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紫萱有多么的难以置信,但她还是信了丁阳的话几分;当然,不可能就凭丁阳一句话就完全相信,此事要小心查证才可以。就算丁阳救过她——她能因此而放下马家的大仇放过丁老狐狸吗?

她真得不情愿那么做,因为能把丁狐狸关起来不容易,纵虎归山容易可是那后果呢?想也不用想丁老将军也不可能会放过她朱紫萱、以及九黎的马家。

虽然由着钱天佑拉着她走人,可是对于钱天佑、晋亲王等人执意匆匆离宫,对丁阳的话并不深究一事,很有些奇怪:如果不相信他,刚刚又何必问丁阳那么两句呢?

她有种感觉,水慕霞和晋亲王对丁阳的话比她相信的还要多,却没有再追问而是着急要离宫,和两个人的性子十分的不和;除非是有什么让他们着急离宫,不然多和丁阳说上两句话有那么要命吗?

“不要追上来。”晋亲王回头看了一眼丁阳。

丁阳不理会晋亲王的话,急急的赶上两步却被水慕霞掷过来的东西给阻了一下下:“你明白的,你现在追上来带给我们的是什么;你既然有心要救紫萱,就是不想她真得被你害死吧?还是说,你现在依然想她死?”

丁阳微微一窒后,忽然跌坐在地上:“紫萱,昨天晚上示警我给了你两样东西,一样是字一样是玉佩;如此你可相信了?而在墓地之时我并不想出手,可是我不能看你、看你被人…”

他双臂撑在地上身子颤动不止:“紫萱,我救你的时候只是不想你死,并没有想过市恩,不然也不会把头包起来,还要穿上肥大的袍子;可是父亲他、他,我不能害死他啊,紫萱,你就救他一次。”

紫萱听完他的话终于确定那个包头人当真是丁阳,但也对晋亲王和水慕霞那几句话很不解;不管丁家有什么样的罪名,都应该不会牵扯到她紫萱的: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和丁家是死仇。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很不解。丁家的人当然不会认为他们做错了,就算是认为他们做错了,在她对丁家做了那么多之后,如今丁家可以算是全毁了的情形下,丁阳不害她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了,更何况还是要救她。

丁阳的头微微一偏:“救救家父。”他自地上重新站起来,努力的把身子站立。

紫萱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你倒底要不要救家父?”丁阳忽然暴燥起来,几乎是喊了起来:“你就说你要不要救人吧。”此时还真得像丁阳了,求人的那个人就好像不是他一般的大喊大叫,那种不耐烦是极为明显的。

钱天佑却不让紫萱再问:“走吧,想知道为什么以后再说。”他用力拉扯紫萱,不容她再和丁阳多说话,硬是拖着紫萱急走而去。

丁阳大叫:“你们为什么不让她救家父?这是我和她的事情…”

“丁兄,我是不想你后悔,也是在救你。”水慕霞对他说完最后一句,对晋亲王道:“走。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丁阳当然不肯就这样放紫萱等人离开,可是晋亲王却不容他再开口,拿住他道:“你真有话要说到护国夫人府说。”随后一掌斩在丁阳的颈上把人打晕,他转身走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石。

没有了丁阳的纠缠,紫萱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皇宫,上了马车众人一言不发;紫萱几次要开口,都被晋亲王的目光制止住。

转过几条大街后,钱天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可…”一个字出口就挨了晋亲王一记眼刀,吓得一哆嗦后他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进了护国夫人府后,晋亲王等人一齐随紫萱下车,水慕霞伸个大大的懒腰:“饿死我了,璞玉去弄点吃得给我们吧;良妃那些东西,也只有不要命的天佑敢吃。”

钱天佑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自然不肯平白受奚落,三言两语就和晋亲王、水慕霞吵将起来,一直吵进了书房也不肯停嘴。

紫萱拦也拦不住、劝也劝不了就看着他们三个大男人斗嘴,心中还在想丁阳为什么会救她的事情:此事比起良妃的存在更匪夷所思。

奉上茶打发人出去后,紫萱发现钱天佑的神色有点古怪,一面和晋亲王等人斗嘴,一面却在挤眉弄眼,嘴里吐出来的话和脸上的神色完全不同。

晋亲王看了看紫萱,以指沾水在桌子上写下一行字来:“不赶快出宫,只怕你有性命之忧;眼下,我们最要紧的就是如何离开。”

紫萱看得一愣,想问可是见晋亲王如此郑重其事,她也只能闭上嘴巴;而她抬手想要以指代笔写字又被晋亲王拦住:“你不要妄动,来人应该就在你那一侧的窗边,你的举止他能看到一些。”

有人?紫萱看着晋亲王脸色一变:会是什么人?

水慕霞依法以指写道:“宫里的人,皇帝的人。”他看一眼紫萱,一脸的理所当然。

一般人对于家里发生的事情也会知道的八九不离十,而大家族的家长们就对家中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这是必须的。家是什么地方,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当然不能让其有太过危险的事情发生。

何况是皇宫之中呢。皇宫可是皇帝的家,一般的事情他当然不用过问,可是有些事情、有些人他是事无巨细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谁也没有料到紫萱会说出那些话来,晋亲王和水慕霞过于激动连钱天佑都能潜到近前,他们不能担保没有其它人也潜到了近前;如果真有人在,紫萱和良妃岂不是死定了?所以晋亲王和水慕霞、钱天佑合伙演了一出戏,以便证实紫萱和良妃就是普通人,不会什么妖法。

当时晋亲王和水慕霞出手,要取信的那人根本不是钱天佑而是皇帝。因为不能确定,晋亲王和水慕霞没有匆匆离开,而是简单的问了紫萱和良妃一些事情:一直无人来,他们才决定离开皇宫——皇帝要么是真得不知道,要么就是假装不知道。

至少眼下紫萱的安危还是无碍的。

却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使得晋亲王和水慕霞确定了他们身后有人缀着而丁阳现在可是一个大大的祸害,他私下见谁就是害谁,和谁单独在一起就是要害死那人:皇帝已经不相信丁阳了,至于为什么还容他活着,就连晋亲王和水慕霞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这个时候丁阳出来拦下他们,还怎么也不许他们走,不管他有没有说什么,重要的是皇帝认为丁阳对紫萱等人说了什么。

出于以上两个原因,晋亲王和水慕霞这才急急的拉着紫萱要离开皇宫;眼下的暂时安全,不等于长久无事,所以想紫萱能平安无事的话,最好就是离开上唐。

“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潜到亭子附近的,”水慕霞苦笑着写道:“我们察觉到他的存在时,不得不自亭子上跳进去设法把你救出来;我们相信你,可是其它人、尤其是皇帝会怎么想,那真得只有天知道了。好在,眼下是让皇帝放心了一点的,毕竟你和良妃你们在生死关头,也只能等死会让他大为安心。”

511章三日

紫萱闻言出了一身的冷汗,真得不知道良妃在宫中怎么混得,咋能活到现在还能活蹦乱跳;自己真是被她害死了,有些话是不能堂而皇之的说出口来的,难道她不知道?她等良妃也没有想过要把自己最大的秘密说出来。

可是良妃一语就道破了天机,让她真得有些无措;后来的一切就脱离了她的掌控,到现在连皇帝的人也惊动了。她没有回头向身侧的窗子看一眼,既然水慕霞和晋亲王说有人在那里,就肯定在那里。

要离开上唐,她可没有任何的不舍;本来丁老将军只要人头一落地,她就要离开上唐。不过就算是没有良妃的事情,她想要离开上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今想要离开更是难上加难了。

说不准他们刚离开京城就会惊动皇帝,到时候会引来什么后果?紫萱不知道,紫萱也不敢去想像,她知道要尽快的离开,越快越好。

她看向晋亲王和水慕霞,等着他们说出他们的打算来:这两个人计谋百出,应该已经有了计较才对。

晋亲王只是看了她一眼,而水慕霞用手指敲着桌面,谁也没有再往下写一个字。

钱天佑却在哪里大声叫嚷着让人上茶,上来茶却还要点心;不是茶水太烫就是点心不合他的口,总之他就没有消停一会儿的意思。

紫萱选了一个眼下可以说得事情:“丁阳,他会是那个示警的包头人吗?可是,为什么?不要说他原本心胸就不大,如今我让他落得这般田地,他也没有道理会来救我。”

水慕霞闻言看她一眼,抿了抿嘴唇看起来不想说此事的样子:“钱天佑,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这里不是你钱府。”

钱天佑回头瞪眼:“我是紫萱的长辈,想在这里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说是谁的长辈?”水慕霞的眼瞪大了。他当然不愿意听到此话,因为无形之中钱天佑也就成了他的长辈。

钱天佑梗着脖子:“你们想要做我外甥女婿,就要多巴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水慕霞已经把茶盏掷了过去;虽然没有下重手,可是却把他的衣衫弄得湿了。

晋亲王看也不看钱天佑和水慕霞:“丁阳,他——”看一眼紫萱微微一顿:“他欢喜你。”

紫萱瞪大眼睛:“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当真有此事,他也不会那么对我了,我和丁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仇恨,他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水慕霞回过头来:“原来他欢喜你,因此他‘认为’自己不欢喜你;天知道他是自什么时候欢喜你的,可是却是真真切切的;人的心是最为复杂的,他欢喜你不表示他不恨你——他恨你所以他依然会和他人来谋算你。”

“他欢喜你,”晋亲王轻轻的接口:“所以当你真有性命之忧或是要被人…时,他做不到坐视不管。他现在自己也很矛盾吧?因此他才在救你的时候不以真面目示人,不想你知道救你的人是他。”

水慕霞耸肩膀:“不救你看着你被人所辱或是看着你死,他做不到;可是救完你,他想必也很痛苦吧?必竟,在他看来你可是把他及他的家害得太苦了。今天他是没有法子了,也是因为救你而害到他父亲,他才会来求你。”

晋亲王看着紫萱:“他在后悔救了你,你听不出来?”

紫萱看看晋亲王,再看看水慕霞:“我被你们说得更糊涂了。丁阳倒底是恨我还是欢喜我,倒底是要害我还是要救我?

晋亲王和水慕霞对视一眼:“这个,只怕得丁阳自己也不知道。”

钱天佑一拍桌子:“他丁家害了马家,紫萱你不会忘了吧?如此深仇大恨,你不会因为丁阳的小恩小惠而想放过丁家老狐狸吧?你如果做对不起马家的事,不要怪我对你姨母说,从此以后我们和你断绝关系。”

紫萱苦笑:“我的好姨丈,我第一没有说要为丁老将军求情,第二、如果丁阳真是包头人的话,他的所为就不能说是小恩小惠了。”她有些苦恼的摇摇头:“爱与恨都不恼人,最恼人的就是爱恨夹缠不清。”

钱天佑不理会紫萱后来的话,一摆手:“你只要知道丁家是你的仇人就成。唉,我要回去了,碧珠可是有了身孕的人,没有我在身边她可是什么也做不了。”他说完站起来看向水慕霞:“你服与不服,只要你想和紫萱成亲,那我就是你铁定的长辈。不只是你,还有王爷也是一样。”

他很有些得意洋洋。

晋亲王冷冷一眼瞪过去:“你可以再说一遍,看看长公主会不会晚上到你梦里骂你。”他是皇帝的叔父,也是钱天佑之母的叔父,算起来就是钱天佑的祖父辈的人物。

钱天佑摸摸后脑:“真是一笔糊涂帐,算了,我们各排各的吧。”他说完摆手:“我走了。”三个字落地,晋亲王和水慕霞忽然分别扑向两个窗子,同时有寒光先他们而去。

紫萱倒还算镇定,倒底见他们出手的时候也不是一两次了,所以听到屋外有闷哼声传来她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钱天佑也不走了,缓缓的坐回去看着紫萱沉声道:“希望只有两个人。”他的脸色很严肃,从来就没有如此郑重过:“看来,我们要快些走。只是你姨母有身孕,唉,你们所说的那种跑得飞快的车我们没有,否则…”

都到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忘记紫萱和良妃所说的车。

紫萱看向钱天佑:“你们想…”她也知道是越快走越好,却没有想到要这么快就走;听钱天佑的话,晋亲王和水慕霞打算眼下就走不成——要知道,出了京城依然还在上唐境内,没有皇帝旨意、没有公文在手,想要一路通行无阻那是痴心妄想。

钱天佑看着她:“你不舍得谁?不舍得的人应该都会和你一起走,早走晚走不都是走?”

紫萱一想也是,就算是设想的再周到、准备的再详尽如何?他们没有通关文书,早走晚走都是一样的;只是有一件事情是她放不下得:“我们不能就这样离开,丁家老狐狸还在牢中,天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置他;万一他不死,我们有何面目见我外祖父一家人?”

她说到这里微微的一愕:她不是真得紫萱,那文昭会如何看待她,马家的人又如何看待她?上唐的人看她是妖魔,那对于马家的人来说,她岂不是更为可恶,因为她占用了人家的亲人的身体。

钱天佑看着她,认真的看了半晌忽然一笑:“你就是紫萱。不是紫萱的话,你怎么可能如此费尽心思为马家人复仇,甚至不惜为此而回到上唐涉险?不要再说那些傻话,你就是紫萱,你一定要记得。”

他说这话时眼中有道寒光闪了闪,在心中转过一个念头,看到晋亲王和水慕霞进来后轻轻的道:“都杀了?不能放过一个。”秘密只有是秘密的时候才能没有害处,因此他认为应该把所有知情的人都杀掉。

紫萱听得心中一跳,看着眼前的钱天佑感觉他是那么的陌生。

晋亲王和水慕霞轻轻的点头:“一共来了三个人,都已经死了。按着他们的规矩,最多三天就要回禀一次,他们的腰牌是今天刚领取的。”看着紫萱他们两个露齿一笑,连晋亲王笑得都很灿烂:“紫萱,我们的运气不错。”

也就是说不算今天,他们还有两天的时间;在皇帝得知失踪了三个人之前,他们定要快点离开京城才成:虽然时间不多,但有两天给他们准备也算是不错了。

紫萱却还是在迟疑:“我们离开上唐去哪里?”她忽然间对九黎生出恐惧之心来。如果九黎的马家人也非要烧死她不可,比起上唐的皇帝这些人来更让她伤心;所以,她不想去面对,她不愿意当真看到疼爱她的马家人对她翻脸相向。

晋亲王看她一眼:“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先离开京城再说。”

水慕霞抚了抚手掌:“那个良妃要不要…”把她留在宫中对紫萱来说就是威胁,因为她知道紫萱太多的秘密。杀掉皇帝再多的暗探又有什么用,只要良妃开口紫萱的秘密肯定也会被皇帝知道。

紫萱有些为难的开口:“那个,能不能绑了她带上?”她还是想知道能不能回去——事情会如何现在谁也不知道,也许她和良妃的离开才是对大家最好的。

至少晋亲王这些人都是土生土长的上唐人,而且都是是富贵中人,因她而要浪迹天涯吃苦,她于心何忍?没有她的话,他们能过得更好一些才是。

如果良妃能有法子让她们回去,在事情不可收拾的时候,也算是一种两全之法: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活下来。

晋亲王想也没有想就点了点头:“成。”他的眼睛里有什么闪了闪,因为他偏过脸去紫萱没有看到。

水慕霞深深看着紫萱:“你想离开?”

正在此时,璞玉在外面朗声道:“郡主,泰安附马及萧老公爷、萧公爷来了,说有事要和郡主相商。”

512章知礼识礼

听到璞玉的话,紫萱等人都是一愣;不管是泰安附马还是萧家的人,都不太应该在此时出现在护国夫人府前。倒也不是紫萱有多讨厌他们,只是萧家的人向来对她不假以辞色,今天会主动递名贴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情。

至于泰安附马,也只不过算是有点头之交罢了;两家根本没有任何的牵扯,按泰安公主府的行事风格,是不会和紫萱这么麻烦的人深交。更何况两家联袂前来,实在是让人猜不透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紫萱谈。

对视一眼后,钱天佑开口了:“真是稀客,有请。请到花厅奉茶,就说郡主有些事情要处置,要委屈他们稍待。”让璞玉去应付萧家的人和泰安附马后,他看向紫萱:“看他们能不能沉得住气吧,如果气得一甩袖子走人,那事情还真得不大。”

“如果有空余时间的话,倒是不妨使个人去他们府上赔个罪,什么事情也同我们没有太大关系了。”他摊摊手。因为他们想要离开京城,京城之中的人与事还能左右他们多少?自然是懒得理会。

紫萱托起下巴来:“如果他们没有甩袖子走人,反而当真去花厅坐下等呢?”

水慕霞轻轻一叹:“当真如此,那就看他们会不会生气与焦急了;如果生气的话,表示事情同我们没有太大关系,应该是他们两家人的事情。如果是焦急的话,那就说他们此来不止是和他们有切身利害,而且还牵扯到我们了。”

“所以,”晋亲王淡淡的道:“我们就要见一见了。”

钱天佑拿起茶来猛灌,喝完茶水才道:“我们先看看再说。先把他们的来意弄得心里有数,到时候见人我们也就知道如何应对了。眼下,没有任何事情比我们要离开更重要,天大的事情只要能应付过两三天去——到时候还关我们什么事儿,爱谁谁去。”

紫萱笑了:“来个客人也有许多的讲究,你们当真都是长了七窍的心肝,我是比不上的。要是我就先见了再说,谈得来当然皆大欢喜,谈不来扫帚伺候全都打出去。反正就如天佑所说,还有两三天的时间,谁怕谁啊。”

看到钱天佑挑眉,她连忙笑道:“姨丈,姨丈,一时口快嘛。我也知道,越是要走越要稳,可是有人上门来挑衅我却好脾气的忍了,才真得会让人多心。”

水慕霞点头:“你是冲动惯的性子,现在谁来找事当然该打还是要打出去的,只要不闹出太大的事情来,相信不会引来人的注意。倒是七窍的心肝,嘿,哪个生来就是七窍的心肝,哪个生来就会如此算计事情?只不过我们不得不如此,因而我们看你如此肆意真得很痛快。”

钱天佑长长的叹了口气:“是啊,我们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自幼就是如此。”

晋亲王一下子笑了,却没有说话;反是紫萱看着钱天佑:“你什么样子都成了,是傻是呆都可以,能不能不做弄出一副怨妇样来?看上去真得很别扭呢。”

水慕霞看着紫萱:“你还没有答我的话呢。”

紫萱低下头避开了晋亲王等三人的目光:“我现在并不知道要不要回去,只是没有道理把良妃丢在宫中;与我来说,相当的不利。”

水慕霞再看紫萱一眼,又瞧了一眼晋亲王偏过脸去没有再说话。

钱天佑见此用手指捅捅水慕霞的胳膊:“你说,萧家的人来找紫萱会是什么事儿?”

水慕霞眼皮都没有抬:“我哪里知道。”

“有没有可能是来提亲的?”钱天佑纯属是开玩笑,只是这句话却换来紫萱三个人的白眼,连水慕霞都没有好气的道:“用得着他们来提亲吗?”不过他下意识的看向紫萱,如果真得是家人来提亲的话,紫萱会不会同意呢?

他看向晋亲王在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紫萱应该不会答应的,却并不仅仅是因为晋亲王,或者说根本不关晋亲王的事:他和晋亲王都是自命潇洒的人,往哪里走只要他们肯点头,这天下还没有女子会对他们摇头说不。

紫萱不是那些女子,她一直不曾放下想回去的念头,只能说是他和晋亲王都太过失败,没有让紫萱把心留在这里;如果有紫萱放不下得人与事,紫萱也就不会如此执意于回家乡了。

钱天佑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让大家更为尴尬,他咧嘴笑了笑:“良妃要绑出来,不,要救出来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核计核计?”这才真得是能让放心的话题,他刚刚真得不应该说起什么提亲不提亲来。

水慕霞和晋亲王都看了过来,大家凑一起谈起如何把良妃弄出宫;现在宫中皇后有罪在身,太皇太后和太后都不好把宫中的事全握在手中,因此要弄良妃出宫也算是天赐良机了。

正说到一半的时候,璞玉进来一脸的奇怪神色:“泰安驸马和萧家老公爷,萧公爷都在花厅吃茶,相谈甚欢。”

紫萱听到后也感到很奇怪:“他们没有催促?没有焦急之色,没有恼怒、没有生气我们怠慢于他们?”

璞玉摇了摇头:“没有。都说不急,让郡主也不要太过着急;萧老公爷还玩笑说,只要到到饭时有酒的话他就更不介意多等郡主一会儿了。”

“他们这是打算一直等到见我为止了,”紫萱站起身来看向钱天佑:“看来,你的法子什么也没有试出来,还是让我直接去问一问更好。”

钱天佑脸色不变:“好都是老狐狸了,我们小狐狸不是对手很正常;再说,也不是什么也没有试出来啊——应当不是坏事儿才对,且他们有事要求你紫萱。”

紫萱笑着向外行去:“我去试试,如果再错了看你钱大公爷的脸往哪里搁。”她看向水慕霞:“祖父和父亲都来了,你没有道理不过去请安的吧。”

晋亲王站了起来,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很明白,他要陪紫萱一起过去;钱天佑伸个懒腰:“我去看看我猜得准不准,准了紫萱你定要弄辆舒服的马车给我。”他就是忘不了车的事情。

水慕霞苦笑:“我就是想不过去也不成,他们在此时来当然是知道我在的;只希望他们这次不是来找紫萱麻烦的。”

晋亲王笑了,对着水慕霞笑得好像花一样:“那无妨。到时候你尽孝道我们不会怪你,而紫萱有我在,当然不会吃半点亏。”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水慕霞握起拳头挥了挥没有再说话,和紫萱一起向花厅行去:“这么好的天儿不好好在府里纳福,出来做什么。”他对祖父和父亲出现在护国夫人府是一肚子的牢骚。

紫萱是主人家,到了花厅前先让晋亲王等人进去,她踏入花厅的时候,众人互相见礼正热闹:晋亲王到哪里都是这个样子,她倒是可以清闲了。

可是这次她料错了,萧老公爷看到她就笑着抱拳施礼,都没有来得及和钱天佑说话:“郡主,我们打扰了。”

听到这话紫萱差点就要看向屋外:今儿的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吧?自打她识得萧家人后,除了水慕霞的一个***外,其它人可是对她横眉冷目,完全不给一点好脸子的。

还说什么好脸子,萧老公爷曾经挥拳想把她打死的;她就是做梦也没有想过萧老公爷有一天会对她客客气气的道:打扰了——闯府伤人的萧老公爷也会说句人话?

紫萱咳了两声:“真是让我吃惊,萧老公爷您不止是会发脾气骂人、伸手打人,还会和颜悦色的说话啊?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您老人家肯定是夜猫进宅,有事您就直说吧;你一笑,我的心就哆嗦。”

讥讽的话可是没有给萧老公爷留半分脸面,可是萧老公爷只是笑笑,云淡风清的道:“是老夫原来做事有欠妥当,惊扰郡主之处还望郡主恕罪一二。的确是老夫的不是,老夫向郡主赔礼了。”

萧公爷更是一躬到底:“臣和家父以前举止多有不敬不之处,还望郡主看在犬子的份儿上原谅我们。臣,向郡主请罪。”他说完又是一躬,显然不是做戏是真得在向紫萱赔罪。

这唱得是哪一出啊?紫萱是真得摸不着头脑了,看向水慕霞问他:你家长辈今天倒底想做什么啊。她就算对萧老公爷父子再多的不满,在人家诚恳的道歉后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比如,萧老公爷父子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她是不好意思这么想了,但是看到萧家人“客气”到如此地步,却真得让她有种确定的感觉:不是吃错了药,萧家的人会对他认错,还如此的诚恳?

水慕霞也被自家的长辈吓到了,瞪大眼睛看着萧老公爷:“祖父,父亲,你们是不是走错了门啊?”

萧公爷瞪儿子一眼:“你就没有个正形的时候,长辈和郡主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一边伺候着。”水慕霞闭上了嘴巴,虽然说他很希望家人能接受紫萱,可是今天他却没有半分高兴反而生出不少的担心来。

晋亲王很直接:“萧老公爷,你们父子倒底在图谋什么,说吧。”

萧公爷笑着行了一礼:“王爷,您这话让臣真得不好答;臣父子对郡主绝无恶意,王爷您不要误会了。”

紫萱坐下:“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萧家是如何看我的天下人都清楚;我不喜欢来虚得——萧老公爷你们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现在就说;如果你们不直接,不马上就说的话,那对不起了,本郡主还有事儿就不奉陪了,两位公爷慢走不送。”

513章乱上加乱

紫萱直接开口赶人,显然出乎萧老公爷父子的预料,他们的脸上闪过愕然;但是让紫萱众人惊讶的是,他们并没有真正的着恼:就算是有恼意,也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下子连水慕霞都抱起胸来:“今天的天真得不错,祖父和父亲还是回府去吃个茶纳纳福吧;子孙满地跑了,你们不享福实在是让天下人都看不过眼去。说句真正有孝心的话,您们,真得要少操心多享福,实在闲不住就想个法子多为子孙赚点银子。”

萧老公爷盯了水慕霞一眼:“怪不得你父亲总想狠狠打你一顿,你的确是欠调教;当真有孝心你就回来,也免得我和你父亲到现在还要忙个不停。有孝心,哼,指望你有孝心,除非你小子能给老夫添个重孙子。”

“养儿方知父母恩,到时候你就真得知道尽孝了。”他哼了几声:“不是为了你个不肖的子孙,老夫用得着这么费心费力吗?你以为老夫不想回府里吃茶纳福啊,可是老夫也要有那个福气才成。”

大大的训了一番孙子,他吐口气很舒服的样子:要骂水慕霞可不容易,因为他是长了腿的,骂得过了这一走就不知道几年看不到人;不过今天他可以放心大胆的骂,相信水慕霞是不会跑掉的。

只要朱紫萱在这里,他就是骂得再厉害三分也不怕孙子跑掉;有这样的机会,他岂能不骂上两句出出气?怎么说这小子几年来也让他老人家气得不轻。

水慕霞舔舔唇:“骂得痛快?痛快了还不回府,回去了回去了;哪里没有好玩的地方,实在无聊就去看看戏听听书,算我求您老人家了。”他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推萧老公爷,半认真半玩笑的要把他祖父推走。

萧公爷在一旁也不生气,看着儿子和父亲胡闹只管笑:“真是得,也不怕人笑。而且,你祖父和我真得走了,你今天晚上怕是睡不着了,自此之后也吃不香了。问也不问清楚就让我们走——我们当真就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

萧老公爷看向紫萱笑道:“你不明白,坏小子是怕我们对郡主不利呢。”

“不利你个头”萧公爷居然说了一句粗鲁的俗语,还一个爆栗打在水慕霞的头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哪个要对郡主不利我和你祖父是绝不会答应的,哪里会难为郡主半分?”

紫萱的眼睛瞪大了:一家人?她什么时候和萧家成一家人了

晋亲王也极为不解的看过去,只是他的目光有些危险,看着萧公爷很有点警告他的意思。

钱天佑猛得站了起来:“不会吧,不会吧?我真得能未卜先知,那我不成神仙了?我刚刚说什么来着——萧公爷,你老实告诉我们说,你们不是来向紫萱提亲的吧?”

紫萱等人皆惊,连水慕霞也吃惊的张大嘴巴看向自己的父亲:这怎么可能?就是因为他欢喜紫萱,他的家人甚至把他骗回府中点了他的穴位:提亲?他也有种要看看今天的太阳是打哪边升起来的冲动。

这不可能。此话在紫萱等人心中同时闪过,他们对钱天佑的想法一点都不赞同:钱天佑就是个混帐脑子,他的话怎么能够当真。

萧老公爷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钱公爷,没有想到你也有这么明白的时候;的确,我们请驸马爷前来,为得就是向郡主提亲。”他看向水慕霞:“为我的长孙,向辅国郡主提亲;只要郡主能答应下嫁,什么条件我们也会答应。”

钱天佑猛得跳起来:“看,看,我说得对不对?哪个再说我糊涂,我就两个大耳括子打他。哼,京城公认的聪明人都没有看出来的事情,我却没有来花厅前就猜中了,谁聪明,啊?你们说,谁——”

他的话没有说完,晋亲王一脚就把他踹了出去,使得他后面的话都化成了一个长长的单音。直到钱天佑被雪莲扶住,晋亲王才淡淡的开口:“乌鸦嘴。”

开口的同时,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萧老公爷,虽然没有说话却表明他现在心情极为不好;此时他自然不会遗漏了水慕霞,那冰冷的目光化成刀子在水慕霞身上少说也要捅上十几下:好啊,小子,你敢来这么一手,兄弟你也阴?

水慕霞还处在受惊之中就被晋亲王的冷目给刺了一个透心凉,他心中那个冤:不关我的事儿啊。不过,他也知道晋亲王很明白此事和他无关,但是为他提亲晋亲王就不会放过他。

嗯,提亲嘛,其实也不错。他的目光落在紫萱身上时目光一柔,也许能够打消她一直想离开的念头;至于紫萱的家乡和那些不可思议的话——紫萱就是紫萱,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他可是夫子很好的学生。

如果水慕霞的夫子能听到他心里的话,肯定会气得拿戒尺打得他满头包:他教的学生中,最顽劣的莫过于水慕霞了。

他很清楚自家长辈来提亲必不是像他们所说为自己着想,定是有着其它不可告人的谋算;但是,有他在——而且两三天后他就远走高飞了,那些谋算和他、和紫萱有什么关系?什么关系也不会有。

不过能和紫萱把名份定下来,嘿嘿,嘿嘿,嘿嘿…;水慕霞傻笑着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再退一步到紫萱身边:“紫萱。”

紫萱抬头迎上的是水慕霞一双目光中的深情,脸一红不自禁的避开了目光;自萧老公爷说他们是来提亲的,她的脑子就没有真正的清醒过。

拒绝吗?她刚刚看到了水慕霞眼中的深情,再想想自己的心——她不忍心伤害水慕霞的,是真得不忍心。答应下来?可是她还没有要把自己一生交付给谁的准备,最为重要的是,到现在她还没有对哪个男人生出生死相依的感情来。

钱天佑抚着屁股:“紫萱,你答应吧;我算是你的长辈,我可以为你做主的。那个王爷,他不成,居然对你的长辈不敬,以后铁定对你好不了。”他对着晋亲王摆个鬼脸:“答应水小子的婚事吧,我看萧家的诚意十足啊。”

他还想再说下去,一个茶盏险险砸在他脸上让他闭上了嘴巴;不过他对紫萱眨了眨眼,看看地下的碎瓷片,暗示紫萱晋亲王说不定以后会打老婆的。

泰安驸马一直不曾说话,此时微笑着欠身:“郡主,不知道您的意下如何?我认为郡主和水兄弟真得是天作之和…”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是因为晋亲王的目光。

“我不同意。”晋亲王开口了,没有让紫萱说话;他看向萧老公爷再一次说:“我,不同意。”

紫萱没有想到晋亲王会如此说,看一眼晋亲王心中生出不少的苦恼来:有些事情看来是真得拖不得了。

水慕霞瞪眼:“你不同意有什么用?紫萱,”他叫紫萱的名字时温柔的一塌糊涂:“你不用答话,只要不摇头就成了。”

“我不同意,因为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晋亲王淡淡的道:“我不同意,就保证你们成不了亲。除非——”他看一眼紫萱没有再说下去。

萧老公爷却笑道:“王爷对郡主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不过成亲之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萧家现在赞成郡主和老夫长孙的亲事,王爷真有心就让太妃或是太皇太后使人来提亲也是一样的。”

他就是明知道太皇太妃是不会同意的,才会如此说:“有家中长辈的认可才是对郡主的真正尊重,王爷您说是不是?”姜是老的辣,一句话就把晋亲王逼到了角落中。

萧老公爷笑着看向了紫萱,因为他知道以晋亲王待紫萱的心意绝不会说出不好二字来,再者他说得也是事实啊,没有夫家长辈的认可是不可能成亲的:如果硬要做夫妻,那真是对女子的不尊重,也是男人的极不负责任。

“郡主,我们萧家是诚心诚意的,您不管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萧家的诚意绝不是挂在嘴上说说而已。”他定定的看着紫萱,极为诚恳的说完上面的话。

水慕霞眯起眼睛来看着他,忽然走到他身边环住他的肩膀:“祖父,您连孙子的亲事也利用,是不是太过份了些?其它的我不管,如果你们伤害到紫萱,我一辈子也不原谅你们,一辈子也不会再回萧家;嗯,从此之后我真得不再是萧家的人。”

“你知道,我向来说话算话的。”他很认真的看着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