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点点头:“两位大人即知我的贤良,相信会想尽法子、很快就让世人知道我的贤良之名吧?同时,也会让世人知道丁家所有的恶行,对不对?最后一句倒是我多嘴了,丁家老匹夫欺你们在先,不用本郡主发话两位大人也必不会放过他们的。”

席顺庆眯起了眼睛来:他们当然生丁家老匹夫的气,但是丁家老匹夫却没有让他们有恨之入骨的感觉。

“郡主,您不是想驱虎赶狼吧?”他很直接的问了出来,因为被人利用来再被人利用去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紫萱微笑着扶起碧珠来:“席大人聪明,本郡主的打算你居然能看得如此一清二楚。”她缓缓的坐下:“不过两位大人是当世士林尊祟之人,相信也不忍心看着我一个妇道人家被丁家欺辱吧?”

“唉,本郡主是个贤良的人,虽然不怕丁家什么却也不便和丁家老匹夫直接去算帐;弱质女流啊,两位大人明白的,所以只能麻烦两位大人了。”她也没有遮着掩着,打开窗子说亮话不算,还老实不客气的把对付丁家的事情交给席家和司马家了。

司马明心里自然憋了一肚子的气,可是眼下他们处于下风有什么法子呢;如果只有朱紫萱一人,他们倒也不惧,可是有晋亲王再加上皇帝今天的态度,他们不得不暂时低下头来。

晋亲王看着他们:“你们既然知道郡主贤良的,那么让你们说两句话有什么好为难得?这根本算不得让你们做事,因此而让本王对你们刚刚那些话漠视是你们得了便宜。”

他轻轻的弹了弹手指:“而且,皇上也真得有意要让人去那几处走走,到时候让谁去——你们知道的,这里面的学问可不小。”

席顺庆躬身:“王爷,皇上使钦差年年要巡查的,这个本就没有什么。”

晋亲王只是看着他:“我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巡查的人不同结果便不同,去得时间不同,结果也不同。你们,没得选择。”

司马明和席顺庆没有再提巡查之事:“郡主的清名被丁家所毁,皇帝已经下旨整治了丁阳,天下人应该明白一切才对;既然现在世人还有不知内情的,那臣等理应为郡主说两句话的。”

“至于平家的事情,臣等没有什么主意;虽然不敢偏劳王爷,但我们同平四丫多年的交情,此时还是少说话为好。”他们齐齐躬下身子,心思早已经不在紫萱这里,而是飞到帐目上,盘算要多久才能把一些事情抹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破绽。

晋亲王现在倒是很好说话:“本王知道的你们的苦衷。嗯,好了,你们先去吧。”

司马明和席顺应行礼告退,走得比一只飞跑的兔子还要走。

紫萱伸个懒腰:“用他们对付丁家,虽然不能指望着有什么结果,不过至少能清静几天,也免得丁家老匹夫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算计我们。”

碧珠笑道:“你倒是很喜欢‘老匹夫’三个字。”

席顺庆二人刚离开护国夫人府,迎面就遇上了急急赶来的萧停香;他们一见大喜的迎上去,想知道皇帝是不是新得旨意——甥舅关系当然有很多话都是很好说得。

刚刚他们那么痛快的答应晋亲王和紫萱,其实就是指望着萧停香会给他们带回来翻身的消;要知道恩自上出,只要皇上改了主意,晋亲王和朱紫萱就翻不出大浪来。

萧停香看到他们让人住了马上,探头就问:“你们和王爷商量的如何了?”

席顺庆二人几乎同时探头开口:“萧大人,皇上可有旨意?”

三个人在开口后心都是一沉,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焦急;三人转到一辆马车上,半晌之后萧停香先开口:“皇上,根本没有见我。”

席顺庆和司马明张大了嘴巴,看着萧停香有着太多的不相信:“怎么会这样?那萧兄可有去求见太后?”只要有太后的话也可以啊。

萧停香抹了把脸:“太后,也没有见我。”话落,车厢里猛得沉寂下来,三个人谁也没有看谁。

皇帝和太后在这个时候不见萧停香,意味着皇帝拿定主意要对付世家,而晋亲王和朱紫萱就是主力;他们这些世家,真得要到末日了吗?

“你们那边如何,有什么结果。”萧停香打破了沉默,就算是心中再烦乱,应该做得事情还是要做得;你不做,事情只会对世家更加的不利。

席顺庆长叹:“平家的事情由晋亲王说了算,而我们三家要忙得,就是助辅国郡主得到贤良之名。”

萧停香挑起眉毛来:“你们说什么,辅国郡的贤良之名?”他猜到平家的事情会以晋亲王的意思为主,因为皇帝的意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此事还会牵扯到紫萱的名声。

司马明看向萧停香很有点不客气:“不答应又能如何?晋亲王告诉我们,皇帝今年要巡查那几个地方的钦差,很有可能是晋亲王;嗯,也有可能是晋亲王的亲信,比如说萧大人你的长公子。”

皇帝和太后都不买萧停香的帐,司马明心中对萧停香的不满忽然间就有点压不住的意思。

萧停香没有着恼:“此事八成是真得,不过晋亲王肯告诉我们,就说明此事还有一线生机;他,至少并不想把我们这些世家赶尽杀绝。”

马车转了方向,把三位家主各自送回家中。

席顺庆推开书房的门看到女儿席蓉在,他反手头上门:“平家,完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是真得完了。”

席蓉扶他坐下亲手端给他茶水:“父亲,您好像很不快?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吃了亏。”席顺庆没有看女儿,仰面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蓉儿,你告诉父亲,你为什么要害得平家如此之苦?四大世家少其一,此时是极为不智的,你知道不知道。”

390章混蛋更好

席蓉要给席顺庆捏肩膀的手,因为席顺庆的话微微一顿后才落在席顺庆的肩膀上:“父亲,您想多了。平家完了,女儿知道父亲痛惜,可是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和平君姐姐…”她说这里落下泪水来,哽咽道:“情同手足,岂会加害、岂能加害。”

她的泪水晶莹如夏天清晨草尖上的露珠,一滴一滴的落在席顺庆的脸上:“您是不是听了什么人的话?女儿当真没有做。”

席顺庆睁开眼睛,猛得一掌击在桌子上:“当真不是你所为?你去看过平君之后不久,她就向平四丫献计去害辅国郡主;如今,她害人不成终害己,还累得平氏一族要自世家除名——不是你的话,她怎么会想到那样的主意?”

席蓉吓得跪倒在地上:“女儿实在不知道,再说那天女儿也没有在平府久留,怎么可能对平君说什么呢?就算您不相信女儿,也应该知道女儿没有足够的时间说服平君啊。”

席顺庆闻言想了半晌,伸手拉起女儿来:“为父的错怪了你。唉,平家这一去,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实在、实在是…;父亲心里,实在是极为不安得。”

他说到这里忽然看向席蓉,很认真很仔细:“女儿,不管如何平家已经没有了;就算是你做得,你也是父亲的女儿,父亲还能如何你吗?如果当真是你所为,你告诉为父也好让为父有个准备,免得你再被人捉住把柄。”

席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父亲,真得不是女儿啊。如果是女儿的话,女儿倒底是席家的人,做出这样的大事来岂能不和父亲商议?又岂能在事后不对父亲言明?”

席顺庆这次长叹一声放开了席蓉的手,坐倒在椅子上:“平君是听了谁的话呢?平四丫也不是糊涂的人,怎么就会听了他女儿的话?真是奇哉怪也。”

席蓉一面拭泪一面道:“父亲怎么知道是平君姐姐献得计呢?”

席顺庆看女儿一眼:“我如果连这个也不知道,我们席家就要步平家后尘了。”

屋外的房顶上倒挂下来的人听到这里闪身不见了,就好像度顺庆的书房外根本没有出现过那么一个黑衣人一样。

而屋中的席顺庆和女儿席蓉却一无所觉,还在议论平家没有之后应该如何做。席蓉现在又是一脸的泪痕:“这个朱紫萱实在是欺人太甚,岂能让父亲做这种自掌脸的事情?她就算原本是为丁家所害,但观她近来的行事也全和贤良二字无关。”

席顺庆摆手:“此事不用再议,如果不照着做后面的麻烦小不了;就让她先得意一时又如何?现在她高兴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去我们家的那些铺子胡闹。”

席蓉却一脸的不甘心,只是现在想劝动她的父亲却不容易了,因而她给席顺庆捏过肩膀就离开了。

当夜,紫萱等人睡得极熟时,席蓉却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席蓉早早的赶去司马家,和司马云一起在花园里下了好几盘的棋;她的棋力原就胜过司马云,因而连胜几局后就感到没有意思告辞回家了。

司马云送她出门:“凡事有好就有坏,妹妹你何必直管盯着坏得那面不放?朱紫萱得意便得意去吧,也未免不是个好时机;且她也不是没有隐忧的,妹妹想想太皇太妃和萧府——还有什么气不出得?”

“万事总要为自己着想三分,和商人家出来的半个九黎人讴气不值当得。乖了,到她吃亏的时候,你想想她的那张脸,还有什么气不能出得。”她送席蓉上了马车:“那花露,妹妹收好了。”

席蓉拍拍她的手:“她不过就是倚依着晋亲王和萧家大公子罢了,真以为是她自己的本事不成?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呢。”

司马云摆手:“去吧。有空闲的时候我会去看妹妹的。”又叮嘱了席蓉身边的丫头婆子们,方才恋恋不舍得让席蓉离开了。

司马明出现在女儿的身后,马车早已经离开看不到什么了:“走了?”

“走了。”司马云伸个懒腰:“累死我了。”

司马明拍拍女儿的肩膀:“以后这些日子有你累得。只是,倒底是委屈了你…”他是真心的疼爱自己的儿女们,不论是嫡出的还是庶出的;因为他们司马家每一代孩子们都不多。

就算是他的侄儿们,他也是疼爱有加的。

司马云回头:“有什么委屈的?父亲你想得太多了,女儿真得没有委屈半分。”

司马明看着女儿的脸,心中叹息知道是女儿懂事宽慰自己:“去找你母亲吧,我已经和你母亲说了,你有什么事儿也不要总是不说,我们是你的父母。”

日子在平静无事的时候总是过得看似慢,其实眨眨眼就过去了;平四丫死了有十几天了,皇上旨意也有了:平四丫的罪状被人罗列了几十条,自然是要抄家的。

御史们在此事上可谓是起了不小的作用,他们让皇帝的旨意下得有了大快人心之感;而且,天下的士林子弟在此事上也是一面倒,口诛笔伐的让朝臣们纷纷侧目:原本他们不当一回事,当他们发现士林子弟的言论在百姓中得到了相当大的拥护后,才对这些寒门子弟正眼相看。

世家们自然是有另外的看法,他们以为士林子弟的所为是受朝中寒门出身的几人鼓动;而寒门出身的几位三四品的大员也没有避讳此事,和士林子弟的往来十分颇繁。

“钱老国公,真得好厉害啊。”紫萱也没有想到钱老国公在士林子弟当中如此受尊重,平时看他那个迂腐劲儿,也就是一个无用的、还是极极不讲理的糟老头儿。

晋亲王看一眼紫萱:“他可能在世家们的眼中只是个混蛋,可是在天子士林子弟的眼中,他是德高望重的师长。不是他,父皇的科举之制也不会兴起来,其实钱老国公和其兄都是当世的大才。”

“如果没有科举之制的话,如今朝堂之上就全是世家举荐之人,天下寒门中人想出头,那比登天还难。”他长长一叹:“只可惜,钱老国公的兄长夫妻死得早,他的妻子也死得早;嗯,听说钱老国公的那个妻子在世之时,很厉害的。”

紫萱想到钱老国公痛恨恶妇微笑着点点头:“不管如何,利用御史和天下士林让那些世家都闭了嘴巴,钱老国公可谓是劳苦功高;只可惜,不能让人知道,连皇上那里…”她有些黯然。

晋亲王倒是看得开:“皇上知道了又能如何?如你还是如我?就让人以为他们叔侄混蛋更好,至少无人会去找他们的麻烦,只有他们去找人麻烦的时候。”

很快晋亲王就告辞了,因为太皇太妃打发人来请他,两人也只有苦笑的份儿;至于水慕霞,紫萱倒是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了,因为太皇太妃不让她进晋王府了。

不过水慕霞在昨天下地能走动几步,倒让紫萱放心不少;但是不能见到人,她心里始终有些放不下。

水慕霞此时正靠在床头上和墨随风聊天,太后有旨意来,要宣水慕霞入宫:因为她老人家不放心啊,等到现在听说水慕霞好了一多半儿,便着人来抬水慕霞进宫。

墨随风看着太监们把人抬走,他要相随却被拒绝,因为太后的旨意上没有提到他;这让他多少心中有些不安,便去寻晋亲王才知道太皇太妃带着他出城上香还愿去了,这几天他是回不来得。

原本他也只是想让晋亲王入宫去看看而已,并没有想得太多:就是担心水慕霞的身体、以及萧家的人等在宫中罢了;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多想了。

急急的冲进护国夫人府,紫萱闻言连忙和墨随风一起入宫,倒是无人阻拦;可是在入宫之后才知道,太后并不在宫中,她刚刚离开去萧家了。

现在不用说什么,定是太后和萧家定计让把水慕霞弄回了萧府。

晋亲王不在,水慕霞又是萧家的嫡长子,人家的祖父、父母什么的要见他、或是留他在家中,都是极为合情合理之事。

紫萱和墨随风就算是不惧萧家,不怕太后降罪,也不能现在去硬闯萧家去夺人。

“慕霞是萧家的嫡长子,又得祖父、父母还有太后的喜爱,回萧府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得;他们,不会害慕霞的。”墨随风强笑着安慰紫萱。

紫萱一笑:“当然不会害慕霞了。”她笑得也极为勉强,天知道萧家求了太后、调开晋亲王把水慕霞弄回萧府做什么。

总之,不会是好事。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爹娘当然是为儿女好,可是好心却未必办好事啊;这才是墨随风和紫萱担心的事情。

正在此时萧家打发人送来了一封简短的信,信是水慕霞的亲笔无疑:我很好,勿念;问王爷好。

墨随风把信翻来倒去的看:“的确是慕霞所写,可是我总感觉这两句话有点奇怪呢。”

紫萱淡淡的道:“慕霞不会在信上写‘问王爷好’四个字,就比如他想要问你如何,只会写墨随风那小子还活着吧——这类的话,才是慕霞会说得。这几个字另有深意。”

391章新人

墨随风托着腮:“他也不是个会等人去救的,这句话总不应该是让王爷去救他吧?以他的臭脾气绝对不可能的,就算他现在重伤未愈,也不会等人去救得。”

紫萱想了想:“有道理。再说萧家是他的家,就算是好心做坏事,也不会危及他的性命。再说我如果此时去萧家,于他来说却是百上加斤不如不去的好。倒是墨兄你,可以用探病为由去萧家看看,相信萧家的人不会为难你才对。”

墨随风答应着去了,到了下午才回来,吃酒吃得脸有些红:“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来,慕霞我也见到了,身边伺候的人是有点多;我也告诉他晋亲王不在,他有得是机会暗示我却什么也没有做,可能那信是他在人前写得,因而才会那般的合乎规矩。”

“萧家的人对我也没有什么,再三的谢过我还请我不要怕麻烦多去他们府上几次,慕霞他们并不想换大夫;这次接慕霞回府,只是因为他**担心他担心的睡不着,我观萧夫人的脸色,也的确是伤了神得。”

他摊摊手:“可能,是我们想得过多,有些草木皆失。倒底慕霞是萧家的人,想让他回府去养病也没有什么可疑的。”

紫萱低下头:“可是前些时日…”

“前些日子萧老太爷他们不是来过吗?和王爷生出误会来,因而不好意思再来接慕霞,今天得知王爷不在府上,再加上萧夫人思子心切才打发人来接了慕霞回去。”墨随风耸耸肩膀:“我也感觉此事有些奇怪,但是萧家的人没有阻止我去探慕霞,我们随时可以应变的。”

紫萱也没有其它的法子,和庞然大物的萧家相比,她这个郡主还真得算不上什么;真得去萧家大闹的话,到时候萧家连墨随风也不让进,他们就什么也消息也得不到了。

好在晋亲王出城陪太皇太妃上香,相信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再说吧。

晋亲王在两天后回来,他也去萧家看了水慕霞,除了萧家老太爷和萧停香据说不在府中,其它的人相陪算是极为客气;而水慕霞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和晋亲王相谈甚欢。

离开萧家晋亲王径直来寻紫萱:“我和慕霞用暗语谈了几句,他现在在萧家倒是很好并没有什么不妥,也不知道萧家把他弄回去做什么——至少到现在为止,萧家的人只要求他好好的养伤,在伤势大好之前不要到处走动而已。”

众人猜不透萧家的打算,只能先看看作打算;时间过得很快,二十多天过去了,水慕霞的伤势也好得七七八八,萧家除了不让水慕霞离开外,并没有其它的举动。

紫萱和晋亲王也只能等着,水慕霞的伤势真得好了,萧家根要本就拦不住他。

又守七八天,忽然钱天佑忽上门来,原来他的叔父钱老国公一直在为他准备成亲的事情,只是新房设在别院,所以他现在才知道。

“席家不是已经退亲?”紫萱瞪大了眼睛:“你要和谁成亲?”钱天佑和碧珠的亲事一直不曾向皇上提起,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

钱天佑跺脚:“就是席家喽。不知道为什么,叔父这次什么也不听,和席家的人商量后安排一切;明天就要成亲了,我才得到知道;现在,怎么办?”他急得团团转“新郎倌的衣服都备好了。”

紫萱闻言看看碧珠:“你们两个进宫去见皇上吧,反正席家和钱家的亲事现在没有太多的人知道,只要皇上肯下旨赐婚,自然就不会有什么…”

话没有说完,钱老国公就闯了进来,命人把钱天佑拖回府去;他自己留下来对着碧珠深施一礼:“你和天佑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们不能同意这门亲事,对不住的地方就请郡主海涵。”

“你是九黎人并不要紧,可是你被丁家所害,我们钱家不可能…”他没有再说下去,继续施了一礼:“是我这个做叔父的对不住你,你要打要杀我绝无怨言。”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紫萱看向碧珠:“是谁告诉钱老国公的,你和天佑的事情自回来还没有对人提及。”

璞玉叹气:“钱小国公几乎天天来府中,原来人家还会怀疑是来寻郡主你的;但他天天伴在解忧郡主的身边,几乎把京城中所有的名胜古迹都转了一个遍,此事还用得着说吗?只要有心人肯定会知道的。”

“谁是这个有心人。”紫萱盾向璞玉:“钱老国公的性子,在此事上肯定后知后觉,铁定有人告诉他;和席家的亲事能这么快议定并准备成亲,相信太皇太后是知情。”

碧珠跺脚:“明天就要成亲,我们怎么办?”

“抢人去。”紫萱的脸上闪过怒气:“进了钱府把天佑抢出来再说。”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好法子?只要明天成亲让他们找到新郎就成了。

碧珠马上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她本就是不惯那些弯弯绕,直接上门抢人很合她的心意。

说做就做紫萱等人带着人直奔钱府却扑了一个空,钱天佑根本不在钱府,而是进了宫他们再大的胆子也敢闯进宫里抢人,此计自然落空。

碧珠瞪眼:“那我们便在路上抢人。”钱天佑不会在宫中不出来的,到时候迎亲的时候抢人一样。

此计却也行不通,因为明天太皇太后会亲伴着钱天佑到席家迎亲,要亲去吃两位新人的茶;冲撞了太皇太后的凤驾同样是罪能谋逆,此事自然也是不可为。

紫萱眯起眼睛来:“那就怪不得我们了。璞玉,你们回去找几个生面孔,在京城之中买最好的嫁衣回来。”

碧珠看着紫萱:“做什么?”她是认定了钱天佑的,非此人不嫁。

握住碧珠的手道:“姨母,明天你就嫁人吧。”

碧珠愣愣的看着紫萱:“可是钱家的人不会来我们府上迎亲。”

钱家的别院中灯光能明,大红的灯笼透着无比的喜气,到处是人声嘈杂,可是新房那里却静悄悄的。

新房里端端正正坐着一位盖着红巾的姑娘,身边送嫁的人并不是席蓉身边的丫头——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有时候陪嫁丫头不是平常伺候的那两个人。

一身红嫁衣的碧珠和雪莲落在新房窗外,雪莲敬惕的四下观看,而碧珠轻轻一指弹向窗上的纸,一个小洞便出现在窗纸上。

然后两个人便推门而入,看也不看屋里的人一眼,反倒对屋外不敢放松半点;直到关上门她们才大大的吐出一口气来。

雪莲看向碧珠:“没有想到如此轻易就得手了。”

碧珠看一眼房子径直走到新人面前,伸手就揭开了那姑娘的红巾:“咦?这个人是谁?”端坐在床上的人根本就不是席蓉

雪莲看过去也是一惊:“怎么新娘子换了人?不好,我们中计了。”她连忙把碧珠护在身后,却被碧珠拉到了旁边。

两人警惕的左看右看,又向外面看了良久,也没有任何的异常;传来的笑语声昭示着这里的确是在办喜事。雪莲轻轻的道:“我出去…”话没有说完,碧珠人已经打开房门闪了出去。

雪莲回头看一眼床上的新人,咬咬唇也跟了上去:她们明明亲眼看到钱天佑了啊,怎么新娘子会不是席蓉呢。

再回到前厅隐在暗处细瞧,周旋在宾客间的人就是钱老国公;而此时的钱天佑被人架着正要送往新房。

碧珠一拉雪莲两人先赶回了新房里,看看那新人她咬牙道:“雪莲,你先把她背走吧。”虽然人不是席蓉,但是她也不能让其和钱天佑成为夫妻。

“把她还是送回席府,记得给她换上日常的衣服;如今更加无人知道是她要和天佑成亲了,名声无损自然婚嫁无碍,倒让我心里舒服了不少。”碧珠帮雪莲背起那个姑娘,打开门让雪莲背着人走了。

她又出去看到钱天佑的确是被人架着走了过来,咬牙返回房里拣起红巾盖好端坐在床上。

事情的确是处处透着古怪,可是眼下她也顾不得许多;先和钱天佑把名份定下来,然后再商量其他。

房门被推开了。

墨随风看着屋里的人皱眉头:怎么和钱府别院不远的这家庄园也在办喜事呢,这也太巧了吧。尤其是让他为难得是,这庄园里居然有两个新房

这是谁一下子娶了两个新人——按上唐的婚俗来说,一年之内不能添两人,否则是极不吉利的。因而兄弟娶亲也会错开一年,这家怎么可能让兄弟同时娶亲呢。

两处新房相距不算近倒也说不远来。墨随风原本是为碧珠等人做掩护的,可是没有想到发现一个黑影,追到这里消失不见却发现了庄园也在办喜事。

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倒挂窗外捅破了窗纸向内看去,一看之下他大吃一惊:这不是席蓉身边的丫头吗?那此时端坐在床上那个新娘子会是谁?

新娘子开口了:“给我口水喝。”

丫头们忙取杯子:“少喝一点,姑娘。”

墨随风听出来了,新娘子就是席蓉;因为他对席蓉当天在酒楼里那句“我想要回家”,实在是印像深刻。

席蓉在这里,那在钱府别院当中的钱天佑迎娶的何人?墨随风感觉他们中计了,马上翻身而起就要离开去寻碧珠:今天这事儿,当真是太古怪了。

392章懂事的好孩子

墨随风刚翻身上了屋顶就看到有几个人,打着灯笼有说有笑的,扶着的那人身穿大红的衣袍,一看就是应该是新郎倌儿。

他微一沉吟没有立时离开而是悄悄的摸过去,想看看新郎倒底是谁:席蓉应该坐在钱府别院中,可是她却坐在这座不知名的庄园中,也是一身的红嫁衣——席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亲事如此胡乱作为。

如果席家当真是骗了钱家的话,那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帝哪一个也不会饶了席家;怎么看席顺庆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了来,可是事情就在墨随风的眼前,他是真得猜不透倒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看到那个新郎倌的话,或许能猜到几分也说不定:席蓉要嫁的人不是钱天佑,还是说钱家别院里的钱天佑只是个幌子,如今已经被带人带到这里来?

墨随风会如此胡思乱想,是因为那几个说是扶着新郎倌儿,倒不如说是在抬着他;新郎倌完全是身不由己或者是已经晕睡的样子。

他不敢太快的接近,小心仔细的他追到几人身后不远处忽然又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这几人根本不是向席蓉所在的新房而去,他们拐了一个弯直直的奔另外一处、墨随风还没有来得及看的新房而去。

墨随风下意识的看看几人的来处,那里并无人再来;这个新郎倌不是席蓉的,但这人又是谁,而另外一座新房的人会是谁呢?

此时的席蓉已经喝了几口水,又吃了一块点心:“还、还没有来吗?”她的话里带上了娇羞。

丫头们嘻笑着:“姑娘等得心急了?不对,我们可不能再称姑娘了,我们应该…”话还没有说完,房门忽然推开让几个丫头吓了一跳,回头却惊讶的道:“三老爷。”

席巡抚摆了摆手让丫头们都出去了:“蓉儿,叔父听说你要成亲的事,当真是吓了一跳,却也没有赶得上阻拦。今天这个样子成亲,实在是太过委屈了你。”

席蓉起身行礼:“蓉儿谢谢叔父。自古以来儿女的亲事就是父母之命,再说为了席家蓉儿也没有什么不能做得;眼下这一点点的委屈算不得什么。”

席巡抚长叹一声:“罢了,也是叔父连累了你,如果当初叔父能把事情做好…”

席蓉打断了他的话:“怪不得叔父。其实如此也是无奈之举,那朱紫萱已经正了名,如今京城之中还有几人认为她是恶妇?倒是其贤良之名到处传颂,长此下去对我们席家极为不利。”

“父亲和萧伯父、司马伯父商议过后,认为朱紫萱的势大不过是因为京中几位贵人的相助罢了,如果不是钱小国公大闹了丁府,她又如何敢提什么和离之事?还有,以她一个无根无基之人,如何在京中做到呼风唤雨且把平家逐出了京城的?”

“再者,皇上要对付世家,我们和皇上硬碰硬终是下策;打蛇要打七寸,蓉儿倒是认为父亲和两位伯父的法子不错;区区一点委屈,实在、实在算不得什么。”

席蓉轻轻的叹息:“只是蓉儿会、会想念父亲、叔父和母亲等亲人…”两滴清泪落在她的手背上,在灯光下闪现出彩色的光芒;她马上强笑:“母亲说了,大喜的日子不能落泪的。”

席巡抚听完长长一叹:“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席家绝不会让你在日后再受半点委屈。”他又安慰了两句便离开了,走出新房的院落后对一人道:“回去和兄长说,蓉儿这里没有问题的,她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席蓉看着自己的脚尖喃喃的道:“生米煮成熟饭,我之所得朱紫萱之所失呢;你不是贤良了嘛,总不能再来和我抢夫婿吧——如果你真来抢,那可就要让京城中的人瞧瞧,你这位贤良的辅国郡主是如何贤良的。”

她说完唇角落出几丝笑意:“终于,成亲了呢。”

“姑娘说什么?”丫头们刚回到席蓉的身边,没有听清楚她刚刚的自言自语。

席蓉轻轻的道:“没有什么。”她只是等得有些心焦,可是再心焦也不好意思问;就算是想一想她的脸都红了起来——她的新郎倌儿怎么还没有来呢?

同时脸红的还有钱家别院当中的碧珠,因为房门被推开,有人扶了钱天佑进来,还嘻笑着故意让钱天佑倚坐在她身边,头直接搁在了她的头上。

她和钱天佑坐得如此靠近,虽然没有看过去也知道身边的人真得是钱天佑;她们九黎女子的嗅觉很灵敏,自然能分辩出她们的情郎身上与众人不同的味道。

想到今天就要和钱天佑成为夫妻,虽然钱天佑说不过不止一次,她也存了非君不嫁的念头,但真要成为夫妻了她却羞涩也同时不安起来。

喜婆上前说吉祥话儿,根本容不得碧珠想得更多,然后喜婆就拿着钱天佑的手挑起碧珠的头巾来:“多子多孙多福多寿…”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喜婆发现新娘子换人了,根本不是她大清早上妆的那一位。

她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看着碧珠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她送嫁的新娘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还是第一次拜过天地入洞房后,才发现新娘子换了人。

在她的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遇上胡大仙了惊惧什么让她双膝发软,因为除了胡大仙之外,她真得想不出原本的新娘子不见了,而换成了眼前这个。

所谓的胡大仙就是狐狸修成了人形,因为常人不敢开罪因而才用同音的胡为姓,尊称其为胡大仙。

碧珠手轻轻的一扬,喜婆就动弹不得了;不过这更让喜婆以为她遇上了大仙儿。

“接下来是不是要喝交杯酒?”碧珠的的脸通红,声音也失去了平常的直爽英武,而变得娇媚无比。

喜婆喃喃的道:“是,是。”她没有晕过去当真是胆大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