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了。平家人眼红着,大叫着扑向紫萱等人身边的平君;倒真让众人吓了一跳,不少的人都摇了摇头:辅国郡主就是白担着一个郡主的名儿,没有底蕴不说且封为郡主也不过是几天的功夫,手下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人可用。

和历世几百年的平家相比,辅国郡主吃亏是吃定了:瞧平家百十号人啊,护国夫人府前的护卫才有多少?不少人长长的吐了口气,想转身回家了,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是平家在欺负人了,只是如他们这样的人就算一步登天了也斗不过世家,实在是让人很沮丧的。

平四丫看着平家人的冲上去,几下子就把护国夫人府的护卫按倒在地上,而平知寿一马马先也要捉到平君的脚,他的嘴角动了动。

虽然今天谋算朱紫萱不成,但事情并没有败露;把平君弄回平家设灵堂,原本定好的计策再修改一下,还是可以有作用的。

只要能除掉朱紫萱,眼下所受的一切都算值了。当然,女儿能活着回来,也让他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不管他如何阴狠、如何看中权势,平君不是旁人可以让他做到杀人不眨眼:想杀掉女儿不过是万不得已罢了。

他看向朱紫萱眼睛眯了起来,在心中恨恨的道:定要好好想一想,不但要让朱紫萱成为人人唾弃之人,也要让她生不如死的活上些日子,方能让世人知道他们平家绝不是贱民们能随便欺辱的。

就算贱民得到机会平步青云,也要乖乖的仰他们四大世家的鼻息而活才对;要让朝中那些人都清楚,他们四大世家并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紫萱迎着平四丫的目光,并没有惊慌也没有生恼,就那么平平静静的回望着他。

平知寿终于把平君拖到了自己身边,而碧珠立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动手,就算如此也让平知寿心慌:“皇上有旨,九黎之人不得在上唐境内用毒”

碧珠一掌甩在平知寿的脸上:“我不只是会用毒。”

平知寿倒真是机灵,也真得和平君手足情深,居然借着碧珠的一掌之力,抱着平君向后滚了出去。

立时就有平家的人上来,把碧珠和平知寿及平兄妹隔了开来;平家的人虽然紧张,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最终还是他们平家的赢了,因而他们面对碧珠的时候个个都挺直着背。

平知寿抱着平君转身就要走:“父亲,我先把妹妹的尸首带回府去。”

“去吧。今天的事情我们不会就这样算了,我平四丫的女儿岂能就这样冤死,还要被人百般折辱。”平四丫微微抬起下巴看向紫萱。

紫萱淡淡的道:“不要动。”

平四丫看着他:“郡主,你还想留老夫进府吃茶不成?”他现在有恃无恐了。

晋亲王冷冷的一哼举起他的胳膊来,在四周的屋顶上多出一百多人来,他们人人张弓指向平家的人:“你们,还是不要动为好。”

平四丫的脸色马上变了:“你们…”他没有想到自己打发人回府去叫人的功夫,人家晋亲王也有了安排。

紫萱看着他:“平大人不是以为,你去叫人来围攻我护国夫人府无人知道吧?”

平四丫到此时当然不肯就此认输,因为他这次输不起:“王爷,你应该知道身为亲王私调兵马是什么罪名;你更应该知道,做为亲王蓄私兵、且用朝廷制式弓箭是什么罪名——两条都是灭门的大罪啊,王爷。”

晋亲王没有答话,显然是懒得理会他。

而看热闹的人群再次分开,当头一人平四丫是认识的,正是京城兵马司的宋将军。

“末将得报有人要围攻护国夫人府,自然不敢等闲视之马上带人来救;平大人,末将有一事要请教,隶属朝廷的兵马司为什么到了你的口中,就成了晋亲王的私兵?”宋将军一脸正气。

“听平大人所说也是极懂朝廷律法的人,不知道平大人晓不晓得,诬亲王谋反是什么罪名?你说晋亲王有灭门大祸,依着末将看平大人你倒是有灭族之祸啊。”

他对平四丫说完话,上前给晋亲王、紫萱还有碧珠见礼并请罪:“末将等人来迟,让王爷和郡主受惊实在是罪该万死。”

紫萱微笑:“不,你做得很好,宋将军。如果你们早来一步,又怎么能看到平家人居然想要杀人呢?瞧瞧他们手中的所执,再看看我府门前的人,只有我们几个还立在这里——宋将军你再来迟一步,王爷和我们可能就要人头落地了。”

平四丫听得大怒:“你血口喷人我们只是想…”

“我就是血口喷人了,平大人你待怎么样?”紫萱看一眼自己府中的护卫们:“人家可不容情啊,你们还呆着做什么?”

护国夫人府的护卫们恼恨极了平家的人,当下赶着平家人到护国夫人门前,然后双方的乱斗在一起,就听呯呯之声不绝于耳:有人在砸护国夫人府的大门。

平家的人原本不知道护卫们想做什么,待到听他们说破还来捉他们的手去砸护国夫人门,这等事情岂能听任人家诬赖到自己身上?于是人人反抗和护卫们扭打在一起,如此一来还是免不了要砸到门上。

远处的众人看到平家人和护国夫人府的人行到护国府人门前,然后两方的人就扭打在一起,再加上护国夫人府的护卫们大叫:“你们做什么?你们要造反不成?”他们想当然的认为是平家的人要攻入护国夫人府了。

紫萱再看向平四丫又重复一遍:“我就血口喷人了,你要怎样?我就是恶人,我就诬你,你能怎么的?”

平家的子侄们大急,那护国夫人府可是皇帝所赐岂能攻打?他们冲上去想把双方的人拉开,琉璃等马上带人迎了上去,霎时就打成一团;那大门,平家的子侄倒是一时半会儿攻不过去。

碧珠终于动了,她缓缓的一步一步走到平知寿的跟前,抬头正正反反几个耳光打得平知寿晕头转向了,一手扯过平君来,抓着平君的头发就把她拖了回来。

平四丫过来相拦,碧珠一个耳光过去就让平四丫不敢再上前了。

平君又回到了紫萱和碧珠身边,而平家的人多了一项攻打护国夫人府的罪名。

紫萱指了指平君:“平大人还要不要抢了?你不抢那就是答应把平君送给我们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377章麻烦大了

平四丫脸也紫胀、眼也通红,气也喘得粗了,可是他也只能咬紧牙关不说一句话;他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怒气,想着如何才能平安的脱身。

当然,此时他最恼恨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如果不是这个长子妇人之仁,给平君一剑或是把那粒药抹在平君的鼻端,如今平君就当真是个死人了;此时,他大可以拂袖而去——就把死人留给辅国郡主,更能坐实她的可恶,后面的谋算也不是不能进行的。

他现在不要说是抢人了,就是想要把女儿杀掉也不可能了,急得心里就像是有九只猫的爪在挠一样。

紫萱笑吟吟的点点头:“看来平大人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为俊杰。”

宋将军早不在跟前了,他忙着去捉人了:有人胆敢攻打护国夫人府,他这个兵马司的将军视而不见,官儿就真得当到头儿了。

他回头看一眼平四丫心里厌恶的很,因为他出身不高,爬到今天的位子用尽了心思;可是世家子们呢?什么也不必做,出来做事就有可能是他上司,这也就罢了,问题是做他的同僚的世家子,根本把他当成下属喝斥啊。

不要说他看好了辅国郡主、晋亲王、钱国公等人,单凭辅国郡主要和平家过不去,他就很高兴的助其一臂之力。

平四丫大叫:“全给我住手,平家的人全部住手;你们要证自己的清白就住手,清者自清。”

他的话音一落,平知寿手中的长鞭就高高的扬起,狠狠的落在“敕造护国夫人府”的横匾上。

那匾马上就掉在地上,跌在地上断成了两半。

平知寿呆呆的看着匾掉下来,忽然就如同是在恶梦中惊醒中一样大叫起来:“不,不是我,不是我”

众人看得纷纷摇头,他们都看得清楚,分明就是平知寿把匾打下来的,如今他却叫得比谁都大声。

晋亲王淡淡的看着他:“不是你是谁?这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啊,你的胆子不小。嗯,不愧是世家出身啊,胆子就是大。”

平知寿大叫:“不是我,不是我;我本要打得是他,”他指向是府门站着的一个护卫,不过众人皆以为他要打得是府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胳膊就扬了上去…”

紫萱闻言笑问:“平公子吃下肚中的饭菜,怕也是不知道怎么就进了肚子吧?”她的话音一落,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晋亲王搓了搓拇指和食指,弄掉了两指上沾着的泥土,若无其事、一脸冰冷的瞪着平四丫;不过,他并没有开口。

“而且你父亲的话你没有听到?哦,我懂了,那是你们平家的暗号,平大人大叫一声不要砸了,你就要把御赐的匾抽下来——这块匾可不同于那两只狮子,也不同于那扇大门,更不同于这坐御赐的府邸,你应该看得很清楚吧。”

紫萱看着平知寿:“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印着皇帝的号呢,你可是看清楚才动得鞭子吧?”

平知寿闻言吓了一跳,他还真得不知道护国夫人府的匾是不是皇帝的御笔,因此转头看向平四丫;却在父亲的脸上看到了苍白,自幼到大他就没有见父亲有过这样的脸色,马上看向地上断裂的匾,想找到御笔二字。

已经找不到了,因为那不大的四个小字已经毁掉了:匾正正好自皇帝留号的地方断裂。

晋亲王看一眼平知寿:“这一鞭子好准啊。”

紫萱淡笑:“就是,如果不是认准了,哪里能一鞭子就能做到?”她看向平四丫:“平大人教出来的好儿子。”

平四丫身上已经全是冷汗了,看着地上的匾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御赐之物坏了他平家还能有个说法,顶多被罚事情也就过去了,因而那两只石狮子才会毁坏的。

可是御笔亲书的匾却不是御赐之物能相比的,那就好比是皇帝本身啊;他们平家敢对皇帝的御笔动鞭子,就是在对皇帝动用鞭子。

对于紫萱的话他是答不上一个字来,两只手都轻轻的颤了起来;这次不是因为气而是因为怕,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久不曾怕过什么了。

碧珠不理会身边发生的事情,在紫萱问过平四部不抢了之后便仔细的察看平君,现在她终于有了把握,取出针来一针就刺了下去。

针扎下去再收回来之后,平君全身都颤了起来,她没有胳膊很艰难的才能爬起来,但是她最先骂得人不是碧珠,也没有理会距她最近的碧珠,而是一头撞向紫萱:“该死的朱紫萱,你居然敢毁我的脸。”

她开声后第一个要计较的不是紫萱踩了、踹了她,而是紫萱伤到她脸的那一鞭子。

只这一声就让平家的人呆了呆,看热闹的众人也猛得闭上了嘴巴,看着那个很有力气的平君,人人都张大了嘴巴。

死人复生的事情,谁都听老人们说过那么两件,但是从来无人亲眼看到;如今,他们亲眼看到了,死得挺挺的、也不怕天寒地冻躺在地上的平君,忽然就爬起来,大叫不停还要伤人。

不过,安静也只安静了片刻,然后众人指着平君大叫:“果然是装死,果然是装死”因为平君把刚刚紫萱在她身上做过的事情都骂了出来,证实打开始她就是有知觉的,且脑子很清楚。

平知寿和平四丫同时看过去,脸上都闪过了灰败之色,他们父子知道此事已经再也掩不住了;但是平家的麻烦不只是平君装死一事,还有平知寿鞭裂皇帝亲笔御匾的大事。

紫萱闪身躲过平君,一脚踹在平君腿上就使平君跌倒在地上,再急行两步伸脚踏在平君的身上:“不要动。”

平君抬头满脸的恨意:“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不得好死。”

“这句话很熟悉啊,琉璃。”紫萱看向琉璃:“我记得听人说过。”

琉璃屈起手指就数了起来:“有,比如丁大夫人就说过,比如丁阳将军也说过,比如…”

紫萱看向平君:“他们的下场都不太好呢,大部分的人都死了;而我,活得很不错,再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说谁死了叫做不是好死呢?”

平君拼命挣扎着想要咬紫萱,可是她无胳膊根本不能如愿。

紫萱看向平四丫:“平大人,我看平大姑娘身体不错啊,那你现在能不能进府和我好好说一说,你们弄了平家许多的人来我护国夫人府大闹,是为了什么?”

如果晋亲王没有打发人去叫兵马司的人,平家的人早把平君抢走了;护国夫人府的护卫真得不多,且没有人会拼命。可是,晋亲王偏就安排好了一切,就好像早知道平四丫在等人一样。

平四丫恨只恨自己不如晋亲王聪明了,看着紫萱小眼睛乱转,显然并不甘心就此束手,他还在想拼命想法子。

“平大人,你高高在上习惯了,怎么会肯老老实实的受辱?最不济你可以一走了之,难不成我们还会拦下你不成?”紫萱看着平四丫:“可是平大人你硬是咬牙受了辱,我们都很奇怪,忍不住就要思索平大人为什么如此做。”

她看向平府的管家:“现在,相信大家都明白了,平大姑妨娘根本没有死啊;平大人不过是在等帮手,抢走假死的平君,到时候到御前告上一状;可能平大人谋算的还要更精细些,只不过现在却用不着了。”

“对了,要谢谢平公子和平老爷,不是你们对平大姑娘千般的不舍,我们还断不会看破平大姑娘装死之事。”紫萱说着话对着平四丫行礼:“说起来这算是救命之恩,平大人当得起本郡主一礼。”

平四丫气得头一抽一抽的痛,咬着牙看兵马司人捉拿平家的人:他到现在依然没有想到法子。

而且,四大世家无一人出现相救,就连丁家也无人前来。眼下只靠他平四丫要脱身是根本不可能的了,难不成他们平家真要完了?

现在不必紫萱说什么,众人也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恶人了;平家的毒计如果成功,还有哪一个当辅国郡主是好人?可是,他们早就听说过辅国郡主的恶妇之命,为什么平家还要如此做呢。

平四丫身子一软坐倒在地上:“王爷,臣没有必要如此害郡主的,反正郡主恶名在外;臣等只是以为臣女当真死了才一时失态,还望王爷能饶臣这一次。”

晋亲王看着平四丫:“兵马大元帅今天回京向皇上述职,听说他身边带着的亲兵还有几位将军,有不少都和辅国郡主算是旧识呢;平大人说什么没有必要,你是深谋远虑啊。”

听到这句话众人才明白过来,原来平家要让将士们认定辅国郡主是坏人、恶人,彻底让将士们对紫萱失望,不管她再有什么事情将士们也不会为其出头。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定会天天晚上来抓花你的脸,让你天天睡不安稳。”平君诅咒着,她悍不畏死。

紫萱给了平君一脚:“我看你脸上的花还少点呢,再用刀子写几个字会更漂亮,使平姑娘步出大门就能引得人驻足不前。”

平四丫没有想到自己的用心被识穿了,咬牙站了起来:“王爷,你何必为他人做嫁衣?”

晋亲王没有答话,而此时的平君正张嘴向紫萱的腿上咬过去,她恨极紫萱,因为前后两次用计,倒霉的人却都是她:第一次丢了两条胳膊,还被送入大牢问罪;眼下这次是她全家上下齐齐计议布置了良久,却又让朱紫萱逃过了。

但是这次赔上的,却不只是她的胳膊或是她的人,而是整个平家。

她不甘心啊,她就算是要死不能拖朱紫萱下地府,也要咬下她一块肉来才成她拼尽力气一翻身把紫萱掀倒在地上,然后张嘴就咬向紫萱的脸——最最恨的就是这张脸。

378章晋王之问

琉璃看到紫萱倒在地上吓得惊叫就过去相扶,可是没有抓住紫萱的衣衫就看到平君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平君眼中没有其它人,只有紫萱的脸;她的目光还真让紫萱吓了一跳,因为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目光,就好像是毒蛇的眼睛,还是一条饿狠的毒蛇。

碧珠一脚就要踹过去,却被晋亲王轻轻的一脚给拦下了;同时他还把琉璃给一臂扫到碧珠的怀里,使得碧珠和琉璃抱作一团,根本无法再顾及紫萱。

两个人都被晋亲王的举止惊到了,不清楚晋亲王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什么;看平常王爷维护紫萱的紧,此时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被平君所伤,还要阻止她们这些要相救紫萱的人呢。

难不成,她们看错了晋亲王不成?

碧珠心一深,自幼就听说上唐的男人信不过,都是些两面三刀的东西;难不成她和紫萱都看走了眼,上唐最坏的人是晋亲王嘛。

她一手拉起琉璃推开,左脚尖点地再次扑向紫萱,指甲上的毒粉又备好了:当真晋亲王要和她们为敌,她也只有现在就带紫萱和文昭逃走。

能不能逃得出上唐再说,但不能留在这里等死;她把一身所学都用到了极至,就为了要救下紫萱,绝不能看着紫萱在她的面前被人所伤。

她推开琉璃之后,忽然又伸手抓住了琉璃,硬生生的收力不成反倒把琉璃拉过来,两个人撞在一起滚倒在地上。

碧珠不得不停下来,不然就会撞在晋亲王的后背:她不用去救紫萱了,因为晋亲王已经把紫萱救了下来。

晋亲王一只脚踩在平君的嘴巴上,低着头冷冷的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实在是极为厌恶平君这个人。

在边关看到平君的时候就在心中升出一份厌恶来:定亲之事是父母之命,可是她却不远千里赶到边关,就不能用父母之命来解释她的行为。

但在退亲之后他对平君的厌恶消失了,反而生出几分歉意来,因为怎么说对平君来说都是名声受损;可是这些歉意却在平君请出他母妃来后完全的消失。

如今他并不认为平君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地方,如此死缠烂打、完全无视自己做错的事情,莫名其妙恨定了紫萱——难道她真得不明白,退亲和紫萱无关吗?

他欢喜紫萱也好,不欢喜紫萱也罢,他也不会接受一份由太皇太后做主的亲事,更加不会和四大世家的人结亲:此事同他是不是欢喜紫萱无关的。

再者,就算平君不是四大世家的姑娘,他也不会欢喜此人,断不会迎娶回府做妻子的:此事,当然也和紫萱无关。不是因为他欢喜了紫萱而不欢喜她平君的,而是他压根就不会喜欢平君这样的女子。

就算晋亲王没有开口,可是那冰冷的不屑、丝毫不带怜惜的目光,也让平君明白晋亲王心中对她只有厌恶:连恨都没有——这让平君更为难受。

平君害得晋亲王断了一臂,可是人家对她只有不屑,根本不把她放在眼中;不欢喜却也不恨她,完完全全看不到她的那种轻视,让她的心痛得使得她疯狂起来。

如果晋亲王能恨她,此时也会让她好过很多的;因为恨一个人,那就是会记住她,会时时的想起她来。

发起狂来的平君明明知道无法伤到晋亲王,她还是用力的咬下去,对着晋亲王的靴子咬了下去。

因为她除此之外不知道如何才能发泄出她心中的恨来,要知道她是很欢喜晋亲王的:自订亲之后,她听说了很多晋亲王的事情,还拿到了晋亲王的画像,夜夜在梦中和晋亲王绵绵情话;所以,她不能接受晋亲王不欢喜她而欢喜一个弃妇的事实。

晋亲王看她用力的啃自己靴子底下的泥,微微一皱眉头把自己的脚抬起来放开了她:“紫萱,她现在八成是疯了。”当然,他把紫萱护在很安全的身后,不会让平君及平家人有机会伤到紫萱。

紫萱看一眼平君:“王爷错了,她早就疯了。”

平君嘶声咒骂:“朱紫萱,你就是个贱/人,一定会被卖入青楼人尽可夫,然后被男人抛弃毒打…”

晋亲王扫一眼不远处的平家父子,再次用脚赌住了平君的嘴:“平家完了。”不会被满门抄斩,可是京城也绝不会再有平家的立足之地。

“平君,你当真不肯放过辅国郡主?”他说这话时很认直看着平君的眼睛,同时把脚抬了起来。

平君恨怕大叫:“当然不会,我绝不会放过她,只要活着一日至不济也要咒她,绝对会想法子送她下地狱的;想她死的人,可不只有我们平家。”

她看着晋亲王:“你也怕了?哈哈,想她死得人多了去。”

晋亲王再次抬脚让自己耳根子清净下来,看向平家父子:“你们呢?你们是不是也绝不会放过辅国郡主,就算是在得到今天的教训之后?”

平知寿恨恨的看一眼紫萱,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想让他们平家就此罢手?那早就不应该对他们平家下这等毒手,如今已经结下不死不休的仇,妄想化解仇恨当真可笑至极。

“放过辅国郡主?”平四丫涩涩的开了口:“臣不敢,应该是郡主高抬贵手放这我们才对。”他看一眼女儿:“仇已经结下了,只要我们平家活一天就会牢牢记着郡主的赏赐;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忘掉的。”

除非是他平四丫死了、平家人死绝了,否则他们平家就要誓报此仇。

平家是完了,可是平家也不会灭族;凭着他们平家的底蕴,休养生息几年后再报仇也不是不可能:为官有为官的法子,不是官了就有不是官的做法。

哼,朱紫萱想过日子?那是想也不要想。平四丫怨毒的看着紫萱,恨不得现在就动手剥了紫萱的人皮下来。

紫萱不在意:“想要平家灭族的人也不是只有一两人吧?平大人,你还是少记着我吧,多想想往年造了多少孽吧——现在可到了要还的时候;你不想清楚,到人家来要帐时你再认为人家是来报恩的,可就是笑话了。”

平四丫闻言脸色一变,知道紫萱的话不是空洞的威胁,这么多年来平家有意无意得罪过多少人?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

平家这一倒下,那些往常看到他大气也不喘的小人们,会放过扑上来咬平家一口的机会吗?绝对不会的。

这的确是个头疼的问题,刚刚实在是被朱紫萱给气晕了,没有想到平家倒下后要面对的那些小人;要想个万全的法子才可以,不然平家还真得会被那些他向来看不起的小人给活活咬死。

晋亲王已经看向平知寿:“你也同你父亲一样了?”

平知寿一拳捶在地上:“王爷,你何必还要问我?那是臣的妹妹,被折辱的不成人样,臣如何能不记恨?臣定要代妹讨回公道才算是她的兄长,就算是死臣也不惜。”

如果不是有人守着他,他早冲上前去抢平君了;听到晋亲王连连逼他答应平家和辅国郡主握手言和,他心中的气快要把心胀破了:根本不可能,他绝不会放过朱紫萱。

晋亲王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他说着话把脚拿下来,就放在了平君的头旁边。

平君张口就骂:“你保得了她一时也保不了她一世,她根本不配做郡主,她根本…”

晋亲王看也不看她:“闭嘴。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看在你曾被我退过亲的份儿上,你当真不肯放开你心中的恨?”

平君长笑:“你还是为了她,哈哈,你一定会看着她是怎么一点一点死在你面前的。”

说完看到晋亲王还是不曾低下头来,恨自心底攀爬出更多来,想也不想伸长脖子就向晋亲王的腿咬了过去,狠狠的咬住了晋亲王的腿。

她的眼睛全是恨意,打定主意不咬下一块肉来,她是不会松口中的;就算是不能嫁给他为妻,也要在他身上留下她的印记不可,只要日后他看到这伤口就会想起她来。

晋亲王依然没有低头,脸上也不曾有痛苦的表情,还是如平日般的冷漠,就好像平君咬得不是他的腿,而只是一块木头罢了。

就在此时,平知寿忽然大惊失色的大叫:“君妹,放开,快,放开”

平四丫同时也大呼:“放开,快”

可是他们父子还是晚了一步,当然了,就算是平君及时听到也不会放开的;刀光闪过,血光崩现,在平知寿和平四丫的叫声中,平君的头和身体分开了。

平君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的震惊就此定格,而眼中浓浓的不相信也定格了:她死了,可是在死前一刻也不相信会有人当众斩她这个世家女。

就算是她有了错,但是皇帝没有问罪;就算晋亲王是亲王,但他不是皇帝,不经问罪就当街斩她这个世家女——怎么可能?

晋亲王的这一刀干净利落的很,自他拔身边护卫身上的刀,到斩下都是那么的气定神闲:就仿佛他在王府的花园里练刀,而不是在当街杀人。

无人不震惊,所有的人都呆立在原地看着无事一样的晋亲王:他杀人了可是偏偏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杀过人,但他手中的那把刀还在滴血,殷红的血一滴又一滴的落在青石板上,“嗒嗒”声是那样的震耳欲聋。

379章应得的

偌大的护国夫人府门前,加上宽广的青石板街道显得更加的宽广,但是眼下一点也显不出它的空旷来,因为挤满了人。

虽然人挤人看过去入目是黑鸦鸦的人头,可是除了晋亲王手握的刀,所滴下的血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的轻响外,再无半丝声音。

那么多的人当中有很多几乎都忘了要呼吸,只是吃惊的看着晋亲王——几乎没有人想起来去看看平君滚到一旁的头,以及平君满脸的不甘心也无人注意。

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平君,自以为比他人高贵万分的平君,她的生死除了一个兄长外并没有其它人当作是大事,甚至大多数的人对她的生死根本不在意。

平君如果当真有灵就会知道,她和眼前的这些人一样,就只是个人罢了,没有比任何高贵哪怕一分。

紫萱也没有想到晋亲王会杀人,虽然她猜到晋亲王问完平四丫父子后,铁定会收拾他们以及平家的人,但也没有想到晋亲王会杀人。

看到晋亲王动刀不是第一次,在城门前她就亲眼见他就断了不少人的手,可是杀人却是她首次见到;当然,也不算是亲眼看到了,她只是知道平君死了,是晋亲王动得手。

而晋亲王是如何杀得平君,平君死的样子她并没有看到;因为她面前是晋亲王厚厚的、高高的背,完全遮住了平君,使得她并没有亲眼看到平君的死。

她在意的当然不是这个,应该说也不是在意:她自己说不清道不明;反正有吃惊也有感动,还有一些什么她就分辩不出来了。

晋亲王杀平君的时候不打商量、没有犹豫,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杀人前与杀人后连话都没有一句,其意思再明白不过:我要杀人,天王老子也拦不下来。

霸气,无比的霸气。

紫萱看着晋亲王冰冷的脸,平心而论眼前的晋亲王和平常没有太大的分别;不管你是上看下看左看还是右看,晋亲王的那张脸依然还是以前那个冷冰冰的样子,绝没有多出其它的一丝丝表情。

但,紫萱就是在晋亲王的身上看出一种霸气侧露的感觉。

晋亲王在动手后没有忘记拉着紫萱立时后退,为得就是避开平君身首异处所喷出来的血,因此两个人身上干干净净一点血迹也没有。

他杀完人也没有看平家人一眼,而是首先回顾紫萱给她一个温暖的眼神:“吓到没有?我挡住了,你也不要再看过去。死人,实在没有什么好看。”

杀完人后,他唯一担心就是紫萱会不会受到惊吓,其余的根本没有放在他的心中、眼中:人已经杀了,他不会为个死人多浪费丁点的时间。

那个温暖的眼神、还有目光中的几缕担心,实在很难想像会出现在冰冷的晋亲王脸上;但,硬是出现了。不但碧珠等人看到了,平家也有人看到了。

平知寿手脚冰冷,是被气得:那个杀掉他妹妹的人,居然去问毫发无伤的朱紫萱——你受惊没有?难不成他妹妹的死吓到朱紫萱也是他平家的不对嘛。

平四丫脸皮抖了几抖,杀人他也不是没有亲手杀过,可是杀完之后能如晋亲王如此平静,他自问是做不到的;而且晋亲王杀得还是四大世家的人。

就算平家是有错,但他们是四大世家不经皇帝下旨就动刀,当他们世家是什么,是不是认为他们世家都是吃素的?

平四丫在心疼女儿死去的同时,心中也涌上来一股狂喜,因为晋亲王这是在自找死路:他杀得不仅仅是一个平家的嫡长女,至少在世家们看来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