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紫萱”她咬着牙挤出三个字来:“你、你言而无信。”

司马云早气得眼睛发赤:“早说过让你不要上她的当朱紫萱,你要不要脸,说出口的话居然要反悔。”

彩羽不甘示弱的回斥她:“你当然巴不得我不开口认下刺杀之罪,好让你能回家过好日子去我们蛮夷之人就该死了?我呸,我再该死又如何,一样要为自己找活下去的机会。要死,你怎么不去死。”

紫萱看着她们眨了眨眼:“我就是说话不算数了,就是要把你们两个人都送上断头台,你们又能奈我何?和你们这样要害我的人讲什么仁义道德的话,那是我脑子进水了。”

水慕霞看了一眼紫萱,能听得懂紫萱那句进水了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这话还真得有点新奇。

司马云和彩羽两个人的互咬把对方的恶行都说了出来,太后是听得清清楚楚,这次不必要什么罪证就可以定她们的罪了;不过太后要得可不只是这两颗人头:“你们如此胆大妄为,是受谁的指使?”

紫萱反而施施然的站到一旁不再说话了,皇家的事情还是由皇家的人去做吧,她实在不必事事冲在前面的;司马家和丁家她是不想再放过,但是太后愿意代劳的话她也不会坚持要自己动手。

司马云看一眼彩羽:“一切都是她指使的。”她不想连累家人。

彩羽大怒:“是你先来找得我。”她倒不在意丁家的死活,但很介意司马云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她身上。

紫萱看向太后:“司马云和彩羽二人行刺,还要借以入宫调香为名遮掩,此事绝不是两个女子可以做到的;太后,此事定要彻查到底才可以。”

太后点点头:“说得有道理。”怎么能放过司马家呢?丁家看来也要好好的查一查,弄一个蛮女敢在宫中玩把戏——这是要刺杀朱紫萱,如果哪一天她要杀的人不是朱紫萱而是她,或者是皇上呢?

皇上有避毒之物也就罢了,可是她却没有的;还有,彩羽有功夫在身,就算是不用毒在宫中没有防备的时候,近身刺杀皇帝也不是不可能。总之,今天之事太让她心惊,经不可能就此做罢的。

紫萱一指簪子:“行刺的罪证,”她看看太后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来:“之一。铁证如山才能好好的追查下去,也好对天下人有个交待。”

太后再次点头:“辅国郡主果然是一心为上唐着想的忠臣良士。”没有铁证,司马家和丁家岂会束手就缚,到时候闹将起来朝野皆惊予皇帝却是没有好处的。

司马云没有想到紫萱还没有放弃那只簪子:“如此明显的陷害,太后定不会让你得逞。”她真得有些着急了,因为现在紫萱明显不是要取她的性命那么简单,很明显是不想放过司马家。

太后的眼皮抬都没有抬起来:“辅国郡主你要把罪证整理清楚,明日才好和哀家向皇上说明一切;哀家不会冤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她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看向司马云:“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很聪明,以为无人会识破你们离宫的计策?”

她缓缓的起身:“事情就交给晋亲王和慕霞来主理,定要为辅国郡主讨回公道;我们上唐的郡主、王爷如果是个人想刺杀就可以刺杀的,那王法何用?定要严办。”最后的四个字就是她的意思,绝不会放过司马家,连丁家这次她都不会姑息。

“太皇太后您看这样安排可以吗?现在这个时辰皇帝应该睡下了,忙了一天哀家想不必再叫起他来,有晋亲王和慕霞在事情定可以得到妥善的处置;明日一早,再由晋亲王禀于皇上知道,再行请旨降罪也不晚。”她说完微微的欠了欠身子。

太皇太后缓缓的点头:“哀家精神不济,事情你们看着来处置就好;只是,不要委屈了辅国郡主。”

彩羽没有想到巧计会被紫萱几记耳光、和粗暴的一扯而破坏的面目全非,从而让她也身陷绝地——真得就这样伏罪?

“太后,皇上宣郡主、司马云和彩羽御书房见驾。”太监进来跪倒说话,倒真是是横空出现的变故,任谁都没有想到。

太皇太后在紫萱的暗示下开口:“这么晚了,皇上召郡主何事?如果不是大事就明日吧,哀家这里有事要麻烦郡主呢。”

太监再次叩头:“丁老将军和司马大人进宫面圣,说得什么事情小的不知道,现在皇上是急召郡主见驾。”

“丁家和司马家的人?来得倒真是快啊。”太后看一眼太监:“既然皇上没有睡,那哀家就过去瞧瞧了,正好也有几句话要对皇上说。”

太皇太后在紫萱的目光下也不得不站起来:“这么能闹腾呢?哀家也好久没有出去走动了,今天晚上就去看看有什么热闹吧。”她被皇帝禁足了,不过太后在这里她要去见皇帝有谁能阻止她。

紫萱现在是不会阻止的,晋亲王和水慕霞也不会多嘴,至于太后嘛今天晚上看太皇太后难得通情达理,也不好当面说不让她离开,便默许了。

司马云和彩羽倒真是大喜过望,知道她们的救星出现了,当前的死局说不定一会儿就能打开:到时候死的人是谁还真得就不一定了。

一行人出了大殿向外走去,自然是以太皇太后和太后为尊:晋亲王扶了太皇太后了、水慕霞扶了太后——两位至尊的女人都没有让紫萱在身边伺候。

紫萱也落得清静,正好在后面看着宫人看押着彩羽二人向御书房走;夜风有些凉意,不过能教训一番彩羽二人多少出口气,她心情已经好了不少。

走着走着,璞玉忽然皱眉轻声斥道:“你是第一天当差,如此不懂规矩?”她所斥的人是个太监服色的人,正是宫中最为常见、人数最多的太监常侍服色。

紫萱看那太监依然还是跟上来便招了招手:“你有事儿?”

那太监也不答话,忽然自袖中掏出一物来掷向紫萱的胸口,璞玉大惊“有刺客——”

晋亲王马上回身,和水慕霞一个眼神交换,就由他留下来护住太皇太后和太后,而水慕霞飞扑向那太监:其实为得不是捉刺客,而是要保护紫萱。

掷向紫萱的东西被水慕霞的袖子卷走了,不过身穿太监服色的刺客却已经扑向了太后,掌风凌厉不说同时还抛出了飞刀来,引得水慕霞反身再过去助晋亲王一臂之力——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受不得半丝损伤,否则倒霉的人自然是非紫萱莫属。

虽然刺客的事情绝对同紫萱无关,可是此事却是极好的借口啊。

刺客马上又把一物掷向紫萱,人却飞快的后退,在侍卫们赶过来的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今夜,无月,是个很适合杀人放手的晚上。

晋亲王这次接住了刺客掷过来的东西,但是刺客却在他们面前再次脱逃了;不过,也不是没有蛛丝马迹的,晋亲王看着刺客逃走的方向:“包头人。”

水慕霞懂,紫萱也懂,只有太皇太后等人听不明白。刚刚那个刺客的身手,被晋亲王认出应该和墓地出现的包头人为同一人。

晋亲王的眼睛眯了起来,而水慕霞摸了摸下巴,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同时喃喃的道:“难道是他?”

“谁?”紫萱看向水慕霞二人:“你们知道那人是谁了?”

太皇太后和太后吓得腿发软,只是母仪天下岂能让人看出胆怯来?于是一直硬撑着,听到晋亲王和水慕霞的话她们不约而同的道:“是谁,快说,哀家这就下旨去抄了他的家。”

水慕霞回头看一眼司马云淡淡的道:“太后不认为刺客来得太巧了些嘛,居然能知道皇上会召见辅国郡主,等在这里行刺。”

晋亲王冷冷的点头:“实在是太巧了。”

太皇太后和太后的脸色变了,司马云的脸色也变了:“不,不会的”

水慕霞握在手中的是一团纸,只是在太后面前他没有打开罢了;而晋亲王那里却是一方玉佩,湿润的质地看得出来上佳的货色,雕工也极为出色,上面是所雕的是一匹马。

474章一起看

准确的说,玉佩上雕的是马头,而不是整个的一匹马;此马一看就神骏异常,使得晋亲王的眉头挑了挑。

太皇太后和太后遇到刺客之事后,更是非要见一见皇帝不可;却不是去御书房,而是回去大殿等皇上前来了——出于孝道,此时皇帝是定要来问安的。她们回到殿中坐下,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晋亲王和水慕霞借口要到殿外瞧瞧是否有可疑之人步出大殿,而紫萱便带着璞玉出来给太皇太后和太后煮安神汤,他们三人在廊下相聚。

“可认识这方玉佩?”晋亲王手掌里的玉佩在灯光下闪着莹光。

紫萱拿起来看看摇头:“从来没有见过;王爷怎么认为我会识得它?”

晋亲王沉吟了一会儿道:“你怎么看丁阳——他对你没有半点夫妻之情?”

紫萱马上明白过来:“你们认为那人是丁阳?不可能的,他杀我都不会一刀给个痛快的,还夫妻之情。”想到丁阳现在的惨状再次摇摇头:“深仇大恨啊,就算是有那么点夫妻之情也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他,绝不肯救我的。”斩钉截铁的答案,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丁阳会救她;不说在丁家如何,离开丁家之后她与丁阳结下的仇一日深似一日啊。

晋亲王点点头:“你先收起来吧,说不定能凭此找到包头人是谁。”

“王爷怎么会认为是丁阳?”紫萱想了想道:“刚刚那人没有戴面纱,嗯,帽子压得有些低,加上黑夜我也没有看清他的脸——但凭这个也不可能是他了;还有,最重要的是身形看不出像来。”

水慕霞对着紫萱眨了眨眼睛:“你确定你只凭身形能认出丁阳来?今天晚上这刺客的太监衣袍也很肥大呢。”

紫萱被他问得咳了两声,想一想苦笑:“嗯,那张脸我是化成灰也认识的,至少身形还真得没有怎么在意过。”对一个讨厌的人,她当然不会一日想三遍,也不会有事无事多看两眼了。

现在想想也只记得丁阳曾经的那张脸,因为那副嘴脸太过讨厌,所以她才会记得很牢而忽略了其它、反正水慕霞说对了,她还真得凭身形认不出丁阳来。

晋亲王看一眼紫萱手中的玉佩:“本王只是忽然间想起来,如果说丁阳和紫萱的夫妻缘份的开始,应该是始于惊马吧?如果不是惊马救人出了差错,紫萱你也就不用嫁入丁家了。”

紫萱闻言感觉太好笑了:“就这样?”

“就这样。”晋亲王认真的点头。

紫萱倒不好再笑:“不,不会的。王爷你不懂,丁阳自开始就恨我,否则在丁家怎么会过得那么水深火热?算了,不提这些了,反正都过去了;总之,那个人不会是丁阳的,他恨不得我死绝不会救我的。”

“真是丁阳的话,王爷和慕霞你们接到的就会是飞刀之类的,而且还淬了巨毒在上面。对了,慕霞你接到的是什么?”她看向水慕霞,心中生出了极大的好奇来。

水慕霞看看紫萱:“嗯,不是刀子。”他摊开手掌上面是个纸团,团得皱巴巴的,但是能看得出来是写着字的;他把纸团缓缓的打开,不过是背面向上又抖了抖:“你可以看了。”

紫萱奇怪的道:“一起看呗。”

水慕霞咳了两声,看一眼晋亲王:“好的,一起看吧。”

纸条上的字写得很潦草不说,而字运笔很奇怪,绝不是紫萱认识的人所写;而写得也很简单:紫兰告御状。

水慕霞好像牙痛了,他揉了揉他的腮,而且很用力的揉了揉:“报信的?嗯,倒真是不错的连环计,如果墓地之中能杀掉紫萱就算了,不然这里还等着呢。”

晋亲王的眉头又挑了挑:“看来,应该不是丁阳了。”

紫萱苦笑:“当然不可能。丁阳本身、还有丁家的现在,可以说都是因我之故,他所思所想都是要杀了我才对。倒是没有想到,朱大老爷念念不忘的儿女们,这么快我就要见到他们了;他还要让我去找,根本就不用找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虽然不会仇将恩报,但也没有想过去找他们姐弟非要把他们如何如何,还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相见了呢;瞧,我不惦记着总有人惦记着。”她看看纸条:“不是宫里的纸呢。”

水慕霞看向晋亲王:“倒是有六成可以相信。”

“马上就能看到人了,送个纸条来骗我们是不可能的。”晋亲王抚了抚下巴:“告御状的话,他们要靠什么呢?”

因为皇帝很快就会回来,紫萱三人也不敢在殿外多做停留,璞玉把汤煮好他们就回到了大殿上;但是紫萱的脑子里却一直在想——那个包头人是丁阳?怎么可能,再说丁阳现在可是晋亲王府的人,想离开岂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她不相信,但是晋亲王的话总在她的脑子里翻来滚去,搅得她不停的回想丁阳的身形,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是丁阳的话,谁会来示警呢?当然不是他们的朋友了,如果是他们的朋友绝不可能取得司马家和丁家的信任,又如何能得知紫兰等人进宫告御状的事情呢?可是,如果是司马或是丁家的亲朋好友,有哪一个会想要帮她呢?

如果是帮她就是要和司马家和丁家做对,可是那个包头人却又救了彩羽:此人做事颠三倒四,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正琢磨着,皇帝急急的迈进大殿来,看到太皇太后和太后就行礼请罪;好一番慈孝后,皇帝才看向紫萱说起正事来:“你可知道你的生父朱老爷已经死了?”

紫萱点点头:“臣妾知道,事情经过已经奏明太皇太后和太后,正要向皇上奏明呢。”

皇帝皱起眉头来:“他就是诸般的不是,如今他和你再无干系,也就不能再对你们姐弟如何;你为何不能放过他,非要亲手杀人呢?就算你贵为郡主,杀人偿命王法难容的,知道不知道?”

他看上去很有些不耐,却并没有太大的生气;显然有些事情让他很苦恼,心思并没有全在紫萱杀父一事上。

紫萱开口:“皇上,请听臣妾…”

“你不用对朕说,你和他们对质吧;是是非非总能说个清楚的,”皇帝挥手:“朕不相信你能做出这等事情来,但是事实俱在啊。”

太皇太后开口:“皇上,事情的经过哀家听到却是另外一种情形;还是让太后说给你听吧。”

紫萱闻言看了一眼太后:“臣妾不敢妄言,一切还请太后做主。”

太后点点头起身:“皇上,能不能为哀家到一旁按按头?”她要和儿子细细的说一说,因为事情实在是太过重要,身家性命的事情轻忽不得啊。

半晌后皇帝回来脸色不太好看:“叫他们全给朕进来。”

丁老将军是被人抬了进来,司马明倒是走得稳当,且一脸的十拿九稳,只是在看到女儿的霎间脸色微变,不过转眼间他还是恢复了常色:他知道,这次他是赢定了。

丁老将军看到彩羽眼中闪过心疼,再看向紫萱时却如同是看一个死人;这倒真得让水慕霞和晋亲王奇怪起来,他们要告的御状倒底是什么?那个送信之人你多写几个字不成嘛,如今他们还不是等于什么也不知道。

皇帝看到他们进来就发作了:“你们还不跪下居然敢串通起来诬陷堂堂郡主,你们好大的胆子;如果不是你们的家人早就说出实情,朕岂不是被你们哄骗而怪错好人?”

司马明和丁老将军都是一愣,想不到皇帝只是来问安,转个脸的功夫就问起他们的罪来:朱紫萱又做了什么手脚?两个人都很沉得住气,行礼请皇帝息怒并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如何反击呢,只要让他们知道朱紫萱做了什么,今天她依然还是要死。

皇帝指着彩羽和司马云道:“你们还好意思问朕?你们去问问你们的家人吧,果然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啊,朕的皇宫你们居然能来去自如,连只鸟儿都没有惊动。嘿嘿,两个爱卿为了今日处心积虑了多久啊。”

这次司马明和丁老将军都吓了一跳,他们没有想到是此计被识破了;丁老将军马上稳下心神来:“臣问一问。”他需要时间好好的想一想。

紫萱淡淡的道:“有什么好问得,彩羽可是要为她的主子报仇,要害得你丁家断子绝孙,然后让你孤苦无依、凄凉无比的过余生呢。”

丁老将军不理会紫萱:“彩羽,你受了惊吓我知道得;不管中了什么计,被人如何逼迫,现在你都要如实的对我说出一切来;真的,放心就是,不会假得了。”

彩羽为了自救当然便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给了丁老将军,而司马云也同时向父亲司马明说明了一切;她们全把希望寄托在了丁老将军二人身上。

丁老将军听完后看看紫萱:“郡主好手段啊,把生身之父杀掉之后也知道难逃天下悠悠众口,居然设下如此毒计先不论她们是不是真得刺杀于郡主了,现在先说一说郡主弑父一事吧。”

“就算郡主你所说都是真得,可是朱老爷在她们离开时还是活着的,此事不假吧?就算她们是真得行刺,可是也不能证明郡主你没有弑父吧?”丁老将军看着紫萱,忽然暴喝一声:“郡主,你敢说你没有要杀你生身之父的念头,尤其是在他捉了你弟弟逼迫你的时候?”

475章引子

紫萱看着丁老将军:“你说我的父亲?呃,本郡主没有父亲,又何来弑父之说。”

丁老将军看着紫萱叹气:“郡主果然是这样说话,果然是这样认为;但是,郡主你就是说破天,朱老爷也是你生身之父,断了关系贬为庶民这一点也不可能改变。当然,从此以后成路人也就是了,不用尽孝你也不必兴心杀人吧?”

紫萱淡淡的道:“人是死了,不过却死在彩羽的手中,与本郡主何干?”这事儿却不曾让彩羽刚刚亲口承认,因为此事原本就同对付司马家和丁家无关;而紫萱更无代朱老爷报仇的意思,所以是只字未提。

彩羽此时却开口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她只说这一句就够了,说多反而会坏丁老将军的事儿;如此丁老将军想要如何说都可以,不会打扰他原本的谋划。

晋亲王冷冷看过去,盯着彩羽道:“就是你把朱老爷掷到墓碑上才把人摔死了。”

“王爷对郡主一往情深,此话当不得真。”丁老将军看着晋亲王:“王爷,朱老爷不是死在彩羽的手上,您怎么可以因私而不顾天下公义二字。”

晋亲王转过头去,盯着丁老将军半晌缓缓的道:“本王所言就是真得。”

丁老将军还是摇摇头:“皇上,王爷的话不能采信…”话没有说完,水慕霞一袖子打在他的头上:“王爷的话不能采信,那你和郡主的仇可结得极深,你的话就能相信了?首先,人不是郡主杀得,其次朱老爷绑了郡主之弟,你不会忘了吧他年纪虽然不大,却也是从四品的武将——绑朝廷命官行勒索之事,朱老爷他可谓是死有余辜。”

“朱老爷的确是死有余辜,但是也要朝廷审问定罪然后秋后问斩才对;当然,郡主杀了他也是一时气愤,但是做得如此就太过了些。倒底,朱老爷是郡主的生身之父啊。”丁老将军说完长叹一声:“朱老爷的尸身已经由三司之人验看,这里有他们的折子请皇上过目。”

皇帝把折子拿过来看了看,扔到紫萱的脚下:“杀人不过头点地…”

紫萱没有拣起折子来,只是看着皇帝道:“臣妾没有杀人。”她不知道朱老爷的尸身出了什么问题,当时离开时留了两人处置他的尸身,并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不用问也知道现在朱老爷没有入土为安,他的尸体落到了丁家或是司马家的手中。

丁老将军看着紫萱:“臣有罪证在手,郡主还是实话实说为好;倒底朱老爷有错在先,郡主杀人也不是没有情有可原之处。就算所用手段令人发指,也算不得什么大错,郡主为何就是不肯承认呢?”

紫萱瞪着他:“我没有杀人为什么要承认?”

“是吗?”司马明阴阴的接了一句:“其中另有隐情才对吧;郡主不要以为你做得事情人不知、鬼不觉,你的妹妹们可是有铁证在手的。”他躬身请皇上下旨宣紫兰姐弟三人进殿。

紫萱和晋亲王、水慕霞交换了眼神,都很清楚丁家和司马家不可能会用朱老爷的死,而把紫萱逼到绝路上去。看得出来,丁家和司马家的是有充份准备才会发难,岂会只是想让皇帝降罪而已?

朱老爷倒底自己就是有罪在身的人,就算是为紫萱所杀也不能借此让紫萱得到什么大的责罚,顶多就是皇帝等人的不喜罢了:朱老爷再怎么说也是紫萱的生父,这个事情每个人都知道,紫萱杀之会让人起厌恶之心。

丁家老狐狸会不明白这一点?可是他偏就是要为紫兰姐弟三人撑腰,在御前告状所图倒底是什么?紫兰兄弟三人手中的铁证,又会是什么呢?

紫兰和紫芝带着文德上来,三个人已经见过皇帝一次,但还是免不了心慌,跪倒在地上见礼声音都是颤的。

皇帝很有些不满:“有什么铁证,刚刚在御书房你们怎么没有禀于朕知道?”

丁老将军欠身:“还没有来得及说,就听说遇刺之事…”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在今天晚上有刺客。

皇帝闻言深深的看他一眼:“嗯,那把铁证拿出来吧。”

紫萱脚下的折子被水慕霞拣了起来,看完后他很随便的把折子扔给晋亲王:“朱老爷被断成了十二块,心和肝被挖了出来剁碎,眼睛也被挖了出来。和我们在的时候完全不同了,手段当然是残忍。”

就算朱老爷待紫萱和文昭不好,就算他在生死面前想卖女而保命,可是就如丁老将军所说他怎么也是紫萱的生身之父,所以水慕霞和晋亲王都不好对他当真下杀手。

朱老爷如果是因紫萱动手、或是紫萱的至交好友动手而死,天下人还是会啐骂紫萱的;原因就只有一个,朱老爷再坏也是紫萱生身之父——就算是皇帝的旨意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他们不会动手,紫萱和文昭就算是恨极朱老爷可是他们也不会下得去狠手杀人,更不可能会把朱老爷的尸身如此对待。

紫萱看向丁老将军和司马明:“本郡主的两名护卫呢?”如果又死两个人,她如何向府中的护卫们交待?她真得无颜面对那些卫护他们姐弟的人。

丁老将军一脸吃惊:“什么护卫?”

“臣的下人只是凑巧发现了朱老爷的尸身罢了,那时可不曾看到有什么人。”司马明看着紫萱:“是郡主留下善后的人吧,臣当真是连人影也没有看到。”

紫萱看着司马明:“还真是凑巧啊,今天凑巧的事情可真多。”

皇帝和太皇太后、太后的目光都闪了闪,很明白紫萱的话是指什么;不过他们谁也没有开口,都在等着紫兰三人所谓的铁证。

紫兰抬头是一脸的泪水:“父亲向来疼爱你,后来不过就是管教的严了些,就引来大姐你和文昭如此的恼恨?他倒底是我们的父亲啊,纵有千错万错你也不能将父亲、将父亲…”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的失声痛哭。

紫萱冷冷的道:“宫中规矩,严禁哭泣;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能由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来人,拖出去按规矩处罚吧。”

她的话音一落紫兰那里的哭声戛然而止,就好像是声音被人硬生生的自中间切断一般,让众人看着她都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

“大姐姐,你们母女做得事情父亲到死也不肯说,就是为了你和文昭能平安度日;可是他一番相劝的好心,你置之不理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杀了他?”紫芝马上尖声叫了起来,以掩饰紫兰之窘。

紫兰接下去说道:“皇上、皇上,不是民妇不肯说,是、是父亲有命民妇不得不从;只是民妇又如何忍心看老父如此惨死,含冤于黄泉之下,却让奸人高居贵人之中安享荣华?”

皇帝皱着眉头:“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紫芝抬头来,脸上的泪水在灯光下泛着微光;而她的装扮也极为简单,有几分像是胡装使之看上去有点像男孩子,加上她身量小就如同和文昭差不多的年纪,只是比男孩子多了一分娇怯罢了。

皇帝还是第一次看到紫芝的脸,也是第一次仔细看这个不大不小的姑娘,看得微微一愣。

“皇上,当年之事全错了;护国夫人根本不是要护上唐,她原本就是九黎一些心怀叵测之人使来上唐的暗探,同时还为青蛮等族送消息。”紫芝的声音带着几分童音,软糯的直抵人的心底。

“当年,护国夫人和我父忽然翻脸而只身离开,就为了给青蛮和九黎某些人送信,要告知的是我们上唐的军机;父亲是在她匆匆没有烧完的纸片上发现此事,急急的追了上去要阻拦她。”

“可惜的是她却把消息早送了出去,丁阳将军也因此受了重伤生死不明;她就想除去丁阳将军再立一功,因为我父赶到让她的奸计没有成功——只是父亲为了救丁阳将军,不得已只能看着护国夫人害人终害已的死去。”

“不是父亲不想救她,父亲对护国夫人是一片真心,感念她曾救过自己、也感念她为自己而背井离乡;但是护国夫人想夺丁阳将军性命,所用的毒功破解只有那么一种法子,她不死只能是丁阳将军死,我父为了上唐不得已才、才…”

紫芝哭倒在地上:“护国夫人可以说是我父为了上唐亲手杀死,因此我父认为自己对不住妻室,所以不肯认领此等功劳,而就由着丁阳将军误会此事。”

紫萱气得手脚发凉,明白说她杀朱老爷不过是个引子:“颠倒黑白没有比你们更甚者,我母的名声岂能容你们轻侮?”她一脚把紫芝踢倒在地上:“你倒底是受何人指使?知道不知道在皇上面前胡言,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紫芝的面色微微一变,脸色变得苍白,一双大眼睛里浮上来泪水,看看皇帝看看紫萱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她还真得不知道在皇帝面前乱说,会招来杀头大罪的;自幼到大她扯过的谎数也数不清了,顶多的责罚也就是挨两下小竹板而已。

紫兰倒底年纪大些不同,马上高声道:“皇上,空口无凭,民妇有铁证”

476章不说不行

“什么铁证?”皇帝看着紫兰沉声道:“你可要想清楚再说,有些事情可不是玩笑能随便说。”他盯着紫兰的目光几乎要杀人了。

护国夫人是他下旨封的,当初诏告天下、安抚边关的将士也是他的旨意;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护国夫人为了上唐而捐躯,可是却有人说那一切都是骗局是不是骗局是一回事儿,还有一回事儿就是让他这个皇帝怎么办?

紫兰不只是在怀疑护国夫人如何,她同时也在怀疑皇帝:认为他这个皇帝不够聪明,居然被人三言两语就骗得晕头转向——边关的十万将士都没有长眼睛,还是他这个皇帝没有长眼睛

皇帝盯着紫兰,心中有些小火苗在拱来拱去——丁家和朱紫萱有多么深的仇恨他很清楚,如果当初的事情真是如此,丁家岂会任由朱紫萱平步青云?贾氏之死他可是极清楚的,朱老爷被贬为庶民时为什么不说出来?

尤其是在朱老爷沦落到今天绑亲生儿子想换荣华富贵时,为什么不用这个来向皇帝请功,而去做那种天怒人怨的事情?皇帝的眼睛眯起来瞧着紫兰,发觉这个小妇人长得实在是讨人嫌。

忍不住,他又看了一眼紫芝,不明白为什么姐妹二人会相差如此之多?紫芝让他怎么看怎么顺眼,哪像这个一脸市侩、自以为聪明的紫兰如此讨人嫌。

紫兰闻言脸上微微一白,心底清楚皇帝这样问的目的,如果当真被知道她们姐弟说谎的话绝不会轻饶的;但是,她的母亲凭什么就那样死掉了,她们姐弟凭什么吃苦看人脸子过日子,而朱紫萱姐弟现在的荣华富贵就是踏着她母亲的血、踩着他们的泪得到的。

不,她不能放过朱紫萱;而就如找到她们的人所说,眼前是她们姐弟唯一的机会。

“民妇真得有真凭实据。”紫兰叩头:“有书信一封为凭,是当年护国夫人亲笔所写;还有一方玉佩为凭,可以证实如今辅国郡主和马家相互勾结,为得却是害我们上唐。”

她自袖中取出几张看上去很破旧的纸:“这是书信。”她接着在袖中掏出一只小小的袋子来,袋子一看就是九黎人所常用。

紫萱很熟悉那种小袋子,因为那是马家人从前常用来装小物件的东西,几乎都是死掉的马二嫂子所做;此时,这些袋子已经被马家人收起来不再用了:看到就是伤心啊。

“这里面就是玉佩,还有辅国郡主画给马家的图样——叩关文牒上所需的大印图。”紫兰把纸张与小袋子都交给太监呈了上去。

皇帝没有看几样东西反而看向紫萱:“郡主可有话说?”

紫萱看着紫兰:“臣妾相信皇上英明。”她小小的拍了一记皇帝的马屁。

皇帝微微点头先取袋子来看,护国夫人如何都已经死了,倒不如紫萱通敌来得更为重要;袋子打开皇帝把内里的东西看了看,又抬头瞧瞧紫兰:“袋子里东西可是你亲手放进去的?”

“不是。”紫兰马上摇头:“应该是辅国郡主放进去的,只是我父亲看到那个极为熟悉的九黎人,就是当初为护国夫人送信的人于是心中生疑,才用巧计灌醉了那人弄来的。民妇只是看过并没有动过,父亲相约郡主去护国夫人墓地前交给民妇的。”

“父亲说,是要好好的劝劝郡主,不能让她再错下去;如果郡主当真不听劝,他也只能断了父女之情,把这些东西交给衙门了。”她说到这里再次泪流满面:“父亲还说,也有可能这一去不返,他有个万一的话就是郡主铁了心要害我们上唐,就让民妇定要把东西交给官府。”

丁老将军叹气:“这才是郡主杀了朱老爷而不认的原因啊,不然凭她如今郡主的身份杀一个庶民能如何?最大不过是夺爵而已。可是郡主不敢认、不能认,因为她杀朱老爷不只是为弟弟出口气,而是为了杀人灭口。”

司马明重重点头:“正是如此。可怜的只有朱老爷,为了劝服女儿不惜用亲生儿子相逼,却没有想到会招来杀身之祸;他心中倒是念着骨肉之情,但可惜的是郡主却从来没有拿他当父亲来看。当然,郡主从来也不认为自己是上唐人吧?”

紫萱看着他们:“话说完了?”

皇帝那里已经大怒,把小袋子里的东西倒在桌子上:“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罪证?玉佩倒是玉质不错,但是这种花开富贵的样子随便在朝中问一问,十个大臣七八个家中都有——顶多也就是样式有些差异,玉质不同罢了。”

“这玉、这雕工,就算朕不如那些玉匠们懂得多,也知道这是上唐之物;马家表明身份的玉佩,居然用这种上唐最为常见的的玉佩,你们是不是认为朕是五谷不分之君?”皇帝拿起玉来掷向丁老将军:“你们两个不要对朕说,你们没有见过袋里的东西。”

玉佩落在丁老将军的手中,他一看之下却大吃一惊:这不是他们要呈给皇帝看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