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芊并不是全身放松的大哭,她是咬着唇极力压抑着声音在哭:虽然她哭得很痛,但是声音却并不大——她就是伤心了,就是忍受不住流泪了,也不想让人听到、看到!

她薛倩芊地泪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薛倩芊让人看到地。只能是她地一张笑脸!已经多少了年了?自她地姨娘死了以后。自她因哭泣被薛老太太打了以后。她便再也没有在人前掉过一滴泪。

倩芊伸出手臂。抱紧了自己地双膝:她抱得很紧。因为这个世上。一直以来只有她自己——只要她哭。便只有她自己。

倩芊也想有个人能抱一抱她。也想有个人能温柔地问她一声儿:可曾是受了什么人地气。可是。从不曾。她。一直以来。只有自己。

倩芊咬着牙哭:哭她今日所为地愚蠢。哭她今日地难堪。哭她心口上那一道深不可见地伤口——表哥居然没有理她!倩芊还在哭她地出身。

倩芊知道她并不是输在了人品相貌上。而是输在了她地出身上:表嫂什么都不如她。可是人家是嫡女!虽然只是一个商人之后。可是人家还是嫡女。表哥现在又升了。就算是没有表嫂。表哥也不会娶自己做妻室吧?

可是为什么呢?除了自己不是嫡出地之外。自己哪里不都比表嫂强?

想起表哥今天晚上对她的冷淡,倩芊更是哭得肝肠寸断!为什么,为什么表哥看也不看她一眼呢?就算她是庶出的,可是她比表嫂更适合做表哥的妻子啊——可以助表哥更上一层楼,可以为表哥治家一个家,绝不会像表嫂似的把事情总弄得一塌糊涂不说,还眼光短浅!最最重要的是。她是真得喜欢表哥啊,她可以为了表哥做任何事情,就算是把自己的性命舍出去,她也是千肯万肯地,表嫂可以吗?她可以吗?!

倩芊现在知道表哥并不喜欢她,可是为什么不喜欢她呢?倩芊自发现后,一直想到了现在。她在喜欢上赵一鸣后,从来没有想过赵一鸣会不喜欢她——她长得相貌可是人人都赞一声儿好,如果不是庶出,进宫便是十拿九稳的事儿;而且哪个见过她的人不赞她一声儿知书达礼?不赞她一声儿明事理,懂进退?而且她们家是皇商,对于官面儿上的事情,她可是懂得不少!她这么好,所以她一直认为她的表哥会喜欢她的。

但是,她亲爱的表哥压根儿不喜欢她,看都不看她一眼,这让倩芊无法接受。

倩芊哭了好久以后,哭得累了,哭得双目通红眼圈有些浮肿了,她才开始思索起来:表哥不喜欢她,可是她却不能没有表哥,这要怎么办呢?

倩芊这时忽然想到,表哥根本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仔细看过她,根本就可以说是不认识她——表哥为什么要喜欢她,为什么要喜欢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倩芊一下子不再伤心了,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是啊,表

不喜欢她,而是表哥根本不认识她,不知道她的好心中终于没有伤心,她现在只有斗志:她要让表哥知道她的好!

兴奋了一会儿后,,倩芊便更加后悔今天晚上没有借机闹上一闹:只要闹将起来,她便会在近日嫁给表哥了;虽然如此入赵氏地门儿,表哥一开始会生她的气,可是时间一久知道了她的好,表哥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惋惜了一会儿,倩芊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儿:只有她嫁给了表哥,表哥才会认识她,才会知道她的好,从而才会喜欢上她。

倩芊这样想着,便自地上爬了起来,坐到了床上开始仔仔细细地想起办法来:她要如何才能再在赵府待下去,并且要如何才能嫁入赵家呢?

不嫁,表哥永远不会认识她,就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好,就永远不会喜欢上她。倩芊地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她一定、一定、一定要嫁给表哥!

如此一想,倩芊便有些担心起来,她首先想地就是,表哥和表嫂如果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了老太爷,老太爷一准儿会把她送回家去。那她真就无法可想了!

不过倩芊细细一想:真要如此,也不是坏事儿,那便是机会来了!她也就不需要再想太多地法子,就可以顺利嫁给表哥了——她只要一口咬定表哥今晚碰撞到了她的身子,已经污了她的清白,她只有一哭一闹便可以进了赵家的门儿。

嗯——,倩芊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这样一来表哥可能会生气、会误会她是坏人,不过只要嫁了过去,再想法子让表哥消消气儿就好了。表哥不生气了,就一定会发现她的好,会喜欢上她!

女子一般动了感情都容易失去理智,但如倩芊这样偏执的却也不多见:她自小就在意她身为庶女的身份,又一直在嫡母的欺压下长大,就是因为早慧所以才能哄骗过她的嫡母,但是她的心灵却也在长年累月的委屈与自卑下扭曲了。

倩芊一直都想找一个好人家嫁过去做正室嫡妻,到时候她便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活。可是她的生父嫡母却打碎了她的梦想,而她后来又喜欢上了赵一鸣——这一切让倩芊终于偏执起来:她认定,赵一鸣一定会喜欢上她,没有理由不喜欢她。

但是世上最没有道理可言的就是感情:就如同倩芊,她喜欢上赵一鸣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那么赵一鸣又凭什么会喜欢上她呢?就算倩芊是天下最好的女子,赵一鸣也没有理由一定会喜欢上她。只是,倩芊却不这样想。

倩芊,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而已。

倩芊想通了老太爷这里以后,也就不怕其他人了:只要有人来质问她,或是想把她送走,那她就豁出去了。

如果表嫂和表哥不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也不把她送回去的话;倩芊想到这里,眼珠转了转:那她就真要好好想一想,如何才能好名好声儿的嫁入赵家,又不会招惹表哥生气——这样做,她只要一嫁过去,表哥就会喜欢上她的。

倩芊毕竟还是个聪慧的女子,所以她静下心来后,便想到了日后要如何做,她要慢慢来,但是却要一朝成事儿:第一,她要好好的哄老太太开心,也要在老太爷跟前留个好印象——不管表哥和表嫂、还有凤歌她们是如何想她的,她一定要让全府上下,都知道她是一个娴静贤淑的好女子;第二,她要得到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怜悯,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家中过得日子生不如死——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善心一发,是绝不会打发她回去的;第三,就要常常勾起老太爷和老太太没有孙子的心病来,然后再收买老太太身边儿的娘子婆子说自己有宜男之相——那么,不用自己说什么,老太太便会向自己父母提亲事儿了。

对了,还有一个好法子:她可以借他人之口让表哥知道她的好啊。

她要好好的收买赵府上下人等,让大家都交口称赞她,就是要让表哥常常能听到关于她的好儿。

倩芊的嘴角弯了起来:她原本就是一个好女子,琴棋书画与女红、厨艺,她哪个不是顶好顶尖的?她原就是大家闺秀,她的统身气派岂是表嫂一个商人女能比的?只要她把所有的好处借他人之口,让表哥知道,那表哥岂会不喜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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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七章后路

一百六十七章后路类别:美文散文作者:一个女人书名:妾大不如妻

越想脸上的微笑越重,越想精神越好,她竟然一眼儿。

接下来倩芊又想了几点要做的事情,并且还想到了几个具体的法子——过她这一次不急于去做,她一定要细细考虑再考虑,有了十足十的把握再去做,绝对不能再像今天晚上的事情一样了。

当她看到窗子发亮后,便不再想心事儿,起身到铜镜前看了看自己样子—实在是狼狈的有些吓人。

倩芊现在心境已经与昨天晚上大不相同,她现在满心都是希望,当然不能容自己如此狼狈了。倩芊看着镜中的人微微一皱眉头,便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才唤了心然和花然进来收拾屋子。

倩芊虽然躺在了床上,却并不是想睡一会儿,她让心然打来了冰凉的井水,和温水交替着用来敷眼——她的双眼这个样子如何能出去见人?

她今儿还想去老太太那里呢,这个样子见老太太倒也没有什么,只是万一在老太太那里遇到了表哥,让表哥看到她这副鬼样子怎么能成?!所以,她一定要好好的敷一敷才成。

红裳睁开了眼睛,伸了个懒腰儿,然后坐起挑开了帐幔,她是想叫人进来,却不想正看到赵一鸣面向她这一边儿,睁着眼睛盯着她的床——现在正好对上红裳的眼睛。忽然看到红裳挑开了帐幔,赵一鸣脸上一红,立时坐了起来:“裳儿,你、你醒了?”

赵一鸣话一出口便感觉说了等于没有说——没有醒能坐起来吗?他又急急补了一句:“昨天晚上睡得可好?”

红裳看了看赵一鸣,答道:“还好。夫君睡得可好?”

赵一鸣点了点头:“很好,很好。”

门外地丫头听到声响。在外面问道:“老爷。夫人要起了吗?”

红裳答应了一声儿。侍书带着众丫头们进来伺候红裳夫妻起床更衣;便也解了赵一鸣地尴尬。

赵一鸣醒得早一些。他醒了以后不知为什么。非常想看一看红裳地睡颜。可是又怕惊醒了红裳惹她不快。所以便盯着那帐幔自己正自回想呢。却被红裳“捉”了个正着。

梳洗好了以后。红裳本想去上房地。可是老太爷和老太太使了人来说。不要红裳过去立规让红裳好好歇一歇。来传话地小丫头还道。老太太说了。老太爷昨日也吃多了。今天想多躺一躺。夫人真得不必过去了。

红裳听了知道老太爷和老太太是真得想让自己歇一歇。便对着上房福了一福算是谢过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后。这才回到房里吩咐侍书等人摆饭。

赵一鸣听到摆饭后。便扶着小丫头地肩膀单条腿跳到了外间:“我也到花厅上用饭吧。一个人在房里气闷地紧。”

红裳本不想同赵一鸣同桌共食,可是赵一鸣一个腿儿跳啊跳的都跳出来了,她也就只能点了点头。然后又让侍书和霄儿过去扶赵一鸣向花厅走去。

红裳走在一旁淡淡的问道:“夫君的脚儿感觉如何?用过早饭后让大夫过来看一看吧。”

赵一鸣笑道:“已经好多了,红肿轻了好多呢,有霄儿已经足够,不用再叫大夫来这么麻烦。”顿了一顿,赵一鸣看向红裳道:“裳儿也不必为我担心了。”

红裳很想瞪他一眼:哪个为你担心了?不过,红裳只是淡淡的答道:“夫君既然这样说,大夫不请也就不请了,不过饭后还是让霄儿好好为你再检视一遍为好。”红裳没有理会赵一鸣最后的一句话。

赵一鸣点头:“好的,只是麻烦霄儿了。

霄儿在一旁欠了欠身子:“老爷说这句话,婢子可是受不起地。”

说着话进了花厅,红裳夫妻二人坐下后,侍书和画儿各捧着一碗绿梗米粥放到了他们二人面前。赵一鸣不时的给红裳布个菜什么的,而红裳只是淡淡地,即没有恼了赵一鸣给他脸子看,但也给他几分笑脸儿。

不过赵一鸣已经很开心了:至少昨天晚上裳儿没有赶他,今天也和他一桌上用饭了。

红裳在用饭时便一直再想:今日赵一鸣的脚伤了,并不方便外出,是要留在家中了;自己又不用去上房,今日一整天儿都同赵一鸣在一起,实在是让人气闷的很。

红裳忽然想起自己想买个铺子:正好家中有赵一鸣在,她也走得开,不如就今天出去转转吧。

红裳用罢饭放下了筷子,一面儿净手一面儿对赵一鸣道:“妾身一会儿听管事娘子们回完了事情,有事儿出去走走,夫君有什么事儿就吩咐院子里地丫头们吧。”

赵一鸣一愣,他原想今日能同红裳好好在一起说说话呢:“裳儿——,有什么事儿要出去?”他并不是想追根究底,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呆在家中,与红裳分开罢了。

红裳不想同赵一鸣说自己

铺子的事情,她扫了一眼霄儿后道:“也没有什么,走走买些东西,再到霄儿家去看看。”

赵一鸣更是一愣:到丫头家去看看?不过,随即他便想到这两日红裳心情不好,也许红裳只是想出去走走吧——她的娘家远在南边儿,身边儿除了几个丫头没有个知近的人儿,烦了也只能到丫头家走走了。

如此一想,赵一鸣长长一叹:“嗯,去吧去吧。晚些回来也没有什么打紧地,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儿我自会代你说一声儿;不过,你要多带几个人才成;嗯—,让赵安挑几个强壮的家院跟着,外面的人儿不好说的,以防万一为好。”

赵一鸣认为红裳是想出去散散心,不过担心她外出一个人不太安全,所以嘱咐红裳多带些人。

红裳点了点头,便起身道:“我去偏厅处置事情了,夫君自便吧。”

赵一鸣只得同意,看着红裳起身走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脚,恨恨的跺了一下好地那只脚;他更是恼了倩芊——不然,他今日大可陪娇妻在外好好游玩一番。

红裳听到赵一鸣的跺脚声儿,她先是小小地吓了一跳:不会是用的伤了地那只脚儿吧?然后转身看了一眼,才又转回身子继续走,只是她的嘴角儿有一丝丝地弧度:这个赵一鸣,还真是有些孩子气。

红裳处置完了府里的事情后,便起身带着侍书几个人去查看自己的嫁妆,走了几步想起赵一鸣一个人待在房里,她倒底是心中不忍,回头对侍书道:“你还是留在家中吧,一会儿叮嘱厨里给你们老爷弄点儿汤,让丫头们好好伺候着,不要他乱动,再伤到了那只脚。”

侍书看着红裳福了一福,最后还是忍不住笑道:“夫人,您说的是哪个他啊,婢子不太明白。”

红裳狠狠的白了一眼侍书,又举手做势要打她:“你个死丫头,还不快去。”

侍书笑着跑远了。

红裳这才带着画儿和霄儿直奔了放嫁妆的屋子。

画儿的心情却好似不太好,她终于没有忍住开口问道:“夫人,婢子多嘴您不要见怪;您——,是不是已经原谅了老爷?”

红裳回头看了一眼画儿,然后轻轻一叹:“哪里可能这么快就当什么事儿也没有了?至少我是做不到的。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老爷这两日所作所为你们也看到了;我就算是还不能原谅你们老爷,但是也能狠心在他受伤的当口什么也不管吧?”

画儿似乎松了一口气儿,可是立刻她又提起了心,迟了一会儿又道:“夫人,婢子还是多一句嘴,虽然老爷不应该踢夫人那一脚,但看老爷昨日待表姑娘的样儿,老爷、老爷还算是好的。”

红裳奇怪的看了一眼画儿:“画儿,你是想让我原谅你们老爷呢?还是不想我原谅他?”

画儿把眉头皱得紧紧的:“婢子、婢子自己也不知道!”说着,她低下了头——这两日,画儿左想想吧,老爷对夫人真得不错,知错能改还算得上是个好男人,夫人应该原谅老爷,和老爷好好过下去;可是她右想想,老爷踢夫人时真狠啊,可是他待孙姨娘时却温情脉脉的,这男人啊,都是不可靠的!

红裳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画儿:“不知道就不要想了,我也没有说一定不原谅你们老爷不是?”

画儿看了看放嫁妆的厢房,又小心的左右看了看才轻声道:“您不是想要出府自立门户了吗?您是不会再原谅老爷了吧?”

红裳听得一笑:“我哪有说一定会出去?我只是——”她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儿:“想手里能有些自己的根基,如果有个万一,我们也不至于什么也没有,受制于人罢了。”

画儿吃惊看着红裳,然后方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夫人,这两日婢子三人时时揪心的就是这事儿了——即不想夫人受委屈,可是又担心我们几个女子出去后无法撑起门户来,累夫人受委屈。”

侍书三个人晚上哪里睡得着?她们三个人每天晚上都在琢磨同样的事儿:让夫人出府吧,她们担心夫人日后会受辱;不让夫人出府吧,可是夫人在赵府受委屈,她们也看不下去!正正是左右为难啊。三个丫头商量来商量去,都想问问老天:这世上,就没有条女子能走得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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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八章嫁妆,惊魂

一百六十八章嫁妆,惊魂类别:美文散文作者:一个女人书名:妾大不如妻

裳步上了屋前面的石阶,听到画儿的话后长叹转身看何尝不知道外头的艰难?我当天晚上说的意思,也是要看看情形日后再做决定——就算我不原谅你们老爷,也并不表示我就一定会自赵府出去自立门户;不到万不得已、不是这个家里容不下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出去呢?我可是赵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儿的呢。”

红裳看画儿和霄儿都一脸的戚然,所以才最后说了一句玩笑话儿,然后又故作轻松的加了一句:“有钱嘛,总是好的,对不对?就算你们老爷不待见我们了,可是我们只要有钱,再加上夫人我的诰命身份,我们独居一院也可以过得逍遥快活。”

画儿和霄儿虽然都轻笑着点了点头,但心头都是沉甸甸的,尤其是画儿。

画儿很茫然:男人是信不过的,可是没有了男人,女子独自一人过活,就算是衣食不缺,这一生能快乐吗?至少夫人——,不会吧?

红裳轻轻拍了拍画儿的头:“愣着想什么呢?还不开门儿。”

画儿这才反应过,取出钥匙打开了门儿。

红裳知道丫头们担心烦恼都是为了自己,而且她自己也知道出去自立门户,是不太可能的事儿——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轻易去做的。如果万一有一日赵府容不得自己,能不丢掉赵一鸣夫人的头衔,出府独居也许可行性更高吧?毕竟有赵府这块招府罩着,恶人是不敢欺上门来的。

红裳当然知道此事也并不那么容易达成,赵府的老太爷如此要面子,他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出府另居?不过她不能不多想一想:她必需要为自己、也为几个丫头留有后路才可以。如果什么都不考虑准备,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赵府这棵歪脖树上吊死,那么她的命运就握到别人手里,她还会有什么话语权?

红裳摇了摇头,似乎是想甩开这些烦心的事儿,却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些事儿过了今日再想也来得及,先看看自己的嫁妆倒底有什么吧。

红裳抬脚进了屋子,看到靠墙摆放着一只只多半人高的大箱子,屋子中间也摆放过一些——只这么一些眼看过去,满满一屋子数目还真不少。

红裳自身上取了一串钥匙来。随便挑了一个箱子用对应地钥匙打开来看:里面是些上好地绸缎。红裳仔细看了看。摸了摸这些绸缎。真是好东西呢。想来只这一箱子绸缎就能卖不少钱地。

她接连又打开了两只箱子。里面也是一些丝绸。只不过品种不同罢了;她再看看屋中这么多地箱子便有些不耐烦了。把钥匙交给了画儿和霄儿。让两个丫头去开箱查看。她只在一旁坐下来看着。

箱子里什么都有。只做大毛衣服地皮料就有几大箱子——这可就是不少地银子!不要说买一个铺子。就是十个铺子也买得下了。

红裳现在已经有些呆了:她原来这么有钱吗?本尊地父母倒底是什么人啊。家里倒底富足到什么程度?!

又一个箱子打开后。红裳终于真得呆住了:那里面全是各色珠宝与金银首饰!虽然每一件都装了大小不同地盒子。占了大箱不少地体积。可是这么大地一只箱子里。这些小盒子地数量也就有些惊人了。

红裳倒吸了一口凉气儿:她地“娘家”倒底是何许人!红裳虽然有些惊喜。但绝对惊大过于喜:只看嫁妆本尊地父母待女儿很好啊。可是她为什么会死在花轿上呢?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地事情?而且。这样地人家。如果发现他们地宝贝女儿已经不是原来地那一个了。那么自己地下场…。红裳打了一个冷颤。不敢往下想了。

这还只是一个屋子的嫁妆,同样的箱子,还有一厢房呢。红裳暗自数了一下箱子,这边屋里有八十多只箱子,另外一个厢房里应当差不多吧?

如此多地财物只让红裳的心又颤了一颤:这代表着父母对女儿的厚爱啊。那么本尊的死便更离奇了一些—那要害本尊的人,发现自己还活着,他们会不会再次动手?这一次的敌人却根本不知道是谁,又在哪里。

红裳全身如浸在冰水中,凉得她是自心底往外冒着寒气:她原来不是没有担心过本尊地死因,但她本尊的父母在她成亲时并没有出现过,哥哥也在她成亲后就上任去了,让红裳错误的断定是本尊是不得父母欢心的一个人儿,她的死可能是因不满亲事儿,自己寻了短见。

尤其后来,红裳平平安安地过起了小日子,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她的娘家也不过是按时会写来书信,不外是些家常话儿,每封信地内容都差不多,并不能自中间看出父母对本尊的疼爱,她也就按时让人回信——除此之外,娘家那边儿没有什么其它地动静,她也就慢慢的认定了新娘是自寻短见,渐渐地放下了心。

红裳当时认为,如果本尊是被人害死的,看到了她回的书信,岂能还会任她活着?既然现在平平安安的,就表示没有人要害本尊了。

可是看到现在如此丰厚的嫁妆,红裳不得不重新考虑一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家姑娘,寻短见的可能性太小了,几乎是绝不可能——就算不满亲事,也不可能就因此而寻了短见。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本尊不可能会认识家人之外的男子,那她就不会因情而生死意来,其他的事情不会让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大家千金,生出如此绝决的心思来。

是谁害了她?

么害得她呢?如果那人再来害自己一遍,自己想来的:因为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都不知道本尊是死于什么原因,让她如何防?

红裳愣愣的坐了一会儿,她又看了看没有打开的那些箱子,懒懒的抬了抬手:“罢了,不用再开箱了。”现在,她哪还有心思查看这些财物。

红裳不知道没有打开的箱子中是不是还有首饰等物,但她已经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了:她实在是有些被惊吓到了。不过,应该做得事情还是要做的,不然画儿和霄儿一定会感觉到奇怪;而且,就是因为有人会来害她,所以红裳认为更应该为自己准备些银钱——有了钱也好办事儿啊。

红裳看了看那些首饰:这些东西是可以长期保存的并保值的,不用急着变卖——日后万一有什么急事儿用钱时,这些说不定就能救命。

她随意指了指一个箱子:“把这些鸭江绸取出来吧。”

画儿和霄儿便把一大块布铺到了地上,把箱子里的绸缎抱出来放在上面。两个丫头把绸缎抱出了一些后,霄儿又一次伸手去抱绸缎时,她直起腰来却没有取出绸缎,她地手中拿着一块铸造成精美花样的金子,她满脸惊讶的看向红裳:“夫人,压箱金——,您一直没有取出来?”

红裳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压箱金这个名字她还是听明白了——看来是一种古人的习俗。画儿看了看霄儿手上的金子,也探身弯腰到箱子的边角儿摸索,一会儿便摸到了三块儿。

画儿回头看了看红裳:“夫人,压箱金您一直就这么放在箱子里?”

红裳点了点头,理由应当的问了回去:“不放在箱子里放在哪里?”

画儿被问得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无奈的道:“夫人也该把金子取出来,另外放起来呵。这一块儿足有四五两的样子,这一个箱子就有近二十两金了,万一丢了怎么办?”

红裳只能继续理所当然:“这不是没有丢吗?”

画儿看了看红裳,她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如果红裳不是夫人,画儿一准儿要抛两个大白眼儿过来。她决定不再问自家的夫人了,便和霄儿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旁核计了两句后,一人回去取个小些地樟木箱子,一人打开所有的箱子把压箱金取出来。

不过画儿和霄儿两个人都很是吃惊:夫人的娘家倒底多有钱,压箱金居然就给了这么多!

红裳其实还没有自惊吓着缓过来,她只是强自镇定着不让画儿两个丫头看出什么来。过了好一阵子,红裳才放松了一些:不管本尊怎么死地,现在危险应该还没有到跟前儿,先做完眼下的事情,慢慢想个法子打探一下吧——知自知彼才好应对。

想到这里,红裳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要同“哥哥”联系一下,因为男女有别,哥哥应该不会很快发现妹妹的不同,她也套些话出来。只是——,害本尊的人不会是哥哥地人吧?成亲时可只有哥哥在本尊的身边儿。

想来想去,红裳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便把此事完全抛开一边儿日后再说:她的娘家人她不太敢碰,可是那个未知的危险又很吓人,她一时间想不到法子,只自己吓自己有什么用?不过是乱了方寸而已。

红裳轻轻一叹:为什么自己重生一次,居然还是一样活得心惊胆颤,不得一日安乐呢?赵府的事情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结果呢,自己“娘家”居然还藏着一个要害自己性命的人儿!

画儿把门儿关上了,正一个箱子一个箱子地取金子呢。那些金子都是一些吉祥花样儿:如果放在现代,不说这金子本身的价值,只这精致的花样也值不少钱吧?

红裳过去取了一个在手把玩,她忽然发觉这些金子似乎不是很亮,有些年头的样子。随后她又释然了:古人有早备嫁妆的习惯,也许是本尊地父母早早备下了,所以这些金子也失了一些亮度吧?

红裳放下了手中的金子,看了一眼房里的箱子,在心中暗自计算开了:这屋里有八九十只箱子,只压箱金也有近百两黄金了!卖嫁妆?卖得什么嫁妆!这些金子就足够她吃一辈子了!

红裳现在不打算变卖嫁妆了,一个箱子里地压箱金就足够她买铺子还有剩余了。

最终,另外一个厢房里的箱子也打开了,金子取完后,就不是画儿和霄儿能抬得动了,只得叫了四个力壮地婆子过来抬到了红裳的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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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九章长贫难顾

一百六十九章长贫难顾类别:美文散文作者:一个女人书名:妾大不如妻

一鸣知道红裳去开她的嫁妆箱子了,他正心中别扭呢出去买东西自然是要用银子的,可是她不让帐房送银子过来,或是让铺子到府里来结帐,居然去取她的嫁妆——裳儿真要同自己分得这么清楚了吗?

银钱上分得如此清楚,裳儿这是打算做什么?妻子花用丈夫的银钱那可是天公地道的事情。

赵一鸣拿着一本儿书,正自胡思乱想的当口儿,红裳带着人抬了箱子进屋。赵一鸣看到箱了一愣:嫁妆里有什么金贵东西要摆到房里来放着,为什么原来的时候没有收进房里呢?

画儿让婆子放下箱子就打发她们出去了,然后转头对红裳道:“夫人,要不要让赵大总管把钱庄的人叫来?”

红裳和赵一鸣都看向了画儿:赵一鸣是听得有些惊奇。红裳想了想点点头:“也好,放到钱庄去吧。嗯,换成银票也成。”

赵一鸣这下可以确定那箱子里面放着的是银钱了:“裳儿,你这是自哪里得到的银钱?”

红裳看了看赵一鸣:“嫁妆里的压箱金。”

赵一鸣听了又小小的吃了一惊:因为红裳自嫁了过来,从来就没有整理过那些嫁妆,看都没有看过一眼;他本就是不在乎人家会给女儿多少嫁妆的人,当然也不会去看看;而且红裳的不在意,也让赵一鸣认为嫁妆可能并不丰厚,所以红裳才懒得理会。

赵一鸣看了看那箱子,有些不可思议:“裳儿,你就让压箱金一直放在嫁妆箱子中?”在赵一鸣看来,红裳不像一个没有料理的人,她应该早早就把这些金银之物收起来才对。

红裳只能再一次以理所应当的口气答道:“放在哪个箱子不是放?放在嫁妆箱子有什么不可以。”

赵一鸣看了看红裳。又扫了一眼那装金子地箱了。最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怎么着也不像是红裳会做出来地事儿。可是此事儿却又明明摆在他眼前。

红裳让画儿打开箱子取了几锭金子。然后对赵一鸣说道:“妾身这便出去了。侍书留在家中照应着。夫君有什么事儿吩咐侍书就好。”

赵一鸣看了一眼画儿包起来地金子:“裳儿。就这样拿出去也太扎眼了。不如——”他原本是想劝红裳取帐房地银票用。不过他看到红裳脸上地神色。及时改口道:“不如到帐房去兑换一下。拿着银票怎么也方便些。且不会引起不良之人地贪念;银钱丢了是小事儿。万下惊吓到裳儿。就真得不好了。”

红裳想了想。又让画儿把金子放下了:今日只是转转。就算有什么辅子合适。也可以让那人来赵府交易。自己实在不必带着金子在大街上招摇。

红裳想到还要去霄儿家。便又让画儿取了一些银两随身带着。对着赵一鸣一福便自去了。

赵一鸣看着红裳地背影儿。自己琢磨起来:裳儿这是要买什么东西。居然需要这么多地金银?

又看了一眼那装金子的箱子,赵一鸣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他自床上坐了起来:红裳不会是想另外买座宅子住吧?

随即赵一鸣哑然一笑:怎么可能?裳儿知书达礼,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便又躺了下去,不过他心中的不安依然在,他想来想去终于发现:裳儿这两日不论是做大小事儿,一点儿也不同他商议了——他根本没有了被人依赖的感觉。

赵一鸣苦恼起来:自己已经如此让裳儿信不过了吗?他看了一眼门外,忍不住又想:不知道裳儿今日倒底要买什么呢?

红裳带着画儿和霄儿出了府门,坐着马车在京中几条繁华的街道转了几圈,铺子倒是有出兑的,但是红裳并没有看到合适的——她还没有想到用铺子做什么生意,所以她想找间大些敞亮、地段儿又好地铺子,万一自己不用,也可以租凭出去嘛。

铺子没有租到,杂七杂八的东西倒是买了不少:有酒菜,有点心,有瓜果;最后红裳想了想,还买了十几块各色的粗花布。

时近中午,红裳带着画儿和霄儿等人到酒楼用了午饭:家院们在楼下用的饭,红裳和丫头们在楼上用的饭——男女不同桌共食品。

用罢午饭,红裳上了车子对车夫道:“去霄儿家。霄儿,告诉他你们家在哪里。”

霄儿当然听到红裳在府中说要到她家去,不过她并没有当真:夫人不过是找一个借口搪塞老爷罢了。霄儿现在听到红裳的话愣了一愣:夫人居然真得要去自己家!

想想自己地家,霄儿不想夫人去了受委屈——到了怕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霄儿张口儿便想推辞,红裳看着霄儿轻轻一笑道:“你不想看看你的祖父身体好了没有?”

霄儿愣了愣,然后神色一黯,倒底是太过挂心祖父,她便谢过了红裳,对车夫说了地址:祖父和母亲他们——,还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