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慕霞同样点头:“我也认为不会的。”他的目光也在随着紫萱的身影移动;可是他们的神色并没有放松,眼中都带着深思。

“她说她不欢喜男人,咳,”水慕霞落在大树上:“可能是丁家伤她太深了,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晋亲王点头:“有这种可能。”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如同皇帝一样他们都想到了,可是太过难以相信,两个人谁也不愿意说出口来。

紫萱一直不曾接受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也许真得是另有原因?他们看着紫萱坐下来后,轻巧的落在亭子上坐了下来;而亭中的紫萱根本不知道亭子上面有人,她只是看着不远处的花出神。

这个亭子是良妃回宫的必经之路,因此她才会坐在这里;虽然是为良妃而来,可是她满脑子里想得却和良妃没有一点关系。

一阵饭香飘过来,紫萱肚子“咕咕”一叫才发现如今日头已经不在当头,稍稍偏西了。

“我就猜到郡主会在这里等我,”良妃让人把食盒放在亭中的石桌上,就打发人离开了:“郡主饿了吧?正好我也没有吃呢,一起吃如何——你如果不怕我在饭菜里下毒的话。”

紫萱坐到桌边上:“这菜是御膳房准备的,嗯,不知道能不能尝到娘娘拿手的好点心。”

良妃笑着打开食盒,一样一样摆起饭菜来:“不知道郡主喜欢哪样点心,下次定当提前准备出来。”

紫萱忽然开口道:“你们还不过来,日头就要偏西了,你们当真不饿?”

亭上的晋亲王和水慕霞当然饿了,可是他们对视一眼极为吃惊——紫萱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得?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良妃把饭菜摆好了笑道:“郡主的客人好像不在呢。”没有被紫萱的话惊到的样子。

紫萱看她一眼:“我们打开窗子说亮话,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想你也猜到了我是什么人;同在这里能够相遇也算是有缘了,算得上是老乡。老乡相见眼泪汪汪的戏码,我是不敢奢望的,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我不会妨碍你;所以,请你也不要来打扰我。”

良妃脸上的笑容敛了去:“真得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直来直去,我以为要点破的话还需要你来我往的试探、交手几个回合呢,不然万一有个危险怎么办?果然不愧恶妇之名啊,直接的让我都有些吃惊呢。”

“你怎么就认定我和你不能成为朋友呢?”她给自己的酒杯里倒满了酒:“茫茫人海之中,能真正说几句话的也只有你和我了吧,做朋友不好非要分得这么清楚。”

紫萱看着她:“你应该来得时间不短了吧,在宫中能活得这么滋润,没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是不可能的。你经历的事情应该不会少,而我也是九死一生拼命的挣扎才能活到现在——就因为老乡而相信人?是你三岁还是我三岁。”

“饭我就不吃了。你在宫中,我在宫外,我们注定走得不是同样的路;因此,我们各自顾各自,自求多福更好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OK?”紫萱说着话站了起来:“真心得,我很希望我们至少不会成为仇敌。”

良妃轻笑起来:“你不想回去?真得想留在这里做一个古人,嫁给晋亲王或是水慕霞生儿育女吗?要知道,这里可不是我们那里,生个孩子都有很高的机率会生死人的。”

“唉,我不知道你怎么样,我却真得受够了;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手机,出门不要说是出租车连公交车都没有,那马车能把人颠得连肠子都要吐出来——好吧,这些我能忍受,可是连个抽水马桶也没有,我、我真是一天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

503章隔墙有耳

紫萱听着良妃的话,想起了那个时代所有的东西泪水蓄满了眼窝:“我无所谓的,回去与不回去也不会有人牵挂着我;倒是你,应该有家人想你吧。可惜的是,来得时候由不得我们,走得时候也不由不得我们。”

她挥了挥衣袖,很有一种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良妃你想错了一件事情,不是你想不想回去的事情,而是你能不能回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而我一闭眼一睁眼就到了上唐。”

“虽然你身处皇宫之中也不是安静度日的地方,可比起我来你强多了;说不定你的运气比我好,能找到回去的法子。”她迈步就走没有一丝留恋,因为良妃实在是很聪明的人,在这样的人面前说多错多、做多错更多。

回去?如果回去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她为什么还在这里?能回去的话,她才不会和丁府一大家的渣人置气,早早的回去她的小屋,继续过她朝九晚五的生活。

虽然那里也没有什么亲人,但就如良妃所说那里至少是有抽水马桶的;所以,她在丁家醒来之后,一直都在想法子回去而不是留下来。只是后来,可能是有了文昭等人的牵挂,也可能是绝望了,她已经有阵子没有那种非要回去不可的念头了。

良妃的话予她没有吸引力,她并不是作势要走;今天来见良妃就是想和她说清楚,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要来烦谁。她把眼中的泪水以袖子抹去,假装不曾有过泪水,那个家乡她这一生也只能在梦中回去瞧瞧了。

看到紫萱真得抬脚就走,依然不为她的话所动,良妃微微一笑:“郡主能识破我的来历,除了献给太后的蛋糕外,还有就是一块小石头吧?”

紫萱万万没有料到良妃会提起小石头来,猛然间回头看向良妃:“你说什么?”那枚小石头是她的秘密,就算和良妃来自同一个地方,她也没有打算把小石块的秘密告诉良妃;就如同她没有问良妃是怎么来得一样——问了也是白问。

良妃以手托着下巴:“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小石头。”她说着话自袖中摸出一块小石头来,不同的是她的那一枚是有红绳在小石头中穿过;其样子和现在紫萱手上那枚变得莹白的小石头是一样的。

“在我今天踏入太后宫中时,胸口一阵灼热,然后就感觉到小石头的凉意;你知道吗,它消失了很久,我遇寻不获,却在今天它自己忽然就出现了。”她把玩着小石头:“这是我祖传的东西,到我这一代只有这么一块石头了,其它的都不再姓李。”

紫萱的眼睛盯着那块小石头,大小和她的小石头差不多:同时出现,难不成——?她的心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的呢?”良妃看着紫萱:“说实话,原来我一直把它当成一种纪念,因为它根本不是玉不值钱的;却不想带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喜是未必了,惊是真得。拿出来看看,也许能找到回去的法子。”

她舔了舔嘴唇:“想到鲜嫩多汁的小牛排、浓浓芝士香的披萨、我最爱的烤肉…总之,那些这里注定没有的好吃的,我的口水就要流出来了;我这一辈子就靠美食活着,这宫里的东西虽然不难吃,可是吃来吃去就那么些样子,调料都不全——连孜然都没有,你知道有多少好吃的菜都做不出来吗?”

紫萱看着呆呆的摇了摇头,她还真得不知道;自她在丁家醒过来到现在,她只想着能过个平稳的日子,至于美食:饭菜味道不错,她还真得没有生出过其它的想法来;当然,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没有吃过什么真正的大餐,还有,她不喜欢西餐。

良妃看她摇头急了,猛得站了起来:“我的都给你看了,你怎么还能骗我说没有?没有的话,我提起小石头来你怎么会那么吃惊的回身?不要骗我了,我也没有恶意的,我只想回去、回去,回到我的小窝里睡我的软床。”

亭子上面坐着的晋亲王和水慕霞已经完完全全的傻掉了,紫萱和良妃说得每一个字他们都听得清楚、每一个字也都明白,偏就是合在一起就迷糊了:她们在说什么?还有,良妃一直要让紫萱回去——她要把紫萱带到哪里去?

如果不是他们经历的大事太多了,此时说不定早已经跳下去揪着良妃的脖子让她说个清楚明白了。

马桶他们当然知道,可是用马桶抽水来做什么,抽水马桶应该是这个意思吧?水慕霞第一次怀疑自己真得是先生骂得傻蛋,头一次对自己生出不自信来。

晋亲王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什么电脑网络弄得头大:网、上唐怎么没有了,不要说是打鱼的人家就算是宫里也有不少的网,而且什么样尺寸那是应有尽有啊——到秋天,皇帝带着宫中诸人也可以看太监们打鱼,就是图一个吉利兆头。

最让他们注意的就是小石头,紫萱喜欢石头吗?她不喜欢的吧,连玉石等物也只是出于它们能换银子而喜欢,除此之外她对玉石没有半点兴趣。

两个人翻身吊下去看了一眼良妃的石头,以他们的身手当然没有惊动到任何一个人;然后两个人对视一眼还是糊涂的很:那真得就是枚石头,顶多也就是如宫中铺台阶那些白玉石,看上去有点像玉其实还不算是。

对于良妃所提到的牛排和烤肉,他们并不是很奇怪,顶多也就是有些恼怒:牛可不是随便能杀得,何况是小牛呢?居然要吃小牛的排骨,真真是不懂农事的妇人。

说她不懂家事,那为什么对用马桶来抽水念念不忘呢?抽水,应该就和水车差不多,都是用来浇田地的吧?

至于披萨嘛,他们听不懂的东西也不是只有这么一种,又是吃得东西他们自动忽略过去了;他们很在意的就是紫萱会不会把自己的小石头拿出来:认识紫萱这么久,从来就没有听她说过小石头。

还有,紫萱说是在丁家醒过来就在上唐了,那她原来在哪里?这些话听上去好玄啊,比那些他们听过的鬼怪狐妖的故事还要玄上三分。

真要被人听到良妃和紫萱的话,她们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是逃不脱得;可是听她们说话的认真的劲儿,没有一个人像在说谎。尤其是,紫萱在开口前还诈了他们一诈,如果他们不是迟疑了一下子,也就听不到这些古怪的话了。

紫萱,倒底是什么人?

想到丁家人说过,紫萱寻死前后判若两人的话,两个人的脸色有些发白,看到对方的脸上的血色都在往下褪;晋亲王扯起嘴皮来想对水慕霞笑笑,可是笑容说不出来的怪异;而水慕霞也想让晋亲王不要想得太多,可是他的脸皮也扭曲的很可怕。

亭子里的两个人并不知道亭子上的两个大男人在纠结什么,她们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就好像在做一场角力般,谁也不敢轻易眨一下眼睛。

终于,紫萱轻轻的开口:“我是有一枚小石头,不像你是祖传的,也不是捡来得;我根本就没有捡它,只是不小心踩了它一下,它就把我带到了这里的丁家。你,有什么法子可以回去?”

“它在哪?”良妃急急的问道:“你的小石头呢,它现在应该就在你的身上。”

紫萱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她:“你有什么法子可以回去?”她同样没有答良妃的话。

良妃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紫萱听完后有种抓狂的感觉,终于知道为什么太后那么不喜欢听人说“不知道”三个字:“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说这些废话做什么?莫名其妙。”她真被气得不轻,不想再理会良妃转过身就要走人。

良妃再次坐下:“我有个猜测,你不想听听吗?而且,你也不是不想回去嘛,不然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做什么。”她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吧,吃点东西,你难道不饿?人是铁饭是钢…”她和晋亲王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说起话就没完没了。

紫萱没有再留下来:“你自己吃吧。”她说完直接就迈步走出了亭子。

她以为良妃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的刚刚的判断有些差错,这个良妃不折不扣是个吃货,而且还是个极爱说话的吃货:吃货倒没有什么,可是爱说话在宫中可是大忌,早晚会吃大亏。

她不想成为一条被殃及的池鱼,所以决定以后要离良妃远远的,打死也不能对人承认她和良妃有过交集;从此以后,她和良妃就仅仅是点头之交,仅仅是在太后的宫中见过面而已。

“紫萱,你能告诉我什么是出租车,什么是公交车吗?听你们说着那车舒服啊,叔父年纪大了,弄那么一辆给他做寿礼正好。”钱天佑自一丛灌木里爬出来,头顶上还有两棵草。

紫萱被他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在这里?”

良妃也被吓得不轻抬头张望:“那些宫人太监是死得不成?”如果有人靠近,她的人应该会过来提醒她的,为什么被人接近却无人来示警呢?

504章粗人

良妃虽然没有和钱天佑有过交往,不过却是听说过这位大名鼎鼎的钱小公爷,当然也知道他不是个武功高手;嗯,听说是在习武,不过听说紫萱也在习武,可是武功这种东东却需要时间,不是你练一练就能成为高手的;因此这两个人也就是身手比常人敏捷些、力气比起常来人大那么一点点。

除非是钱天佑带着护卫而且人不少,才有可能把她的人都放倒;可是这里是皇宫内院,如果钱天佑当真让护卫们动手那就是谋逆之罪——没有见水慕霞那么胡闹也只是把春桃送到太后宫中,并不曾和宫中的任何一人真正的交手嘛。

钱天佑叔侄的脾气性格说什么的都有,当然没有一句是好话,但是从来无人对良妃说过这两个人是傻子,倒是有人说过他们叔侄是疯子。不是傻子的人,怎么可能在宫中大动干戈自取灭门之祸呢。

再说了,就算是护卫们真得动手,那些太监宫人也不会不吱声,早就引得宫中侍卫前来捉拿;现在顶着草的钱小国公就会成为阶囚,被侍卫们送到皇上面前,而不是出现在她面前了。

良妃看着钱天佑手脚冰凉的感觉在向身体蔓延,只听钱天佑一句话也知道他听了不短的时间:有些秘密是不能见天日的,因为她对于被火烤是没有半点兴趣的。

钱天佑跺跺脚看着紫萱:“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能进宫,水大公子和王爷都能进宫,我就不能进宫来转转?倒是紫萱你还有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嗯,当然了,我不知道没有什么,可是你姨母也不知道,这事儿我想有你解释的了。”

紫萱的头疼起来,但是她完全不相信钱天佑的话:“你进宫来转转,就那么巧转到了这里?转到这里还不和我打招呼,反而偷听我们说话?你什么时候学得听墙角的功夫,我也要给姨母说一说,此事也有你解释的了。”

钱天佑白了紫萱一眼,进亭子坐下自取茶水来猛灌一通:“哪有随便转转就转来的道理?我是看到你一个人气冲冲的跑过来,想过来安慰安慰你的;可是不想太皇太后那里有人来寻我,我便过去请了个安,再回来正巧看到这位娘娘带着人走过来。”

“我听说她的宫人和秦妃的宫人谋算什么,怕她再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儿,才会一路跟过来想看看她做什么;哪成想你们是朋友——紫萱,你们来来回回的说回去、回不去的,你们是想回哪里去?我听着可不像是要回九黎啊,你不要骗我。”

钱天佑的出现也把亭子上的两个人吓了一跳,晋亲王和水慕霞的脸都有点微红:不是钱天佑功夫高了太多,也不是钱天佑的技巧多好,而是他们的心思完全在亭子下面紫萱的身上。

实实在在的说,这种差错是不应该出现在两个人的身上,何况是两个人一起犯了这样的错?如果他们有一人稍稍留心,就会发现钱天佑的藏身之处。

好在来的人是钱天佑。两人对视之中都有所庆幸,然后两个很仔细的注意起四周来,确定再无旁人时,他们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紫萱的话让他们不懂的地方有很多,下意识的让他们认为不应该让太多的人知道;如果再有旁人在左近,那他们只能痛下杀手了:为了紫萱的安危。

听到钱天佑问出紫萱要回到哪里去,两个人的耳朵都立了起来,对钱天佑真是越看越顺眼啊:这小子,果然是个好人。他们全神贯注的听着,想知道紫萱倒底是要回到哪里去。

钱天佑的话让紫萱吃了一惊,正在想怎么骗过他时,钱天佑又开口了:“紫萱,你要不要回去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和你姨母商量商量?还有,你告诉过王爷和水兄吗?”他抬眼看着紫萱:“做人,可不能是这个样子。”

“不说其它人,就单论我如果你不告而别的话,我都会把你恨个透。”他摊摊手:“你们还是先给我说说车的事情,那可是个上好的寿礼。”

亭子上的两个人闻言气得真想跳下来掐死钱天佑,这小子一点儿也不靠谱啊:刚刚说得句句都像人话,最后却硬是拐到了车上车有什么要紧,现在要问出紫萱倒底要去哪里是最重要的,这个傻蛋。

不知道是不是晋亲王和水慕霞在心中骂得太狠,钱天佑无端端的连打几个喷嚏;打完后他揉揉自己的鼻子:“我这么英俊无双的好人,谁在背后骂我?让他烂了嘴巴。”

亭子上的两个人现在想得不只是掐死钱天佑了,他们在心中把所有酷刑都在钱天佑身上用了一遍,却还是没有解气的感觉。

钱天佑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晋亲王和水慕霞今天被紫萱弄得太过紧张,居然忘了这一点。

紫萱被钱天佑说得微微一愣:“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要走了?是她要走,不是我。”

“是吗?那你问回去的法子干嘛。”钱天佑斜睨紫萱一眼:“你也不用对我说了,回头你就好好的对你姨母说吧;唉,她可是有身孕的人,如果她伤心动了胎气什么的,我还好说——咱们怎么也是患难之交,顶多也就是追杀你几里地;我那个叔父,你知道脾气的,唉,不是我不帮你啊,紫萱。”

钱天佑还真不是好糊弄的,紫萱抿了抿嘴:“回头说吧。”这下子可完蛋了,最大的秘密被钱天佑知道了,要怎么圆得过去呢?她又是一阵的头痛——如果是其它的人,比如是秦家的人,她还可以心狠手辣一次杀人灭口;对钱天佑,她可真得下不了杀手。

但,她的秘密怎么办?

良妃却执着于一点:“钱国公,你怎么过来的?我的人都是活得,国公你的功夫长进如此之大?”

钱天佑看她一眼:“你没有长脑子啊,也不想想本国公的夫人是谁;不就是那么几个太监宫人嘛,我甩甩衣袖他们就睡得死死的,不扔水里任谁也不可能叫得醒他们。功夫?你看仔细喽,”他挺了挺胸膛:“像我这么玉树临风的人,会和粗人一样与人动手动脚吗?”

“武夫知道都是什么人嘛,说他们是粗人都抬举他们,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动手把人打得头破血流;啧,本国公可是风雅之人,做不出那等凶恶的事情来。功夫越高的人,我告诉你良妃娘娘,他们就越是粗鄙不堪。”

“话说到你们女子身上,想找丈夫就要找我这样温柔风雅之士,不要找那些武夫;你们想想,夫妻两个过日子总难免会吵嘴吧,武夫都是粗鄙之人,那脾气嘿嘿,”他摇摇头:“一准儿是火爆的,伸手把你们扔出屋那都是轻的,打个腿折胳膊折那也只是中等的…”

亭子上面蹲着的两个就是功夫高手,说他们是粗鄙之人他们忍了,说他们做凶恶之事他们也忍了,暗示他们不识风情他们也忍了;可是,该死的钱天佑居然说功夫高手不可以嫁,当真是让他们忍无可忍。

两个大男人虽然在亭子上喝了这么久的风,但倒底都是做大事的人,忍无可忍之事他们还是吸气吸气再吸气的拼尽最后一口力气压下了;可是,钱天佑却说他们会把妻室打得不成人形:这分明就是抹黑、污蔑、恐吓啊

就算晋亲王性子冷不易发怒,就算水慕霞是笑面虎怒了也不会让人轻易看出来,这下子两个人也无法再忍下去。

“该死的,”水慕霞飞扑下去,一手抓向钱天佑的脖子:“不是我们功夫高,你小子不知道死几次了,现在居然还敢胡说八道的污蔑人。”

晋亲王直接把一个大馒头塞在钱天佑的嘴巴里:“丢出去。”

良妃吓得一下子坐倒了,好在她身后就是椅子并没有摔着;而紫萱却惊得面无人色,嗯,很有些心虚:面对钱天佑的质问她都心中有愧,如今看到晋亲王和水慕霞,她更是无法解释;当然,也解释不清。

真是狡猾的两个人,她还出口诈过他们,没有想到两个大男人却没有上当;她都不用想,也不用去猜,铁定这两个大男人在亭子上的时间比钱天佑伏在草丛还要长。

钱天佑被扔出了亭子,落地的时候还是很轻的,显然水慕霞并不是真得想伤他;但也看得出来水慕霞和晋亲王真得很生气了。可是钱天佑就是种拗性子,爬起来他瞪眼道:“我说错了吗?紫萱,你看他们现在不是在动手?现在扔得人是我,如果你嫁了…”

晋亲王的身形一闪,钱天佑的下巴脱落了,咿咿呀呀的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水慕霞抚掌:“如此,清静多了。那个,良妃娘娘草民有礼了;紫萱,你想去哪里?”他现在虽然没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是一颗心全在紫萱身上,怎么可能让她溜掉。

紫萱已经退到亭子边上,闻言回头嘿嘿一笑,只是那笑容真得不敢让人恭维:“我?我忽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事情,就先走一步了;良妃娘娘一片盛情,你们不要辜负了这番美意,慢慢用膳啊。”

话没有说完,她就向亭子外跑去,一面跑一面大叫:“璞玉,璞玉,我们回去了。”没有法子,所以紫萱就耍赖了。

505章给我

紫萱之所以要叫璞玉,就是知道晋亲王和水慕霞的身手很好,想在他们手底下溜走靠跑是不可能的;所以,她需要一个陪伴的人,能让晋亲王或是水慕霞不好对她“动手动脚”,或是什么话都说的人。

只要有了璞玉在,她溜回府的可能性就高多了;虽然不能说十成十的可以,但有一丝希望她现在也不想放弃。不管怎么样,总比留在亭子里和晋亲王、水慕霞大眼瞪小眼的强:她眼下除了溜掉外没有其它的好主意。

心虚啊,最主要的就是心虚。就算刚刚她答水慕霞的话时,都没有敢瞧水慕霞一眼,更没有看晋亲王的脸色;唉,这两个大男人对她可谓是情至义尽,她实实在在可算是有亏欠的。

紫萱叫得大声、跑得很急,裙子都快提到膝盖了;她当然有看路,但还是一头就撞在了晋亲王的胸前,把她的鼻子撞得有些酸。

“王爷,你慢慢用膳。嘿嘿,我走错路了,您不用送我。”紫萱是打定主意要做缩头的乌龟,也顾不上撞酸的鼻子后退两步嘴里胡乱的说着话,转身就想再跑。

可是她又是后退、又是转身的,脚下便有些不稳,身子就向后仰倒;她又是挥舞胳膊、又是急急举腿想稳住身形,可是她还是向地上的青石板摔下去。

原本她并没有很着急害怕,因为晋亲王和水慕霞都在的情形下,是不可能让她摔在地上的;可是那青石板在她眼前越来越大,她的身子还是不受控制:没有人管了?

紫萱连在心里骂人的时间都没有,只能闭上眼睛等着和青石板亲密接触了;就在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有只大手拉住她。睁开眼睛,她看到她和青石板只有两个手掌的距离,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晋亲王拉起紫萱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是生气还是着恼来,给呆立的紫萱整理好衣裙后,他很有礼的开口:“紫萱你真得走错方向了,看,差点跌倒了;你,是不是想要往这边走?”

他伸手相让,彬彬有礼让人真得不好意思拒绝他,尤其是紫萱。

紫萱现在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当然她也没有忘了自己要溜走的大计;听到晋亲王的话她心中雀跃起来,实在是想不到晋亲王会给她台阶下。只要晋亲王肯让她走那她当然是有多快就走多快:“谢谢王爷。”

心虚啊,所以她行礼说话都没有抬头,转身走人时更没有抬头:怎么也要走得远些再抬起头来吧,现在她是真得很不好意思。

可是紫萱却没有看到被她叫来的璞玉已经赶到了近前,只是在水慕霞和晋亲王的目光下,她没有敢再接近;此时看到自家郡主低着头走路,她跺了跺脚:我的郡主啊,你走路要看一看前面的嘛,小孩子都懂得。

紫萱走了十几步才觉察出不对来,抬起头来看到近在眼前的亭子及亭子里的人,她猛得回头看到晋亲王对她挑了挑眉:虽然晋亲王的脸还是没有表情,可是那挑高的眉毛给了晋亲王无比生动的神情,让紫萱看得呆了呆。

“王爷,你——”她没有想到晋亲王会骗她自己走回来,而她真得就乖乖的上当,乖乖的自己走回亭子里。

水慕霞看着紫萱一脸的微笑,就如同平常一样的温和笑容,可是紫萱却能在他的笑容里看到很多东西:比如说,现在这个笑真是太假了,水慕霞在用这个笑意掩饰什么。

他在掩饰什么?紫萱不想知道,当然也不敢开口问。

“紫萱,你是饿了吧?吃了再回去做事也不晚,人总要吃东西的。”水慕霞的声音也如同春水般温柔,可是却让紫萱的脸抽动了一下——水慕霞给她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这是她从来没有感觉到的。

璞玉在远处叹了一口气,知道她的郡主这次是不能逃得出来;不过,她的小心思转了转:王爷和水公子都不错,郡主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吧?郡主是个好人应该有好报才对。有了这层心思,璞玉很心安理得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主子被人“欺负”。

良妃也没有料到紫萱会在晋亲王和水慕霞来了后逃跑,把三个大男人全扔给她一个应对:还说她是老乡?老乡就是用来替她背黑锅的嘛,难倒她不知道这三个大男人能把自己摁死,还不会脏了他们的手嘛。

她可是从来不敢小看古人的,应该说她来到上唐之后发现古人很聪明;尤其是眼前的三个大男人,哪一个都是极危险的人,她是任何一个也招惹不起得。

良妃想哭了,她以为紫萱有多能干呢,以为紫萱已经把两个大男人甩开了,没有想到不但这两个跟着她还多出一个钱国公来;她现在悔得肠子何止是青色,自己怎么会找朱紫萱呢——朱紫萱这人已经很危险了,她身边的这几个男人更可怕啊。

男人她是不敢得罪的,对紫萱又有怨气:这么不讲义气的老乡,她还用得着客气吗?于是她开口娇声道:“郡主,你还是舍不得我弄得这些饭菜吧?”她说着话步下台阶,“扶”起了紫萱的胳膊来,扶得极牢:“来,大家都入座吧;你不坐,大家可是都坐不下来呢。”

她也想走啊,可是她很清楚自己不是紫萱,可不认为她转身跑时晋亲王或是水慕霞能对她这般客气;而且还有一个钱国公:钱国公不可怕,可是他有一个可怕的夫人啊,天知道那个解忧郡主钱家夫人给了她夫婿什么东西。

不管是什么东西,她也不想以身尝试;因此,她说什么也不能让紫萱走掉,不然今天就有她受得了。说起来,她自在皇宫中醒过来,到现在这么久都过得还不错,和朱紫萱第一次见面就让她的心接连受惊:看起来,她实在是不应该和朱紫萱来什么老乡相见的。

钱天佑笑得没心没肺,自己走回椅子坐好:“紫萱,你的腿脚还真是有长进啊,下次再跑得快点儿说不定能成功的。哦,我发现武功完全没有药好使啊,你要不要我给你点…”他的耳朵被晋亲王提了起来。

“王爷,我们几个都是百毒不侵的,我只是说着玩儿的。”他见机很转,话锋一转就巴结晋亲王:“那个,我们是先吃饭还是先说话?”

水慕霞淡笑:“随意,一切全看紫萱和良妃娘娘的意思。”

“客随主便。”晋亲王答得更为干脆。

良妃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点名,看到紫萱不说话有些尴尬笑笑:“那个,我和郡主逗着玩儿呢,胡乱说些古儿罢了。”

钱天佑吃肉,水慕霞吃茶,晋亲王端坐不动;三个人没有开口质疑一句,可是却让良妃自己全身都不自在起来:“那个,真得只是说着玩儿的。”她无法搞定这三个大男人,求助于紫萱:“是吧,郡主?”

紫萱抬头看她一眼:“你继续骗,我听着就行;你骗得他们信了,我就回府。”

良妃被紫萱的话噎得几乎没有换过气来:“你——好歹我们是老乡吧,你怎么能坑了我一次又坑我一次?”

“老乡不是用来的坑得,那只要有我就够了,干嘛还要有个你?”紫萱看她一眼,直言揭破她的心思:“我不坑你,你也要坑我的;我向来信奉死道友不死贫道,所以还是我先下手为强比较好。”

良妃被抢白的双眼翻了翻:“郡主,其实眼下都是你的事情,可不关我的事儿;你们聊,我先吃碗饭。”她直接把事情推了出去,如果不是紫萱她根本不会和晋亲王三人有所交集的。

晋亲王冷冷的开口:“你要图谋紫萱的小石块?”

良妃手中的碗没有捧稳差一点摔到地上:“王爷,何出此言?”可是看到晋亲王冷冷的目光,她咽下去了所有的分辩;这个男人是不会听她任何解释的。

晋亲王看着她:“我不介意在宫里杀人。”

良妃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她悻悻的拾起来看也没有晋亲王,知道他说得话绝不会是假的:“我只是想仔细看看那小石块,研究研究而已。”

“研究?”钱天佑看着良妃,他就是个好奇宝宝。可是良妃也不敢怠慢了他:“就是想看看小石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水慕霞看着她:“你要找出回去的方法是不是?”良妃沉默下来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紫萱,有些事情倒底要如何解释,还要紫萱来才成。

紫萱这次也沉默了,她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原来认为回不去了,在这里有亲人了、有朋友了,留下来也不错;如果真能回去的话,她倒底要不要回去?

她没有答案。

晋亲王伸手:“小石头,给我。”

“啊?”良妃抬头吃惊的看着晋亲王:“那是、那是我的。”

晋亲王看着她定定的道:“给我。”

钱天佑叹气:“你不给他会抢得,你信不信?”看一眼水慕霞,他又加一句:“还不是一个人会抢哦,两个功夫高手,唉,你如果想尝尝被扔出去的滋味你就不要给好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吃东西。”

506章默契

良妃看着晋亲王伸出来的手,知道硬抗是不可能的,能做得就是尝试着说道理;不管怎么说,晋亲王都是个讲理的人,她还是有些许希望的:“王爷,小石头不值什么却是我的家传之物,唯一的念想了…”

“我不要你的,代为保管。”晋亲王看着她:“只到我认为应该还给你的时候。”

水慕霞也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法子:“你放心,晋亲王说话算数,他说不会要你的就不会要你的,说会给你就会给你。良妃娘娘,依草民之见你还是拿出来吧。”

紫萱咳了一声,此时她不能不开口了;因为听得出来,晋亲王和水慕霞是不想她走,或者是说不希望她不告而别,才会要把良妃娘娘的小石头拿走;接下来,当然就是要她的。

钱天佑忽然把筷子掷过来,溅起的汤水弄湿了紫萱的衣服:“不好意思,我再换一双好了。”他继续吃东西,只是瞪了一眼紫萱分明是不想她开口。

紫萱摇了摇头:“我必须要说。王爷、慕霞,你们要问得事情很多吧?你们是想拿走小石头再问,是你们的性子。”她苦笑了几声:“可是,小石头不能给你们,谁也不能给…”

钱天佑这次扔过来的却是咬了一口的包子:“不让你开口你是眼瞎吗?你如果不是碧珠的外甥女,信不信我现在就打你满头包。”他眼睛瞪得老大:“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卖了,闭嘴。”

他现在是紫萱的长辈了,所以斥责紫萱的话说得很顺溜;不过他的确很有些着急,看得出来他是为紫萱好。

紫萱看着他:“可是有些话…”

“说,你说”钱天佑真怒了,他一掌拍在桌子上:“不就是走嘛,王爷不想让你走,慕霞不想让你走,碧珠也不会舍得你走,还有文昭还有璞玉这些丫头,还有九黎的马家,还有我们这些朋友”

“你不说有你的苦衷,可以。可是你打定主意要走,那你为什么还要交好这么多的人?你走了让我们怎么办?紫萱,你也太不懂事了。”他骂到这里指着晋亲王:“你以为他只是私心,只是不想你走才要那什么破石头吗?”

他把筷子狠狠的掷在良妃的面前:“你以为她安了什么好心?你一直不知道她,可是她不可能一点儿也不知道你,到了今天才要见你是为了什么?她要谋夺你的石头她要得不是和你一起回去,她要的是你的石头,白痴。”

“你们所说得那些话,我们听到了;说是妖言也不为过,而那两块石头定有什么特异之处,才能让她不顾一切的和你说破。宫里能活下来的、能活得可有良善之辈,她非要你的石头不可,会怎么做只有天知道。”

“只要她谋算此事就不会不透一丝风声,到时候引来有心人的好奇,到时候要谋夺的人就不只是她了;而到了那个时候,你这个老乡要谋夺的只怕也不会只是小石头了。只有石头不在你手中,你才能平安,懂了没有。”

他几乎一指点在紫萱额头上:“你就想着要回去,要回去,就没有想过人家只是为了关心你、担心你吗?你这个心肠是不是铁打的,当初我怎么会瞎了眼的…”他说到这里忽然意识自己骂得太痛快,一时口快了马上住口打个哈哈:“反正,你错到离谱,知道了没有。”

紫萱看着晋亲王和水慕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自从秘密被人知道后,她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而钱天佑一直在说她离开会伤到很多人,直到晋亲王和水慕霞现身,他们开口就要小石头,便让她误会了。

但是钱天佑说得没有错,是她对晋亲王和水慕霞不够好才会误会他们的用意;她喃喃的开口:“对不起。”

晋亲王伸手:“小石头。”

紫萱看看良妃想了想道:“小石头的事情一会儿再说,现在我告诉你们我们是什么人,要回到哪里去吧。”

良妃脸色白了:“朱紫萱,你要死就罢了不要拖着我。”她们的存在太过诡异了,如果不被当成妖怪才有鬼呢;对了,在上唐人的眼中,她们就是一缕鬼魂,不烧死她们才怪。

紫萱看着水慕霞和晋亲王、钱天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良妃娘娘,长痛不如短痛你没有听过吗?他们应该听也听了,不应该听也听了,我是下不去手对付他们,不过你下得去手却打不过他们吧?他们弄死你却极为容易。”

“是福不是祸,你有我这么一个老乡就认了吧。”她看向晋亲王,微微的点点头:“王爷,我知道你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你待我的好我都记在心中,点点滴滴在每次想起的时候都感觉特别的温暖。我原来以为不知道能不能回得去,后来的确是有你的原因让我有种要留下来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