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四丫的眼睛猛得收缩,因为听明白了晋亲王话中的意思,换一句话就是他要永绝后患。但是,如此做的后果晋亲王不在乎吗?

“王爷,你要替朱紫萱永绝后患的话,能杀得尽天下的世家吗?”平四丫瞪得眼角都要裂开了。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听到的答覆;何况晋亲王明目张胆的说了出来,更见他对世家的蔑视。

当然他如果真得不想听,实在是不必问出来得。

平四丫问完之后也不想晋亲王答他:“朱紫萱,你想永绝后患是不可能的,你早该一死以谢天下;你做为了一个妇人早就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了,难道你不知道你活着让你的前夫蒙羞,牵累到你的朋友…”

可是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晋亲王住手就是想听他问一句“为什么”,而不想听他多罗嗦,因而没有打算给他太多的时间。

晋亲王抬起了眼睛来,他看着的人还是萧停香,然后手上用力刀子割向平四丫的咽喉;他的手依然很稳,目光也没有点丁的变化,看着萧停香轻轻用力就打算把平四丫杀掉。

就在晋亲王看过来的霎间,萧停香忽然就有种平四丫死定了的感觉;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刚刚晋亲王停手时,心中会生出奇异的感觉了。

383章那又如何

萧停香心知自己无法救下平四丫,因而他轻轻的合上眼睛,不想看到平四丫血溅当场的样子;出于兔死狐悲也罢,还是出于物伤其类也好,反正他就是不想看到平四丫死在他的眼前。

司马明转过脸去,席顺庆倒是直直看着晋亲王,眼睛一眨都不眨:他要看着平四丫死,要看清楚晋亲王是如何杀死平四丫的;以后,席顺庆在晋亲王要死的时候,他同样也会睁大眼睛看着。

晋亲王的刀刃压进了平四丫的肌肤,一线血自刀刃上出现,都不必一个呼吸平四丫就会死在当场。

平四丫的手臂忽然动了,他的右手带着短光刺向晋亲王的肋骨

谁也不曾想到平四丫会反抗,因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怎么可能会在孔武有力的晋亲王手下,生出一星半点的反抗之力来?就算是君子有六艺,但是六艺和晋亲王一身的武功相比,差得实在是太远太远了。

但是平四丫偏就是动了手,而且还随身带着兵刃,一出手就是杀招,显然也是想一招之间取晋亲王的性命。

那短光虽然不长但是极亮,带着让人凉入心底的寒意,直直的刺向晋亲王;同时,平四丫的左臂也撩向了晋亲王的长刀,他的身体也向后仰:几个动作如行云流水,绝不是读书人能做到的,更不应该出现在一个胖子的身上。

没有人知道平四丫会武,就连萧停香也不知道,更不用说晋亲王了;所以平四丫躲开了晋亲王的长刀,可是晋亲王根本没有防备之下,哪里能躲得开平四丫手中的短刃?

平四丫的短刃刺穿了晋亲王的长袍,再刺穿了夹袍与中衣;平四丫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剑尖抵住晋亲王皮肤时,晋亲王皮肤一紧所带来的轻微不可察的颤抖。

他知道,他得手了。

他的女儿死了,虽然他心痛且伤心但并没有想过要和晋亲王鱼死网破;就连他的儿子死了,他也没有想过要和晋亲王同归于尽:儿女没有了可以再生,且他平四丫的儿女很多,嫡子也不是只有平知寿一人。

但是,晋亲王却把他的丑事说了出来,使得平家声名扫地,就算他能得救又如何?他平四丫完了,平氏一族的长辈们绝不会放过他:和儿媳通奸啊,他也无脸再面对家族中的任何一人。

平家,在他的手中要从四大世家除名,自此之后世上只有三大世家了;这个仇,他却不能不报。

因而他忍着、他尽全身的力气忍着,就为等到这个一击必中的时刻,就为等到可以手刃仇人,为自己、为平家、为自己的一双儿女报仇血恨。

在晋亲王第一次斩向他时,他就想动手的,好在他没有太过着急沉住了气,否则只要早动手一点点,也会被晋亲王发觉;只要被晋亲王知道他身负剑术,他想要报仇就绝不可能了。

而且,他不止是想杀掉晋亲王,他的左手挡开了晋亲王的长刀后,手中的短剑就准备脱手掷出:他岂能让朱紫萱还活着?

他,等到了;因此他就要刺中晋亲王看着晋亲王眼在他面前,也准备着把挡住晋亲王长刀的短剑掷向朱紫萱:这就是他为什么刺的是晋亲王的肋而不是他的心脏——他不想让晋亲王死得太过痛快,他要让晋亲王亲看看着朱紫萱倒在地上。

晋亲王就是要帮朱紫萱才会对他平家下杀手的,所以没有比让晋亲王看着朱紫萱痛苦的先他死去,然后再让晋亲王带着伤心与绝望去死更好的了。

平四丫的唇边出现了笑意,狰狞吓人的笑,他知道接下来晋亲王的血会喷到他脸上;他不打算躲,他很想尝尝晋亲王的血是什么味道。

“当当”两声响,有火光四溅,让人们不得不闭了眼睛。

萧停香惊讶的睁开了眼睛,想知道是谁救下了平四丫,因为那“当当”声兵刃相交发出的;然后,他看到的是平四丫双手执着短剑和晋亲王、还有碧珠对峙。

平四丫右手的短剑被碧珠挑了起来,而左手的短剑架住了晋亲王的长刀。

“你怎么会知道?”平四丫看着晋亲王满脸的绝望,这句话几乎是他吼出来得。

在他的短剑就要刺伤晋亲王时,碧珠的长剑无声无息的出现,挑开了他的短剑,也撕开了晋亲王的衣袍——他知道,晋亲王只有早知道他是会剑术的,才能让碧珠挡下他的剑。

晋亲王没有回刀自救,长刀被平四丫的短剑架住后也没有变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断你女儿胳膊时,墨会元就发现你的剑术很高明。”

“平常人,哪里有可能一剑就斩下人的一条胳膊来?而且还正正好的切在你要切的地方。”紫萱探出头来:“只是,我们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的儿女死在你的眼前,你依然还能忍得住不出手。”

萧停香的眼睛眯了起来,司马明吃惊的瞪大眼睛,席顺庆的眉头微皱:三个人对平四丫极为不满。

平四丫闻言也不答话,身子向后仰倒的同时,左手的短剑向紫萱掷了过去;如果紫萱不露头,他还真得无法伤到她。

晋亲王手中的长刀却早一步松开,然后寒光一现掷向紫萱的短剑被他用一柄刀拦了下来;这柄刀,才是晋亲王的刀。

碧珠的长剑如同毒蛇一样缠着平四丫短剑爬上去,在他的手腕处狠狠的咬了一口;不过平四丫好像早料到了,他的手腕轻动就挣脱了碧珠的长剑,短剑还是认准了晋亲王——不理会他自己的生死,脱手就把短剑当成暗器打向晋亲王的心脏。

平四丫自知难逃一死,就算是能活下来,他又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呢?因而他的目的就是要杀掉晋亲王和紫萱,至少也要杀死一个他才能瞑目。

晋亲王没有理会那把掷向自己的短剑,他手中的刀向平四丫斩了下去,一刀就让平四丫的头离开了身躯。

看到晋亲王不惜一死也要杀他,让平四丫在心里笑了;可是他的笑没有浮现在脸上,就死了。

平四丫死死得极为不甘心、极为恼恨:在他死的一霎间看到他打出去的短剑,被碧珠再一次挑飞;因而,他心底的笑意全部消散了。

不管平四丫身为四大世家的家主时有多么的心狠手辣,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有多么的坏,他的血依然是红得。

红色的血在就萧停香三人的面前绽开成一朵妖艳的血花,他们无人能阻止晋亲王动手;不论是他们的身份、还是他们的威胁,都无法让晋亲王改变要杀平四丫的心。

晋亲王收刀轻松的避开了平四丫脖子间喷出的血,对平四丫说了最后一句话:“平家,除名了。”

平四丫还以为晋亲王依然在意世家的力量,否则不会在萧停香等人大喊留人时会停下手来;直到他死的时候他才明白,世家两个字在晋亲王的眼中什么也不是,连屁都不是。

看到平四丫软倒在地上的尸首,席顺庆合了合眼,再睁开时依然是怒不可遏:“王爷,平大人他是朝廷重臣,他是平家的家主”

晋亲王吹了吹刀身,看着那些血滴落在地上,刀身光亮如新露出很满意的神色来,淡淡的答道:“那又如何?”

紫萱从来不知道晋亲王能够如此霸气,只是以为他不喜欢多话、为人冰冷些;在面对四大世家时,她才发现京城之中的人们惧晋亲王是有道理的。

这样的一位行事如此自我的王爷,要杀四大世家之人都杀得如此轻描淡写,完全不当成一回事儿,还有什么人不怕他?好在,晋亲王并不是一个好杀之人,至今为止死在他手上的,也唯有平家三人而已。

她第一次有祟拜的念头,这样的男人才当得起人中之龙四个字。

晋亲王杀了平四丫,还当着三大世家家主的面儿,就是狠狠的扇了天下世家人的脸,尤其是三大世家的脸。

平四丫的尸首在地上渐渐冰凉,四周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立在平四丫身边的晋亲王白衣胜雪,就算是衣袍破掉了也掩不住他浑身上下的英气。

看一眼三大世家,晋亲王没有收回刀:“或者说,你们想做什么?”这句话是在逼三大世家的家主表态——平四丫死了,你们是不是想为他报仇?

平家三口死,就是因为他们答了晋亲王的一句话;如今晋亲王淡淡的一句话,不过十个字的一句,却如同大山一样兜头压向三大世家的家主。

萧停香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晋亲王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司马明和席顺庆退了好几步立在萧停香的身后,看着晋亲王也不知道答什么为好:为平四丫报仇?他们丝毫不怀疑晋亲王马上为了免得日后麻烦,会对他们举起屠刀来。

杀了一个世家的家主,和杀几个世家的家主有什么区别吗?

但是他们也不能说不为平四丫报仇,或是不过问平家的事情了;因为世家两个字,这关系着他们三家的根本利益,容不得他们退缩。

晋亲王笑了笑,很突然的笑了:“你们是不是两难,那要不要本王来代你们做个选择?”

冷风吹过,不只是吹起了晋亲王的衣衫,也吹起了地上平家三口人的衣衫;还有,三大世家家主的衣衫:今天的天儿,可真得有些冷。

紫萱却在心中莫名的想到一件事:快过年了呢。

384章兔未死

萧停香三人不想晋亲王代他们作答,三人互相看了看都认为此时应该三十六计走为上;不能答得问题不答好了,而且平四丫已经死了,他们再和晋亲王对峙也没有什么用:难不成真得和晋亲王刀对刀、兵对兵的打起来吗?

如果真那么做,他们三大世家的人就是在找死。眼下也十分的不利,杀死一个平四丫也就罢了,如果他们三家再有一家折在这里,才当真是扫了天下世家的威风;从此之后,还有有哪一个好意思说自己是世家之人。

萧停香也不答话,对着晋亲王拱拱手转身就走;连场面话也免了,省得被人捉到话柄不放,当真把他们四大世家的家主都留在护国夫人府门前。

司马明和席顺庆虽然一肚子的火气,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同样一拱手就要随萧停香离开。要算帐也不急在这一时,到时候见了皇上再同晋亲王理论就是。

他们就不相信晋亲王会当着皇帝的面儿对他们动刀动枪的。

晋亲王却开口了:“三位大人,要杀平四丫早在你们来之前有的时间,而我也不是一个喜欢多话的人。”

司马明的额头青筋跳了跳,这话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我杀平四丫是杀给你们三个看得,这不是拿他们当猴子嘛——杀鸡儆猴啊。

他猛得转回身去:“王爷…”

席顺庆拉了他一把却没有说话,不得已萧停香只能开口:“臣不明白王爷的话,而平四丫的事情自有皇上明断。”

晋亲王森然的一笑:“你们,好自为之。如果再有人来打扰辅国郡主…”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那意思非常明白了。

萧停香三人脸色更黑了,但他们真得不能再多话,齐齐拱手就要走。

忽然看到几匹马奔过来:“接驾,接驾皇上御驾亲至”

皇上来了?司马明和席顺庆马上对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晋亲王;如果皇帝不是对他们四大世家很“关爱”,绝不可能如此及时的赶到。

紫萱等人也有些吃惊,不过他们是无可无不可,事情已经做下就没有怕那一说。

皇帝显然气得不轻,看也不看跪了一地的的人,虎虎生风的自众人面前走过直接进了护国夫人府;当然,他看到了破损的狮子及大门,还有那块他手书的匾。

以晋亲王为首,紫萱和碧珠等人相随鱼贯进入护国夫人府,再次拜倒在大厅上对皇帝三跪九叩。

皇帝却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们是不是当朕已经死了?”这话就真得重了,于是紫萱等人不得不再次跪倒在地上。

紫萱对此很不满,首先是这次见皇帝什么话还没有说就跪了三次,其实就是对皇帝的话极不快;皇帝摆明是要对付世家的,可是像他那样温吞的来,到他死了、他儿子、他孙子上位也不见得能把世家打回原形去。

当然,世家会不会被皇帝所灭她不关心,可是晋亲王和水慕霞明显在帮皇帝除世家,不然晋亲王怎么可能知道平家那等隐秘的事情?

皇帝心中所想无非就是四大世家最好人死绝,如今平四丫死了,平家的名声也坏了,不正中皇帝的下怀?可是他却要兴师问罪,为得就是安抚天下的世家。

今天晋亲王不杀平家的人,那以后也少不了和世家翻脸相向,到时候一样会引来世家的极大不满;看现在皇帝的样子,到时候倒自然还是会把为他做事的人抛出去,以平世家之愤。

这个皇帝,真不是东西。

紫萱对皇帝还真得没有什么敬意,什么君君臣臣那一套她更是没有认同过;因而在心里骂皇帝两句那是很正常的。

她当然也不能让皇帝发作晋亲王,因此她叩头行礼准备开口,却被晋亲王拦下了。紫萱忽然发现,晋亲王好像对她很了解,总能在合适的时候阻止她要去做某事。

皇帝见无人答话,气呼呼的拿起茶盏来却又狠狠的放回桌子:“说,倒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不得不问出来。

不过厅上已经没有闲杂人等,太监已经示意应该出去的人都出去。

晋亲王淡淡的道:“平家的人攻打护国夫人府,臣依律斩之。”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交待了,就好像他做得事情是很天经地义的。

司马明叩头:“平大人是朝中重臣,有什么罪过也要皇上明发旨意才能够明正典刑。”

晋亲王看他一眼:“是不是要等到你们攻打皇宫了,我这个亲王还要把你们都捉到皇上面前请旨再杀人?”

他对着皇帝行礼:“杀了就是杀了,人就是我杀得,臣并不认为杀错了;如果皇上要降罪,臣自然领旨。”他说完又看向司马明:“今天臣会杀平四丫,他日有人再对皇上存有不敬、不臣之心,臣一样还会举刀杀之。”

这话听得司马明等人不止是心头火起,心中更是一凛:晋亲王在皇帝面前明说了,以后他们如果再犯了他的忌讳,杀人的时候他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席顺庆和司马明对视一眼,心中都清楚晋亲王定要除去了,不然他们世家真要大难临头;反正看皇帝的样子,只要再多加些压力定不会回护晋亲王的。

晋亲王说完施礼:“臣衣衫破了,又是一身的血腥之气不便伴驾;臣等告退。”他带着紫萱等人再施一次礼,就要甩袖子走人。

他是真得生气了。

宫中无人情味,他当然知道;皇帝贵为九五之尊,他也不指望皇帝能记住他几次的相救之情;可是多年来他也算为皇帝出生入死、殚精竭虑了,但是皇帝又是如何对他得?

他的母妃的确不应该存了那等心思,但是他这些年来对皇帝还不够忠心耿耿?皇帝当初登基之时,如果不是他在寝宫外夜夜亲守,皇帝他敢合上眼睛睡吗?他又有多少个机会可以把皇帝除掉,他却一心一意的守卫在皇帝的身边,眼都不曾合过一下。

况且他自断一臂,为得就是取信于皇帝,也为了绝自己母妃的心;后来他甚至不惜把遗诏付之一炬,可是皇帝却依然同他离心离德:就为了不曾得到那份遗诏——皇帝有没有想过,他怎么会把遗诏双手奉上。

那等于是把他母妃的性命双手奉上啊。好吧,这些和眼前的事情无关;但是世家之祸已经几代了?自他父皇开始就想除去世家,归政完全于皇帝,但是直到皇帝也没有成功。

就算很危险,就算要面对天下的世家,他晋亲王面对皇帝的托付皱过眉吗?如今,世家稍一施压力,天下世家还不曾送上奏折来,皇帝就已经大怒。

想要除世家,还要安抚得好世家:这两件事情是根本不可能同时做到的,因为除去世家就要动世家的根本利益,翻脸是迟早的事情。

晋亲王对皇帝失望,完完全全的失望;他对皇帝也真得生气了,因为他并不想成为一只替罪羊。

他恼了皇帝并不介意皇帝知道,他就是要让皇帝知道。

紫萱为晋亲王捏了一把汗,这里倒底是上唐的京城,晋亲王惹怒了皇帝的话后果堪忧啊。

晋亲王行事绝不拖泥带水,说告退也不等皇帝答应不答应,起身就走;看得萧停香三人张大了嘴巴:呃,他们原来还真得看错了晋亲王——就算是皇帝,晋亲王也不买帐啊。

皇帝看到晋亲王要走,目光微一变:“你们退下,朕和晋王有话要说。”

萧停香等人就算是有一肚子的话,可是他们没有晋亲王那样的胆色,在此时敢对皇帝说“不”;他们行礼后退出了大厅。

厅上只有皇帝和晋亲王两个人。

皇帝看着一脸冰冷的晋亲王终于收起怒色长叹一声:“皇叔,你做事太急了些。”要让他这个皇帝面对天下世家的怒火,这份压力让他极为不安。

晋亲王直视他:“父皇不急,所以先帝依然要继续和世家纠缠;而先帝也不急,如今皇上依然为世家所苦恼。”

“可是皇叔也太急了,一个弄不好就会让朕背上骂名,而且还有可能引起战乱…”皇帝想得更深更远,他的担心并不是不存在的。

晋亲王打断了皇帝的话:“皇上,鱼与熊掌不可兼而得之。臣断了一臂,没有要他平家一门来偿已经算是便宜了他们;而且人已经杀了,皇上如果真要平世家之怒降罪于臣的话,臣绝无怨言。”

他说到这里挺了挺身子:“只要皇上一道旨意,臣的项上人头皇上尽管拿去。”他说完再次行礼:“请恕臣无礼,臣告退。”

皇帝被他几句噎得直瞪眼,看到晋亲王头也不回的走向厅门,他合了合眼:“小叔叔,你难道真要舍朕不顾?”曾经他没有登基的时候,与刚登基之时,他私下称晋亲王的就是小叔叔。

晋亲王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皇上,小叔叔从来没有变,可是您还真得放心让小叔叔守在龙榻旁吗?”

是时候让皇帝做出选择来了——要么信他这个小叔叔,要么叔侄直接反目成仇。就算要兔死狗烹,但是现在兔子还没有死。

385章不敢拿的好处

皇帝忽然坐下把茶盏扫到了地上:“小叔叔,你分明有很多的理由可以说,你分明可以为自己辩驳的,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让朕…”

晋亲王回过头来:“皇上,你不是都知道吗,还用得着臣再说?何况,不管有多少的理由支持臣杀人,那都要看皇上你信不信了;皇上你信,不必臣多嘴——不止是皇上你知道,护国夫人府门前的事情,那三个世家的家主不知道?”

“如果皇上不相信,臣又说来何益,不如不说省些口水。”他看着皇帝:“不是臣不说,全在于皇上想如何处置此事。”

皇帝瞪着晋亲王半晌没有说话,他实在没有想到晋亲王忽然和他闹起脾气来;但是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放了下来,不再担心晋亲王会有二心了。

晋亲王看皇帝不说话淡淡的道:“人,臣已经杀了。”理由也好、借口也罢,全在于皇帝的心意。

皇帝合上了眼睛,他是想除去四大世家却没有想如此快的和世家翻脸相向。

护国夫人府内的景致不错,当然要看和谁的府邸来比;和一般的大臣相比,自然是景色胜出不少,但却不能和四大世家的府邸相比的。

紫萱和碧珠离开大厅步下回廊静立,就是要回避厅里的说话声,免得人家说她和碧珠在偷听;而萧停香三人也步下了回廊在右侧立定,因为他们不想立在紫萱的下首。

“听说郡主前几日发了好大的脾气,在京城之中把赌坊酒楼闹得鸡犬不宁,如此扰民…”席顺庆倒底还是旧恨难消,开口向紫萱问起了罪来。

紫萱看他一眼:“扰民不敢。如果席大人不服,一会儿大可以回明皇上详查。”

席顺庆马上禁了声,有些事情是经不起详查;不过他岂能这样放过紫萱,眼珠一转:“郡主,不知道萧大公子的伤势如何了?”

萧停香闻言轻轻的“哼”了一声,对席顺庆生出不满来,因为此事多少也算是扫他的脸面,是他不想当众提起的事情。

司马明看一眼萧停香,再看向紫萱道:“我们两家择日就要为小女和萧大公子成亲,到时候要请席大人来喝杯喜酒。”

紫萱看他们一眼:“萧大人真关心儿子就去晋亲王府看一看,至于其它人还是省些心思的好;”她拂了拂衣裙:“平家的教训还不足以成为警示嘛。”

司马明闻言大怒:“你在威胁我们?”

紫萱看向司马明:“你在对本郡主不敬?”

司马明冷冷哼了一声:“敬是要旁人打心底里敬出来,而不是向人要来得;想要人人敬三分,那也要有让人礼敬的本事在——郡主,人贵在自知啊;你以后还是少对人提敬不敬的事情。”

紫萱看向他:“司马大人父母去得早吧?”

司马明心中有些诧异,不知道紫萱怎么会提起他的父母来;的确,他的父亲去得早,但是母亲尚在,不能算去得早。

紫萱话说完也没有给他时间去细想,抬腿迈步一掌甩了过去,落在司马明的脸上:“本郡主代你父母教教你规矩。”

司马明挨了一记耳光有些不相信,他先是茫然的看了看席顺庆和萧停香,然后再看向紫萱终于低吼了出来:“你…”

“我打都打了,司马大人实在不必再问我敢打你吗?”紫萱二话不说又是一掌甩过去:“我再打一掌司马大人就会相信本郡主要教训你不是说着玩儿的;打你也是为你好,教教你什么是尊卑上下,免得人前失礼被人笑掉大牙。”

司马明没有料到紫莹萱还敢再打他,怒自心底起恶向胆边生,他对紫萱扬起了手来。

紫萱看着他:“你打,你敢吗?不要忘了,皇上可在我府上。”

司马明盯着紫萱手臂抖了几下眼看就要落下,却被席顺庆给拉住了:“司马兄,何必同个妇人置气?”

紫萱抬脚就踢向席顺庆:“你说得什么?”

席顺庆怒而回头,却正迎上碧珠的耳光。碧珠的手劲当然和紫萱不同,挨这一掌就让席顺庆的牙齿有些松动。

紫萱和碧珠微微抬高下巴:“郡主教训你们是看得起你们,还不跪下谢恩?”

席顺庆和司马明原本以为有晋亲王撑腰,朱紫萱才会那么的猖狂,如今晋亲王不在,他们想要挤兑几句,朱紫萱也就只有听着的份儿。

他们却没有料到无根无基的朱紫萱对他们半分容忍也没有,一句话不投机便大打出手;两个人都有些后悔,实在是高看了朱紫萱,对一个商人女来说她懂得什么叫得失利害,懂什么叫做权衡轻重吗?

对上这样一个什么也不讲究,只要言语不和就敢动手的粗鲁郡主,他们实在是自找苦头吃。

司马明拉住了席顺庆,两个人盯着紫萱和碧珠:“你们不要太过份了。”

“我们就是要过份,你们又待怎样?”紫萱微笑:“前几天的赌坊啊、酒楼什么的只是小意思;这两天我们得空,又到年根儿正想添衣服,要去成衣铺子、金银宝石铺子、还有布庄什么的去瞧瞧。”

她数手指:“哟,这些生意还真是不少呢,姨母,我们怕是要忙个几天才能走动过来。”

司马明二人当然听得懂,怒火就要按捺不住时,萧停香转过头来看一眼紫萱:“好了,我们是在候旨。”他不希望今天再和朱紫萱有什么冲突,眼下有些事情要从长计议才成,不是三两句占个上风就可以的。

看到席顺庆二人脸上的神色,他知道他们两人并不服气,但是他懒得再多说,只要他们能够住嘴就成:还有什么比现在厅上皇帝和晋亲王的对话更重要?那可是关系着他萧家的以后,关系着萧家所有的后代子孙的富贵。

因此,他暂时没有心思去琢磨紫萱的事情,反而把心思全放到厅中的谈话上:皇上会如何处置晋亲王呢;嗯,是禁足在晋亲王府内,还是送到外地去建府令其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反正,只要皇帝肯处置晋亲王,那事情便不大且对他们极为有利,借此机会他们正可以争一争;到时候,朱紫萱的生死当然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需要考虑的也不过是九黎那边罢了。

他原本对朱紫萱的不满,只是在于她是个再嫁妇,岂能配得上他的长子?但是就像太后和太皇太后看到的那样,他也很清楚娶了朱紫萱就等于和九黎的马家联手,就等于能得到边关十万将士的心。

他不是不动心的,只是这样明显的好处他们萧家不敢拿、不能拿;再加朱紫萱的名声实在是太坏,因而他们萧家算是忍痛割爱。

太后和太皇太后当然不愿意让晋亲王迎娶朱紫萱:开玩笑啊,这么能干的亲王有个外援还能了得?只是,他有点不解,就算晋亲王有遗诏在手,可是也不能做什么的吧?皇帝的龙椅已经坐稳。

再说,真要忌惮晋亲王为什么不把他杀了?现在当然是不好下手了,但是从前在宫中要除掉晋亲王有得是法子吧?人死了,就算是有十道遗诏又有什么用。

但是太后和他是一母同胞却也没有对他解释过,宁肯以朱紫萱是再嫁妇为名,费偌大的力气不同意晋亲王迎娶其为妻,也不肯当真对晋亲王出手。

晋亲王,倒底有什么能让太后和皇帝如此的忌惮?这一直是萧停香和萧老爷子想知道的,尤其是在今天他更想知道。

因为,他生怕今天皇帝对晋亲王的问罪再有变故——应该不会有吧?皇帝应该很清楚天下的大势,如果此时如此强硬的待平家,当真会引来大乱子的。

萧停香看一眼大厅,那里没有传出任何的声响来,却让他的心更加的不安宁;回头看一眼朱紫萱,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儿子、晋亲王还有钱国公。

钱国公不是那块料,皇帝太后又和太皇太后不和,因而太皇太后为了保钱天佑的一世荣华富贵,绝对不会允他娶朱紫萱这块烫手的山芋:尤其是,钱天佑如今还有一个九黎王的名头。

太皇太后的岁数不小了,她保不了钱家一生一世;因而只能让钱天佑富贵无双,却不想他沾染权势二字:不得不说,于钱天佑来说这是极为明智的做法,看在钱天佑其母、其外祖母先皇后的份儿上,只要他一点不沾权皇帝自然会厚待于他。

至少,表面要如此。

其实,原本太后的意思,是想让钱天佑迎娶萧家女儿为妻的,只是不想被太皇太后抢先了一步同席家议亲罢了。

他胡思乱想着回过头去看一眼朱紫萱:商人家出身目光短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绝对想不到的;顶多就是以为他们这些人看不起她的出身——哪里知道,其实他们这些人最想做得是她把抢到手心里。

不然丁家老狐狸为什么会在马家来过上唐后看上她?后来他留不住人宁可毁掉她——说起来他们当时没有对朱紫萱留意,才会让丁家老狐狸得手,使朱紫萱成为炙手可烫、谁都想要却又不敢说想要,宁肯毁掉她也不能容她落到对头手中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