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亲王的脸一点一点的红了,眼睛虽然没有移开可是脸上的冰冷却怎么也挂不住;可是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水慕霞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了,灰败的颜色就如同他家里死了什么人一样;不过他却并没有开口,只是拿眼看着紫萱,仿佛要把她的样子牢牢记住般,看得那么专注。

专注的让人心酸,心酸到让人心疼。

紫萱迎着水慕霞的目光轻轻的一叹:“慕霞,不是你我在丁家想全身而退是不太可能的;你待我的好,就如王爷般是我活下去的力量之一,不曾忘掉过一点半点。我真得打算要留下来的,你也是让我生出这种想法的人之一。”

水慕霞眼睛猛得一眨,然后脸上爬上了笑容,可是太过仓促了,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他脸上闪过高兴,遮是遮不住的。

紫萱长吸一口气:“天佑姨丈,你真得不只是我的亲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是有你,有姨母有文昭有璞玉这些人,我才真得想留下来;可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对回去有些绝望了。”

钱天佑的眼睛好像有些红,可是却一脸不耐烦的大叫:“你倒底要说什么?”

“你们听好了,”紫萱看着他们合了合眼:“我和良妃是妖怪,我们不是朱紫萱、也不是良妃,我们完全是另外的一个人,只是活在朱紫萱和良妃的躯壳里。”

良妃吓得身子都软了,差点滑到桌子下面去:“紫萱,你胡说些什么。”她的脸色苍白看向晋亲王等人:“她定是糊涂了,今天天热,不要听她胡说。”

晋亲王静静看着紫萱,水慕霞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钱天佑被一口汤呛到跳起来要打紫萱:“我招你惹你了,尊老爱幼知道不知道…”

“你们清楚的,”紫萱静静的回望着他们:“我和良妃说过的话,还有我们经历生死大劫后判若两人的举止性子;你们都是聪明人,不用我们多说。”

钱天佑看看紫萱又看看亭子外面打了一个饱嗝:“我吃得太多了。”缓缓的退回座位却没有坐下:“今天还真得热。”

良妃拉起紫萱的胳膊来:“你做什么,死了可不一定能回得去。”

紫萱看着她:“他们已经听到了很多,让他们去乱猜的话天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不如老老实实的说出来;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她一笑抽回胳膊:“这几个人任何一人只要说出去,我们就会被烧死的。”

“早死晚死都是死,至少我也要死个明白。”她看向晋亲王和水慕霞:“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或者说你们不想现在就降妖除怪的话,那我先回去看看了。我会在府中等着你们,随时随地。”

晋亲王看着紫萱开口了:“小石头。”

紫萱看着他:“你还要小石头?”

“要。”晋亲王的眼睛一眨不眨:“说不奇怪、说一点惧意没有、说心里不慌不乱,那都是假的;我告诉你紫萱,我要小石头不完全像天佑所说得那样,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我不想让你走。”

他顿了顿看一眼水慕霞:“我现在不知道,我、我需要想一想;可是,有一点我很肯定,我不能放你走。我、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我就是因为不能忍受看不到你,所以不能让你走。”

水慕霞咳了两声:“我也很乱,我没有想到,就是想破头也不会想到这一点;只是紫萱你说出这些来,想要一个什么答案?你不会吃人,打不过我们任何一个,也没有通天彻地的本事,被那些恶人一次次逼到角落中——嗯,你说你是妖怪,我还是感觉心里有些古怪的感觉。”

“可是,我同样不能让你走。”他的话音一落,晋亲王和他同时出手

他们同患难共生死,所以默契非常,都不需要特别的动作暗示、甚至也不需要眼神,他们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出手。

晋亲王伸出的独臂直直向前奔向紫萱,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是伸出两个手指,但这两根手指想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般容易;而水慕霞的长袖已经甩向良妃,手中虽然只是一双筷子:可是在他的手中就是杀人的利器。

507章报仇

良妃吓了一跳,就连钱天佑也吓了一跳:现在根本就没有问清楚呢,听紫萱说一句妖怪就杀人是不是太过了?良妃如何钱天佑是不知道的,可是紫萱他自打认识到现在,就没有见她做出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这也算是妖怪,那上唐的妖怪就要横行了。

良妃完全没有反应,不是她不想反应而是在水慕霞的手下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那一双明晃晃的筷子奔着她的眼睛就扎了过来,不小的但是有些尖锐的风打在她的脸上,有种生疼的感觉;如果那双筷子扎在眼睛上,那疼痛绝对不是人能忍受的。

可是良妃也就来得及开口惊叫,也就是惊叫半声而已:她刚刚张开口发出声音,那筷子已经到了她的眼前。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筷子的尖端刺痛了她的眼皮——我命休矣

要怪就只能怪朱紫萱了,该死的,居然把性命轻易的交待在这里,实在是让她不甘心的很。

钱天佑没有理会良妃,第一他和良妃不熟不是朋友,良妃是死是活他半点也不关心;第二他认为良妃死了比活着要好,紫萱多这么一个老乡可不是好事;第三嘛,当然就是紫萱生死悬在一线,他哪里顾得上旁人的死活。

他不想看到紫萱血溅三尺,更不想回去之后被碧珠给打出门来:碧珠有多么疼爱这个外甥女,他可是极为清楚的。所以,他也拼了性命。

大喊着“手下留情”,钱天佑自己却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拿起椅子就掷向晋亲王的背后,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这些日子以来,他并没有不练武,虽然功夫不怎么样但还是有些长进的,至少力气和原来相比不能同日而语。

椅子扔了出去钱天佑就扑向紫萱,连“快跑”两个字都来不及说;心里也在埋怨向来机灵的紫萱,此时怎么还在傻坐着:遇敌的时候,紫萱最会做得一件事情就是保护好自己,不给其它人添麻烦。

打是打不过得,可是跑总可以吧?呃,虽然跑不过晋亲王,可是比起坐在原地等死来总要多那么一丝生机。

椅子被晋亲王一脚就踢开了,他的身形因为一脚踏在椅子上的缘故,反而比刚刚还要快三分的奔向紫萱;那只大手也改指为掌,眼看就要掐在紫萱的脖子上:只要轻轻的一拧,紫萱当场就会死得不能再死。

钱天佑眼睛都红了,他不是不知道晋亲王和水慕霞为什么要杀了良妃和紫萱,因为紫萱和良妃的存在的确有些妖异之处,她们所说的话也证实她们的确不像是上唐的人;除去她们,是为了保护上唐的子民。

但是,紫萱至少是无害得;她从来没有害过人啊,倒是被人害得不少。妖怪,她如果是妖怪还能受那样的气?如果是妖怪还能对文昭及他们这么好?晋亲王今天真是吃错了药。

他就算拼尽力气扑向紫萱,可是也知道晚了;他的身手和晋亲王相比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眼睛通红的大叫:“你们杀了紫萱,我钱天佑发誓定会诛你们为紫萱报仇,报仇。”

报仇也不能救回紫萱啊;不就是事情怪异些吗,可是看事情不能那么看啊,紫萱本人的确是无害的,这一点他清楚为什么晋亲王就不清楚呢。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晋亲王的大手落在了紫萱的脖子上,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当真用了真力的;只要大手轻轻的一转——钱天佑在心中大叫:不

紫萱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晋亲王扑向自己,看着曾经救过她、安慰过她、让她感到无比安心的大手,现在带着劲风伸过来;那危险的姿式她很清楚晋亲王要做什么,倒底人们对未知事物的可怕让晋亲王决心要杀了她吗?

可能是越聪明、越理智的人,对未知事物、古怪的事情所设想的就是极坏的那一面;晋亲王为了上唐要除害呵,她自心底泛上了苦笑来,并没有如良妃一样闭目等死,而是睁着眼睛看向晋亲王。

她要看着晋亲王是如何动手杀死自己的,要看得清清楚楚。眼泪不受控制的、先晋亲王的手掌一步滚落下来:晋亲王和水慕霞对自己的情义,原来抵不过她来历的古怪。

痛,在她的心底扩散。

两世为人,都无法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这可能就是命吧?父母的爱是世上最为无私的一种,可是她不曾拥有;男女之情是世上最为美丽的一种,她以为她可以在这里收获,最终证实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可怜的是她,曾经动过的心;因晋亲王,也因水慕霞,这两个男人都是那么的出色,这两个男人也曾经是那么的情深。最终,她发现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场幻影而已。

那只大手握在了她的脖子上,依然还是那么的温暖,却无法再带给她半分的安心;她知道,不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她就会在这只大手上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看着晋亲王的双眼,她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晋亲王,脑中浮现的却是晋亲王微红的脸庞,还有他轻轻含住自己耳垂的感觉:那些,都是假的吧?她被自己的眼、自己的感觉给骗了。

晋亲王的眼中闪过痛楚,极度的痛楚,痛得让他的大手抖了抖:“紫萱,对不起。”

紫萱含泪回望:“不用说对不起。”杀都要杀了,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从此以后她是她,他们是他们两不相欠也是不错的结局;至少,她不用再愧对晋亲王和水慕霞了——她根本不必再选,这两个人终其一生也不会因她而反目成仇。

钱天佑终于扑了过来,一把推开晋亲王把紫萱护在身后:“你先杀了我,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你和水慕霞;还有九黎,还有碧珠,我们钱家一定会为紫萱报仇的。”

晋亲王只是看向紫萱:“你相信我会杀了你吗?”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低低的。

紫萱听到这里再也无法忍受:“我倒真得不相信,可是你出手有多重你不知道?你都要拧断我的脖子了,还问我相不相信你要杀了我——等你拧断我脖子之后再问,岂不是更好?”

晋亲王看看钱天佑,然后轻轻的道:“说得也是。”话音一落,他身形一转就到了钱天佑的一侧,一脚把人踢开再次伸手握住了紫萱的脖子。

他话中的冷莫无人不懂,钱天佑知道这次紫萱是死定了,他跌坐在椅子旁边大哭:“紫萱,紫萱,你是瞎了眼啊。”

紫萱也认为自己死定了,睁大一双眼睛盯着晋亲王,仿佛要把这个杀死自己的人刻在心上一般:“再见了。”她轻轻的吐出三个字来,只可惜不能见文昭最后一面。

良妃在心里把紫萱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也把紫萱恨了一个从头到脚,更为后悔的是自己为什么要和紫萱摊牌;不然,绝不会有今日之难。

她感觉到呼吸极为困难了,感到自己四肢已经无力渐渐的冰冷,感觉自己身体的力气在渐渐的消失;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于是在心中又骂了一句:朱紫萱,到了九泉之下我也不会放过你。

良妃的身子慢慢的在椅子上滑了下去,软软的落在地上,脸上更是没有一点的血色;如果不是还有轻微的呼吸,她现在完全就是个死人了。

璞玉被吓得四脚发木,直到晋亲王被钱天佑推开的时候,她才如同被恶梦惊醒的孩子般大叫了一声,迈步冲过来:“不,不”她不知道亭子里发生了什么,更不清楚自家郡主说了什么,居然招来杀身之祸。

就如紫萱深信晋亲王和水慕霞等人一般,璞玉和琉璃几个丫头也同样相信晋亲王等人是不会伤害紫萱的;当璞玉看到晋亲王出手杀紫萱时,她脑中完全空白了:这怎么可能?

反应过来要去救紫萱时,她自己也知道晚了,泪水早已经流了满脸;想到紫萱就在昨天才在皇后手中救下她的性命,不想现在她就要亲眼看着紫萱去死,心中的慌乱、痛楚使她完全没有了平常的稳重。

她一脚踩在自己的裙子上却不自知,跌倒在地上磕得嘴唇血流不止也不自知,她知道她要救她的郡主;就算力有不逮她还是要去救她的郡主,跌倒在地上她也来不及爬直来,四肢并用的向亭子爬去。

“郡主,郡主王爷,王爷”她希望自己的呼唤能把亭子里的叫醒,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情来。

紫萱听到了璞玉的呼唤可是她没有回头,盯着晋亲王满是泪水的脸上显出一分笑意来,至少这个世上还是有人真心的待她;也希望她的死能换来这些人平静的生活,相信晋亲王和水慕霞不会为难文昭他们。

可能,会为杀死自己的愧疚而对文昭不错吧?只要真正关心自己的人能过得好,她也不算是白来上唐一次。

如果,这一死能再回去的话,就真得太好了。她看着晋亲王,见他握住自己的脖子却还是没有拧下去,终于缓缓的合了眼睛。

努力挣扎了这么久,那么多人要害她而未果,最终她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相信牢中的丁家老狐狸知道一定会笑死的——紫萱在死前还想起了丁家的人。

508章你先说

紫萱还想到了碧珠,不过有钱天佑和钱老国公爷在,碧珠是不会再吃苦得,她没有什么不放心;就是,外公他们会特别伤心吧?不过,上唐的皇帝铁定不会承认她是被晋亲王杀死的,她定是得了急病而暴毙。

她在死前的霎间想到的人与事都不少,丁家老狐狸都想到了却没有想起丁阳来;这个人,已经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之所以对丁家老狐狸念念不忘,只不过对此人恨之入骨而已。

最后再看一眼晋亲王,她最终还是合了眼睛。

说起来她不是一个甘心等死的人,也不是一个会寻死的人;今天的所为实在是和她的性子有异;不管是皇帝皇后、太皇太后或是太后想让她死,她都努力的活下去,还想要活得更好。

可今天在晋亲王和水慕霞动手“除妖”的霎间,她却没有兴起半点反抗逃生的念头来。

“紫萱,你就这样甘心等死?”晋亲王显然也有些不相信,这不像是他认识的紫萱。至于他为什么还没有下杀手,紫萱不知道他是因为心中有些许的不舍、还是因为他真得有所疑惑想问清楚。

紫萱不想答他的话了,说与不说已经没有什么意思。

此时的水慕霞举着一双筷子,呆呆看着滑到地上半倚在椅子上的良妃,嘴巴张开的足能塞进一个不小的鸡蛋去;他的目光在他手中的筷子和地上的良妃之间游转,然后终于轻轻的回头看向钱天佑。

钱天佑没有注意良妃和水慕霞,他的眼睛盯在晋亲王的手上:“住手啊住手。”

“我,没有动手呢。”水慕霞轻轻的吐出一句话,见钱天佑没有看过来又说一遍:“我根本没有伤到她分毫。”

良妃倚坐在椅子上就如同是一堆没有骨头的烂肉,感觉呼吸更加的困难,四周也都了黑了下来,耳边甚至还听到了若隐若现的音乐:地府的人来接她了?不对,应该是天上的人来接她了,不都是说人死成仙才会有仙乐响起嘛。

她就知道自己是大好人,瞧,死了不是去地府而是上天,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待遇。忽然间她对死亡少了很多的恐惧,呼吸也猛得轻盈起来——她在黑暗中努力的睁大眼睛想看看自己,认为自己现在已经是仙灵之体,摆脱了肉身的束缚。

虽然说她不是真正的良妃,可是用了那么久的肉身还是有感情的,谁让她是个感情很丰富的人呢?可是她看了半天,四周还是黑的,音乐还是若隐若现,也没有出现鲜花或是马车。

她又惊恐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上一痛,听到有人怒骂:“你装什么死,我的功夫再高,也没有高到所谓的劲气外放,能做到杀人于无形我…”这是一串骂人的话,听得她微微皱起眉头,真是可惜了那么好听的男声,居然爆粗口。

水慕霞这一辈子还真是没有爆过粗口,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遇上过良妃这种人:他只是把筷子抵在她的眼皮上,根本没有吐力再往前送哪怕一点点。

看良妃现在那雪白到没有丁点血色的脸也能知道,因为良妃的眼睛完整无缺不说,她的脸上也没有一点的伤口和血迹;良妃滑下椅子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原本他以为良妃是在用什么诡计,可是等了半晌后他确定——这女子是真得处在半昏半醒间。

什么人水慕霞没有见过?可是如良妃这么胆小的人他还真得第一次遇上,都没有真得动手,只是用筷子点了点她的眼皮,居然也把人吓得快死了。

他一点儿也不怀疑,如果自己不踢醒良妃的话,让她这么坐下去过不了多久,很有可能她会真得变成死人。水慕霞可不想无缘无故背上一个杀害宫妃的罪名,所以他恨恨的又踢了一脚,完全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

如果可以的话,水慕霞现在是真得想一脚踹死良妃这个女子,强过自己会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良妃被接连踢了三脚终于重新感觉到手脚还在自己的身上,也感觉到有阳光在眼皮外跳跃;她惊喜、她犹豫,缓缓的睁开眼睛,先是看看自己的手,再举起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脸,忽然伸出手来在水慕霞的腿上一拧:“我,我没有死?”

声音里全是惊喜啊,她实在是太高兴了,忍不住欢呼一声:“我没有死”

水慕霞一脚把她踢出半尺远:“你再装死,我就用筷子插进你的咽喉让你再也活不过来。”咬牙切齿的样子让他看上去有些狰狞:“我这么玉树临风的人,你居然会被我吓死,我、我真想掐死你算了。”

杀人的事情他当然干过,可是吓死人的事情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因为在水大公子看来,自己这么潇洒的人儿,不管干什么也不可能会把人吓破胆的。

这是他向来和晋亲王夸口的事情,而也是他自得于强过晋亲王的事情:因为晋亲王不杀人,只是冷冷的瞪一眼就有可能把胆子小些的女子吓晕死过去。

现在,晋亲王还真得没有把妇人吓死过,可是他水慕霞却差一点就把良妃吓死了;这次,可有得晋亲王说嘴了。

良妃被踢得痛了,自地上跳起来瞪向水慕霞:“我不是木头,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很得意吗?”

水慕霞本来就疑心她是装死,看她敢张牙舞爪瞪起眼睛来:“你不怕我杀了你?”

良妃哼了一声整理衣裙:“要杀刚刚就杀了,不杀当然就不会杀了,以为本宫还会怕你?”她精明的很,看破水慕霞不会真得对她下杀手,定下心来的她挥手赶璞玉:“走开走开,他们的功夫那么好,真要杀我们两个女子,就是现在有十个八个都没有气了,还用等到现在?”

“那边去看着人点儿,我们有事要谈。王爷和水公子只是和我们开玩笑呢,你看你哭得这个样子,快去整理一下让人看到就笑掉大牙了。”她刚刚还吓得魂不附体,以为自己真得死掉了呢。

现在回过神来马上就是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神经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璞玉看到紫萱无事,再看到晋亲王也真得收回了手去,她才缓缓的爬起来退开:但是她不相信良妃的话,刚刚那绝不是开玩笑。

水慕霞猛得一踢桌椅子:“够了,这里都要泡醋缸里了,有完没完?”他过去一把扯过晋亲王来,看到紫萱脖子上的指痕皱皱眉头:“你还真下得去手。”

晋亲王看也不看水慕霞,把钱天佑拉起来道:“不如此,怎么证实她们只是普通女子不是什么妖怪呢?天佑看得清楚,我们也看得清楚,在生死关头紫萱和良妃也只能如一般女子束手等死——妖怪?哼,以后谁敢对本王提一句,我就拧下他的头来。”

“干嘛。”水慕霞翻个白眼:“要人家的头有什么用,说得这么吓人。”他对着紫萱微笑:“紫萱,王爷这人就是这么冷心冷肠的,你以后还是少搭理他为好。”

晋亲王瞪过去:“你再说一句?

“此时不离间要更待何时?我说得都是事实啊,喏,你还喜欢拧人家的头下来。”水慕霞坐下,轻轻的一拍紫萱的肩膀:“你真得吓到了?我们会是那种不问清楚就杀你的人吗,就算是想杀你的话,我也要亲自动手然后去地下追随你。”

良妃听得抚了抚双臂:“恶心不恶心,在我们那里也没有比你更恶心的男人。”

晋亲王答一句古怪的话:“拧下他的人头来,让他等着紫萱给他施法长上去啊——他们不是说紫萱是妖怪嘛,妖怪当然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他说完很认真的看了一眼良妃:“或者拿良妃娘娘试一试,看看真正一剑穿心来后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这话听得钱天佑都打了一个哆嗦:“青天白日的,说些什么不好。你们两个,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们就是怕我说出对紫萱不利的话呗;这帐,我给你们记上了。”

良妃的脸色微微一白,她很清楚晋亲王这话的意思:警告,如果她敢说出对紫萱不利的一个字,等着她的就是一剑穿心。

水慕霞说晋亲王下手狠,可是良妃知道水慕霞下手比晋亲王狠得多;因为她的眼睛到现在都还在痛——这还是水慕霞没有真正下手,万一真要取她的性命只怕是连叫也不会让她叫一声。

晋亲王翻了翻手,手掌上托着一块小石头;紫萱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那块,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他取了去,还没有开口讨要,就听晋亲王道:“我想,咱们就从小石头开始说起吧。”

看到良妃瞧过来,水慕霞的手掌伸出来,他掌心躺着正是那块穿了红绳的小石头:属于良妃的那块。

良妃大急伸手就去抓,可是在水慕霞手中抢东西,就算是晋亲王也要费一番手脚呢,良妃一个普通女子当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钱天佑喃喃的道:“我说过,你不给他们会抢得。”

水慕霞转手把小石头收好:“良妃娘娘,还是你先说吧。”

509章一伙的

紫萱些傻了,脖子上的指痕是不是很严重她看不到,可是她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痛;相信晋亲王下手的时候的确是有分寸的,让她回不过神来的是,刚刚那些都是假的?

晋亲王咳了一声:“紫萱,你真得生气了?”

紫萱看看他没有吱声,现在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是生气还是什么来,一时间也不想开口说话;至于晋亲王和水慕霞的用心,她也不是不懂,可是心底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把她的嘴堵上了。

水慕霞没有想到紫萱会不说话,也担心的看过去:“你真得生气了?”他们一关心紫萱,就把良妃扔到一旁去,倒让良妃有时间好好的想一想要如何应对眼前的事情了。

紫萱不会被晋亲王和水慕霞杀掉,可是不能代表她同样被放过了;眼下的安全只是他们有事要问她而已,问完之后会如何处置她还真得很难说。

钱天佑托着下巴嘿嘿直乐:“这叫做活该。”话一落,他的后脑就挨了两下子,打人的两人却没有看他一眼;不过水慕霞却咬着牙道:“我真得很想能把你的嘴巴缝起来,说不定哪天找墨随风弄样药就把你永远的毒哑了。”

墨随风三个字果然点中钱天佑的要害,使得他咧了咧嘴倒底什么也没敢说出来;有了碧珠之后钱天佑还怕谁?那当然就是能配出连碧珠都叫绝的毒药的墨随风了,而墨随风那小子好死不死的就是水慕霞的死党。

紫萱缓缓的摇头:“我没有生气。”她有气无力的看一眼良妃:“你说吧,我现在要静一静。”

良妃翻个白眼:“你惹出来的麻烦,却要老娘来…”

“你来之前多大了?”紫萱忽然打断了她的话:“不会是有娃的人了吧?”

良妃气得拿起茶杯就要扔过去:“老娘来得时候还是大姑娘”她是剩女啊,恨嫁啊,这么让她心疼的事情,居然被紫萱一句话就揭了出来,当然让她忍不住要抓狂了。

紫萱连忙摆手:“我错了,你说吧。”她自己很清楚大姑娘三个字是什么含义,不只是证实良妃再来到上唐之前没有孩子而已;嗯,二十多岁于上唐的人来说,就是很大年岁的女子了,所以她还是很明智的没有开口。

现在的良妃还真得不足二十呢;算起来良妃来到上唐也算是有赚头的:青春不能再来嘛。

良妃看一眼小石头:“有什么好说得,就是一块小石头喽;不同的是我的祖辈传下来,而她的是在路上随便捡到的。”看到晋亲王和水慕霞还有钱天佑挑高的眉头,她很识时务的道:“我原来也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现在也只是知道我会来到上唐成为良妃,应该就是因为它。”

“其它,我真得不知道了。”她举了举两手:“是真心的不知道了。大郡主,你补充两句吧。”

紫萱看她一眼:“你真得不知道?我是在路上捡到的当然不知道那么多,你们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得,这太奇怪了一些吧?一块石头都能传下来,是你们家祖宗们太笨了,还是你以为我们太笨了。”

良妃瞪眼:“你不是和我一伙的?好歹,咱们总是老乡,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怎么能和他们一起欺负我?”对紫萱使个眼色过去,暗示紫萱有些事情她们两个私下说就可以了。

紫萱却不领情:“我和你从来不是一伙的,喏,他们都和我是一伙的。我和你一伙的话,被你卖了再帮你数钱吗?我好像不如你大啊,可是也不是傻子,那些戏文啊、评书先生讲得古儿啊,你早就知道了。”

“如果要认老乡早就认了,干嘛非要等到今天?你不是为了认老乡而来,你是为了我手中的这块小石头而来。”摸了摸下巴,紫萱笑笑:“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暂时能保得住性命,可不一定能永远保得住性命。”

她左右看看:“这宫里死个把人,暴毙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太过稀奇的;最要紧的就是,你又不是宠妃。嗯,你有多久没有侍过寝了?”

良妃看一眼水慕霞和晋亲王,在心中权衡再三知道自己的赢面太小了,当真朱紫萱把她当成敌人看,对她来说绝对是场灾难啊。

“好吧。可是我知道的也不多,”她很无奈的低下头:“祖上传下这东西来,因为年代太久到我这里只有一句话——找到相同的石头时,把它们并在一起举起对着太阳看,就会知道它的秘密。”

良妃摊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秘密。”

水慕霞看看她:“你想我们把它举起来?”他看一眼晋亲王:“还是你来吧。在给你之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想跑得话绝跑不出三步去。”

良妃有些为难:“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秘密,要不,把它们放在高处,我们一齐在下面看?”这个法子能够接受,于是良妃和紫萱、钱天佑被带到亭子顶上。

小石头并排放好后,众人远远的俯低身子,想看看这小石头有什么秘密:紫萱他们不是上唐的人,可是却借着上唐人的身体生活在上唐,这其中的秘密晋亲王等人都极有兴趣。

太阳光透过小石头后散发出七彩光芒,连紫萱都一脸紧张的盯着两块小石头;而水慕霞没有忘了注意良妃,可是良妃只是嘴唇动了动而已。

七彩光芒也只是几个霎间,就如同是透过琉璃能看到的七彩光一样;然后,小石头就还是小石头,什么变化也没有了。

等了半晌两块小石头安静的呆在那里,太阳光都不能透过它们的身体了。

良妃忽然激动的抓住了紫萱:“为什么,为什么?应该可以回去的,为什么会没有用,你对小石头做过什么?”

晋亲王看了她一眼:“原来如此。”他伸手把小石头收起一块来,另外一块当然就被水慕霞收起来了:“下去吧,我想这下子我们有得说了。”

紫萱也知道了两块小石头合在一起应该能把人带回去,可是为什么没有成功她也不知道;良妃的激动在水慕霞的筷子快到眼皮上时,终于克制住。

接下来紫萱和良妃所说,予水慕霞等人来说很惊奇,不过也仅仅就是惊奇而已。

钱天佑却没有忘了他的初衷:“那种车弄不来,弄辆舒服些的总可以吧?你们一定有法子的,”不过紫萱可不是他能威胁的人,所以他很聪明的看向良妃:“你如果不想个法子的话,本国公明天就让你回老家。”

良妃被迫吃下了钱天佑带在身上的药后,晋亲王又“好心好意”的为她安排了几个伺候的人;如此,紫萱一行人才放心的向宫外行去。

“王爷,郡主,国公,水兄。”有人在假山后闪出来拦住紫萱等人的去路,弯腰行礼和紫萱等人极为相熟的样子。

紫萱倒没有想到丁阳还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你得到的教训还不够…”

丁阳打断了紫萱的话:“郡主,在下有事相求。”他没有看紫萱,直着腰身眼睛落在紫萱的衣袖上:“求郡主饶家父一命。”

钱天佑围着丁阳转了一圈:“看不出你和我们这些‘人’有什么不同啊,可是为什么你经常都不做人事呢;饶你家父一命——那你怎么不让你家父饶我们一次啊?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在你家父的手中险险死过几次了?”

“心长偏的人我还是见过几个的,往往理只往自己身边拉扯的我也见过几个,可是如丁兄你心长得这么偏,理只是自己的当世只有你一个。”水慕霞踏上一步:“你还是让开吧,我们正忙着呢。”

他有一肚子的心事,即想和紫萱好好的聊聊,又想自己好好的静一静,还没有想好倒底要自己先静一静,还是先找紫萱说话呢,这丁阳还要捣蛋。

丁阳却没有后退,头也没有抬起来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郡主,荣华富贵什么的都不要了,只求你能让家父保住性命——这还不行吗?”

紫萱看着丁阳轻轻的摇头:“不行。”丁家和她是仇深似深,如果饶了丁老将军她如何面对碧珠以及马家的人呢?当初,马家所遭遇的事情惨到极点,丁家有何人为此感到过一点愧疚?

对于丁阳会来求自己,她真得非常奇怪:此人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丁阳终于抬头看了一眼紫萱,一眼就避开了紫萱的目光:“郡主,你、你——”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激动起来:“我昨天晚上示警救你,却不是让你害死我父亲的”

“你说什么?”紫萱和钱天佑几乎是异口同声问出来,显然都吃惊不小。

紫萱紧接着道:“你是在宫外的。”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有是丁阳,但是后来这个想法被她否定了。

晋亲王和水慕霞却看着他道:“空口无凭。”他们虽然有那么一点吃惊,但看上去并没有太过意外。

“凭证?我就是包头人。”丁阳再看一眼紫萱:“先前在护国夫人墓前救过你一次,后来在宫中又给你示警——凭此,你就不能饶我父亲一命吗?算我、算我求你了。”

510章皇帝的家

紫萱看着丁阳,呆了半晌吐出一句话来:“丁阳,你现在有长进啊,知道礼仪二字怎么写了。”她的话让钱天佑翻了一个白眼:“紫萱,人家要救他家父,关我们什么事儿,走了走了。”

钱天佑感觉这事儿实在是太过纠缠,真和丁阳说起来那晚饭还不知道有没有着落;况且他现在最着急的就是想离开皇宫,其它的事情统统要靠后。话说完,他伸手去扯紫萱的袖子,想绕开丁阳走人。

水慕霞摸摸鼻子跟上,看着丁阳连连点头:“丁兄的确是懂人事了,啊,可喜可贺。”他也不想在宫中久留。

晋亲王没有开口,让过水慕霞他才跟上,只是冷冷的盯了一眼丁阳,那意思就是让他不要拦路。

“你们要凭证我给了,紫萱,你常说为人要恩怨分明,不管我们丁家有多么对不起你,你也报复过了;如今我救过你,你就这样撇到一旁不予理会?”丁阳大喊起来,他双拳紧握看着紫萱的背影眼中显出泪光来。

那是他的父亲啊,他岂能看着他死,而且还是因为他才会死;如果他不向紫萱示警,那么他的父亲也就不会被押入大牢之中,同时他也不会被皇帝重责——现在,他是一步也离不开皇宫了。

时间不多,如果不赶快求得紫萱的同意,皇帝很快就会知道,他离开御书房有些时候了:为了救他的父亲,他可是冒了杀身之祸的。

紫萱回头:“包头人的事情知道的人多了去,个个来对我说他是包头人,我都要相信吗?丁阳,你我两家的深仇不可解,你自己也是很清楚的;如果你真得想救你的父亲,去求旁人吧,不要再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