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里又把所谓的大印图样展开:“辅国郡主就算是花的东西不怎么好看,可是她在府中、就算是在宫中要画上几幅画也不算是什么错事;朕想问问,这样的画怎么能和通敌联系在一块儿。”

紫萱听到看到后极为吃惊,那玉佩不是她的东西,不过那画作却是她的;只是她却不记得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画得那一只鸟和几朵花了:嗯,真得很丑。

不过,她无事之时还真得喜欢毁花样而不倦,弄得琉璃和璞玉二人都真呼饶过她们吧——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到了那个小袋子中?

想到晋亲王接到的那块玉佩,上面雕刻的却是马:难不成那块玉佩才是袋中应该有的?雕工她是看不出什么区别来得,就连玉的好坏她也只是一知半解,如果是九黎的雕工晋亲王和水慕霞不会认不出来吧。

但是那张图样,如果不是得自她的护国夫人府,唯一有可能有的地方就只有丁家了。当初她收拾细软离开时,并没有像大家闺秀们一样把自己的“墨宝”烧个干净——她向来极少写字,所以有的只是几张图,自然就丢在了丁家。

两样东西合在一处想,那个包头人果然就像晋亲王和水慕霞的怀疑那般:极有可能是丁阳。

如果是丁阳的话,他如此相助自己是为了什么?紫萱很迷惑,心中仍然不肯相信丁阳会救她:救了,那还是丁阳吗?他真得是脑子有问题才会来救她。

司马明失声:“不,不是这块玉佩。”

“不是这块?司马爱卿你是说袋子里的东西被调了包,那不太可能吧?”皇帝看着司马明,目光变得阴冷无比。

水慕霞大声道:“就是不可能,一来无人知道这小袋子存在世上吧?二来,这小袋子转过几人的手,应该都不是外人吧?怎么可能会被调包——紫兰姑娘你是在谁的手上接过袋子的?”

紫兰没有想到袋子里的东西全变了,听到皇帝怒斥司马明和丁老将军,心底早慌张的连呼吸都快了起来;她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事败了,事败了,皇帝要杀她的头了

此时听到水慕霞猛然间向她大喝,下意识的马上道:“不可能的,是丁老将军交给我…”

丁老将军那里已经变了脸色:“袋子一直在紫兰姑娘的身上…”两个人同时住口,谁也没有再往下说。

紫兰已经吓得腿软,面色苍白嘴巴张开几次却根本无人能听得懂她在说些什么;她现在是真得吓坏了。

丁老将军的脸色胀得如同猪肝,也不敢抬头了;自然了,他在心里把紫兰狠狠的骂了一通,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原本他知道那人肯管,并且看了谋划之后认为此计果然是奇妙,朱紫萱绝无生理。

就连和朱紫萱走得极近的晋亲王和水慕霞等人,这次也要被连累到;而他借此“大功”很有可能就会恢复侯爷之爵,却万万没有想到紫兰的胆子小到如此程度,全然没有在司马家看到紫兰时的那副泼辣样儿。

紫萱听到这里抿了抿嘴唇,看着紫兰一个字也没有说;如今,还用得着她说什么吗?嗯,如果当真是丁阳所为,会害得他们丁家极惨之事他也会做得出来?自这个方面想,那个包头人如何无论也不应该是他的。

但玉佩和画样又要如何解释呢?

皇帝靠在左手边的方枕上轻轻的道:“说啊,怎么不说了?朕听得正入神、听得正精彩的时候,你们——”他忽然把袋子狠狠掷在桌子上:“为什么不说了?朕看紫兰姑娘你嘴巴很伶俐嘛,刚刚不是说得很高兴吗?”

“丁爱卿,司马爱卿,你们的话也不算少了,而且句句是言之有物,句句就能击中辅国郡主的要害;现在怎么不说了?说,给朕说”

皇帝两只眼睛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你们的胆子很大,不要给朕说你们不敢说,朕要听听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尤其是你丁爱卿——这次你可不要再慢一步。”

477章受刺激了

丁老将军只得欠身:“臣…”他微一顿:“臣不清楚那小袋子里的东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皇上,不论是谁要指认郡主通敌的话,都不可能用两这样东西做罪证的。紫兰姑娘虽然只是民妇,但并不傻;而臣等是验看过罪证的,所见的确不是眼前这两物,其中的…”

紫萱淡淡的道:“丁老将军你不要避重就轻;紫兰,你的话没有说完呢,皇上亲口御旨让你说,你还在等什么?”她不需要听丁老将军说什么,也根本不再让丁老将军有机会开口;只要紫兰能说把实情说出来,丁老将军就算是舌绽莲花也不管用。

紫兰现在已经吓得脑筋打结,她自幼长到大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又哪里见过皇帝发作?她只是养在深闺中的平常上唐女子,对皇帝的敬畏可比神仙,如今三魂有二魂半欲要离体,听到紫萱的话下意识的抬头。

丁老将军猛得看过去,可是不等他开口紫萱悠悠的道:“丁老将军,你的话可不能再慢一步,现在说正是时候;嗯,话并不只是用嘴说,用眼睛也是一样。”

皇帝狠狠的瞪向丁老将军:“很好,说出来吧;不要用眼睛,以为朕看不到就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说,你给朕说。”

丁老将军这下子什么话也不能说了,连个眼神也不能递过去,否则在紫萱的“解释”下皇帝发怒说不定当即就要降罪于他;他也不敢在皇帝的怒火中站立不动,只得跪倒在地上请罪连称不敢。

紫萱道:“丁老将军最擅长的原来是口是心非啊,明明做了也向皇上请罪了,却还要为自己分辩说什么不敢——你做都做了还叫不敢?是不是像太皇太后和太后遇刺之事,你也要说是不敢?”

丁老将军和司马明同时怒喝:“郡主,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向臣身上泼污水。”

紫萱耸耸肩膀不再说什么:话多话少、说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所说出来的话有没有人听得进去;她相信,一句话就足够了,相信皇帝心中也有数儿,眼下她还是要把通敌一事弄个水落石出才成。

太皇太后和太后齐齐的“哼”了一声,说起来她们婆媳向来没有如此齐心过:表面上的那些不算;安稳的日子过了几十年,她们可不想失去眼下的好日子,更不想天天有人惦记着她们的性命。

皇帝没有作声,但他的目光在司马明和丁老将军身上一转,那意思是很明显的,此事他可是放在了心上——对于能随意不惊动人而出入皇宫的事情,他做为皇帝如果不上心那就是嫌命大、不想再做这个皇帝。

“紫兰,你还没有想清楚?”皇帝的声音轻轻的,可是却让大殿里的空气一凝;人君之怒当真不是说着玩儿的,自然也不是紫兰能抗得住的。他说完后看一眼丁老将军:“可有话要说?要说就要现在说,不然慢一步又无用了。”

丁老将军连忙恭恭敬敬的叩头:“臣,知罪。”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不说?那给朕滚出去好好想一想来人,伺候着朕的丁爱卿。”皇帝的话怎么听都带着阴冷,显然他是真得怒了。

丁老将军和司马明脸色大变,不等他们交换眼神就有老太监过来假笑:“丁老将军,请随便小的来。”

司马明看着丁老将军走出大殿心下一片冰凉,这么好的计策怎么好像要变成他们的催命符?他真得很想给紫兰一记耳光,此女实在是太过无用。

紫兰也不是看不出来,就因为她能看得出来所以更怕,因此在皇帝看着轻轻的“嗯”了一声时,她再也忍不住道:“皇上,皇上,那小袋子里的东西是丁老将军给民妇的,一切不关民妇的事儿,都是司马大人教民妇如何说得,民妇…”

“你,好大的胆子”司马明大怒:“居然敢对本官不敬,还要诬本官为自己脱罪?你们朱家的事情本官如何知道,你认为如此说皇上就会降本官的罪…”

紫萱淡淡的一句“司马大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就让他乖乖的闭上了嘴;紫萱看着他微笑:“不说了?在皇上面前如此大呼小叫,这可是大不敬吧?嗯,司马大人在此时连这等规矩都忘了,本郡主能理解、情有可原嘛。”

她摊开双手四周环顾:“生死之间,司马大人一时着急很正常的,心虚嘛。”

司马明的脸转过来狠狠的盯着紫萱:“郡主这话是何意?”

“大家都听得明白,只有司马大人不明白?何必还要装傻,听本郡主的劝还是乖乖的向皇上请罪,把你的图谋和盘托出才能算你还有一点上唐臣民的良心,对得起皇上对你们司马家的这么多年来的厚待。”

几句话嘛,轻飘飘的,可是此时却如大山一样压向司马明,让他额头汗水冒了出来、青筋也鼓了出来,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郡主你莫要含血喷人。”

“你还知道含血喷人?嗯,当然知道了,否则岂能做出这等事情来,谋划的可谓是天衣无缝——如果不是紫兰这个小女子面对龙威吓破了胆子说出实话,本郡主岂不是要含冤?护国夫人岂不是要含冤,那边关的十万将士呢——你们倒底想要做什么?”

紫萱忽然踏出一步,手指点出差点落在的司马明的鼻子上:“你当那十万将士是死得嘛,如此黑白颠倒之事你以为能说服得了他们;当然,你根本就不是要说服他们,也不是要说服天下人,你就是想让那些将士存疑,才能让你们有所作为。”

司马明听得胆战心惊:“不朱紫萱你不要胡言乱语,我对皇上、对朝廷、对上唐那是忠心耿耿;上唐是我的家,不像你是蛮夷之人…”他一面说着一面挥舞胳膊想拨开紫萱的手,因为那只手指落在他的眼中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紫萱大怒转身:“皇上,太皇太后、太后,司马明居然对皇家不敬,臣妾请旨。”

“准。”太皇太后第一个开口,太后是第二个,而皇帝点了点头。

紫萱头都没有回,一脚向后踹出去就落在司马明的肚子上:“你的胆子果然很大,当着皇上和太皇太后、太后倘且如此,真不知道你背地里在做些什么;本郡主很想知道,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得。”

司马明被踹倒在地上也不敢还手,只想开口向皇上辩解;可是紫萱却不是上唐的那些女子可比,她岂有只踹一脚的道理?转过身来就是两记耳光落在他的脸上,然后紫萱又补上一脚才整理衣裙,不忘对司马明道:“还不谢恩?”

“你——”被打得司马明瞪着紫萱:“不要太过得意了,有你…”

紫萱整理完衣裙拍拍手,就好像在司马明的脸上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本郡主可是奉旨行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你却如此不服当真是存了反心不成。”

司马明知道自己又中了一计,这么简单的伎俩就阴他一把,他举手就给自己两记耳光:他这些年都白活了。

皇帝的脸阴沉沉的,看也没有看司马明,更是不曾问他一句只是盯着紫兰道:“你说得话可当真?”

紫兰的泪水吓得流个不停:“不敢有假了,不敢有假了。”

紫芝更是吓得快要晕过去:“有人找到我们送我们进京,接我们的人就是司马府的人;我们、我们现在就住在司马家,一切除了司马大人所教就是丁老将军所教,我们、我们不敢有违。”

皇帝微微向后仰倚靠在后面的大方枕上:“朕的丁爱卿呢?”

丁老将军进来只一眼就知道事情败露的差不多了,当下跪倒在地上请罪,却还是不忘补上一句:“虽然臣等用错了法子,可是那些东西都是真得;就算是丢了玉佩和画样,可是那封信的的确确就是护国夫人所写。”

他并不知道紫萱说过什么,所以才会咬住那封信;那是他们唯一能翻身、能保命的东西了,他也不可能默认其是假的。现在,唯有半真半假的认罪,才能更让皇帝信服: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几个人能不认罪的。

皇帝打开信看完后瞧了丁老将军一眼:“爱卿是不是自认很聪明?”他微微一哼道:“宣翰林院的院士等人过来见驾。”

他把信放在了桌上:“护国夫人已经死了,她的笔迹真假只有朱家几人能为证——朱紫兰她们会说是真是假不论,辅国郡主应该会说是假的吧?此事正是死无对证,而上面所提之事牵连甚广,朕绝对会问个究竟。”

“真要查起来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是不成的,因为上面的人眼下身处之地相隔有万里之远,到时候相信丁爱卿又有妙计了吧?”皇帝的目光盯在丁老将军身上:“你们真真是让朕失望,以为能把朕把玩于股掌之上”

他把信拍在桌子上:“不必去问牵涉到的人,也不必看这笔迹是真是假,只要这封信的纸张是做旧的、不用朕再说下去了吧?”

紫萱倒没有想到皇帝今天晚上会如此的英明神武,会如此明白事理:他倒底是受什么刺激了?

478章不能自白?

不只是紫萱认为皇帝今天晚上异于平常,就连晋亲王和水慕霞都微感奇怪,不过两个人看到要倒霉的人是丁老将军和司马明,当然不会有什么神色挂在脸上了;倒是丁老将军和司马明吃惊的抬起头来,想看看坐在上面的人是不是皇帝:莫不是被人掉了包?

丁老将军抿了抿嘴唇,打心底说也从来没有认为皇帝是个糊涂人,只不过皇帝处事的方式常常都是想要四平八稳;当然,皇帝要做得事情有的是人可用,也不必他事事出头做个中庸的皇帝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今天晚上皇帝为什么一反常态?他深知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绝不会是陷害朱紫萱的事情败露而让皇帝动了真怒。会是什么呢?他还真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哪个地方招来皇帝如此大的怒火,一副要把他和司马明置于死地的样子。

司马明是真得被吓到了,皇帝自登基开始就没有如此直直的对过某个臣子,他总是喜欢轻描淡写、或是借他人之嘴说出某人的该死:自己做了什么让皇帝如此?他也是立刻反省,却和丁老将军一样全无头绪。

他们两个人可谓是老奸巨滑了,不同于朝中某些一根筋的人、也不同于迂腐到要变傻的人,更不是那些新进朝臣:皇帝从来就不是个任人糊弄的人。

只是他们听了紫萱的话后忽然开了窍,皇帝如果不喜欢他们世家弄权,又怎么会真正的喜欢晋亲王?又怎么可能喜欢朱紫萱和晋亲王、萧家长子走得那么亲近——套朱紫萱的话,如果有机会能把朱紫萱、晋亲王和水慕霞置于死地的话,皇帝应该也会很高兴的。

他们才会依计行事,再说此计也极为巧妙;却没有想到皇帝忽然间聪明的让人感到后怕,根本不必朱紫萱等人反击,他已经想好如何应对他们交上去的罪证。

皇帝看着丁老将军和司马明的脸:“怎么,两位爱卿对朕的安排不满意吗?”

丁老将军自己清楚那封信是假的,那人再精明能干也没有料到丁家那个窝囊的丁夫人,有一天会成为翱翔于九天的鸾凤,岂能早早备下所有的东西?匆忙之间备好的东西,就算是人力物力再充裕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无法做到毫无破绽。

尤其是那纸张,最是做不得假。

“皇上,臣不敢。”他斟酌着字句:“皇上所言的法子极好,可是只要是人就有缺点,如果翰林院的人被郡主等人收买…”

紫萱指着他毫不客气的道:“你不会说人话也不要放这种臭不可闻的屁什么叫我收买翰林院的人——那信是你交上去的,请翰林院的人过来也是皇上的旨意,你这话是怀疑我们收买人做假,还是指责皇上有所偏颇。”

晋亲王淡淡的吐出一句话来:“果然胆子不小,连皇上也敢指责了。”他的话不多,可是一锤定音啊,就能让丁老将军恨不得给自己两记耳光——果然是越急越错。

皇帝没有再理会丁老将军和司马明,“哼”了一声道:“翰林院的人要看出那信的真假来总要等些时候的…”他摸了摸下巴:“太皇太后和太后服了安神汤,现在可好些了?”

太皇太后和太后点头,再次异口同声:“皇帝,哀家倒不要紧,可是宫中居然混入了刺客,关系到皇帝的安危,此事不可小视。”

紫萱重重点头:“宫中一直平安无事,可见侍卫们还是很不错的;出错的话——就要看司马云和彩羽是如何出得宫;她们出得去又进得来,自然再带一个人进宫也不是难事。”

“况且这事儿也太巧了吧?前有司马云和彩羽的出宫又进宫,神不知而鬼不觉;后来就有皇帝传旨宣臣妾见驾便有刺客来刺杀——此事有几个疑点,如果能想清楚的话那刺客就昭然若揭了吧?”

她伸出一根手指:“第一,那刺客是如何进得宫,为什么没有惊动宫中任何一个人?虽然说宫中太监众多,可是各有所属所管、各伺其职,在宫中不可胡乱行走,不是想混就能混入的;无有职司、无有所属的太监在宫中很快就会被人识破的。”

“还有,一个不熟悉、不懂宫中规矩的刺客来假扮太监,只要是宫中当差的人一眼就能识穿吧?这个刺客在宫中的时间要么很短没有被人发现异常,要么就是极熟悉宫中的规矩。”

紫萱晃晃两根手指:“第二,那刺客怎么会知道皇帝定会下旨到太皇太后那里宣召臣妾?瞅时候瞅的太准了吧,早一步或是晚一步都不成呢;如果说是跟着传旨的太监前来的话,那他又如何能躲得开御书房外的各位侍卫高手?”

“当真身手这么高…”她看了一眼皇帝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那没有说出来的话却让皇帝、太皇太后和太后齐齐出了一背的冷汗。

“第三,臣妾可是因为在墓地被刺杀才进宫来向皇帝禀事的,因为听说司马云和彩羽在太皇太后宫中才赶过来质问她们;此事,除了臣妾和晋亲王、水公子外,知道的人嘛真得不多。”

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司马明和丁老将军住口不语,有些话还是不用说得那么明白才好。

司马明要跳脚了:“我们请皇上下旨之时,哪里会知道有刺客伏在太皇太后宫外?”

“哦,”紫萱点点头:“原来是你和丁老将军向皇上请得旨,不然也不会有太监前来传旨,那么太皇太后和太后也不会因为司马云和彩羽的事情,而要离宫亲见皇上了。”

司马明发现越描越黑后大急:“如果真是我们所为,如何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生怕旁人不疑心于我们吗?皇上,那刺客之事臣等真得不知。”

丁老将军翻了翻眼皮道:“说不定那刺客就是随郡主你进得宫吧?不然为何你在太皇太后那里,刺客就在宫外呢?嗯,臣可是听闻到不少郡主对太皇太后和太后的不满呢,是不是郡主所授意真得很难说。”

“正是辅国郡主发现那太监古怪才喝问,使得那刺客败露而对郡主两次下杀手,”太皇太后看着丁老将军:“是辅国郡主要刺杀哀家,她为什么要叫破刺客的行藏?”

紫萱摊手:“本郡主也没有说刺客就是你们司马家和丁家所指使,你们却如此情急的要把罪名推到本郡主的身上;嗯,算不算是做贼心虚。”

晋亲王轻轻一叹:“环环相扣啊。”

“厉害,果然是厉害。”水慕霞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辅国郡主用计使得司马云和彩羽说出实情来,那有人能随意进出皇宫之事无人发觉,皇上宣辅国郡主的同时,草民和王爷自然会相随过去分说事情的经过,那太皇太后和太后…”

太后的脸色大变,太皇太后还会留在宫中可是她定会离开的,那刺客守在宫外要刺杀的人原本就是自己不成?

她的脸放了下来:“你们给哀家说个清楚。这一切不是人为的安排,天下间哪里有这般的巧事?碰巧你们家人会进宫调香,碰巧辅国郡主会追到太皇太后的宫中,碰巧你们就会遇到朱家的人申冤,还那么巧你们进宫请旨要和郡主对质的时候,刺客就会出现”

晋亲王冷着脸盯着司马明:“有一步出错,今天晚上就不会有刺客之事发生。你,还不打算和盘托出?”

皇帝忽然把茶盏掷到司马明的脚下:“你还不从实说?”叔侄二人齐齐看中了司马明,认为他可比丁老将军要好对付的多。

司马明吓得直管叩头:“臣绝不敢有那等大逆的心思。”他是真得不知道那刺客是从哪里来的,此事实在是太巧了些;他急得满头大汗也找不出什么能说服皇帝,虽然紫萱等人无罪证,可是他们也没有什么能证实那刺客和他们无关。

怎么看、怎么说那刺客都和他们有关;如果事情不是发生在他的身上,换成他是旁观者也会如此认定的。

丁老将军也大声的分辩,可是就连足智多谋的他也找不到什么真凭实据,能和今天晚上的刺客划清距离。

冤啊,这才是真得冤、天大的冤枉啊。

紫萱看着他们道:“你们说不是你们做得,那你们定能自白的,假的怎么可能成得了真得?就如不是本郡主做得,就有太皇太后能为本郡主为证一样;不是你们所为,以两位大人的本事,要自白于皇上之前不是难事吧?”

又堵上一条路,且逼着司马明二人自白:你们不能自白的话,事情就是你们做得。这个道理其实有些强盗,但是现在皇帝和太皇太后、太后的脑里都绷紧了一根筋,自然会认同紫萱的道理。

丁老将军和司马明对视一眼,满脸都是苦色:“臣的确是不认识那个刺客,也不知道那刺客自何处而来,又到何处而去;要臣自白,臣实在是不知道要自何处说起?”

水慕霞瞪大了眼睛:“丁老将军你这话是把我们这些人都当成了傻子嘛,整个京城之中绝大多数人不认识刺客、也不知道那刺客来自何处去向何方,但是他们都能自白——他们要么和家人在一起,要么和朋友在一起,总之叫他们谁来他们殾有自白。”

晋亲王看着他们二人:“不能自白?那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收监严审,其二就是自尽以明其心。”他微一顿:“有先例,太宗朝时的哀皇后就是无法自白而三尺白绫明其心;至于收监严审正是合情合理合乎法度。”

479章破绽

丁老将军和司马明没有想到晋亲王如此明白的说出处置他们的法子来,不管如何他们都是朝中重臣,那个刺客之事不过是刚刚才开始说,且那些查找刺客的侍卫们还没有回报;在不清楚刺客是不是捉到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人证与物证,他和司马明就要面临收监?

不能自白一事并不是只有他们,在太宗朝时的确有过此事,而且事关当时的皇后——比起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地位来高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同样也没有任何的人或是物能证实哀皇后,下手毒杀了二皇子,但是二皇子的死和哀皇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几乎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会认为二皇子的死同哀皇后有关;就如今天的情形,把哀皇后绑得束手无策。那个在宫中长袖善舞多年的哀皇后,为了自白、为了太子的性命与前程只能自尽以示自己的清白。

她留下了长达万言的遗书,也只有太宗皇帝一人看过;无人知晓太宗皇帝看过之后是什么心情,但是三年之后太子被废却是事实。不过,哀皇后却以皇后之礼下葬,只是没有同太宗合葬一处:太宗因此又让人另外建了一处陵寝,陪着哀皇后的只有太宗的衣冠。

哀皇后,也算是以死为自己洗去了冤情,可是却还是无法阻止仇敌的脚步;这样的死,说实话是一点价值也没有。

不止是丁老将军如此认为,就连司马明同样如此。哀皇后的事情,他们当然听说过,只是皇家之事不能妄议、也不能乱议,他们平日里不会提起罢了;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被他们笑过几句、有些轻视的哀皇后的下场,如今就要成为他们的最终结果。

他们当然也不想被收监,要知道他们在朝中可是有不少仇敌的,此时没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而且要审理此事的人非皇家之人不可,很有可能会到晋亲王的头上:就算皇帝不用他,可是他说得话皇族之人总会想上一想吧?

收监予他们来说也是死路一条

司马明重重叩头:“皇上,臣真得同那个刺客没有半分关系,对皇上的忠心可表于日月。”

丁老将军也扑倒在地上:“皇上,臣等虽然行事有错的地方,可是多年来的忠心皇上是知道的。臣等,绝不会做出那等诛心之事。”他现在要打人情牌了,想凭着多年的君臣之交打动皇帝之心。

皇帝冷冷一哼:“太皇太后和太后遇到刺客,是朕之不孝此事,朕定要严查不可。你们两人行事的确是处处存疑,只凭这么两句话就让朕放过你们,那以后朕的皇宫岂不是可以任凭人随意进出,随便他们想杀谁就杀谁。”

“你们,还是向朕分说明白的好。”皇帝看着丁老将军:“你上一次陷害辅国郡主之事是你自己亲上书请罪,因你身子不好朕才没有下旨降罪,想等你身子好转能上朝之时再宣你和辅国郡主问个清楚。”

他的目光越发的冰冷:“如今,你又再一次陷害辅国郡主,还是当着朕的面儿你,可有半丝悔过之心。刺客之事你不能自白,那朱家人是受你们指使来陷害辅国郡主之事,你们能不能自白?”

听到皇帝的话,丁老将军心沉了下去,可是到现在他也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如此发作;按理说原本皇帝待他还是极为不错的,至少在朱紫萱的事情上,对丁家可是多有回护。

怎么今天却非要问自己的罪不可呢;他偷看一眼皇帝心下飞快的盘算着:“刺客之事臣无法自白却也无愧于心,也为了能让刺客之事大白于天下,不陷皇上于不义之地;”丁老将军叩头:“臣,愿意去天牢静侯真相大白于天下。”

收监总还有一丝生机,而且相信那人也不会看着他身陷天牢之中,定会想法子救他的。

司马明闻言真想给丁老将军一记耳光,他司马家不同于丁家,如果他进了天牢不管刺客之事如何,相信最后总有罪名加到他身上,想见天日就难了。

但丁老将军愿意去等皇帝详查刺客之事,他岂能说不愿意?肯定会让辅国郡主说他是心虚,到时候皇帝来个顺水推舟,如果丁家再来个落井下石,那他是绝无生理。

心里念头转过,他也无奈的叩头:“臣,附议。”他有些语无伦次了,此时居然说出附议二字来。

真真想不到晋亲王如此阴险,几句话把他们逼到无路可走;而且眼下除了刺客之事外,还有朱家诬辅国郡主之事——他们身陷天牢之中,自然就给了辅国郡主等人太多的便利;辅国郡主等人有利了,就等于是他们吃亏啊。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实在不知道丁老将军是不是脑子也有毛病了,居然在眼下做出要去天牢的决定来;就算你说得再好听,皇帝也要能听得进才成啊。

皇帝微微点头:“你们也不必住到天牢里去,朕命人收拾个地方给你们,不能太委屈了你们。怎么说,现在也只是你们有可疑之处罢了,朕很清楚的;到时候真得冤了你们,朕自会给你们有个交待的。”

丁老将军的面色却微微一变,虽然细微的不易让人察觉,但是却显示出他心中的震惊来:皇帝居然要把他们软禁一处,自然也会指派皇帝的心腹之人看管他们;到时候不要说给家中传个信,就算是飞个虫子到他们身边也不可能的。

皇帝这哪里是生疑,几乎是已经认定了,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机会脱罪;牢狱之灾眼下是肯定逃不过,丁老将军口中苦涩难明。

但上天并不给他机会,不等丁老将军开口,那边翰林院的人上来回事,说是已经验看清楚那封信了。

丁老将军和司马明的心又提了起来,而司马明忍不住看向丁老将军:他不知道那封信是不是有破绽,只能希望丁老将军的手脚能利落点儿;因为,这是唯一的机会,能让皇帝不相信辅国郡主的机会,在现在就是他们救命的稻草啊。

翰林院的院士年纪不小了,不过精神很不错的样子;他们是朝中的清贵之人,朝政等一些事情他们极少掺和,反倒和皇帝无形之间更为亲近。

“皇上,臣等仔细验看后证实写信的纸张的确是十年之前的;”他行礼后直接回事,没有半句废话:“不是臣一人如此认为,我们四个人都是如此看待的。”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静得不闻呼吸之声皇帝的脸上什么神色也没有,木木的就如同是戴上了面具般,很不自然可是却再也让人无法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太后的脸色大变看向紫萱眼中全是不相信,然后看向皇帝心里琢磨着如何收场:就算辅国郡主对上唐无坏心,也对上唐极为忠心,可是她的母亲却是一个潜伏下来的敌人凭此,紫萱就不可能成为上唐的贵人。

而且护国夫人已经封了,人也死了;如今皇帝知道自己封错了人,不收回旨意的话他怎么面对自己?又如何面对天下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不收回旨意、不惩戒护国夫人的后人,万一被人知道此事让皇帝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众口。

可是收回旨意的话,仅凭这一封信如何能说服十万的边关将士?万一就如朱紫萱所说,那十万将士因此对朝廷生出怨心来,那可是会酿成大祸的。

此时再想到紫萱刚刚所提的十万将士,太后心里拔凉拔凉的,不知道是丁家或是司马家要激怒那些将士,还是紫萱要激怒那些将士。

太皇太后不止是吃惊心中更是生出极大的恐慌来,如果朱紫萱今天被证实有罪处死或是流放,她岂不是会死在蛊虫之下?怎么办,怎么办?她暗自咬牙,也只能想法子保住朱紫萱的性命,嗯,不行就把她弄到自己身边来再打算了。

只希望朱紫萱在最后的关头,不会动用那蛊虫逼着她在皇帝和太后面前做出过份的举动来;要知道,皇帝和太后对她的不满极多,如果不是辈份摆在这里,她说不定早就被送入冷宫或是庵堂了。

丁老将军和司马明却是狂喜,司马明脸上都带出了喜色来:天无绝人之路啊,终究还是给了他们司马家一线生机。而丁老将军的脸微微垂下,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

丁老将军尽力的压抑心底涌上来的狂喜,那人果然心细如发,这样的破绽他都没有留下来果然,自己在当初就没有选错人。他平复了心情后抬头看着紫萱,目光里只有一句话:朱紫萱,你的死期到了。

紫萱平静的看着他:“皇上,那纸就算是十年前的又如何?存放了十年的纸张也不是没有,并不能就认定那信就是臣妾之母所书。”

皇帝点头看向翰林院的院士:“字可验看过了,墨用得是哪一种?”他问得时候还是面无表情,因为旧墨比纸张更易寻,他开口才没有问墨的新旧。

因为有些好墨总是会被人留存起来不用得,但是能留存十年以上的都是绝佳的墨,可以说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凭此也能找到蛛丝马迹:护国夫人当初在朱家,又只身在外怎么可以寻得到贵重之墨?

480章非富即贵

皇帝几乎已经肯定墨是陈墨,所以开口就问是哪一种墨,相信知道这一点就能找到眼前这封信的疑点,从而证实信是做假造得。此时,皇帝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倒底是想这信是假的还是真的?

是假的证实他没有看错护国夫人,十万将士们及天下人也没有被护国夫人所骗;但,如果当真如此的话,做这么一封假信能让人处心积虑到纸张都用得是留存十年以上的东西,他心底真得生出不少的寒意来。

有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在做这样的事情?如果一封信他都能做到如此地步,他还能做得出来什么事情,而他要陷害朱紫萱的目的是什么呢?他有些烦燥起来,登基到现在可以说是天下升平——此事不会是表面如此吧?

如果信是真得,他这个人君也丢了大脸,被人哄骗把一个敌国的暗探封了护国夫人,还厚待了她的子女:他就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这样的事情,他还真得不希望出现,但更不希望事实的真相他不知道。

皇帝的心思复杂了,自然就很不好;当下最看不过顺眼的莫过于丁老将军和司马明了,目光不时扫过两个人就如同是小刀子一般。

翰林院士再次躬身答话:“墨只是一般的墨,就是我们上唐随处可见、平常人家识字所用、一些店铺常备的墨水;臣等已经确定,已有十年以上。”

这是皇帝最不希望听到的话了。因为他有一种直觉,认定眼前的信是假得了,可是翰林院的人却两次开口,都在向他证实这信是真得:纸是十年前的、墨是十年前的,还有什么地方有破绽?

皇帝皱起眉头:“平常之墨你们怎么断定它有十年之久?”

翰林院士躬身声音如初:“十年之前的墨和现在的墨有些不同,所以臣等如此断定;不过如非好墨存放的时间太久就会坏掉,用于书写就能容易看得出来。”

皇帝听到这里看向翰林院士:“你是说,纸上这墨的确是十年之前书写?放到现在的墨再用于书写定能看得出来是不是?”

此话一出已经让人断定那信是真得

紫萱并不懂墨,但是听到院士的话她的心沉了下去,纸可以留存、墨也可以留存,就算都有十年之久也不能断定那信就一定是真的;可是如果平常的墨不能存放十年之久的话,那信就当真是真的了。

当年的护国夫人真是暗探吗?所以丈夫再不好她也没有离开上唐,但是她为什么要为救丁阳而舍身,为什么要把她和文昭托给敌国的敌人呢?这根本说不通的,护国夫人不可能把孩子交给仇人的。

皇帝听完后半晌没有言语,缓缓的合上了眼睛靠在大方枕上;他如此样子殿中无人敢再开口,立时静了下来。

紫萱在想着如何证实那信是假的:是假的总会有破绽的,不管丁家如何弄到的十年以上的纸,不管丁家又是如何把平常的存放了十年以上——总会有破绽的吧?

水慕霞的声音轻轻响起:“平常的墨也不是存放不了十年之久,只要有心人好好保存也能让它不坏;就此事而言,就算纸与墨都是十年以上之物,但还是有一样破绽存在。”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晋亲王迎着缓缓睁开眼睛的皇帝淡淡的道:“字,不是十年前写上去,定会和十年前所写有所区别。”

紫萱闻言看向翰林院士,见到他缓缓的点头心反而提了起来:几次对院士的话抱有希望,最后都以失望而告终,越来越证实那信是真得;这次院士再说出字是十年之前所写,她真得不知道如何才能证实那信是假的了。

皇帝看着丁老将军和司马明:“你们,好像很高兴?”再看看紫兰和紫芝,在紫芝的身上他的目光停留的有点点长:“你们,也好像很高兴?”他拿起信来看看:“朕倒是认为这信,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