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弟弟了,如果你还想多个兄长的话,你知道我这个人不适合当人家哥哥的;”他看了一眼门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倒是慕霞是个很好的兄长,紫萱你说呢?”

“晋亲王——”水慕霞自门外扑了进来:“你这次死定了。”

519章宫中往事

墨随风就好像没有听到妇人的话,只是飞快的写好了方子:“那边拿药。”快点打发这妇人走吧,不然他真要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哪里还有脸见父老乡亲。

妇人答应着去接方子,手指在墨随风的手背上滑过:“我知道了。如果心里再烦燥,还要来麻烦墨大夫的,可以的,哈?”

“可以,可以。”身为大夫的墨随风总不能说把病人拒之门外吧?他说人家没有病,人家硬说自己有病,他能怎么着:“你病得真不轻,还是快去拿药吧;这药怎么也要服上两三天才能见效。”

他可不想天天见到这个妇人,尤其是妇人那双眼睛真是让他全身上下的不舒服;也不知道烈儿哪里去了,如果烈儿在这里,妇人多少会收敛一些。

看到墨随风一脸见到瘟神的样子,紫萱憋笑憋得肚子都抽筋了,晋亲王的眼角也是一抽一抽的,很显然他也有些忍不住了:今天来医馆还真是来对了。

妇人那里是一步三回头的去拿药了,临走时还不忘过来和墨随风告别:“我心里现在好多了,不过回去后就难说了,明儿难受的话我再过来啊。”她完全无视了墨随风的话,打定主意是要明天再来的。

墨随风咬牙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是不是要关几天医馆,被这种有病的妇人缠上,就算他医道再高明也医不了此妇人的病。看到妇人出了门,他正想大大的喘口气,却不想妇人回头又抛了一个媚眼过来,他险些没有吐出来。

忽然他的耳朵一痛,人就被拎了起来:“哈,我一时没有看到你就给我不老实是不是?说,做了什么,我看刚刚那位大姐对你可是有些恋恋不舍。”随着话声烈儿一鞭子落在桌凳上:“要不要先给你讨个小的啊?”

墨随风空有一身的功夫也只能连连求饶,哪里还有半点潇洒可言?那妇人脚下加快,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飞快的爬上一辆马车去了。

紫萱终于放声笑了出来,晋亲王也是一脸的笑意看着墨随风和烈儿,他们两个人却并不说一句话;医馆里的病人们也笑了起来,烈儿这才放开手由着墨随风去给病人诊治,过来给晋亲王和紫萱行礼。

“今儿是什么风啊,我不过去可是很难见到姐姐和王爷的。”烈儿眨了眨眼笑得很甜,显然并没有真得和墨随风生气:“不会是姐姐有什么好事吧,还是和王爷一起过来…”她脸上的神色分明就是在说紫萱和晋亲王如何如何了。

紫萱咳了一声:“有点事情。我们到后面去吧,随风忙完再过来吧,一会儿天佑也会过来。”她还真得叫不惯天佑做姨丈。

墨随风闻言看了紫萱一眼:“慕霞呢?”

紫萱微笑:“他说有事去忙,晚上会到我府上去的,这不我们特来请你。”一句玩笑话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来,可是却让墨随风心微微一沉,轻轻点头后开始诊脉——这次,他诊脉开方子快了很多,就算是再漂亮的大姑娘他也不曾想起摸摸人家的小手。

到了后面坐下烈儿迟疑了一下才道:“出了什么事儿?”

“大事。”紫萱也没有瞒她的打算,不过没有时间详细的说只是让她收拾东西随时准备着离开京城:“这次是不走不行,连累到你们实在是…”

烈儿笑道:“我可不喜欢这里,倒是听随风说起九黎的事情,那里很美的;我们是不是要去那里?”她对京城的留恋只在于这里有墨随风在。

墨随风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家。

紫萱看了一眼晋亲王,沉默了半晌道:“现在还不好说,九黎那里——”她有着极大的顾虑,倒底她不是真正的朱紫萱,马家的人不接受她或是视她为鬼怪之物也很好理解;可惜的就是,她原以为有了关爱自己的亲人,眼下却因为良妃的几句话而全部的失去了。

有些事情她不知道结果,也宁愿不知道结果,至少她还有希望在;如果真得去了九黎被马家的人谋算:还是不去的好,过上几年让文昭去马家也就足够了。

烈儿听得有些奇怪,看紫萱脸上有些难过便笑着递过茶去:“去哪里都成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真正的离开过京城呢,这次要好好的看看外面是不是像随风说得那么好。”

晋亲王很安静的坐在一旁,如果不是偶尔发生的声响,几乎让烈儿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大男人在。

很快钱天佑和墨随风就过来了,紫萱等人也没有耽搁直接上马车,在路上把事情大约的说了一下,只不过没有把她和良妃的来历说那么明白;她认为有些事情还是慢慢的说,或者不说为好。

墨随风很无所谓的样子:“走就走吧,这里的确闷的很。”对于听来的事情中有几点不解之处,他没有多问一个字;如果是可以说得,相信晋亲王和紫萱就对他说了,现在没有说自然就有不能说得缘故。

朋友嘛贵在相知,他信得过这几个人所以不会因此而生疑:“倒是太皇太后,这个时候召你们去大安国寺会有什么事情?你们不是在宫中刚刚见过她嘛,有什么话不能说还要去大安国寺?”

紫萱摇头:“不知道。到了,自然就知道了。听敏郡王的意思,她要见的人并不是天佑而是晋亲王吧?管她呢,听听再说吧。”对太皇太后还真得没有太多的可惧。

大安国寺是京城之中的第一大寺,做为皇家寺院自有些地方不允普通香客进入;紫萱等人到了后,早有人在等一路引着他们左拐右转的,很快在一处院子外住足。

知客僧人示意他们进去,行礼后自转身离开没有陪紫萱等人一同进去;院子里伺候的都是太皇太后的人,看到紫萱等人很是恭谨的见礼,和在宫中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紫萱在看到太皇太后的时候,心中生出几分不安来,今天的太皇太后有一点点的不同。

太皇太后看到紫萱等人也不惊讶:“哀家想你们也会一起来得,倒真都是聪明人;那有些事情我们不妨直说,相信你们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得。”

紫萱看着她没有吱声,今天的太皇太后待他们又回到了从前,威势十足;会是什么能让她忘了蛊的存在,不惧生死的摆出凤仪天下的模样来?她看一眼晋亲王,心中有些打鼓,所担心的无非还是良妃和她的秘密:不会被太皇太后知道子吧?

“哀家知道一件宫中的秘事,是有关晋亲王的;”太皇太后轻轻的用杯盖拨着杯中的飘浮的茶叶,说不出的自在、说不出的自信:“就用此事来换辅国郡主手中的一样东西,或者由墨大夫亲自动手才成——哀家相信你们会有法子的。”

她抬眼看向紫萱:“哀家相信,辅国郡主明白哀家的意思。”她在向紫萱讨蛊的解药。

紫萱微笑以对:“太皇太后知道的秘闻,嗯,此事我做不了主,要看晋亲王的意思;至于您要换得东西,我想您原本就知道答案的。”她怎么可能在此时放过太皇太后,那等于是放一只老虎出牢,平白给自己找麻烦。

晋亲王淡淡的道:“儿子离宫日久,对宫中的秘闻不想听、也不便听。”

太皇太后也不急,抬起眼皮来盯着晋亲王:“不止是关系着你,还关系着你母妃呢?嗯,对你来说可是极为重要——我听说太皇太妃去护国夫人府提亲了,此事哀家做不得主,她去见皇帝了。”

“晋王,你说皇帝会怎么想呢?哀家看到皇帝变了脸色,提到了九黎大胜之事呢。”她吸了一口气:“你母妃的心思,哀家知道、太后知道、皇上也知道呢。她说她提亲之前不知情,嗯,此事呢哀家倒是相信,只是此事信与不信不是重要的,而是很不错的借口呢。”

晋亲王沉静如故:“儿子自有分寸,相信皇上也会明辩忠奸,知道儿子向来只有一心。”

太皇太后倒没有想到晋亲王此时也不着急,她实在不知道晋亲王有什么法子能取信于皇上;的确,提亲而已不能让皇帝马上对他和太皇太妃如何,但是皇帝生疑且生惧来说,予他们母子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她却不知道此时的晋亲王根本不再需要取得皇帝的信任了,因为皇帝信与不信对他都不再重要。

想了想后,她微微一笑:“晋王,哀家不妨先把秘事说给你听,相信你们会让哀家达成心愿的;”她把一口没有喝的茶盏放在了桌子上:“晋王,你不认为这些年来你母妃待你有些不同吗?嗯,就好像你只是一个工具而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晋亲王的脸色依然没有变:“儿子没有感觉到。儿子只知道母后和母妃待孩儿恩重如山,此生此世定要好好的奉养二老以尽孝道。”

太皇太后笑了起来,声音尖尖细细的:“恩重如山?哀家一直想除你而后快,至于你的母妃嘛,她根本就不是你的生母,一心只当你是她往上爬的台阶罢了,这也算是恩重如山?”

520章猜的到吗?

太皇太后的话让晋亲王等人大吃一惊,半晌无人作答。

紫萱和钱天佑等人下意识的看向晋亲王,想到太皇太妃的所为心中倒有三分相信;但是因为此事是由太皇太后的嘴中说出来,他们又抱着七分的怀疑:太皇太后现在是在要胁他们,说出来的话岂能全信?因此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有些担心的看着晋亲王。

一直以来晋亲王待太皇太妃都是至孝的,不管是在宫中的时候、还是离宫开府以后,太皇太妃始终都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为亲近的血脉亲人;现在,太皇太后一句话就把晋亲王推到了山崖上:生母非是生母,这些年来的母子亲情算什么?

紫萱知道晋亲王是个面冷而心热的人,对于情字看得较世人要重得多,如果太皇太妃当真不是晋亲王的母妃,对他来说打击肯定不小。

晋亲王的脸色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三九天的河面,泛着一种刺骨的冷:“母后是不是想说我非皇家骨血?此事大可以回禀皇上,由皇室来决断,母后又何必和我们说一声呢。”

太皇太后看着他:“你不相信?这样的事情哀家岂会信口开河,如果你不是先帝的骨血,本宫又岂会容你在宫中这么多年?就算你少聪,就凭你非皇家人让你死一百次也不足惜了;而哀家容下你这么多年,当然也没有安好心,你也不必谢我。”

“皇帝嘛,在偌大的宫院里总会有些兴致所至的事情,伺候的人也不可能做到事事知晓——规矩还能大过皇帝去吗?当年,你的皇父酒后临幸了一个宫人,而你就是那次酒醉后的结果。当时你的母妃正得宠,可是想要往上爬却缺了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太皇太后把往事娓娓道来,脸上和眼中都带着笑,只是那笑意带着几分残忍;比起晋亲王脸上的冷意,更加让人心底发寒。

紫萱呻吟了一声:“狸猫换太子?”这么出名的戏码,这么大名鼎鼎的故事,这么天雷滚滚的事实就发生在眼前——她怎么能够相信,那只是一出戏、那只是一个故事,怎么会在眼前活生生的上演?

“狸猫换太子?这句话很不错,用来形容你母妃的想法再贴切不过了;”太皇太后听到了紫萱的话:“她就是想要一个儿子、一个可以成为太子的儿子。所以,她在得知宫人被临幸之后,待之如姐妹,而上天当初也好像要助她般,那宫人居然当真有喜”

“宫中皇嗣并不是那么易得的,虽然说皇帝多宠幸就多些机会,可并不是万无一失;有些人,如你的母妃,一个月有半个月侍寝肚子却硬是没有个响声,而这个小宫人却那么的幸运,一下子就生了个儿子出来”

她看着晋亲王:“你是你父皇的骨血,所以这一点使哀家只能想其它法子除去你;至于你的生母嘛,你想要知道的话,应该知道怎么做吧?”她翘起兰花指来看向紫萱:“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尤其是输赢二字不到最后你不会真正的知道结果。”

“不过,至少你要知道你在什么时候就输了;”太皇太后微笑:“哀家做了多年的皇后、太后,如今是太皇太后,岂会因一蛊而束手待毙?紫萱,你不是宫中的人,直来直去的方法虽然不错,但在所有的手段中它向来是最差的一个。”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满是同情的看着紫萱:“再厉害的毒药又如何,行事的成败关键在人;而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所以赢得人会是哀家。紫萱,你知道不知道,哀家是最有耐心的人,等得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赢得全盘的机会。”

紫萱看着她半晌无语,实在不知道应该对太皇太后说什么好了;因为太皇太后所说并不假,她真得是很有耐心,且很能忍耐:这样的一个敌人,实在是他们有些太过轻敌了。

在宫中屹立不倒者能有几人?区区一蛊就想把此人制得服贴那当真是小孩子的想法,她有些太过天真。天真是因为不知道宫院之中的人倒底在过什么样的日子,以为和宫墙之外的人没有太大的不同;显然,是她错了。

晋亲王看着太皇太后:“母后何必又说得如此好听,您只是想留着此事做把柄,在必要的时候——比如我在当年成为太子、或是父皇驾崩之后登上皇位,你都可以把此事公布于众;我,只是一介宫人所出,岂能执掌大宝?”

太皇太后看着他微笑如故,轻轻的补充了一句:“还有,你如果在日后登基为帝呢?这也是极好的把柄呢,你想想看,你这样心性的人又那么聪明,当真让你为敌,哀家在宫中还有活路?再加上你的母妃,嘿,哀家这也是自保之道,相信晋王不会有什么不满的吧?”

“再说了,如果不是哀家容忍多年,以你生母只是个宫人而言,你又岂会成为亲王,又怎么可能得到皇帝的青眼?你只会沦为皇室的笑柄,最为人瞧不起的那个。晋王,哀家所说可是句句为实,你得到这些可也是承了哀家的恩德。”

她笑着轻轻弹了一下茶盏:“晋王如果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查,哀家这里有几个人可以为证,还有几样东西也能为证;嗯,你也可以去问你的母妃,凭你的聪明,不管她说不说出实情来,你也能知道事实倒底是什么。”

“哀家不急的。”她看向紫萱又是一笑:“哀家等得了那么久,就再等几天又何妨?”

钱天佑看着太皇太后喃喃的道:“您,您…”他自然知道太皇太后非是一般人,可是如此的机心却让他心惊;再说晋亲王是他的朋友,紫萱也是他的朋友,看到太皇太后那一脸的笑意,他自心底生出阵阵的寒意来。

不敢相信,这就是疼了他近二十年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看到钱天佑脸变色,微微一叹伸手示意他过来:“天佑,哀家也只是自保;你不知道,他们在哀家的身上种了蛊的——如果他们真当你是兄弟、是朋友,又岂会对哀家下此毒手。从些之后看清楚人,不要再乱结交了。”

她对钱天佑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因而几句话说得很是诚恳,可是钱天佑却连连摇头:“太皇太后,不是的,不是的他们的确是当我是兄弟、是朋友的,不然以皇上和太后对您的忌惮,他们只要多加利用,如今的您能落个佛堂静修就是好结果了。”

“他们并没有做得那么绝,太皇太后;您已经尊荣无比,为什么还要操这些心?好好的安养晚年不好嘛。”他乍着双手,看着太皇太后满眼都是哀求:“我求求您了,您少操些心这天下无人能对您怎么样的。”

就连皇帝也不能,孝道摆在众人的面前,只要她不做出太大的错事来,天下间当真是无人能动她分毫的;她,已经是位于富贵的顶端,余下的只要享福就足够了。

太皇太后深深看了一眼钱天佑:“你还小,不懂得。”轻轻的摇了摇头,她看一眼晋亲王:“你啊,不要再傻了;他和萧家为什么那么着急提亲要迎娶辅国郡主,为得不就是九黎的马家助力嘛。他们,在和你抢东西,你还糊涂着心思。”

钱天佑摇了摇头:“不是那样的。不过您说对了,我真得有些事情不懂,就算是懂也管不了。”他看一眼晋亲王抱了抱拳,无声的致过歉后站到一旁,不想再开口说什么话。

晋亲王看着太皇太后:“如果我们不答应母后你呢?就算你所说为真,相信宫人早已经化成一坯黄土了吧?你说我们会不会那么傻,为了一个名字而放出一头猛虎来伤人。母后,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儿子就先告退了。”

他居然直接拒绝了不止是太皇太后有些吃惊,紫萱等人也很吃惊:晋亲王是个守孝道的人,不可能知道生母另有其人后,对生母不闻不问的——就算人已经死了,他也有可以尽孝的地方,至少去看一看烧个纸钱什么的,也算是尽了人子的一点心意。

太皇太后抿了抿嘴,一时间也有些拿捏不准:“你当真不想知道?”转念一想她明白过来:“你要问你的母妃?你怎么知道她肯告诉你,她是绝不会告诉你的。”

说到这时残忍的笑容再一次浮现上来,她装模做样的叹了一口气:“就算太皇太妃不是你的生母,她对你也算是有养育之恩,这么多年来她虽然只是在利用你,也不得不说没有她淑妃的名头你也不会如此平安的长大,且会得到你父皇的喜爱。”

“嗯,如果你的母亲只是那个宫人的话,你父皇顶多一个名份就打发了你们母子,从此之后再也不会记起你们来;不要说你现在成为风光无限的晋亲王,只怕是郡王当中你也是那个不能出头的人。”

她忽然间说起了太皇太妃的诸多好处,让紫萱生出诧异来:“你,不是想要晋亲王和太皇太妃反目成仇吗?”

“哀家有这种想法?”太皇太后睁大眼睛看向紫萱:“哀家可没有那个念头,哀家只是把当年的实情说出来,免得晋亲王再认贼做母,让其生母九泉之下夜夜痛哭诅咒——晋王,你的生母的确是死了,你很聪明一猜就着;不过,你能猜得到你母妃是死在何人手中吗?”

她没有直接说出答案来,只是静静的拿眼睛看着晋亲王,目光里的寒意让紫萱忍不住连连打了几个寒颤:现在,不过正是秋天,天并不冷。

521章万里之遥

钱天佑再也忍不住的跳出来:“太皇太后!”他真得没有想到向来慈爱的老人家、看上去没有缚鸡之力的老人家,居然是个字字如刀的狠辣之人;不过就是几句话,就能让人遍体鳞伤。晋亲王的脸还是那个样子,平平静静的,还是带着如同三九河面一样的寒意:即没有多也没有少;就连嘴角的弯起都没有变化,仿佛他不是有生命的人,只是一尊已经定形的、完美的雕像而已。

太皇太后的话说出口来,不要说是晋亲王连紫萱都知道那个〖答〗案是什么;其实太皇太后不说,晋亲王早晚也会猜到的:夺人子后,太皇太妃岂能留下后患?为了能永远的保住这个秘密,晋亲王的生母是必死无疑——如果真有其事的话。

所以,太皇太后才会历数太皇太妃对晋亲王的好处,而其中最不能避开的就是太皇太妃多年来的养育之恩;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在律法上,养母总是比生母要大的:因为前者辛苦多年才把孩子拉扯大,其中所付出的汗水与心思绝不是后者能相比的。

但是,晋亲王的养母如果杀了其生母呢?

“哀家其实也不想说出来得,因为哀家替晋王想过多次,知道实情后是要报恩好呢,还是要报仇?不报恩,怎么对得起太皇太妃多年来的养育之恩——这一点晋王你不做,世人会如何看待你,她再有不是也的确是做了你二十多年的母亲。”

“要报恩的话,那你冤死的生母在九泉之下的哀号你能听得到吧?你猜,她能不能瞑目,你猜她会不会原谅你这个认贼做母的不孝子?”太皇太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为难啊。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不知道此事应该如何做才好吧。”

“也许,有一个两全的法子,晋王你要不要…”她忽然抬起头来一脸的郑重。

紫萱跨上一步:“太皇太后,你如果再多说一个字,不要怪我不敬了。”她知道太皇太后要说出什么话,所以才会急急的阻止。

太皇太后看一眼紫萱:“不说便不说。”她还是有顾忌的,再没有得到解药之前,她心知自己的性命还握在紫萱的手中。

紫萱看着她目光渐冷:“其实。如果您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到时候有您陪着他们上路,相信九泉之下定有很多的人在列队迎候您的大驾;嗯,这么多年来,您做过多少亏心事、害过多少人?那些人可都在九泉之下苦苦等着您呢。“你——!”太皇太后恼怒,可是瞪了半晌紫萱终究没有再发作下去。而是转过了头去冷冷的道:“晋亲王,你现在应该很清楚,能告诉你生母是哪一个的只有哀家一人,你的母妃是绝不会承认当年之事,也不会告诉你生母是哪一个。”

晋亲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埋骨之地也只有您一个人知道吧,嗯,应该还有母后你的心腹之人知道才对;怎么说,做那样的事情总要用人的。”

“哀家就说过。晋王是个聪明人,什么事情都是一猜就中。”太皇太后转过脸来看着晋亲王:“你可以想一想要为哀家做些什么了;宫中的惯例,无利不起早,哀家不会是心血来潮才对你说这些陈年往事的。”

晋亲王看着太皇太后:“我不会答应得。第一,我不习惯被人胁迫;第二,此事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岂能遂了母后你的心愿。”他就如同是冰雪塑成的人儿,完全不为太皇太后的话所动。

太皇太后看着他:“你还真是固执。哀家有的是耐心,也不怕你去追查什么;你是什么样的人哀家很清楚,岂会编个故事来骗你?事关哀家的性命呢。”

紫萱很认真的看着她:“就这样了,那我们可以走了?”她不相信太皇太后的伎俩到此为止,否则太对不起她难得出宫一次——能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出宫,相信太皇太后也是用尽了心思的。

皇帝对她可不满,怎么可能随便放她出来乱逛?出宫一次不容易。她如果不能在今天完成自己的谋算,就绝不可能在大安国寺里见他们。

太皇太后看着紫萱:“你认为呢?要走还是要留全在你们的意思,哀家不喜欢强留客。”说到这里她看向身边的女官:“怎么样了,应该到时候了吧。”

女官欠身:“是,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这才看向墨随风:“近来倒是不少人向哀家说你医术超群。不如给哀家诊诊脉如何?如果你能解了哀家的心头忧,哀家定会好好的赏你。”

听到她把主意打到墨随风的头上,紫萱和晋亲王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墨随风是不可能答应救她得,这一点太皇太后应该很清楚才是:她又在谋算什么呢?

墨随风上前行礼:“是,遵太皇太后的旨意。”让请脉就请脉,他可是极为听话得;上前就把手指搭到了太皇太后的手腕上,很是认真的诊了半晌,又问过太皇太后不少话——例如吃饭啊、大小便啊等等之类的。

最后他向太皇太后道喜:“凤体康泰,恭喜太皇太后、贺喜太皇太后,祝太皇太后长命百岁,寿与天齐。”他说得极为认真的,可还是让紫萱扭过脸去生怕自己笑出来。

墨随风的胆子向来不小,不过今天紫萱才算是真正见识到墨随风的胆量:连太皇太后也敢调侃,这胆子真得大到可以包天了。

太皇太后的脸马上拉长了:“你不想给哀家诊治?!”

墨随风很谦恭的道:“能为太皇太后请脉那是小民的荣幸,几辈子难以修来的福份。”

“是吗?”太皇太后的脸色缓了过来,看向烈儿笑笑:“听说,你就要成亲了?这样大的喜事让哀家遇上岂能不赏?来人,赏一对玉佩、一对金钗,一对手镯,一对发簪。”

墨随风大大方方的跪下谢恩,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更不曾说什么无功不受禄之类的话。

太皇太后眯起眼睛来:“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不要到时候新娘子还没有进门就要守寡,那可就真得太可怜了;哀家瞧这小姑娘还真是喜欢,很盼着她凡事都能逢凶化吉。墨随风,化吉的本事就要看你了,旁人的性命不重要,你自己的性命你总不会不当回事儿吧?”

墨随风闻言抬头:“小民万事随顺其自然,当然有那祸事临头那也是避不开的;不过有句老话,祸福两相依嘛,眼前的祸事说不定就是明天的好事呢,小民还是能看得开,请太皇太后不要太为小民担心。”

紫萱已经在眼中显现出担心来,心知太皇太后的话是威胁墨随风和烈儿,不管是哪一个她也不能看着他们羊入虎口;可是,此时不能让太皇太后无所顾忌的,不然两三天的时间里能发生太多的事情,到时候他们离不开京城,事情就真得麻烦了。

太皇太后一笑:“洒脱,哀家喜欢。”她看一眼女官自顾自的吃些茶来,不再理会墨随风了;只是把目光不时的扫过晋亲王,怎么看都像是有些谋算在里面。

也许,太皇太后说出当年的秘闻来,图得不仅仅是解蛊,也许有什么其它的目的。紫萱的心头一震,盯着太皇太后想在她的脸上瞧出什么来,心中盘算着宫中的事情,开口试探道:“太皇太后此时可有了皇后的人选?皇后,应该不久之后就要换人了吧?”

太皇太后眼皮也不抬:“那等小事哀家当然早就安排妥当了,辅国郡主还是担心自己一二吧。”她没有正面答紫萱,也没有说皇后什么,就这么轻轻的带过反而像是有着极大的把握。

可是紫萱不这么看,怎么说太后能和太皇太后在宫中斗了这么多年,这对婆媳可算是斗得旗鼓相当:在皇后一事上,太后岂会能让太皇太后如了意?再说皇帝是不是另有想法还未可知呢。

“太皇太后太大意了吧?”紫萱微笑着继续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想寻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在我们身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在眼下来说甚为不智呢。”

太皇太后闻言冷冷一笑却没有再答紫萱,倒是她身边的女官上前两步:“天下奇毒一出九黎湿暖之地,一出西域苦热苦寒之地;墨公子如今看看自己的胳膊吧,不出一天毒就要攻心了。”

墨随风闻言只是一笑,只凭他的一身医术和对毒的了解,想要毒他那真是笑话了:“西域之毒的威名倒是听说吧,不想姑娘深居宫中也能知道此事;不过西域距我们上唐有万里之遥,就是有奇毒也与我上唐无害。”

女官笑笑:“墨公子是不敢看吧?怕丢面子,还是想一会儿背着你的朋友们求饶?”她忽然伸手扯住了墨随风的衣袖:“你既然不好意思,那就让姑娘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衣袖依声而断,墨随风的胳膊上有一条艳红的线,已经快到手肘之处。

真得中了毒?墨随风吃惊,而晋亲王和紫萱更为吃惊:说他们当中哪个被人下毒也不稀奇,可是墨随风会中毒就太难以让人相信了;一直以来,紫萱等人都认为墨随风的医术是天下之冠,却没有想到他也有被人暗算的时候。

女官缓步退回到太后的身侧,低眉顺目的垂年侍立,不再多说一个字:她做完了应该做得,那不应该做得、不应该说得她是绝不会做与说得:这就是她能在太皇太后身边活了很久的原因。

太皇太后也没有着急开口,知道此时已经把紫萱等人逼到了角落里,赢得人肯定是她,还有什么可着急的?她不介意多回味一会儿赢得过程:比起结果来更让她感到得意。也是,还有什么比在绝地之中反客为主更能让人开心的?她有理由笑,且要笑得最为灿烂。

一霎间,她感觉自己的都年轻了好多岁,就好像重新回到初入宫为后的时候:那个时候,可是她一生中最为美丽的日子,让她时常会想起坐在后座上的荣光与自信。没有比权势二字更能让人疯狂的,也没有比权势更为美好的,她历经三代皇帝后愈加坚定当初的想法。

墨随风看着胳膊上的红线,提气才发觉功力全失,他几乎成为一个废人了:他悄然的拣起被女官扔在地上的衣袖,把它套在自己的胳膊上:“太皇太后面前失仪,实在不是小民之错。”他开口说了一句无关的话后,眉头一皱看向晋亲王和紫萱:“是那个”“fù人!”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来。在医馆中,那个纠缠着墨随风、拼命吃墨随风豆腐的fù人一以墨随风的医术和对毒的了解就算是西域奇毒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毒到他得:可是,墨随风当时的心思分散了,被fù人弄得心烦意乱的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被人下了毒。

如果不是西域的奇毒,如果不是墨随风被fù人搅得乱了心神,岂会那么容易就中毒?但是换句话说,也可见fù人的出现是安排的多么巧妙,设下此计的人又是多么的了解墨随风了。

紫萱的心头又是一跳,想到前些时候就因为中计而生出的熟悉感来,现在那种熟悉感再次出现:这次可不关丁阳的事情了,那怎么注释呢?她真得不想怀疑身边的人但是能对墨随风如此了解的人真得不多。

墨随风苦笑了一下:“终年打雁的人,嘿,怪不得旁人:看来,以后真得要改了。”他说着话看向烈儿,以眼神安抚她,让她不必担心。

烈儿回视着他没有任何的担心,在她的心目中墨随风就是无所不能得:不管多么难得事情,他一定有法子:因为,他不会丢下自己而不管得。万一呢?那根本不用想,墨随风在哪里她烈儿当然就在哪里。

所以不用担心,无论是什么、哪怕是生死也不能拆开他们两个人的一还有什么需要担心?

墨随风的心在烈儿的目光中很快的平静下来,对着烈儿一笑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有事,不然他怎么能守护烈儿一生一世。悄然的转回头看向太皇太后,他举起胳膊来动了动:“问题不大,反正还有不少时间呢。”他的意思就是,他不会因为中毒而为太皇太后诊治。

太皇太后的脸色终究变了:“你以为西域的奇毒如此好解?!”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她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下来,如此才能有她应该有的严肃:“你知道你中得是什么毒,那是西域第一的奇毒没有解药你定活不过明天午时。”

墨随风无所谓的站起身来:“太皇太后你又怎么知道我的解毒之术就那么差,绝对解不了西域的奇毒?就算是解不了可是压制住不是难事,不让它发作,那我就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解毒:太皇太后你说,我能不能解得了?”

“圣人有训君子不食嗟来之食,这解药啊还是自己做得好,向人家讨那是墨随风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想我金光闪闪的招牌岂能被自己亲手砸掉?我解了西域的奇毒,我那招牌才能愈加的金光夺目。烈儿,我们能够赚更多的钱了。”他说着说着有些眉飞色舞起来。

紫萱却知道太皇太后不是在吓人,也不可能用普通的药来害墨随风:有可能墨随风能够解得了其毒,可是她能赌这个可能吗?万一呢?

那不是她能面对、能承受得。

墨随风万一毒发身亡不要说好像面对烈儿,她的良心就是她过不去的第一道坎儿。因而,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太皇太后,你的盅我能够给你解,可是你要把解药给随风:你定要先给。”太皇太后看着紫萱,想了想让女官把药瓶扔给墨随风:“好。

哀家要得就是解了身上的盅说不会加害你们就不会加害你们。”她有些许的激动,为人所制的滋味当然不好受。

墨随风对着紫萱悄然的摇头:示意她不可能对太皇太后说实话,否则他们一个也逃不过太皇太后的毒手。

紫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看看晋亲王心下盘算着:他们需要也只有三天的时间,只需三天之内让太皇太后不动手即可;三天之后,太皇太后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找不到她们这些人了。

但,如果在今天就有人死在她的面前,又何谈三天之后的事情?

走,就大家一起走。因为她知道墨随风等人不会舍下她而独自逃生,她又怎么会做出背叛朋友的事情来。

能不能拖得了三天她不清楚,只能寄希望太皇太后不会太快的动手。她不能设法让太皇太后答应什么,否则让太皇太后察查到什么那就真得是他们的死期到了。

“随风,你先看看解药是不是真得。”她不相信太皇太后,尤其是在此时小心些总不会有坏事。

墨随风看紫萱不会退步,此时也不是争论的时候,免得让太皇太后生出其它的疑心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打开瓶子嗅了嗅,又把自己的胳膊划破微一验看流出来的黑血:“是真得。”紫萱这才看向太皇太后:“你根本就没有中毒,也没有中盅,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解药。”她见太皇太后说话算数,自然也就投桃报李把实情说了出来。

太皇太后听了之后却是大怒:“你果然就是个商人之女,竟然出尔反尔!哀家说给解药就给解药,你却用这样的假话来骗哀家:难道哀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盅吗?那些疼痛是假的吗,哀家可不是三岁的孩子。”

紫萱没有想到太皇太后不相信她的大实话:“太皇太后,现实就是如此,您相信不相信都是这样的:你身体里什么毒也没有,至于那疼痛也不过是一些能让你…”

“你不肯放过哀家了,是不是?”太皇太后咬牙切齿的看着紫萱:“宁愿你的朋友搭上性命,宁愿晋亲王不知道生母是谁、掩埋在何处,你也不肯放过哀家了?不要拿那种可笑的话来骗哀家,哀家就要你一句话一你倒底给不给解药?”现在的太皇太后都有把紫萱一口吃下的心思,真就是没有如此可恶的人,当她是小孩子来哄骗:事关她的性命,悄然两句话就能让她相信?真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今天朱紫萱不拿解药来,她看来就要用些手段才成。

紫萱很无奈:“我说得就是实情啊。近来你难得睡得不好、吃得不香吗?难道身体上下都不舒服吗?墨随风刚刚说过了,宫中的御医们也都说过了吧,你的凤体很好没有什么毛病,又哪里来得用血食来喂养的盅呢。”

太皇太后恨得真想用茶盏把紫萱砸个满脸花:“哀家当然是睡得不好,吃得不香,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时常都无力,肚中某处总是有丝丝的疼痛我已经问过西域的奇人,他已经证明哀家体内的确有盅。

紫萱闻言真得哭笑不得:“你睡不好可能是惊吓、担心之故,吃东西不香也是这个原因”实话说了出来,可是太皇太后硬是不相信,也真得让她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不见血,朱紫萱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得。太皇太后想到这里眯起眼睛来:“。萝,哀家就知道你不会乖乖的就范,幸亏哀家有准备:那解药是真得,可惜的是只有一半的用量,没有另外一半墨随风还是要死的,不过就是晚死上几天罢了。”

“解药换解药,这次你再不给就不要怪哀家翻脸无情了!”她对着紫萱冷喝,霎间凤临天下的气势向紫萱压来,就是想让紫萱能跪倒在地上乖乖的奉上解药。

晋亲王此时忽然开口:“母后,儿子想知道您怎么和鼻域的人有来往?深居宫中的太皇太后和西域的人如此熟悉,不但西域的奇毒伸手就能弄来,而且解药竟然也在你的手上。想九黎和我上唐是兄弟之邦,他们的毒我们能够用,可是解药却从来不会任我们予取予求。”

“此事,如果让皇帝知道了,不知道他是先问我尖母之事,还是先问罪太皇太妃,还是先就西域的事情和母后你好好的商量一番。”他弹了弹衣袍:“西域之人,惯于马上作战,因为有万里之遥,中间还隔着几个不大不小的国家,才没有对我上唐形成大害。”

“可是每到秋收之时,上唐及夹在上唐和西域之间的国家,总是会遭到他们铁蹄的践踏,如米粮之物总是会被抢去不少。”晋亲王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两只眼睛眯成了两条寒光四射的线:“说起来西域的骑士可谓是天下无双啊,如此彪悍的人马就好像是母后的私人护院,如果我是皇上,夜夜我都不会睡得安稳。”

523章非礼

太皇太后再也不能稳坐钓鱼台,脸上闪过的神色虽然极快的消失,

却还是落在了紫萱等人的眼平:“呵,晋王想用这些话来吓唬哀家,还是想无凭无据就到皇上面前去诬哀家?”晋亲王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即没有反驳也没有再追问,就是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眼睛是一眨不眨。同为皇家的人,他和她同样知道什么是可以致命的东西,所以话不必再多说。

“不过是一点西域的奇毒罢了,随你们怎么想吧。”太皇太后也不再解释,此时如果再多解释反而就是心虚了:“辅国郡主,你给不给解药?”她盯上了紫萱,眼下没有什么比除去她身中的盅更为重要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辅国郡主可能不知道呢,哀家刚刚打发人去召朱文昭了。”她的嘴角弯起来:“你,远不是哀家的对手,就凭哀家是太皇太后而你只是辅国郡主,你就输定了。”紫萱看着太皇太后,心知实话是不能取信于她了,不给解药的话墨随风是不是能活她没有把握:而文昭的事情显然不是假的,此时要救人也不太可能,太皇太后相召文昭哪里敢不奉旨前来?

人命关天,此事是赌不得的。她沉吟了半晌看看墨随风,伸手在身上取了一个小小的玉盒:“解药换解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有着些许不甘心的味道为得就是让太皇太后相信此物是解药。

既然多说无益太皇太后要解药她便给解药,只要能让太皇太后相信她给的东西是解药,那么墨随风的命能保住:至于文昭嘛,来了也好,就在她和众人的面前,相信天下间没有几人能伤到他。

太皇太后看着紫萱笑了:“早如此不就好了,偏生要让哀家等到现在。

不过,哀家要先验看一番才能把解药给你们,因为你刚刚骗过哀家一次,哀家不能不小心些。”她抬了抬手那女官过来接过去紫萱的解药。

女官取出一丸药来嗅了嗅后微皱起眉头来,在衣袖中取出精巧的竹刀一枚,刮了一些药末下来放进嘴中:品味了良久之后她抬头看向紫萱:“这药丸我的确是不识,但它是极好的补身之物,可以补后天之本。”“极好的药,对有用的人来说当真是价值千金,就是对一般人来说也是难求之宝:“她说完轻轻的转身对着太皇太后一礼:“但,它不是解盅之药。”说完微微一顿,她又加了一句:“无毒,任何人服之都只有益处。”

太皇太后的脸拉长了不过因为那粒药无毒并没有让她震怒:“辅国郡主,你当真不肯交出解药来了?!”紫萱其实真得不想拿出那枚药的,因为墨随风总共也没有制成几丸,以后何时能制得出来也要看药材什么时候能集齐了:就如女官所说,那粒药丸可以说是价值千金,平白给太皇太后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心疼。

用她的本心来说,她很想给太皇太后一枚毒药: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得原因,就是想到太皇太后身边有西域的用毒高手,此时岂能不带在身边‘太皇太后不识毒,她不怕自己等人给得解药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