,来了吗?来得,比想像中要慢呢了。”可能,太后他们认为他并不会那么容易就得手吧?

席蓉再恼也不能对钱老国公发作,只得挺了挺身子:“退亲之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钱国公见谅。”这算是为自己找回几分脸面。

“郡主,就算是要吃饭也不必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吧?”席蓉看向紫萱:“民女对郡主只有仰慕敬佩之心,绝无他意;能不能请郡主高抬贵手?”

她的意思很明白,因为钱府和席府联姻京中无人不知,此时这话无疑就是在当着众人指责紫萱欺人,夺了她的未婚夫不算还要欺到他席家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