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姑娘,马儿的腿没有长眼你也没有长眼吗?”水慕霞开口强词夺理,把疼得满头大汗的司马云气得抬起头来就想回两句话。

但是钱老国公的马儿随后就到了,如果不是她及时低头,那马蹬一定会刮伤她的脸;司马云的话再想出口时,水慕霞已经不在她身前了,入目现在不是马腿而人腿了。

紫萱的马儿冲在最前面,而在她马头的前面就是席巡抚,两只碗大的马蹄对着他就落了下来,吓得席巡抚尖声大叫;可是马蹄却落在他身侧,只不过是踏到他的衣衫及狠狠的刮过他的肋骨罢了。

席巡抚来不及痛叫,就看到另外一只马蹄又踏了过来,这次可是对着他的肚子来得,当真踏中他是不会有命了;尖声大叫救命的同时,他大小便失禁了。

求生的欲望让他翻身想躲开,身子翻了一半儿却发现又有马蹄就要落在他的头上了马蹄上的泥土星星点点的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脑子里只闪现了一句话:这次,死定了。

忽然有人一把扯住他的脚,把他自马腹下拖了出来,救他的人是萧停香:“你躺着不动就不会受伤了?”

萧老太爷大怒一掌就拍向紫萱的马头:“老夫请郡主回去了,为何还要硬闯我萧家的园子?”

晋亲王独掌接了下来:“是你们非要留客,辅国郡主也是盛情难却。”

萧停香却看着紫萱:“郡主的马术很好啊。”把席巡抚吓得半死,如果不是有极好的马术,就不是吓人而是真得要踏死人了;他看得出来,紫萱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只是要吓吓席巡抚。

墨随风和水慕霞都动了手,同时动手的当然少不了钱家的人,于是萧家父子是拦得了这个、拦不下那个;园子里虽然也有护院,可是他们却不敢伤了任何一个贵人,因此不多时就被放倒在地上不能起身了。

紫萱带着人冲进园子里也不下马,打马在园子里狂奔一圈后笑道:“都抢到亲没有?”答没有的人要多一些,因为萧家的丫头不能抢,只抢司马和席家两家,当真是没有多少个人。

“司马和席家在附近肯定有庄子,不然怎么接亲送亲?”紫萱带住马看看萧老太爷父子铁青的脸笑道:“既然没有抢到人怎么能算是抢亲,不算是抢亲本郡主如何和司马、席家谈抢亲赔罪之事?有人带路吗,我们去司马和萧家的庄园,那里肯定有不少的丫头。”

众人哄然答应着,早有人跑到前面引路,浩浩荡荡就先奔席家而去,然后就是司马家;两家庄园里的丫头可不是原本留在这里的那几个,因为两家要嫁女因而庄子里住着他们的女主人,跟来的丫头们当真是不少。

抢人的过程中,紫萱发现钱家的人果然不同凡响,那么多人说抢人就只抢人,说抢丫头对媳妇子是看也不看一眼,更不曾动过两家一针一线:如此家人岂会是混帐主子能教出来得?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钱老国公。

钱老国公却在那里正和司马家的女主人吹胡子瞪眼睛:“牝鸡司晨,现在这样的事情是你妇道人家能管得?还不回房去,等你们老爷来处置。”他来人家家里抢人,还要训人家遵守妇道,真真是半月能气死十五个人。

紫萱莞尔振臂:“抢到亲没有?”

“抢到了”这次大家答得很洪亮:“郡主,抢多了怎么办?”丫头的数目有些多,两百多号人里有一少半是有家室的。

紫萱听得笑起来,连晋亲王眼中都有了笑意:“多了的就做妾。”

众人齐声大喊:“谢王爷的赏”

在这时司马家的人终于有人哭着奔进来:“家主、家主就快到门前了。”救星来了,他们成为司马家的下人时起,就再也没有受过外人的气;如今大晚上,居然有人提骑马闯进来乱抢人,实在是让司马家的好些下人心中憋了一把火。

紫萱笑了:“走喽,我们要赶回去办喜事。”她带着众人冲向后门,没有见司马家的家主直接走人了。

他们带着不少人自然走不快,到了钱家别院时天已经蒙蒙亮,于是便吩咐备饭:边吃边等司马和席家的人寻上门来。

钱老国公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一百来人,不过有一半的人只是粗使的丫头;叫人牙子来的话,能卖个几千两银子,如果让两家人来赎怎么也要凑个整数儿吧?”他的小眼睛眯起来:“我们这里是每人能分上千八百两银子,嗯,弄个茶钱吧。”

他的帐可精明呢,按人头分他们钱家就占了三份紫萱笑道:“老国公,您曾是国子监的祭酒,铜臭…”

“放到帐房里老夫又不亲自带在身边,无妨的。”钱老国公脸也不红,说得理直气壮;引得水慕霞等人都了笑起来。

紫萱摇头:“老国公,看来您也是要养家,还要为天佑姨父积下些家业过日子,费得心力不少吧?不过,您呢有一点想得不对,听我来说啊——我们是一家人了才告诉你,外人我是绝对不说得。”

钱老国公的眼睛亮了:“郡主的本事老夫早就很佩服,短短时间就弄到那么多的银子和家业;说,来,我们爷俩到这边来细说。”他转头:“把我珍藏的那点上好茶弄来给郡主。”

水慕霞马上道:“两杯啊,不能少了我得;老国公过门都是客啊,岂能厚此薄彼?”

晋亲王很简短的道:“三杯。”

墨随风咳了两声:“长者赐不敢辞,四杯。”他叫得很响亮,当真是不敢辞却很敢要啊。

钱天佑也凑趣大叫:“五杯,少爷我也要弄出一杯来尝…”他的后脑挨了一巴掌,看向自己的叔父:“他们能吃为什么我不能吃?”

“一杯。”钱老国公吩咐完丫头才一指自己的茶盏:“我也没有吃啊。”众人大笑,连晋亲王也唇角也弯了弯。

钱老国公看晋亲王的样子轻叹对紫萱道:“心结难解,看来郡主要好好的和王爷谈谈了。”他一句正经话说完马上前倾:“生财之道请郡主细细的道来。”

紫萱被这个有点倔、表面上很胡闹骨子里很精明的钱老国公逗得前仰后合:“我说,我说。老国公,赎人做什么?让他们两家干脆…”

听得钱老国公连连点头、眉开眼笑:“说得是、说得对,就是啊,他们脸上也不好看。”听得钱天佑等人一脸的好奇,不知道这一老一小说什么说得如此投机。

饭菜上来刚吃没有几口,席顺庆和司马明到了。人请了上来,但是紫萱等人还在吃饭,看到两位家主,水慕霞还指着桌子道:“吃早饭没有?一起一起。”

席顺应和司马明的脸当时就拉长了,他们当然没有吃早饭,哪里还吃得下去啊:“我们是来找辅国郡主理论的…”

“好,你们说,我一边吃一边听着,”紫萱笑吟吟得:“说吧说吧。”说着话就塞进嘴里半个包子。

席顺庆看得心中恼火,尤其是看到杀女的仇人晋亲王后更是一肚子的恨意:“把我们两府的丫头还来,我们马上就走。”

他们倒不是很在意那些丫头,因为关系着两家的名声——丫头们都是姑娘家,被人掳了成亲那实在是丢两家的脸了,也让他们的夫人、姑娘无法出门见人;再说,他们的夫人也不依不饶啊,因为被抢的丫头里有她们最贴身最贴心的人。

嗯,还有几个是被他们收到房里的,只是还没有开脸罢了;所以,这些丫头他们是非要讨回去不可,还要在此事没有被京城的人知道前讨回去。

紫萱听到后摇头:“抢亲嘛,抢来自然是要成亲的,岂能还给你们?我以为你们是来问抢亲之罪的。”

司马明不得不抱拳施礼:“郡主言重了,臣等不敢。臣等有冒犯的地方,请郡主宽恕一二;如果郡主使唤的人不够,我和席兄马上让人采买伶俐的丫头送过来,我们府上的那些笨手笨脚的,还请郡主赐还。”

紫萱喝了一口汤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哦,抢亲的事情抢了就是抢,你们再说得好听这事儿也不可能就此揭过;想要让人家不知道的话,嗯,本郡主倒是有个法子。”

看到司马明和席顺庆抬头,她认真的道:“不如,咱们就将错就错,你们两家就当真嫁人好了。把你们府上那些丫头许配给钱府、还有我们护国夫人府的下人,也不算辱没了她们吧?现在,我们来谈嫁妆的事情吧。”

钱老国公点着头笑得和谒至极:“是啊是啊,来谈嫁妆的事情吧。”

墨随风一口汤就喷到了钱天佑的脸上:这等法子也只有郡主能想得出来。

407章破财免灾

钱天佑抹一把脸上的汤,看着墨随风瞪眼:“你家也有丫头急着嫁人?人家司马府和席府是什么人家,你是什么人家?要嫁丫头也要过一会儿才轮到你家,嗯,到时候也要看看我们钱府还有没有光棍了。”

早有丫头过来递上湿毛巾让他擦一擦,他抹了两把也不管湿掉的衣服,大大咧咧的看向席顺庆:“我和席大人可是有缘份的很,谁也不能来破坏的,对吧,席大人;原来差一点就要做我的岳父,虽然后来你们看上了王爷退亲,但是看来我们两府还真是缘份不浅啊。”

“反正也是嫁人,不管是嫁女儿还是嫁丫头,反正都是嫁。”钱天佑大手一挥代人家做了决定:“成,就这么办吧;我呢,也就不再挑你们席家的不是啦——谁让咱们两府有缘呢。”

他左一句缘份、右一名有缘,把席顺庆听得太阳穴跳了起来:“是谁了要退得亲,难不成你们钱家逼得我们退了亲,我们不能再和人成亲了不成?”

说完想到自己女儿死在了晋亲王的手中,心中一痛他恨恨的瞪了一眼晋亲王,当然是偷偷瞪得;平家三口的惨剧他是亲眼所见,当然不会因为女儿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墨随风那里笑着连连道歉,对钱小国公从来没有如此正经的行过礼:“小弟家徒四壁,哪里有丫头要嫁人?国公爷您这不是开玩笑嘛。”

话音一落看一眼烈儿他心道:我敢有丫头吗、敢用丫头吗?看到席顺应气急败坏的样儿,忽然心中一动,他忍不住笑了:“不过,我倒是养有两个小厮,还有几个药房的伙计,现在都没有老婆呢,不知道司马府和席府还有没有丫头了?有,我们也可以结个下人亲家嘛。”

席顺庆怒道:“胡说八道,哪个要嫁丫头了。”真是虎落平阳,一个小小的会元,还没有入朝为官呢,就敢对他们世家撒野了。

墨随风闻言接话更快:“哟,郡主,人家不愿意把丫头嫁过来;你的好心,算是白费了。”说完坐下还顺便给烈儿布了一道菜:“吃吧,不要只是看着;还有什么想吃的,你说我吩咐人去弄。”

就好像这里不是姓钱的是姓墨的;不过墨随风向来就是把人家的府邸当成自己家,钱天佑和晋亲王早就习以为常了:这一点要怪还要怪水慕霞,那家伙比墨随风更胜一筹,来到你家不只是吃、拿,住下还不走。

钱老国公也不以为意,自然很清楚墨随风的本事,不只是学问极好将来入朝为官不在话下,就凭那一手医术此人早晚会结交满京城的权贵:越是位高权重之人命越是金贵、越是怕死。

钱天佑和墨随风交往当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且他看得出为墨随风虽然有点小毛病,但是大毛病没有,为人是相信得着;今天,他能为水慕霞、晋亲王出头,他日也不会看着钱天佑遭难得。

紫萱听到墨随风的话长叹一声:“本郡主一番好心你们不领情也没有办法,当然也所谓既然人家不愿意结亲——老国公,管家去叫人牙子,八成也快回来了吧?丫头们看来只能卖掉换银子了。”

“一算这些丫头怎么也能卖个几万两的,虽然卖了有些可惜但人家不愿意把人嫁到钱府和我们府上,也没有法子不是?强扭的瓜不甜,我们可做不出强娶的事情来。”紫萱又拿起一个银丝卷来:“两位大人请吧。你们在这里,本郡主吃个饭都不香。”

司马明吓了一跳,这价码开得可太高了:“郡主,那几些个丫头哪值得了那些银子?千儿八百的就已经是高抬她们了。”

紫萱似笑非笑的盯着司马明:“如果卖普通的丫头,她们还真得也就是值个几千两而已;但是,她们可是司马家和席家的丫头,还有不少是伺候夫人、姑娘的丫头,相信有人愿意出大价钱的。”

她咬了一口银丝卷细嚼慢咽后又喝了口汤,才对满是耐心的司马明道:“再说,我们也没有打算全卖在京城里,慕霞那里有路子,可以把这些丫头分开卖到附近几个大城去…”

听到这里,席顺庆气得把牙险些咬下半个来:“辅国郡主,你莫要欺人太甚带人来抢亲搅了亲事也就罢了,连我的女儿…”他长吸一口气不再提席蓉:“抢亲之事你也不怕丑?到时候被人知道了昨天的事情,郡主的脸面也不好看吧。”

“谈抢亲的事情啊。”紫萱微笑:“好吧,那我就和你们谈谈,昨天晚上我就说过抢过亲自然可以谈得;说到我的脸面,想不出有什么要怕丑的。抢了慕霞和王爷的是钱小国公和墨兄,他们是朋友义气,席大人你不是想往王爷、钱国公、慕霞和墨兄身上抹黑吧?”

“这事儿还真是可大可小,我一个小女子可做不了主。王爷,你们要说句话了。”紫萱又让人盛了碗米碗过来,显然她的胃口不错;只是看得席顺庆怒火更盛,他饿着肚子气得吃不下去,人家却是又吃又喝连座也不让一下。

“抢亲要遮丑的不是我们吧?”水慕霞看着席顺庆:“还是说你们席家如此厉害已经把屁股擦干净了?对了,你们要说墨兄来抢亲之事,千万不要忘了把司马玉给我送过来啊,那可是公子我心心念念放不下的人呢,一日不得手一日不能安寝啊。”

司马明的脸色变了:“水公子说笑了。”他心中早把水慕霞恨透了,可是有萧家在他能把水慕霞如何?不,就凭水慕霞在上唐的那些生意,他敢把水慕霞如何?他可是很清楚水慕霞是个什么样的人。

晋亲王什么也没有说只瞧了一眼,却让席顺应的怒火猛然间消失,霎间极度的危险在心头滑过。

墨随风苦着脸:“我一个小小的寒门书生什么也做不了,也只能写几篇文章对天下士子们吐吐苦水了。”轻轻一句话就让席顺庆和司马明变了脸色,他们太清楚墨随风一篇文章的力量了,当真传扬开来天下人的唾沫能把他们淹死。

当然对付一个寒门士子他们有得是法子,可是这个墨随风却和晋亲王、水慕霞还有钱家交好,还有一身不俗的功夫;想暗杀?他们没有太大的把握,只要出点差错,事情就当真闹大无法向天下人、向皇上交待。

终于轮到钱天佑了,他吞下嘴里的东西:“怎么,说我和王爷断袖吗?”他开口就一语道破,看看晋亲王回过头来:“谁喜欢和块冰睡一起,席顺庆你的脑子有毛病——叔父,他居然辱我。”

钱老国公拿起面前的碟子就砸了过去:“那你还等什么?”于是钱家叔侄加上碧珠,霎间碗碟飞舞,司马明和席顺庆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砸得一身汤水。

席顺庆得到碧珠的有心关照,他的脸上到处被砸得是伤,青一块紫一块很热闹。

钱老国公拍拍手称赞碧珠:“做得不错,不过下一次要注意点,你要打得匀实些,怎么能让席大人左边额头鼓起,右边无事呢?实在是有碍观瞻的。”

碧珠受教:“叔父说得是。”

听得席顺庆心头之火拱得就要压不住了,可是碧珠头上忽然出现一条小蛇,盘旋而下爬到了钱天佑的身上,由着钱天佑把玩;钱天佑把玩着小蛇,抬头看着席顺庆一笑:“桌上是没有东西可扔了,我手上有啊。”

席顺庆有再大的怒火也只能压下去:“郡主,我何曾有过那等意思?我只是说抢亲之事。郡主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两府一个公道?”

“是要我行大礼陪罪是不是?”紫萱看着帽子上还垂着一条粉丝的席顺庆,忍着笑大大方言、很上路的代席顺庆说出了心里话。

“难道不应该吗?郡主昨天晚上也说过了,抢亲之后你就要向我们两家行大礼、备厚礼赔罪的;如今却开口就是什么嫁人,岂不是可笑,还是郡主认为我们两家好欺?”席顺庆瞪圆了眼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辅国郡主你还能一生顺遂不成?”

他恨恨的甩一甩袖子:“你如今不赔罪,到将来的某一天想赔罪都不成得;我们两家都是历世几百年,有过多少风雨都走到了今天,郡主你还是莫要太过份。”

威胁,这是赤luo裸的威胁。

晋亲王轻轻的道:“连根拔起以后都不会再有人让郡主赔罪。”

“就是,世家又如何,可有历世不倒的世家?”水慕霞的眼睛也寒光四射:“灭了,费些手脚而已。”

席顺庆和司马明气恼却不敢接话,当真话赶话闹起来,也只是给晋亲王拔刀砍人的机会罢了。

紫萱看着席顺庆:“赔罪,行啊,行大礼是吧?厚礼我也会准备,卖了那些丫头有得是银子,那礼物定能让席大人满意。现在两位大人无事了吧,慢走,不送。”

席顺应的火气再次按捺不住,因为紫萱分明是在威胁他们哪里有半分赔罪的意思;可是司马明死死的拦住他不让他开口,自己对紫萱再三的赔礼:“郡主,我们一齐过来拜访不是那个意思,是来向郡主赔罪的。”

“是吗?”紫萱淡淡的道:“那我改天挑个好日子,你们到护国夫人府行大礼,不要忘备份厚礼啊。”

席顺庆跳了起来:“你——”赔礼的人马上变成他了,要知道他可是死了一个女儿的人。

司马明再次扯住他:“郡主,赔礼的事儿我们再谈,先说说那些丫头的事情吧;依臣看那些丫头怎么也不值几万银子,是郡主太过抬举她们了。不过臣等也不好让郡主白白管她们吃住一夜,每家愿出两千两银子赎回,请郡主恩准。”

人在屋檐下啊,他可不想丢那么大的人,连他夫人的名声也搭进去;更不想被人指着脊梁骨说,连个家人也保不住。他的话说得很周全,连给银子的借口想好了,使他们双方都有台阶下。

紫萱连看也不看他了,而钱老国公哼道:“打发叫花子吗?去庙门前有得是。”

“三千两。”司马明也知道两千两银子不可能,但是不能把价码一开始就抬得太高,后面就没有办法谈了;两个三千两就是六千了,应该不少了,要知道这些银子可是白得的。

紫萱抬头:“还是先说说赔礼的事儿吧。”

司马明顿足:“五千两。”

“你给。”席顺庆气得坐到一旁:“我一个子儿也不会给得。”

紫萱轻笑:“我也没有答应你们赎回去啊;你们说了嘛,我们是抢亲的。如今,要么我们卖人,要么你们把人嫁过来——反正丢人现眼的是你们,我无所谓的。”

晋亲王淡淡的加了一句:“人牙子到了。”老管家出现在门口。

司马明恨得后槽牙都疼了起来:“好,嫁人就嫁人。”他实在是无计可施,银子是小事丢脸是大事啊,眼下也只能忍一时之气了。

紫萱马上有了精神,放下手中的银丝卷:“嫁人,好啊好啊——丫头外嫁主家总要给点恩赏吧,嫁到我们这样的人家,恩赏少了你们两大世家的脸上也不好意思,司马大人你自己也不好意思给得太少让人笑话,是吧?”

席顺庆真得无法再听下去,可是站起来后想了想只有收回脚步:他们有短处在人家手中啊,席家当真丢不起那个脸,更不能让女儿死人还被人诟病名声吧?

但是想到昨天那场亲事,他们席家什么也没有赚到不说,赔上了女儿的性命还要赔上几十个丫头,如今还要再赔上些银子——朱紫萱不止是抢亲,她还明目张胆的抢银子啊;抢得如此理直气壮,他们受气的这一方却还要陪着笑脸,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可是,他能不咽下吗,嫁妆能不给丫头们备吗?万八两银子对他们席家来说数目不小,但也不会动了他们的根本。他咬牙再咬牙:眼下,也只能是破财免灾了。

司马明的老脸有点红:“嫁妆好说,那个郡主你看能不能把几个丫头还给臣…”那几个是他收了房得。

紫萱痛痛快快的点头:“司马大人想要退亲是吧?你们女方要退亲,嫁妆当然不能还给你们,而且你们也要再赔一个丫头过来才是,当然记得要带上嫁妆。”她微笑:“所有的丫头大人都要退亲都可以,本郡主不介意的。”

这次连司马明的脸也成了猪肝色,愣在当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408章天!

司马明和席顺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只不过被紫萱的话弄的司马明根本唱不下去了:要丫头?可以啊,你拿丫头来换吧——这个倒不算不讲理,但是用丫头换了还要搭上两份嫁妆,实在就是太过份了些。

现在那嫁妆还不知道要花用多少银子呢,这么一进一出他就要多赔不少;怒吧,今天这事儿轮不到他们世家喘大气儿,不怒?他真要捏着鼻子认下来不成。

紫萱的话音一落,钱老国公已经让人取了算盘过来:“行了,该说得事情都说清楚了,现在老夫来算算这嫁妆的银子应该是多少,总不能空口白话的要银子是不是?床啊、家俱啊了、四季的衣服啊、头面…”

算盘珠子啪啦啪啦一响,钱老国公就算清楚了:“要花费八十五两银子;要嫁出来这么多人你们采买也没有那个时间,就折成现银大包了。你们是世家嘛,我们又同朝为臣怎么能有零头呢?就算是九十两银子好了。”

婚嫁倒真有大包这么一说,但向来是男家给女家聘礼时大包:就是只给银子,什么东西也不买了都包括在里面,由女家去看着买中意的就成;从来就没有女家大包嫁妆一事,可是钱老国公说得理直气壮,让司马明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敢多说话。

八十两银子就是一般的财主家打发姑娘都足足有余了,而且真要去采买,就按钱国公什么都拣着好一些的买,这么多人店家也肯定会多让些银子,算下来能省下不少呢。可是这话,司马明很聪明的没有提。

被打一次就足够了,钱家叔侄打人向来是打了也白打,九十两银子就九十两银子吧;想到自己要收房的几个丫头,在心中盘算了一阵只能忍痛割爱不要了:怎么也要把他夫人心爱的两个丫头要回来,不是他惧内而是那两个丫头不能留给紫萱等人的。

赎回一个丫头加一起就要二百多两银子啊,纳个妾也用不了这么许多的;司马明心疼的颤了颤。

席顺庆想瞪眼可是头上的大包提醒他,再开口对钱家的人不客气头上就不会只有一个包:“老国公,这份银子…”他不得不压下火气想来个就地还钱——反正钱国公已经漫天要价了。

钱老国公打断他的话:“嗯,我明白的,你们是世家嘛,九十两银子打发丫头嫁人实在是有些脸上不好看,岂不是让人笑话?不过我们也是正经的人家,又不是强匪,也不能为了你们的脸面就狮子大开口得;嗯,我想就凑一个整数,一百两银子吧。”

席顺庆闻言就要开口辩解,却被司马明拉住了:“一百就一百,我们明儿就送银子过来。”此言一出钱老国公喜得眉开眼笑,知道自己这次可是赚大发了。

“王爷、水公子,我们还有一事要和两位商量;”司马明脸上堆上了笑容:“昨天的事情的确是我们做长辈的不对,怎么也应该问过你们之后再拿主意的;我们已经和萧兄、太皇太妃说好了,如今就等你们的话了。”

晋亲王看看席顺庆脸上抖动的肉:“何事?”

水慕霞轻轻的道:“应该不是好事儿。”他笑了笑:“你们不会是来说,你们两家的姑娘要由我们兄弟挑吧?”此话当然是玩笑,也是想气走司马明两人。

司马明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不过也要你们看得中意才成——王爷,水公子,如今你们可以看得出来我们的诚意吧?”

钱天佑口无遮拦:“不会是你们两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了吧,死皮赖脸的非要嫁给王爷和水兄不成?”

席顺庆脸上的肉又抖了抖:“钱国公不要如此污蔑我们两家的女儿,只不过两家的亲事已经议定,此事绝不可能更改罢了。”

晋亲王冷冷的道:“我不会要席家的任何一个姑娘,而且你们就算是再嫁一个姑娘也不可能挽回你们丢掉的脸面。”

“就算成了儿女亲家,我和王爷也不会对世家手下容情,尤其是你们两家。”水慕霞一语道破了席顺庆两人的心思:“不要再想嫁女了,不然你们只会丢更大的人。”

司马明欠了欠身子:“王爷和水公子还是想一想吧,想好后我们随时欢迎你们来府上坐坐。”他又对着紫萱行礼:“臣等,就告退了。”

他们不只是想把晋亲王和水慕霞绑到他们的战车上,也想给紫萱狠狠的一记耳光:他们最终只要娶了两家的女孩子为妻,就让朱紫萱昨天晚上的所为成为笑谈。

晋亲王没有说话,水慕霞也只是拿眼看着他们,对席家和司马家的心思他们极为清楚;他们两人的心中都闪过了一个念头:他们所图只是表面上这些吗?

司马明二人没有再耽搁,欠身之后就要走;紫萱唤住了他们:“不要着急走,还有事情没有商量完呢,酒席的银子还没有说是多少呢;明儿你们送银子来,不知道要送多少岂不是麻烦。”

席顺庆一口气怎么也顺不过来了:“你们是男方,酒席的银子关我们什么事儿?”

“第一,你们两家嫁女倒贴惯了得;第二,抢亲嘛,哪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讲,只要是用银子的事儿,当然要由你们两家来。”紫萱看着席顺庆:“不满意可以不把丫头们嫁过来,我不介意的。”

席顺庆咬牙:“哪个倒贴?”

水慕霞笑着一指他:“不就是席大人你,死了一个女儿还非要再嫁一个席家女儿给王爷,不是倒贴是什么?”

司马明拉住席顺庆再次行礼后,急匆匆的走了。

“他倒是聪明。”晋亲王看着司马明的背影。

水慕霞叹气:“席顺庆再激上他两句,说不定能说出什么话来,我们也就能猜到几分了;嗯,居然还想要再嫁女儿。”他看向晋亲王:“不会是平家,那么像不像是席家呢?”

晋亲王抿着嘴辱摇了摇头:“现在,还真得说不清楚。”

钱家别院外的马车旁立着司马玉和席巡抚,看到司马明二人出来迎了上去,听完之后司马玉怒道:“他要卖就让他卖去,没有身契看他们卖…”

席巡抚也是连声附和着:“要卖就让他们卖去,何必送他们大把的银子呢?”

“啪”一声,司马明就给了司马玉一记耳光,把刚刚所受的气都出了弟弟的身上:“混帐的东西,从来不用脑子想事情,他们要卖得是人吗?他们要卖得是我们司马和席家的名声”

席巡抚也被席顺庆一脚踹倒在地上:“我们有多少仇人知道不知道?到时候买了丫头再到我们府上讨身契、或是直接送回来,那就是直接一巴掌甩在了我们脸上。”他和司马明气呼呼的上了马车。

“回京城。”司马明的脸色泛青,没有让弟弟同乘马车的打算。

马夫顺便问是不是回府,还是先送席顺庆回去时,听到席顺庆道:“直接去丁家。”

到了第二天,司马明他们当真打发人送来了银子,很聪明的把丫头们的身契也送了来,这些丫头就和他们两家无干了。

紫萱和钱老国公老实不客气的收下;不过两个人都是小气人,谁也没有给来人赏钱就让人回去了。

回到京城之后,紫萱被皇后宣进了宫,看到她很直接的道:“如今宫里最受宠的就是秦贵嫔了,皇上几乎是天天去她哪里;你要小心些。”

紫萱并不认为皇后如此好心,专程叫她进宫只是为了告诉她秦贵嫔的事情;但是皇后再也没有多说什么,赏给紫萱几样东西就打发她离开了,倒让紫萱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看来自己把皇后想得有些过于势利。

离开坤宁宫不久她就被小太监拦下,说秦贵嫔想请她去赴宴:亲手弄得小菜,就在御花园的暖阁里,正好可以赏梅。

赏梅紫萱没有兴致,倒是秦贵嫔本人她想看一看:“走吧,你来带路。”

“带路还是我来吧。”水慕霞自假山后转出来:“你回去对你主子说,多准备一副碗筷。”他笑着伸手:“紫萱,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宫中新雕的两盏冰灯如何?”

紫萱没有想到水慕霞也在宫中:“慕霞是被太后召进宫的?”

“不是。我明着是来给太后请安,心中是想和紫萱说两句话。”水慕霞咳了两声,扭过头去:“那天晚上,紫萱最想救得人是哪个?我一直在猜,猜不到便直接来问一问。”

紫萱没有想到水慕霞会再旧话重提:“当时着急救人,哪里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水慕霞眼睛一亮:“紫萱是着急救人了?”他轻轻拍一下手掌:“我就只怕紫萱是被恶人伤透了心,再也不肯有他念了;如此,我就放心了。”

紫萱没有想到他执意要问的原因是这个,但是却被他如此直接闹得有些脸红:“王爷和慕霞多番救我,一时被小人所害我当然、当然不能置之不理;着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莫要听墨兄胡说。”

她自己反而是越解释脸越红了。

“我没有信墨随风那小子说什么,听紫萱如此说那小子说得八成是真得。”水慕霞的眼睛亮了起来,看着紫萱柔声道:“那些日子的汤,真得很甜;”顿一顿他加上一句:“只是辛苦你了,让我心有不忍。”

这也太直白了吧?紫萱都要把头埋进了胸前:“不,不辛苦。”关于墨随风的话,她打算就当没有听到了。

她的心乱了起来喃喃了两句,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如此心中更加慌乱,脚下不小心就踩到了自己的裙子,她身子前倾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

水慕霞长臂一伸接住她:“吓到没有?”

紫萱看到了水慕霞两只份外明亮的眼睛,还有那一脸的温柔;嗯,还有,他的脸往前靠了靠:天,他不会是想亲吻自己吧?

409章舍与得

紫萱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是被人拦腰抱住,显然是水慕霞故意为之,为得就是避开她的胸前“要害”;那只手臂的确有力,而水慕霞身上的气味也和雪莲等人不同,和小弟文昭的也不同。

倒底不同在哪里?她现在没有那个脑子去想,反正就是文昭和雪莲、琉璃等人的气味不会让她心跳加快;倒是和晋亲王的气味有些一样,不,两个人身上的味道完全不同,晋亲王身上是清爽的、淡到几乎没有味道,却依然能让她嗅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气味。

水慕霞身上的气味近乎树叶,说甜好像还有一点涩;感觉他们相同的地方就是两个人的气味都让她脸红过耳,都让她呼吸有些急促,就好像空气忽然间变得稀薄了。

心慌意乱之下的紫萱脑子本来能用得就不多,而且还只想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再加上她先吓一跳,后抬头对上水慕霞的眼睛有霎间的失神,根本忘了自己这个姿式其实根本不太可能会被人亲吻的。

她正趴在人家的胳膊上啊,不过是侧转头才看到人家的脸,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呢?而水慕霞前倾了一下身子,也是因为一只胳膊负担起紫萱整个的体重有那么一点点的吃力,想要把紫萱扶起站好,又不想被紫萱疑心他如墨随风有那种小心思,自然要前倾一下下以便使力。

但是他的前倾却让紫萱误会了,脑中闪过水慕霞不会是要亲吻自己的念头,她的脸何止红简直就烧着起来:也不能怪她,上一世没有谈过恋爱却看过无数的电视剧,经典之中的经典啊,男人都是这样慢慢的前倾去亲吻女子的。

紫萱马上惊慌了,连想都没有去想连忙向一旁翻去;本来她的反应只是本能,因为要躲开水慕霞嘛,身子又是半趴着的,腿上用不得力只有滚向一旁:当然不好滚进水慕霞的怀里,虽然他身上的气味并不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