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那里还是像平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就算奶奶心里对我生了疑,我也不一定看得出来;奶奶那人,你是不知道、不了解,哎——!”

“你说的也对,奶奶那人

的心思还真不容易看出来;嗯,奶奶有什么事情还是交由你去做嘛,院子里的大小事情还是由你做主嘛?”赵俊杰想了想又问。

“都交由我去做,所以我才不确认那人是不是吉大娘,再怎么着也只有一眼,也只看到了半个背影儿;就算是吉大娘,到底是吉大娘碰巧看到了我而跟上了的,还是奶奶让她跟的呢,这还难说呢。”

赵俊杰这是已经松了一口气,他想了想才开口安抚香草:“你不要慌,听你说,应该没有什么的,不然以奶奶谨慎的性子,她不会再由你掌理她院子的事情才对;退一步来说,就算是奶奶发觉了什么,让吉大娘跟踪你,你也不用太过伤心;因为你知道的事情太多,奶奶不会动你的;当然了,如果奶奶真得对你起了疑,却也要想个法子打发奶奶的疑虑才行。”

屋内赵俊杰还在和香草商议如何才能哄骗魏太姨娘相信香草,赵俊杰后门外的阴影中,却伏着一个婆子,分明就是香草和赵俊杰刚刚提及的吉大娘。

赵俊杰和香草议定后,便把奶娘的事情说了出来,问香草可有好法子。

香草听到后直摇头;奶娘准备的奶娘都没有被选上,这条路看来是行不通的;至于好法子,香草叹气:“奶奶这些日子一直也在想好法子,可是却也一直没有展眉呢,奶奶也在为此而烦心。”

香草和赵俊杰商议了一番依然没有想到法子,不过香草认为赵俊杰所想的后手是个不错的主意,她想同魏太姨娘说一说。

赵俊杰没有阻拦香草:魏太姨娘安排人,他也一样可以安排人,两方下手总比他一方下手成功的可能性要高一些。

魏太姨娘现在每日里猜想来猜想去,可是却一直不确定大房和二房是不是在算计她;她偶尔见到金氏,可是红裳养月子中,她是一面儿也见不到,这要如何探知呢、

可是赵府外面的人又来信啐了,魏太姨娘想来想去,认为还是不能由自己动手:眼下的情形,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香草自外面进来:“奶奶,大厨房说老太太要得鱼卷,因为没有合适的活鱼做不成了。”

魏太姨娘眉头一皱:“一尾鱼她们也好意思来回!”她瞟了一眼香草,然后道:“我去回老太太,她一回会随大厨房的人去把我们的饭菜去来吧。”

香草答应着转身出去了。

魏太姨娘起身穿过游廊到花厅去见老太太,她心中想着:香草人已经生了外心是留不得了,可是却也不能让她落在旁人手中,不然会牵连自己;而且,要有谁来代替香草呢,自己身边怎么也要一个稳妥又

信得过的人才成——这也是一桩麻烦事儿。

想到香草和人的jian情,魏太姨娘就是一阵恼意,她恨恨的咬牙,不职把他推出去吧!虽然他一人成事不足,不过再加一个孙姨娘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魏太姨娘已经到了老太太的屋前,她拾阶而上,两个人分别行事,也可以让那三位姑娘和大房二房忙活一阵子,自己正好可以好好想一想法子看如何应对,又能对外面的人有个交待。

魏太姨娘挑帘子进去时,不想看到赵子书在,她便又避了出来,心下却又有了新的计较,这水还是彻彻底底的搅混它为好——只是不能太过着紧,要慢慢的,让人察觉不到的让水一点点变混!

第二日上午,奶娘到了赵府。

赵府还是一片平静,好似奶娘根本就没有注意过一样。

红裳和赵一鸣分别叮嘱了一番奶娘,两个奶娘都是心思较为细密的人,她们两个人在马车上出事儿,当然不会当成意外,所以有些话就算红裳不交待,她们心中也是有数的。

两个奶娘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家中都有好多孩子,就是指着她们每个月的月例度日,所以她们对于这份差事是极为上心的,何况两个孩子长得极为漂亮,又不哭不闹的很得人喜欢。

奶娘们见过了红裳和赵一鸣后,便把照顾两个孩子的琐事接过去了大半,让红裳和侍书等人轻松了不少,而到了晚间,许妈妈便和奶娘们长谈了一番,有些事情,主子是不方便说的,但是许妈妈没有顾忌。

奶娘的事情解决了,赵府的日子好似平静了下来,但是红裳和金氏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眼看着两位太姨娘要临盆了,而金氏的身子也重得多,行动不方便起来。

红裳和金氏商议过后,慎重的叮嘱了凤歌两位姑娘,还有许妈妈一番,在众人一财小心谨慎下,赵府的日子就在平静中滑过了。

十几天好似过了很久,也好似一眨眼就过去了,满月审结的日子就要到了…(本章完)

六十九章热闹凑的不是时候

明天就是红裳两个孩子的满月了,赵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在为满月宴忙乱着,虽然忙但几乎是所有人都很高兴:老太爷说了赏钱是加倍的,那真是人人都精神很好。

红裳正在屋里试新的吉服,生完孩子以后,她多多少少还是胖了一些,原来的吉服与常服都穿着有些紧了,所以只得重新做新衣服;而且明天可是她孩子们的大日子,老太太说了,要见的女眷很多,要红裳一定好好打扮一番

金氏歪在榻上,看着红裳不觉叹了一口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嫂嫂现在居然只胖了这么一点点!想想当年我生凤灵时,那可是胖了整整一圈,用了好久才恢复过来的。”

红裳回头一笑:“能恢复不就好?管它胖的多还是少呢。”然后转了个身:“这礼服是不是颜色太艳了些?老太太指定我穿这套吉服,我感觉太抢眼了,怎么说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穿着上应该素淡些才对。”

“你啊,你不是成心要气我?”金氏瞪红裳:“虽然我是要尊称你一声嫂嫂,可是你年岁可在这儿呢,充什么老成?!再说了,喜事当然要穿红了,我看老太太的眼光不错。”

红裳和金氏说笑两句,换下了礼服:“太姨娘那边儿的人都安排好了?这个时候,只能小心再小心了。”

金氏点点头:“有什么好安排的,两个太姨娘的人总不能一下都把人换了吧?我们哪里找这么多的人去?不过有菊月和鱼儿两个人过去看着,应该不会有事儿的;”她看向宵儿:“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要生嘛?”

宵儿摇头:“婢自学艺不精,日子时辰还真是看不出来。”

金氏叹了一口气:“不怪你,只是我心急罢了。嫂嫂,其实我们少个人用倒不要紧,只是天天揪着颗心放不下来,真是让人受不了!说句心里话,比我们自己生孩子还让人担心呢。”

红裳叹气做了下来:“谁说不是呢?又赶上孩子的满月,府里正是人多手杂的时候,太容易被人动手脚了,多担些心多加些小心只要平平安安的,那就是托天之幸了。”

原本红裳和金氏是动过,要用太姨娘的身孕,试一试魏太姨娘是不是暗中之人的主意;可是后来她们妯娌将心比心,如果有个万一太姨娘不管是哪一个孩子没有了,想来对她来说也是塌天的祸事吧?事情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换做是自己没有了孩子,心情会如何的?所以还是两个人最终放弃了。

金氏看了看红裳,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嫂嫂,你不怪我嘴快啊;我还真就怕太姨娘明儿临盆,那就可真就顾不过来,太容易会出事儿了;暗中那人一直钓不出来,什么时候想起来,心里总是有根刺一样。”

这根刺,是要好好想个法子拔掉了!红裳刚一进府时,顾不太多;立稳了脚跟又有了身孕,要是顾不过来;现在,她可是有了时间,也为孩子们能平安长大这刺是一定要拔掉的!

所欠的只是一个号法子了-那人,可是奸猾的很,不好好合计,怕是不好捉到她。

还是低头想了想,还是先应对眼下的局面,日后再同金氏好好商议一下:“要不,明儿让宵儿过去吧;宵儿懂医术,有她在就算太姨娘们明儿会临盆也不会有大问题的。”

金氏立时反对:“那不成!现在府中别有居心的人,最惦记的莫过于我们的子珉!满月宴上人最杂了,人来人往最容易动手脚的时候,我们更要事事小心在意——不只是孩子们,还有奶娘和你!”金氏是知道红裳偷偷喂养孩子们的:“尤其是在饮食上,太难防备了,再离开宵儿那怎么成?绝不成!”

宵儿也反对。

红裳没有坚持他也知道金氏和宵儿所说是事实,她可以不考虑自己,却不能不考虑孩子们。红裳又低头想了想:“如果这样的话,只有明儿请方老先生进府来给太姨娘诊脉,只是,要把方老先生留在府中守着太姨娘防备她们会临盆,却要对老太太有一个说法才成。”

画儿笑道:“太姨娘就要临盆了,请大夫来坐府也是正常的,虽然太太临盆前没有请大夫在府中坐守,不过老太爷想来也不会拦着;老太太那里嘛,就算有些不痛快,应该也不会说出来的,太太也就不必太过担心老太太了——大不了,日后我们再想法子多哄一哄老太太也就是了,眼下却只能先保太姨娘的平安了。”

红裳和金氏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就算明知道老太太会因为他们妯娌的“小题大做”不高兴,也没有办法。

宵儿忽然笑道:“如果太太能把两位太姨娘请到一个院子里准备临盆的话,那就可以请婢子的大妹进来,她也学了不少东西了,有她在屋里照应着,屋外有婢子的祖父,就算有什么意外应该也可以应付过去的。”

画儿接口道:“说起来,到时只要守好小厨房及煮好的汤水,只要再找几个完全信得过的丫头娘子;再保证稳婆没有问题,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金氏和红裳对视一眼:如此安排不错。

金氏眼睛闪过了一道寒光:“嫂嫂,依我看,还是不要用我们的人去照顾太姨娘们的为好,不然有个万一,我们反而说不清楚了;只要仔细挑一下人,然后告诉她们——只要太姨娘母子有个什么不妥,她们的小命就不要再想要了!”

这话说得有些冷嗖嗖的。

红裳应到后沉默了一会儿:“嗯,就如此办吧。”金氏身边也要人照顾,她自己的身边和孩子们的身边也不能没有人,所以就算没有金氏的顾虑,她们也调不出那么多的人手去看护太姨娘。

而且太姨娘那里,已经有了她和金氏的大丫头,所以只能用雷霆手段震慑一下,免得有些人会被暗中之人利用了。

妯娌两人正在议明日太姨娘那边的安排,就听到外面忽然有人在奔跑一样;侍书眉头一皱,挑帘子出去还没有骂人,就听到一个小丫头气喘嘘嘘的道:“姐姐,报给太太知道,太姨娘、太姨娘要生了!”

红裳一下子站了起来,而金氏也坐起来,两个人一齐喝问:“是哪个太姨娘要生了?!”今日生虽然添乱,但倒底比明日再生要

好得多。

侍书已经拉着那小丫头进来了,小丫头还要行礼,被侍书一把拉住:“快回太太和夫人的话!”

小丫头道:“两个太姨娘都要生了!”

红裳听得大急:“怎么会一起要临盆呢?”就算她们有孕的日子相差不多,也不可能会赶在一齐生孩子啊。

“琴太姨娘和莲太姨娘原本在一处说话,莲太姨娘忽然就腹疼起来,琴太姨娘被吓得不轻,不知道是忙乱的时候闪了腰还是怎么的,莲姨娘还没有扶到床上去,琴姨娘也痛了起来。有婆子说,看样子是要临盆了,婢子们才跑了出来报信。”

太姨娘的院子里不能只有鱼儿和菊月两个大丫头理事的,红裳和金氏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急啊:真是越忙越添乱啊。

红裳又问可否去请大夫了。

“鱼儿姐姐已经命人去请大夫了,指定了去一个方老大夫的,说她医术好。”

红裳听了又急问可安排人去请稳婆了。

“婢子不知道此事。”

红裳只得再吩咐人去请稳婆——叮嘱她们定要请上次那两个稳婆。原本也是说好的;不管太姨娘那里请没请稳婆,红裳总是要请自己放心的稳婆,心里才踏实些。

大夫和稳婆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红裳才放下了一小半的信赖:“老太爷和老太太那边有人去了吗?”如果老太爷和老太太过去了,那也就没有她什么事儿了。

“有人和婢子一起来,就是报告给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致死上房的门前的人说,老太爷和老太太并不在府中,好像是去了什么许府。”

红裳的眉头皱了一下:老太爷和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女子

产子在这个时代可是件要命的事儿,如果有个万一她如何向老太爷交代?

红裳心下有些不安,很自然的道:“侍书,使个人情你们老爷回府;老太爷和老太太不在,府中万一有什么大事儿,还是要有人做主才成。”

侍书答应着吩咐了下去。自有人去二门传话不提。

画儿已经奔进了院子,连声喝了几遍,满院子的人才悄声了下来;虽然还在忙乱,却不敢再大声叫喊。

侍书和画儿简单问了问,知道这些人已经被鱼和菊水安排了各自的差事,所以看上去虽然乱,其实不然。

红裳已经扶着宵儿的手进了屋,屋里也是一样吵吵嚷嚷的;红裳只是轻轻咳了一声儿:“太姨娘在哪个屋呢?”

屋里的人这才发现了红裳,当即声音便渐渐小了下去,最终安全静了下来。

当家的主母,自然是不同的;尤其赵府上上下下,已经没有人不知道大房太太的手段与厉害;所以看到红裳后,众人一下子安分了。

自然有人上来引了红裳进里屋,红裳扫了一眼里屋的丫头娘子们:“各人应该做什么你们自是明白,只是这么嚷成一团是哪里的规矩,做事非要嚷上一通才成呢?”说完,红裳便转身紧了里屋,不再理会外间的丫头娘子们。

众人却不敢把红裳的话当儿戏,留下了几个小丫头照应茶水,其他的人都出去了。

里屋虽然没有人大声嚷嚷,不过却都忙乱着,就连红裳一行人进来都没有人注意到。

侍书开口说了话,众人才让开让红裳一行人到了床前;这屋里照应着的人是菊月。

红裳看了看莲姨娘,轻声安抚了她两句,便让宵儿给她请脉;然后又步到另外一间房中看了琴姨娘,拉着她的手教她长吸气,不要慌乱。

在红裳的安抚下,琴姨娘终于平静多了,不再那么害怕;鱼儿便上前代替红裳安抚琴姨娘,红裳这才起身出去。

还有许多的事情得要安排呢。

红裳在外间把事情细细过问了一番,发现鱼儿安排的都不错,没有什么遗漏之处,稍稍松了口气。

宵儿这里也给琴姨娘请完了脉出来:“太太,两位太姨娘是都要生了,脉象还好眼下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看情形还要等些时候才真到时候,羊水还都没有破。”

红裳点了点头:现在,只能等。

等大夫、稳婆,等老太爷和老太太,等赵一鸣,等——太姨娘产子。

“你去给太姨娘准备汤水吧,你祖父、母亲和妹妹想来快要到了,现在让侍书同你一起过去,两个人小心些,知道嘛?”

不要说侍书了,就是宵儿现如今也明白了许多事情:“婢子们笑晓得,太太放心就是。”宵儿和侍书去给莲、琴两位姨娘煎药去了。

红裳没有想到:大夫还没有到,稳婆却到先来了;只是,来的人却不是上一次红裳用过的稳婆,不过数量却是极多的,有四个人。

七十章要逼狗儿跳墙

听到稳婆到了,红裳心头便掠过一阵不安:那两个稳婆住的地方可比方老先生的药铺远多了!不过,她还平平的说道:“请进来吧。”

四个稳婆进来给红裳见了礼。

红裳道:“四位做稳婆多久了?”

四人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会有人盘问她们;一愣之后,有一人上前答话:“回太太的话,老婆子们在京城一带也算略有薄名,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却没有说保母子一定平平安安的,虽然就是最好的稳婆也不一定能做到,但问题要讨个好口彩的。

红裳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道:“大娘们一直在京城做嘛,不知可有官府的认可?”

四个稳婆当中有两人的面色变了一下,还是原来那人答道:“老婆子一直在京中做稳婆,已经做许多年,自然是有官府的认可。”

红裳扫了一眼答话的婆子:这人回答了她自己,四个人当然看来有那种没有官府认可的稳婆——那种人倒也不是接生的技术不好,只是同东家有过争议经了官府不止一次;红裳也没有立时给稳婆们脸子瞧,只是看向第二人:“你呢?”

稳婆们没有想到红裳要一人一人的过问,有婆子不自禁的捏住了裙角;红裳和侍书等人自然是看到了,眼中都闪过了一丝寒光。

还是一开始答话的婆子开口:“太太,现在还是先顾有身子的人吧;等婆子们出来给太太道喜时,婆子们再向太太详细禀告可好?救人如救火啊,一刻也等不得。”

红裳闻言只是取了茶盏,然后轻轻吃了一口,看上去没有一丝焦急的模样。

红裳不急?红裳要急死了!只是她再急,也不能让稳婆看出来:只要她不稳,稳婆们一定会着急的,比她还要急;就算稳婆们不急,红裳也要逼得她们着急,要让她们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才行。

因为今天的事情,红裳越想越感觉透着古怪:明儿就是孩子们的满月宴,府中上下已经忙成一团;而老太爷和老太太今儿出府去许家,却没同两房媳妇知会一声儿;两位太姨娘居然就在这种时候一起都要生产了!这是多么巧合,再加上四个稳婆来的如此及时,而且还是是一个也不认识——为什么有相熟的稳婆不用,却要用生面孔呢?

是莲琴两位姨娘的人疏忽了,还是另有内情?如果是家人着急,就进请了几位稳婆,可是四个稳婆不会这么会就请全,并一起接到了府中;所以,红裳认为稳婆们有问题。

虽然红裳和金氏早早防备今日,把鱼儿和菊月早早安排到了莲、琴二位的身旁;可是两位太姨娘的院子里,却不像红裳和金氏院子里的人一样都是她们信得过的人;就算是菊月和鱼儿长了三头六臂,想要防住两位太姨娘院子里的每个人是不可能的,她们原本就没有几个人可用!

红裳心下很急,急得几乎要站起来,但她却知道这个时候是半点儿也急不得:她一急放稳婆们进了产房,那稳婆就不是来救命的,就会成了给太姨娘母子送终的!

红裳先看了一眼宵儿,示意她再过去看看太姨娘们的脉像如何;然后才轻声细语的道:“救人如救火是当然的,但也要确认一下四位是不是真有本事儿才成——我们不急的,因为现在双身子的人并没有要临盆,我们请几位大娘来,只是为了早早的防备一二;而且我们还请了其它的稳婆,就是想看看哪位大娘有本事儿,真有本事的大娘才真是救命的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事关人命,是半点儿也马虎不得的。”

红裳这话绵里藏针,狠狠的刺了四个稳婆一下。

稳婆们的面色又都变了变,虽然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但四个人的呼吸有了变化,这却不是红裳一个人听出来了,屋里不少丫头们都听出来了。3

先前答话的稳婆定了定神,抬起头来勉强笑了一下:“太太,是贵府中的人请婆子们几个来的,婆子们来到贵府也是为了助府上得贵子,就像太太所说是救命来的;只是太太的那些话,老婆子们有些却是听不太懂;老婆子们只懂一样,就是助妇人生产,也算是积德积福吧,也好修个来生。”

“听不懂?没有关系,只要你们答我的话就可以了。”红裳轻轻弹了弹指甲,神情安详自在的很:“那位大娘,对,就是你,你还没有答我的话呢?”

红裳一指站在一直回她话的稳婆右边的人,那稳婆被红裳一指身子便是轻轻一颤,虽然应了红裳一声儿,却没有答话。正在这时帘子挑开,小丫头引着方大夫进来了:“太太,方大夫到了。”

那被红裳所指的稳婆悄悄吁了一口气:幸好有人来了。

红裳不再理会稳婆站了起来:“方老先生,有劳了。”

方老先生看有人在,便中是对红裳行了一礼并没有多说什么,就按红裳的吩咐去给太姨娘们诊脉了;同方老先生一起来的自然还有宵儿的母亲和妹妹。

红裳看到方家一家人到了,心里安稳了一些:至少,她已经有了一点把握可以保得莲、琴二位平安,现在,她只需要再等到那两个稳婆,便可以有五六分的把握了。

红裳待方老先生转身便又坐了回去,扫了一眼稳婆们:“大娘,你怎么不说话?”

那被红裳所指的稳婆这次倒是胆气壮了,上前答了红裳的话。

红裳再问下去,余下的两位稳婆也都答了,后面三位稳婆和第一位说得差不多,都称自己是在官府报了备的。

红裳又淡淡的问了她们的姓氏,稳婆们心下一松,认为要过关了,便把姓氏报了。

红裳却没有让稳婆们进产房,而是招手唤过来一个婆子:“你们到二门传话,让人拿着你们老爷的贴子,到衙门去问一问,这几位大娘是不是都在官衙有报备。”

红裳就这样当着稳婆们的面儿,把不相信稳婆的话说了出来。稳婆们听到红裳的话脸色俱都一变,去官府查?她们脸上都闪过了焦急之色。她们极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要命的时候,这位太太还有这个功夫让人去查这些琐事儿?她就不怕一来一去的耽误了救命的时间嘛?难道那两个有身子的妇人,真得还没有到生的时候?应该不会吧?不是说已经开始痛了,而且痛得极厉害?稳婆们心下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却怎么也猜不透红裳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婆子们已经在想要如何应对了,事情不成不要紧,只是官家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惹!几千两银子虽然诱人,可是小命不是更重要。

这时,侍书取了几上的纸吹了吹,把它折起交给了婆子,上面写得就是四个稳婆的姓氏,及她们所说的一些东西。为首稳婆看到侍书的所为,忍不住悄悄扫了一眼红裳,然后便想拦一拦,如果能拦下她们,不去官府核实,那此事还是可为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

为首的稳婆欠了欠身子:“太太,您要婆妇们等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等贵府的人在官府查验完了之后,才让婆子们进产房?”

红裳轻轻点头:“还要麻烦四位稍待,嗯,四位坐吧,来人,上茶点。”有人取了四只小圆凳放在了稳婆身旁。

四个稳婆互相看了一眼,却没有坐下,为首的那稳婆对红裳施了一礼:“太太,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府上信不过婆子们,那婆子们就告退了。”

红裳的脸一冷,她自然有一种威势,再加上稳婆们是知道她有诰命在身,看她有了恼意都吓了一跳。

为首的稳婆急忙解释道:“太太,您大人大量,婆子们不敢冒犯贵府的;您也知道,婆子们也是指着接生混口饭吃,您让婆子们等,婆子们在这里干巴巴等的时候就能接生一位了;而且府上还请了其他的稳婆,所以婆子们才想不如转向另外一家的好,多少赚些总比干等着要强些。”

红裳收了冷脸,笑了起来:“这位大娘说得有道理!诸位大娘也是指着接生赚几个辛苦银子过日子的,我们赵府怎么可能让你们白等着?就算你们一会儿有人进不了产房,但赏银一样不少了你们的——我们不是大户人家,拿不出许多银子来,但十两左右的银子总是有的。”

稳婆们可不是总到富贵人家接生,所以十两银子已经是不少了,一个月里也不见得能遇上两家给十两银子的:而且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得到银子,有哪个不高兴?

这四个稳婆便不高兴!

稳婆们有互相看了看,不过都没有立时答话;过了好一会儿,为首的稳婆有深深地施了一个礼:“太太,话不能这样说的。”她顿了一顿,好似在想话要如何说的样子:“婆子们虽然靠此度日,但这也是个救命的事情,不能用银子来论的;如果府上不用我们,我们还是赶去他家,免得有人家因为找不到稳婆而有个什么长短,那也是…”

这稳婆虽然没有把话说出来,但红裳和屋里的人都听明白了;这话要传出去,赵府为了自己的子孙霸占着稳婆,那可就立时被世人唾骂个半死!

红裳的脸一下子放了下来:“你们居然敢污蔑官家?!京城的稳婆没有过百,也有几十人,而我们府上现在就有三个有双身子的人,有两个正要临盆,请了你们四个多嘛?多请的也不过是多请了两位,可有影响京中的百姓?你们胆子不小!”

四个稳婆都跪了下去,不过为首的稳婆还是不卑不亢的到:“婆子们不敢,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如果贵府不用婆子们几人,何不方便其它人家呢?也是贵府的慈善之心。”又是一顶高帽送了上来。

红裳冷冷一笑:“你们当我是没有出过门的大姑娘,什么也不懂吗?你们这个行当只要今日接了一门生意,便不会、也不能再解第二门生意——因为女子生产这种事情是极难说得准会用多长时间的,有那用时间的、生个三四天也不稀罕,可是快的不过二三个时辰孩子便能呱呱落地,这也不是没有,对不对?”

四个稳婆的脸色又是一变:一位官家太太,怎么会对她们这个行当如此熟悉?就算是生育过的,也不会关心她们这个行当的规矩和常情啊。

“咦,难道我说得不对?”红裳看稳婆不答话,便又追问了一句。

稳婆们只得点头应了声:“对。”

红裳这才取了茶盏吃了一口茶又接着说了下去:“而且据我所知,如果不是必要,你们只要接生过,因为已经很疲惫,所以当日也绝不会接生意,免得因为精力不济而出意外;除非是当地再也找不到稳婆,或是东家急等着救命——就算是第二种情形,东家也会再找其它稳婆,好把已经劳累过的大娘们替换下来。”

红裳因为生产时要请稳婆,她当然不会母子的性命交到不相信的人手中:这个时代的医学很落后,全凭稳婆们的经验,红裳岂能不小心再小心?

所以,她和赵一鸣、于钧不但是打探了稳婆们的各种情况,而且还把稳婆这个行当的规矩和潜规则也打听得一清二楚,最后才择定了两位稳婆。

像这种事情,富贵人家都是派下人们去做,做主子只要结果;而红裳是因为意外得到第二次生命,并且孩子极为爱护,所以才会事事亲为——但是红裳也没有想过,她所了解的这些,能在今天让四个稳婆踢到铁板。

四个稳婆低着头,因为心头太过震惊所以一时间没有应声儿,她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话才好。

红裳轻轻的叩了叩桌面儿:“我说得对嘛?”她就是逼得四个稳婆急得跳脚,有人动了,她要看看能不能把那人钓出来;至少也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也好,就算不能捉到那人,至少能让她确定那人是谁。

为首的稳婆喃喃的道:“太太所说是对的,不过…”

红裳轻轻摆手打断了稳婆的话:“没有不过,只要我说得对,那大娘们就在我们府中稍等一会儿吧;反正大娘们回去也没有生意了,我们赵府怎么能让大娘们白白浪费了一天,赚不到一点儿银子呢?”

宵儿和方老先生出来了,红裳不再理会稳婆,看了过去以目相询。

“脉像很好,太太放心就是。”

红裳道了有劳后,宵儿立到了红裳身后,方老先生退出去煎药了。

稳婆们的头上已经见了少许的汗,她们要走,要马上走,不能再等下去:再等下去,赵府使去官府核对的人就要回来了。

宵儿伏耳对红裳道:“莲太姨娘的羊水破了,婢子已经使了人去请许妈妈过来。”

红棠轻轻点头,她心下更焦急起来;只有一个许妈妈怕是不行的。

稳婆为什么还没有到?

门前的帘子挑开,红棠看了过去,还着希望想到:是稳婆到了嘛、

“太太。”是一个小丫头引着许妈妈进来了。

红棠看到徐妈妈心下也松了松,来不及说什么,只道:“有劳许妈妈了。”

许妈妈屈膝同红裳见了礼,没有再多说话,直接随小丫头进了莲姨娘的屋子。

稳婆们看到后,也猜想产房里应该有人要生了,不过就算她们挑明了,人家太太就是咬定无人要生,她们也无法可施;可是,都到这种时候了,赵府宁用自己复制有些经验的婆子,也不让她们进去,一定是对她们起了疑心才对;婆子们心下更不稳,更是一心求去了。四个稳婆都在转着心思,一心想离开赵府。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四个稳婆一点法子也没有想出来:路,已经被那个太太用话全堵死了,她们不管说什么也脱不了身;稳婆们头上的汗珠慢慢变得密实了,也大了。

其实,现在红裳也只是勉强坐得住,她岂有不担心的道理,万一扣住这四个稳婆不让她们进去,莲琴二位太姨娘有个万一,她便是大罪一桩。

红裳扫了一眼稳婆们,让她们进去一个给许妈妈做帮手,让丫头们盯紧了这个稳婆?可是接生这种事情,丫头们什么也不懂,就是不错眼珠的盯着,也挡不住稳婆们做手脚吧?

红裳心下不稳,又使了宵儿到屋里去看看情形。

宵儿一会儿回来伏耳道:“要生了,只许妈妈一人有些忙不过来。”红裳也明白,许妈妈毕竟不是真正的稳婆。

红裳忍不住又扫了一眼四个稳婆,让她进还是不进呢?红裳正在两难时,门外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儿,帘子挑开一行人奔了进来。

小丫头引着两个稳婆进了屋:“太太。”

红裳心终于放了下来,已经来不及多同稳婆们客气,她直接道:“有劳大娘们了,还请大娘们进屋里去看看,一切全拜托给大娘们了。”

第71章惊

后来的两个稳婆上次接生后,得了赵府丰厚的赏银,还得了不少的好东西,原本她们准备着明儿过来给那对接生的孩子庆贺一下,稍稍表表心意,因为赵府还有三个双身子的人,她们已经被告知到时还让她们来接生,她们岂能不紧着巴结?但是不想今天就被赵府的人请了来。

两个稳婆听红裳说话知道屋里的情形着紧,便只同红裳匆匆一礼,马上随丫头进了产房,自然是一个稳婆进了一间房。

红宵又看了一眼宵儿,让她到产房里去看看,屋里有不少有经验的婆子们,应该是没有什么妨碍了,红裳才真的放松下来,慢慢的坐回了椅子上。

红裳坐下后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老太爷和老太太为什么还没有回府?不是说去了许府嘛,这么久了早应该请回来了啊,就算许府没有找到人,那去找老太太的人也应该回来禀报一声儿啊。

红裳的心思转到其它的地方,便没有再注意跪倒在地上的稳婆们,不过,她如此“大意”,是因为她知道侍书几个人会代她注意那四个稳婆的。

红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老太爷和老太太久久不回府,此事也巧得很啊。

先来的稳婆们看到另外两个稳婆来了以后,这位刁难她的太太问也不问就让人进了产房,她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四个稳婆算算时辰,心下更是着急起来,再不走可真就来不及了。为首的稳婆心一横便对红裳发起难来,她在地上爬了起来,对红裳一福道:“太太,您是贵人,贵府也是官家,婆子们都知道,婆子们还知道我们这些人只是jian民,当然是不能太太您相比,也不敢随便顶撞您,但是jian民也是民,婆子们不是贵府的奴才,太太们却不能把婆子们留在府上不让咱们回家,而且贵府已经找到了稳婆,眼下已经没有了婆子们的事儿,那婆子们就告退了。”

说完,稳婆们一齐又行了一礼,转向便走,走得十分急。看样子恨不得能背插双翅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