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喜欢楚谋?非楚谋不嫁?她是在暗示楚皇她会用高家的力量来助楚谋即位?还是她要害楚谋?

高婉柔,皇后的资料只说她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文武兼备。这样一个大家闺秀会如此大胆做出这样的公然示爱,到底是情之所至,还是别有用心?

容丽娘,这个对我满腹愤慨的女子,上一场比赛我的出现让她大失常态,惊讶万分。而最近这几天,大少爷再也没在容府别苑出现,初一说是因为容丽娘病了,大少爷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妹妹。病了?我的出现能给她带来这么大的打击吗?丽娘,你与正月也算是自小相识了,不能相求姐妹情深,却为何这般敌视?如果是因为大少爷,那么,你更算得上是一个悲剧中人。

旷莹莹,皇后心目中除了我之外唯一配得上楚谋的女子。这些日子来与她相谈的虽不多,但却也感怀于她的慧质兰心。她赏赏赞叹我的才气,赞叹我的出口成章,却并不知这“章”并不是我所作,而是集中华五千年文明的文学精华。先就“才”这一字,我就比不得她。楚谋与我之间的故事,皇后也已经告诉了她,令她唏嘘不已。她本性淡泊名利,此次被拖下这趟混水,也实属无奈中的无奈。

清流水榭中并不十分安静,低低的议论声中,蓝烟玉首先开始了她的第一轮才艺。

只听得她朗声道:“相传,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这是描绘‘巍巍乎志在高山‘和‘洋洋乎志在流水’。伯牙惊曰:“善哉,子之心与吾同。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断弦,终身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但是,这毕竟是传说,现今世上并无琴谱流传,小女子不才,偶得灵感,也谱出这〈高山流水〉,与各位共赏。”

说着,古筝响起。

原来,她今天选择的表演是古筝演奏《高山流水》,我闭着眼睛,聆听着传说中伯牙子期的绝唱,内心却传出与音乐极不相符的厌恶的感觉。真是白白糟蹋了这么好的音乐。蓝烟玉将明代传下来的高山流水说成是她‘偶得灵感’所作,令我啼笑皆非。不过又一想,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说三道四呢,我不也是东拼西搬唐代以后的文化精华吗?我和她真是彼此彼此,想到这,心中一乐,又真替高婉柔和容丽娘两人叫了声屈。

不过,今天是决赛,蓝烟玉即然知道我回来了,必是不会就这么安安静静任我在旷莹莹身后出谋划策的,我倒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招数。

一曲〈高山流水〉之后,现场效果自是不必说,一片赞扬的声音响起:什么听得此曲仿佛看见高山,看见流水之类的,连旷莹莹都伸手拉了拉我的衣襟,低声说着“好曲子”。我只是笑了笑,告诉她如果她喜欢,回去我也可以谱给她一份。

容丽娘就在这一片议论声中上了场,我依旧闭着眼睛。

旷莹莹低声为我作着解说:“月儿,容丽娘今天很是奇怪,脂粉未施,脸色很是憔悴,却倒是显出别样风韵。”

我皱紧了眉头。

容丽娘站立台上,久未曾出声,半响,忽听得她柔声道:“小女丽娘,出身容府,自小沐浴皇恩,一直听得爹爹讲,要一门尽忠报答皇上。此次参加这选妃大赛,本也是打算能替爹爹了了这报恩的心愿,但几轮比赛下来,小女自知才智愚钝,实在不及其它三位小姐,不想再浪费皇上及各位大臣的时间,小女自愿退出比赛。”

声音不大,揭起的浪花却不亚千钧。

容相大人第一个拍案而起,隐忍着没有高声吼出来,可外人听着却也是愤怒已极。

退出比赛,说得简单!这可是不是市井中一般小民的比赛,这是未来的太子妃选拔。容相自视甚高,可自己的掌上明珠却当众宣布自己不及他人,这无异于是当众掴了容相一巴掌,还真真叫他无法下台。

连远远坐着的容皓天都不禁轻呼出声,嗔道:“丽娘,不可胡闹!还不快向皇上道歉!”

旷莹莹怕我听得着急,忙轻声解说着:“容丽娘看起来很是倔强,一直看着容大少爷。”

我心里叹息着,容丽娘,你果然偏激,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她根本无意于争夺妃位,她来参赛,想必也是容相逼的。四周群臣讶异声纷纷四起,今天的选妃大赛,果然热闹!

“容小姐,你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如今退出比赛,可是另有隐情?”楚皇威严的声音响起。

“回皇上,小女并无隐情,小女确实自知才智不及他人才萌生退意,皇上可知道,在这众人面前承认自己不如别人,也是小女所极不情愿之事。”容丽娘声中带哽,想必是落泪了。

“你可真正决定了?这里虽不是朝堂,却也同样的神圣,说出的话,后悔可是来不及了。”皇后的声音中显着些许的迫不及待。

这个大笑皇后,总是这样的沉不住气,我知道她是想我们少一个对手,可也表现得太明显了些,我无奈的想着。

“小女想好了,自愿退出比赛,不过,小女还有一事相求,求皇上皇后能够成全”。

“哦,你说说看。”楚皇说道。

“小女自知此次比赛令容府蒙羞,今后婚事无望。可小女的哥哥,容皓天,圣上一直也是十分喜爱的,夸他是栋梁之材,小女想为哥哥求得一门好婚事,这样,小女也就心满意足了。”

“哦?容小姐,你还真是大胆,自己刚刚宣布了退出比赛,就马上为哥哥求婚事,你就不怕朕治你个不敬之罪吗”楚皇冷冷地说,从语气中倒也听不出他的情绪如何,这个皇帝心机果然够深,皇后在这样的人身边,也真是累啊。不过,容丽娘甘冒风险为哥哥求婚事,她到底想求的是谁?我狐疑的想着,却没有一点头絮。

“回皇上,这几轮比赛下来,想必皇上也看得出来即使小女不主动退出,也必定会输。不是吗?小女只是有自知之明罢了。况且,小女唯一的愿望就是哥哥能幸福,至于小女自己,别无他求,愿永伴爹娘身边,侍候二老。”

“丽娘,你,你,你为何如此糊涂!”容相激动的声音插了进来,显是气极。也顾不得自己的仪态了。

“哦?朕听说你这几天一直不舒服,而容皓天也一直未曾出府,该不会你们兄妹二人就是在琢磨为哥哥选择哪门亲事吧?”

楚皇此言一出,我不禁一惊,这个皇帝真不是白当的,连自己手下臣子的女儿生了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那么他最心爱的儿子楚谋这几天一直和我在一起,他不会不知道吧。我与皇后在背后做的那些小手脚他是否也是心知肚明?

我暗自想着,不安的捏了捏手心,也许,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唉,没干过什么暗事,真是心虚得要命。

“你说说看,你想为容皓天求的是哪门婚事啊!”楚皇继续说着。

“小女斗胆,为哥哥求的人身份并不十分尊贵,但她与哥哥情投意合,生死与共,求皇上务必成全。”容丽娘斩钉截铁的说着。

“哦,能令你牺牲自己去为容皓天求的婚事,是哪家千金?”

“前朝罪臣方严之女,方云卿。入奴籍后,更名为正月”

何处清流无月明

我猛地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容丽娘不大不小的声音,在我听来却如雷霆万钧。

她请楚皇指婚的人居然是我!怎么会是我?她这么的不喜欢我,她巴不得我永远消失,她说的人怎么会是我?

大脑里嗡嗡作响,心中对自己说了无数个“不”字。可不管我怎么试图否认,她还是说了,在楚皇和皇后、在所有大臣面前,为容皓天要了我。

这个时候我该怎么办?如果我马上开口反对,那容皓天今后还有何脸面在这朝廷上立足?整个容府又有何脸面在这朝廷立足?大少爷对我有恩,有着救命之恩,有着知遇之恩,还有着强烈的情感之恩,对这样一个恩人,我又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伤他的心,去把他立于不复之地!

可如果我不开口反对,万一,万一楚皇头脑一热真的指了婚,那么我真的要违心嫁给他吗?嫁给他就是对他报恩了吗?我的婚姻是建立在报恩的基础之上吗?楚谋呢?楚谋怎么办?

乱极了乱极了,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思考,今天的比赛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蓝烟玉身上,真的没有想到容丽娘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震憾!她疯了,她真的是疯了!

显然,她震撼的人不止是我一个,容相和容夫人几乎在同一时刻爆发了!清流水榭一阵惊呼,连旷莹莹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镇静,急急的说:“月儿,容夫人晕倒了!

听着人们慌乱的声音,我突然很想笑,一下子想起了在现代的时候看的港剧《新扎师妹》里,一群警察狂喊着“GO GO GO GO GO ”然后手忙脚乱的冲进房子里救人的场景,我真是佩服我自己,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想到电视上面去?难不成我也疯了?容夫人那样一个女人,在维护家庭方面简直称得上是八面玲珑、身经百战,怎么会就这样晕倒了,多半都是装的,晕也好,至少可以为大家解了围。

晕吧晕吧,最好晕到让楚皇马上散了这比赛。晕到让容丽娘荒唐的提议不了了之。这比赛真的变成了一场闹剧!

“宣大医为容夫人诊治”楚皇威严的声音。

“启禀圣上,微臣母亲身体不适,请准许微臣携父母及小妹提前退席”容皓天的声音在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中显得无比冷静。

“皇后,你看如何?”楚皇并不直接回答,反而将这球踢给了皇后。

“哦?也好,今天容府的人似乎都有些疲惫,不如先让他们退下吧。”皇后自然是巴不得他们赶快消失。

我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至少没有人理会容丽娘荒唐的指婚提议。

“皇上,母亲是因为小女退出比赛而一时情急晕倒,不过,还请圣上务必成全小女的请求,为哥哥指婚。”一直不作声的容丽娘居然就咬紧了牙关硬是又将此事提了出来。

“丽娘,你疯了吗!怎么这么不懂事!”刚刚“晕”倒的容夫人听得此话,居然立刻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引得旁人一阵轻笑,这“晕”戏演得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

“容丽娘,朕念你年少无知,就不与你计较这无礼之举,还不快随同你哥哥退下!”楚皇似乎开始有些不耐烦。

“皇上,请成全小女的请求吧,如果今日不替哥哥指了这门亲事,小女恐怕哥哥再无机会与爱人共结连理!请皇上成全,请皇上成全”容丽娘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旷莹莹忍不住站起身来,与我并肩站着,道:“月儿,容丽娘倒真的是为了哥哥什么都豁出去,她现在给皇上磕头,额头已经浸血了。”

我听了旷莹莹的话,思绪更加的浑乱已极,容丽娘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急什么呢?为什么非要是今天?今天是我对付蓝烟玉的日子,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丽娘,不要再说了!”容皓天急迫的声音。

“容丽娘,你胆子太大了,今天我看你不是来比赛的,是来砸场子的!侍卫,把她拖出去!”皇后一急,连“砸场子”都说了出来,真是黑帮片看多了。

“且慢,父皇、母后,儿臣有话要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角落处响起。

是楚渝,他果然不只是来看热闹的。

楚渝,好久不见。

听到他久违的温和声音,我心中一动,这个人,此刻就站在不远处,却似乎已经远离了我千山万水,看来,正月真真正正的离开了我这躯体,她解脱了。

“渝儿,你也有话要说吗?你也要来凑这个热闹吗?”楚皇缓缓的说。

“父皇,儿臣自小与容皓天相交,深知他的脾气秉性,容丽娘口中那位正月姑娘,正是与他青梅竹马,海誓山盟之人。但皓天也深知以他尊贵的身份,想与正月长相守是难上加难,所以一直自苦。这正月虽是奴隶,但却也是冰雪聪明之人,父皇去年的大寿也是由她主要负责承办的。儿臣也请求父皇能够开金口,为他二人指婚,成全他们吧。”

楚谋无比真诚的语气,我也很认真的听着,仿佛他所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是别人的事。旷莹莹不安的捏了捏我的手,我侧过脸去对她空洞的笑了笑表示回答,此时此刻,我已经不会了其它的表情。

“二皇子,此话差矣,正月那丫头的确在容府多年,总的还算是本份。我家皓天看她可怜,平时对她也算不错,不过我相信皓天也是懂得分寸、懂得礼数的好孩子,他与正月绝无半点瓜葛,丽娘今日也是晕了头了,想是比赛造成的稍许失意,她的话,请圣上万万不可当真!”容相急急的分辩着,他可能也是没有想到二皇子会跟容丽娘站到同一战线,他怎么能容忍唯一的宝贝儿子就这样被配给了罪臣之女呢。

“你们七嘴八舌的成何体统,渝儿,容府的家事你怎么也掺和进来了,这可不是你平时沉稳的作风!还不快退下!”楚皇似乎终于失去了耐心,声音也越来越威严起来。

“容皓天,连渝儿都为你求这门亲事,我倒是奇怪了,这正月是何等女子,你又对她何意呀!”楚皇终于毫不意外的问到了正题上。

我相信,此时此刻的清流水榭,所有的目光一定全都聚集在容皓天的身上,就看他如何作答了。这目光里,一定有着鼓励、也一定有着幸灾乐祸!容相大人位高权重,容皓天又是楚皇心爱的将领,这回却自家院子起火,许多人一定是等着看容家的大笑话!

容皓天却沉默着,始终不语。

我的手心开始微微的浸出细汗来,紧张莫名。我知道他的心,我知道他的大胆,可是,大少爷,不要在此刻,不是在此刻,千万别同意,别同意!我在心里反复的祈求着。

可是,老天爷果然信守着“天不遂人愿”这句话。

“回皇上的话,二皇子所言甚是,臣与正月姑娘,生死相随!”半晌后,容皓天沉沉的说出了心里的话。

四周忽然死一般的寂静。生死相随!生死相随!大少爷,正月当不得你这句话,当不得与你生死之约呀!一行清泪终于缓缓流下,我紧紧闭上了双眼。

“啪”的一声响,似乎是楚皇朝容皓天扔了个什么东西,碎在了地面上。

“哦?生死相随?你肯为了一个女子去死吗?容丽娘今天公然求朕指婚,也是你们兄妹情深,刻意安排的好戏吗?”楚皇怒极反而平淡的语气,却透露出隐约的杀意。

群臣立刻都感受到这种压抑,没有一个人再敢出声议论。

“皇上,一切都是小女的主意,小女只是觉得,过了今晚,也许再没有机会可以让皇上成全哥哥的心愿了!”容丽娘哭泣的哀求着。声音悲悲切切,连我听了都不禁为之动容。

“你是说,你来参加这个比赛根本就是为了你哥哥!你如此儿戏,视我皇族威严何在!”楚皇震怒。

旷莹莹不禁在一旁悠悠叹了口气:“容丽娘呀容丽娘,你这哪里是帮哥哥。”

“万岁息怒!万岁息怒!~~~~~”群众见状,顿时伏地高呼着。

“皇上,请念在丽娘年轻无知,所有的罪责,都降在我身上吧”容皓天悲切的说。

“皇上,依我看,这容丽娘也护兄心切,倒并不像是儿戏皇族,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吧!比赛要紧啊!”皇后终于把话题扯到了正题上,千万不要再指婚一事纠缠下去了。

“比赛?如何比下去,中途有人退出,传了出去,岂不成了我大楚的笑柄!”楚皇并不让步。

“皇上,臣女有事相禀!是关于正月姑娘的”蓝烟玉娇柔的声音响起,我心头一紧,她果然不会闲着。

“哦,蓝将军,你也要来趟这混水吗?”楚皇顿了一下,缓缓地说。

“回圣上,这正月姑娘可是不简单!”一石激起千层浪,我相信,她短短的一句话,一定又激起了在场所有人对我的好奇心。

“皇上,我看今天大家都累了,这正月简单不简单无关紧要,还是改日再赛吧!今天不如散了吧”皇后连忙插言打断了蓝烟玉的话。

“散了?今日之事,我看不简单,不如就趁群臣都在,弄个水落石出,我倒也是好奇,正月到底是何方神圣!蓝将军,你倒是说说看!”

看来,楚皇非要今日事今日毕了。

弦月?满月?

“月儿,蓝烟玉很得意的神情,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旷莹莹轻声对我说。

得意?看来,她最近的一帆风顺似乎让她忘了收敛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她表现出得意的情绪只会给她自己减分而已!

“蓝将军,这就奇怪了!你自小生在安郡,到京城也不过个把个月的事,那正月之事你却为何好像心知肚明一样,难道,你蓝家对京城所发生的事也是了如指掌吗?”皇后冷冷的说着。话虽不多,却引得诸臣一阵猜测的声音响起。

“回禀皇上、皇后,正如容小姐所讲,正月乃是前朝罪臣方严之独生女儿方云卿。我对她的事,也绝不敢像皇后所说是对京城之事了如指掌。而是碰巧了而已。这正月是去过安郡的,跟臣女曾经姐妹相称,一见如故。”蓝烟玉不慌不忙地接道。

“哦?你曾经与她姐妹相称,一见如故,可刚刚听你的语气,仿佛对她是颇有微词的,这又是为何?”楚皇问道。

“回圣上,臣女最初与正月的确是姐妹相称,不过臣女对她的一些想法也的确是颇有微词,后来她离奇失踪后就再无下文,却想不到~~~”蓝烟玉慢慢的说着。

“想不到什么?”楚皇逼问。

“想不到今天她居然也会出现在这大赛上!要不是刚刚容小姐说起正月,我差点儿就没认出来,站在旷小姐旁边的女官,应该就是正月,没错吧!”

满场哗然。

“哦?莹莹的女官?司礼官,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可就是正月”楚皇威严的声音说道。

可司礼官吱吱唔唔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他当然也是稀里糊涂。估计现在也被吓得是一身冷汗直流了。

看来,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我抬起头来,暗自定了定神,随即缓缓跪下施了宫中大礼,朗声说道:“回皇上的话,正是臣女正月”

四周毫不意外又是一片倒吸气的声音,这些大臣真的让我哭笑不得。

“皇上,正月的确在这大赛上,不过不是来参赛的,她是哀家为莹莹准备的随侍女官而已。蓝将军,你的眼睛倒是厉害得很呢!怎么,这又有什么奇怪的,正月本来就是宫中的随侍女官”皇后的声音中略带一丝沙哑,想是强忍着怒气。

“皇后,臣女哪里敢质疑您的安排呢?臣女所奇怪的,当初对敌最紧张的时刻,她是为何失踪的呢?明明失踪了,又怎么悄悄的回来的呢?她也是娘子军的一员,为何她回来了也不向我这个将军报备一声呢?还有最奇怪的一点,她一个双目失明的人,又怎么会成为旷小姐的随侍女官呢?旷小姐的选择未免有些奇怪!”蓝烟玉轻柔的声音,一连串的问话,仿佛又在讲着与她完全无关的话语。

“正月,你做何解释?”楚皇停顿了片刻,朗声问道,声音中听不出丝毫情绪。

“父皇,请容臣代正月解释这一切!”

熟悉的声音,我心中一凛,是容皓天。

容皓天,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是在这样一个非常时刻,容府再经不起任何飘摇了!大少爷,我不想你引火上身。想到这,我急忙向楚皇的方向恳求道:“皇上,请容臣女细细道清这个中缘由。”

楚皇并无言语,想是默许了。又向仍旧低头跪着的我说:“正月,你先平身吧。”

我施了礼,站起身来,依旧默立在旷莹莹身边。不卑不亢的说道:“皇上,蓝将军刚才所提之疑问,臣女一一作答。首先,蓝将军所说的对敌最紧张的时刻正月突然失踪,实在是有内情的!臣女是七皇子的军机女官,七皇子也曾经交待过,臣女的行踪似乎不需要跟蓝将军去报告的,当初也正是因为七皇子有要事令正月去办,何谈失踪。蓝将军,你似乎多虑了!至于蓝将军所说的正月是娘子军的人,回来后应该向娘子军报备,更是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因为正月,根本从未曾加入过娘子军。用蓝将军的话讲,臣女是在对敌最紧张的时候失踪的,而那个时候娘子军根本还在筹备阶段,还没有成立!至于蓝将军质疑臣女的最后一个问题,臣女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蓝将军。”

“哦,本将军知无不言,请问”

“蓝将军说正月回来没向将军报备,刚刚也是听容小姐提起正月的名字,才恍然认出站在旷小姐旁边的是正月本人,可是这样?”我慢慢问道。

“正是,本将军正觉得奇怪呢?”蓝烟玉冷冷的回答。

“那么,即在蓝将军刚刚见到‘失踪’后的臣女,怎么会知道臣女的眼睛,双目失明?”我轻轻一笑,随即说道。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陪审团,记下刚才的话!”爽朗的笑声,怪诞的话语,不用说,又是大笑皇后。敢情她把这样一个危险时刻当成在电影院看警匪片了,我无奈的想。

“皇后,怎又有这等奇怪言论!”楚皇的威严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些许嗔怪而又宠爱的成份。

嗯,看来我这个皇后老乡比我幸福多了!

“本将军,本将军是看出来的,这点大家都看得出来!盲人的眼睛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是没有焦距的!”蓝烟玉停顿了片刻,强硬的说着。

四周的群臣纷纷议纷着。

“奇怪呀,我怎么没看出这个正月的眼睛有问题,看着没什么不同啊?”

“是啊,我也没看出来。”

“这蓝将军怎么只见一面就敢断言呢?还是她一早就知道的啊?”

我微微一笑,对着蓝烟玉继续说道:“将军的眼力果然与众不同。不过,也真是奇怪,将军一口咬定臣女是双目失明,可臣女看将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将军,您今天的粉色丝绸长裙,与您所佩的金耳坠并不十分搭调,如果换上粉红色珍珠耳坠,相信更会衬托出将军您雅致的气质!”

我一口气说完了要说的话,看着远处容皓天、楚渝、蓝烟玉、容丽娘、皇后等等所有知道我失明的人的表情,有惊讶,有不可置信,有受伤,有开心。

最后,我的眼光对上了那个一直不吭声,稳稳坐在席上的,坏坏的对着我笑的坏蛋---楚谋。坏蛋,这回你满意了吧,你出的主意,让我活像背叛了所有朋友的小人!

碧波映天明月心

是的,我的确已经复明了。

功劳当然是归于楚谋前些日子请过来给我看病的那个大夫。

看病当天,他只说了我的病“奇怪”,我还在心里笑话他是庸医呢。当天楚谋并没有叫他继续说下去我的病为什么“奇怪”,原来也是有原因的,他看出大夫神色有变,仿佛有话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等他两人出了容府别苑后才细细的问清究竟。

后来,楚谋带着我到太平湖赏雪,趁着只有我两人在场的时机,告诉了我真相。

依照那大夫所说,我在安郡所中的毒的确厉害,不过按那血蚕丝带的功效,早就应该已经解清了,而我之所以一直失明的原因,恐怕是另外有人对我持续下毒。这毒的功效倒不致命,只不过,控制了我的眼睛。

我对楚谋的话,敢到不可思议,不敢置信。从安郡回来后,我一直住在别苑,身边出现过的人屈指可数,更别提谁还会有机会下毒害我了。更加奇怪的是,如果有机会下毒,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毒死我,偏偏留我一条命而让只是让我看不见呢?

我不敢相信,我甚至偏激的认为这是楚谋出于嫉妒容皓天而编出来的理由,因为一直在我身边的,除了初一和十五,就只有大少爷了。持续下毒,只能是三人中的一个,而这三个人,偏偏是我来到这世上后,最亲近的人。

楚谋见我不信,也并不多说,只是更加严密的保护我,甚至每天日常的饮食也要经过他严格的试毒,初一和十五拿给我的药也全部被他偷偷的拿出府外,换成那个“奇怪”大夫专门为我配制的“奇怪”药丸。

开始的时候我并不以为然,甚至觉得他多此一举,只是被他缠不过才肯答应配合他,仿佛要医的人是他而不是我一样。

我不情愿的吃着他的药,不情愿的对初一和十五保着密,不情愿的听他苦口婆心的告诉我在我的身边还有着隐形的敌人。

我有着很多的不情愿和不以为然,可是事实证明,他也许是对的。

因为,我停掉一直在吃的药的第三天,眼睛便恢复了视力。

视力的的确恢复了,可我却难过的无以复加,到底是谁?到底还有谁在害我?我自以为单纯的这个世界上,还有单纯的人的存在吗?总以为自己是个现代人,总以为用现代的文明武装自己就肯定比别人多了三头六臂,可事实呢?如果没有楚谋,是不是我会一辈子就生活在这黑暗里?

到底是谁?

我不相信是大少爷做的,我绝对不相信,他对我有救命之恩,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眼睛来医治我。

我也不相信是初一或者十五,她们就像是我最亲最亲的弟弟妹妹,是我来到这异时空的第一个安慰,她们与我同甘苦共患难,她们与我情同手足!

到底是谁?

不管是谁!不管是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都将是我不共戴天的仇天!不是因为你害我失明,而是因为,你让我对你失望,对人性失望!

按照楚谋的计划,即然不知道是谁,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我复明的事情便只有楚谋知道。至于今晚之后,我想也该与下毒之人做个了断了。

所以,在这清流水榭总决赛的时刻,我终于如愿的看到了蓝烟玉眼中的惊恐与失常。

蓝烟玉,原来你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皇上,即然正月的眼睛根本就没事,那么就请皇上成全哥哥!为哥哥指婚!”容丽娘倒是见缝插针。

我皱了皱眉,奇怪的看着她,今天她的所作所为真令人费解。

“皇上,是臣女看错了,正月姑娘的眼睛原来并没有问题,至于她未曾到娘子军报备一事,原来也是个误会。不过,据臣女了解,正月姑娘早就已经成为了七皇子的宠姬,又怎么可以指婚给容将军呢?”

哈哈!枕边人!蓝烟玉,你果然不会放松半刻,这么露骨,这么有失身份的话你都说得出口,真的是逼急了吗?

“宠姬?谋儿,可有此事?”楚皇严厉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