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视线转到楚谋的身上,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回答,你不是一向自认足智多谋吗?这么长的时间让我一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应对,你倒是一声不吭,这回报应来了吧!想着这点,我不由得眼睛轻轻眨了眨,算是跟楚谋小小的示威。

果不其然,他看了我的表情,仿佛哭笑不得。我知道他一定在怪我又是不分场合的胡思乱想了。

管他呢!楚谋,管他呢!如果我不学会自我放松,难道要被愁苦而死吗?小小的一个蓝烟玉,我相信楚谋一定应付得来!况且,在这样一个一夫多妻的时代,皇子们有几个宠姬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只见楚谋终于从席间站起身来,轻拂了衣角,神态淡定的答道:“父皇,正月姑娘并不是儿臣的什么枕边人?”

“七皇子,您说这话也不怕伤了正月姑娘的心吗?问问您手下跟随您出征安郡的将领,哪个不清楚您和正月之间的事情啊?”蓝烟玉抢着说道。

哦,原来蓝烟玉同志一着急,柔美的声音就立刻会变得尖锐,这不好,这不好!

“蓝将军,本帅在回父皇的话,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在这清流水榭大呼小叫了!”楚谋并不看她,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刺得蓝烟玉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父皇,正月姑娘的确不是儿臣的宠姬,身份的确也是很复杂。她是前朝罪臣方严之女,在容家为奴,她为父皇寿宴尽心尽力,后因大获成功而赢得了母后的赏识,应召进宫成了儿臣的军机女官,她随儿臣远征安郡,为儿臣出谋划策,为鼓舞士气写出军歌,为楚军作战制作出滑雪板,订出攻城计划助得儿臣一举得胜!她提出成立娘子军的构想并马上实施招募计划,可因她心地善良、单纯以致招奸人所害,九死一生回到京城,为察出真相她隐姓埋名,她把生命交给朋友却又使得自己双目失明。正如蓝将军说的,正月不简单。这样一个奇女子又怎么会简单?她不是儿臣的什么宠姬,可是,她是会与儿臣同生死的女子,是儿臣准备禀求父皇母后成全,明媒正娶与儿臣相伴一生的,唯一的王妃!”

我静静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楚谋,这个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人,静静的听着他的话。

他所说的正月,指的是我吗?

他所说的与他同生共死,相伴一生的女人,是我吗?

我以为我不会再被他惹哭的,可我依然是那么不争气!

楚谋,有你在众人面前的这番话,足够了!原来,冥冥之中上苍会安排我来到大楚,理由很简单,因为这里有你!原来在大楚也会有灰姑娘的故事,原来没有水晶鞋的我也可以这么的美丽。

四周一片宁静,所有的人都被楚谋这番话惊得目瞪口呆。

“啪~~啪~`!”一阵掌声忽地传来,我诧异的看过去。

“原来,我大楚还会有此等女子,此等值得七皇子在众人面前明志的女子!”

却没想到,说话的会是高婉柔。那个以画明志,非楚谋不嫁的大家闺秀!看来,这大楚值得我留心的人和事越来越多,我酸酸的向她点点头。的确酸酸的,总不能因为她为我鼓了一次不知是敌是友的掌声,我就会自动滤掉她喜欢楚谋的事实吧!

“儿子,好!说得好!”皇后可不管掌声是从哪里传来的,楚谋这一番话简直是说到了她的心里,马上忘记了自己应有的仪态,居然激动的从席上直直的对着我跑了过来,捏住我的两边脸颊狠狠的晃着,嚷道:“你这个臭丫头!把我瞒得好苦啊,眼睛居然已经复明了,害我担心!害我担心!不过我儿子刚刚那番话可说得太好了,月儿,我要是你,我一定会爱死他了,这回看你还是不是嘴硬!怎么样,肯不肯嫁!”

如果说楚谋刚刚那番陈词相当于一记闷雷炸响,那么皇后这“奋不顾身”的表态就不亚于是晴天霹雳!单看楚皇那不可思议,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的尴尬神态就可以想到了。

正月十五的晚上果然精彩,清流水榭果然没有白来,大楚的群臣们可都要偷笑了,不仅看到了美女竞赛,居然还免费看了一场无比精彩、千载难逢的皇家戏剧!

这个晚上,一定会有许多人失眠了。

我轻呼着痛,无奈的看着兴奋的两眼闪光的大笑皇后,看着那已经风雨欲来的楚皇,看着那还是一脸爱意的楚谋,看着那满脸写满羡慕的宫女太监,看着那咬牙切齿的蓝烟玉,看着那有着豁达神色的高婉柔,看着那眼神哀怨的容丽娘和满眼仇恨的容相和容夫人,我能怎么样呢?我忽然看到了我的未来,无比的热闹,虽然这热闹并非我所情愿!

我看到了所有的人,不过我也刻意闪避开了一个人。

大少爷,对不起!还是对不起!

山雨欲来

大少爷,除了对不起,我又能说什么呢?

可是在你面前,一句对不起又是多么的苍白!

“皇后,您这样问月姑娘似乎有些不妥,毕竟我和高小姐等人可是经历了重重的比赛才有资格站在这清流水榭,您一句话,就想让月姑娘夹了塞吗?这可不太公平。”蓝烟玉一见皇后对我如此亲热,不禁连忙摆明了立场。

“蓝将军,你们赛你们的,我问月儿肯不肯嫁碍到你们什么事儿了?你们选的可是太子妃,难道,你就认定谋儿是太子了吗?”久在宫闱中磨练的皇后果然不甘示弱,难得冷静的将了蓝烟玉一军。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大笑皇后,难得看到她也有“高深莫测”的时候,看来这皇宫果然是个锻炼人的地方。看来在现代那些清宫戏果然不是白看的。

蓝烟玉被抢白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纵是有千百个胆子也是绝对不敢再接上皇后的问话的,立储,在这样的封建社会可是极度敏感的事情,谅她也明白。

“月儿,你还没回答我,肯不肯嫁?”皇后紧追不舍。

“皇后,谋儿现在虽不是太子,但也是尊贵的皇子身份,他的妻子选定怎可如此儿戏,不要再胡闹了,回到座位上来!”想必楚皇终于忍无可忍,出言制止了皇后的“离经叛道”的行为。

皇后一努嘴,还想继续再争论下去,我连忙拉住她的手,稍稍用力捏了她的掌心,轻轻对她说:“他是你的丈夫,可他也是皇帝,有着生杀大权的皇帝!”

皇后一愣,恍然的回头看着楚皇,思忖片刻,默默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我的手,转身走回到座位上。

“正月,你可知罪!”楚皇威严的声音忽的响起。

我平静的看着楚皇,心里波澜不惊,果然,果然这矛头最终还是会指在我的头上。

微微苦笑了一下,轻声回答道:“回皇上,臣女知罪。”

楚皇微怔了一下,仿佛没有想到我会回答得如此的“轻飘飘”,又承认的如此痛快。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有些讶异的望向我。

“哦?你知罪?那你倒是给朕说说看,你罪在哪里?”

我心里好笑的想,我怎么知道罪在哪里?不过以前看清宫戏看多了,当皇帝问你知不知罪时,如果回答不知罪,那么多半是要被打得你知罪的。只好顺嘴胡诌了,不知道是不是有楚谋在场的缘故,面对这样的阵势,我居然一点都不怕,管它呢!大不了把我打回现代!

“臣女知罪,罪在不该错误投身为女子,如果是男儿身,恐怕现在早已随父亲去了,不用在这世上受尽孤苦;臣女知罪,罪在不该入容府为奴,引得容小姐对我误会已深;臣女知罪,罪在不该在皇上寿宴时与七皇子相识,怎奈缘份天定;臣女知罪,罪在不该答应皇后入宫听差,怎奈有些路根本是我无法去选择的;臣女知罪,罪在不该与七皇子同赴安郡~~`”

“住口!一派胡言”蓝烟玉见我一连串排比说到了安郡,急忙厉声喝住。“皇上,正月此人伶牙利齿,嘴上说是知罪,实际却百般为自己开脱,皇上切莫听信她的话”

楚皇皱了皱眉头,“蓝将军,朕不记得给过你这个权利,在朕问话的时候打断别人!”

听得此言,蓝烟玉自知失言,忙低下头,只是用眼角恶狠狠的扫了我一眼,眼光充满了嫉恨与愤怒。

“正月,你也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朕只问你,你勾引皇子,引得选妃大赛混乱不堪,你可知罪!”

“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女只是负责旷小姐参赛事宜的普通女官,从比赛之初到今天的决赛,臣女可曾发过一言?臣女可曾对任何人不敬?不是臣女故意挑起事端,而是有人牵着事端硬要跑到臣女这里来!”

“哦?那么你帮忙莹莹也是出于一片真心吗?难道说,你的背后真的那么单纯?还是说只是巧合?谋儿对你如此看重,难道说你无动于衷吗?”楚皇步步紧逼的盘问着。

怎么办?如果我回答说是无动于衷,不但是口不对心,而且会在众人面前扫了楚谋的面子,叫他今后如何在朝延树立威严?如果我回答说是我处心积虑的,那岂不是前功尽弃,白白的害了皇后和旷莹莹?唉,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真是会开玩笑,没想到今天会弄个容丽娘出来闹事!

“皇上,臣女提议,咱们能不能把这个问题一分为二来看?看事情要用辩证思维。”我一急,用起了现代的名词。

“哦,一分为二?辩证思维?那是什么?你的新鲜词儿倒还多,你说说看。”楚皇好笑的语气,似乎并没有我想像中的生气。

“呃,辩证思维就是运用对立而统一的观点,方法来认识,分析各种自然现象及其变化.就是说,臣女先回答你问题的前半部分,臣女帮助莹莹的确是出于一片真心,因为就像蓝将玉所说,臣女的眼睛,本来是失明的,这件事几乎没有人知道,所以,臣女也好奇蓝将军是如何得知的!这事暂且不谈,由于皇后对臣女有知遇之恩,这次纯粹是出于报恩才会帮助莹莹小姐来参赛,希望她可以赢得这次大赛。至于皇上问题的后半部分,臣女对七皇子,一往情深!但这与我帮助旷小姐并不矛盾。我的回答完毕”一口气说完,心里想着大学里的哲学果然没有白学。

清流水榭响起一片倒吸气的声音,“一往情深”这种在古代属于惊世骇俗的语言,又当着众人之面高声宣布出来,恐怕除皇后和蓝烟玉之外所有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任他明月下西楼

“哼,好个胆大的女子!你可知言多必失的道理!”楚皇听了我的话并无表情,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回皇上,臣女知道言多必失,可臣女也知道,有些机会稍纵即逝,尤其是在这皇宫里,机会,有时代表的是生命!”

“哦?机会代表生命?这么说来,你是在用你的生命来赌机会?正月,你可知道,朕平生最厌的就是不择手段,利用一切机会向上攀爬的人!”楚皇句句紧逼,仿佛每句都是有备而来。

果然是皇上,果然不是白白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之上!

我轻轻笑了笑,用生命赌机会?

我一字一句地说着:“皇上,您口中的机会不外乎代表权势和尊贵吧,也许很多人会用穷其一生去追求这些,臣女虽不才,却也不屑于此。臣女的确用生命在赌,不过赌的不是机会,而是生命!臣女,用生命来赌生命!”

“用生命赌生命?何解?”

“回皇上,臣女的赌注,愿像诗中所写:生如夏花般灿烂,死如秋叶般静美!求皇上成全!”我平静的说着,心里却忐忑不安,是啊,我的确是在赌机会,不过这个时候总不可能大声承认这些吧,只好挑些模棱两可的漂亮话了,想必泰戈尔同志也不会怪我侵权吧。

“生如夏花般灿烂,死如秋叶般静美!好个夏花,好个秋叶!”楚皇喃喃重复着我的话,仿佛痴了,仿佛被深深的打动了。

我遥遥的望向楚谋,他就站在那里,看着我,微笑着,笑容平和而安详。在这样的时刻,我真想对他吐吐舌头,眨眨眼睛,可却只能装出大义凛然、无比深情的样子与他对望,唉,郁闷啊~~被自己恶心到了!楚谋,不是不爱你,而是这种场合实在让我穷于应对啊~~~~

“皇上,能作出如此动人心的诗句之人,必是才华横溢,慧质兰心啊,这样的女子,怎么能说她配不上谋儿呢?”皇后果然够哥们儿,见皇上被一句诗打动了,赶快抓紧机会推销我。

“皇后,请恕老臣直言,正月只是区区一介女官,而且从初赛到决赛她也并报名,如果现在非要加她进来,臣恐怕天下人不服啊!”容相不失时机的插言进来,看着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哦?是天下人不服还是容相你不服?你不同意月儿选妃,难道你是想横刀夺爱,为容皓天救皇上指婚吗?”皇后也不是吃素的。

“这,皇后,老臣并无此意,小女丽娘方才所言请皇后万万不可当真啊!”引火上身的容相紧紧推却。

“哼,你有此意也得大家都答应才行!”皇后不满的说着,又引来楚皇责备的眼神。

“哥哥,你还不开口吗?难道,你就任由你心爱的人离你而去吗?”久未曾做声的容丽娘忽然悠悠的叹了口气,语调虽不高,却丝丝的浸入我心。

容丽娘,她知道我的软肋在哪里,她知道我根本无法开口去拒绝大少爷。我无助的看着容皓天越来越苍白的脸,没来由的一阵心痛。大少爷,你我之间,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也许你爱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个已经去了的正月,大少爷,我又该如何让你知晓这一点!

“月儿,你的眼睛已经好了,难道,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讲吗?”容皓天悲哀的对着我说着,语气仿佛已经沉到了谷底。

我有话,我当然有话,可是在这个时刻我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千万句对不起哽在喉中,根本无法倾吐。

“咳~”楚谋一阵轻咳打断了我与容皓天的四目相对。

“皓天,此事不怪月儿,她的身边的确危机重重,该相信谁,不该相信谁,她根本无从分辩!况且,她的眼睛本来早就该复原了,害她的人,恐怕就是你容府之人!”

“无从分辩?我要害她?哈哈哈!!!月儿,在你我共过生死之后,这便是你所想吗?这便是你所想吗?”

楚谋的几句轻描淡写彻底激怒了容皓天,他疯狂的笑着,痛苦的望着我,原本英俊的脸扭成一团,眼睛仿佛要滴出血来,充满了不甘,充满了怨恨。

我惊恐的看着突然间疯狂起来的容皓天,连声解释:“大少爷,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不想打草惊蛇,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我绝对不会怀疑你,只是~~~~”我嗫嚅的拼命解释着,却也明白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无力的,因为我的确瞒了你很多事情,可是,可是~~~~。我只好转而生气的看向楚谋,楚谋,你不该这么说,你明知道我的计划是怎样的,却没想到容丽娘在这节骨眼上为哥哥求婚,可楚谋却只是对着我微微扬了扬下巴,这算什么?他是故意的?

“够了!皓天!你还嫌咱们容家丢脸丢的少吗!”容相厉声喝着激动得近乎忘形的容皓天,铁青着脸转身向楚皇跪了下去:“皇上英明,请念在老臣一向忠心为国的份上,准许老臣一家提前退席!”

“提前退席?那么容丽娘的比赛呢?”皇后连忙问道。

“禀皇后,老臣实在无颜面让小女继续赛下去,皇后,您就饶了老臣吧!”容相近乎悲泣的声音低声说着。

皇后脸上一红,咬了咬嘴唇,茫然的看向楚皇,“皇上,臣妾并无为难容相之意,这,这可如何是好?”

楚皇微微皱了皱眉头,微嗔道:‘怎么,惹了祸就不会收拾了吗?亏你还是一国之母!”

“啊?这,这关我什么事啊!明明是容丽娘自己~~~”皇后并不示弱

“还要继续说下去吗?”楚皇一立眉,仿佛真的要发怒了,这才终于止住了皇后的话头。

“容相,朕准许你一家提前退席,下去吧!至少容丽娘,朕看她也并无参赛之心,强扭的瓜不甜,朕要给皇子选的是能相伴一生的人,不是冤家!即然她不愿意做朕的儿媳,那索性就免了她的比赛资格!”

“老臣,遵旨!谢恩!”一息间,容相仿佛苍老了许多,颤抖着站起身来,低着头,一手拉起容丽娘,一手扶着几乎晕眩过去的容夫人,步履蹒跚的朝大门走去,群臣的眼光全部盯着他一家,有着怜悯,有着幸灾乐祸,不管将来怎样,今晚恐怕都是他容府一生背负的耻辱,这让心高气傲的容皓天情何以堪!

容丽娘却轻轻挣脱了父亲的手,跑向仍旧呆立一旁的哥哥:“哥哥,咱们走吧,这个女人是没有心的,她配不上你!”说着便牵着容皓天的手朝外走去.

容皓天也并不挣扎,梦游般任由妹妹牵着,我看着他刚毅的背影渐行渐远,丝丝的心痛变得无以复加,无以表述。

只听得“噗”的一声,清流水榭的门上溅上血光点点,是大少爷,是大少爷,他居然吐了血!

容丽娘惊呼着呆望着哥哥,眼神中全部是心痛!手足无措。

我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脚步,忙飞快地跑向容皓天,颤抖的的手抹上他的嘴角残留的血迹:“大少爷,你,你~~~”说着不成句的话,已经心痛的泣不成声。

容皓天却用力推开我的手,我一个没站稳,差点扑倒在地上,他甚至不再看我一眼,只是冷冷地说:“月儿,这血,是你欠我的!”

说罢,拉起泪流满面的容丽娘,决然而去。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一家渐渐走远,清流水榭的所有的喧哗仿佛也已离我而去,耳边只是反复的徘徊着容皓天的话:“月儿,这血,是你欠我的!”

“月儿,该面对我们自己的问题了!”手臂忽然一痛,耳边响起了楚谋低声的话语。

我从失神中忽地反应过来,抬着一双泪眼看着楚谋,轻声说:“你是故意的,对吗?容丽娘的失常不是偶然的对吗?你前几天去容府到底做了些什么?”

楚谋略一错愕,怒意渐渐浮上双眼,也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心疼了吗?这就心疼了吗?你的眼泪只能属于我!”

“所以呢?”我看着忽然有些陌生起来的楚谋,冷冷的说道。

“所以?月儿,这个时候不可以有妇人之仁,这关系到你我一辈子的命运,难道,我就由着容皓天跟我争你吗?他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你!”

“哦?是吗?他没能力保护我?你别忘了,从安郡把我丢了的人,是你!”

楚谋倒吸一口冷气,“月儿,你怎么了?我们的幸福只差一步了!乖乖的听我的,不要再任性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尽量平静的低压声音说着:“楚谋,你听着,我最讨厌的事,就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去伤害别人,即使你有一万个理由,也不可以打着幸福的旗号让别人变的不幸!”

说罢,我转身返回大厅中央,再不肯看楚谋一眼。如果他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不会原谅他!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哈!真是厉害的手段,能让容大少爷忘形至此!“蓝烟玉不失时机的冷嘲热讽。

我愤怒的盯着她,却又气极反笑:“蓝将军,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蓝烟玉不屑的哼了一声,的确,她早已经忘记了与我本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又或者,她这样的人,脑海中根本就没有“同根” 的概念,有的只是“同利”!

“好了好了,都不要再争了,皇上,想必您也看出来了,这正月和谋儿才是两情相悦的的一对儿,不如您就指了他们,如何?”

楚皇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刚要开言。我却朗声说道:“皇上,请容臣女一禀!”

月辉映九天

四周忽然变得很安静,清流水榭内所有的眼睛仿佛都盯在我的身上,恐怕大家都在猜测,这个胆大的小丫头又想要做什么了!

皇后结结巴巴的忙打断我:“月,月儿,凡事三思而后行啊!”

楚皇倒是没有太多表现,脸上的表情不置可否,身体朝椅背靠了过去“这个晚上已经有了太多的意外,朕倒想再看看你又能说出些什么来!皇后,你也不要再拦着了!”

我微微一笑,朗声说道:“回禀皇上!正如蓝将军所说,如果臣女现在硬要插进来加入这个比赛,恐怕对其它参赛者是非常不公平的,处理不好的话,甚至会犯了众怒,臣女并不想因为个人的得失得影响皇上的清誉。臣女并不想让皇上为难!”

楚皇略感意外的扬了扬眉头,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个小丫头,倒真是会说话,不想让朕为难?我看,是你自己不想参加这个选妃?还是你根本没有信心会赢怕失了面子啊?”

我清楚得很,此刻的楚皇虽然是面带笑容,可也是他最危险的时刻,一句话不慎就有可能引火烧身,让皇家失了面子,就代表着让自己失了脑袋!要镇定!

“皇上,臣女不才,自小孤苦,无依无靠,臣女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得到幸福,如果参加这个选妃大赛能够让小女得到幸福,臣女又怎么会不想参加呢?只不过~~”

我稍微顿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眼睛扫向蓝烟玉,一字一句的继续说:“只不过,这个选妃大赛已经变成了某些人争权夺利的工具,充满了阴谋与迫害,这样的比赛,即使臣女赢了,也只会为皇家多了一个攀附权贵的女人啊!况且,臣女真正想嫁的,是臣女一生的挚爱,而这挚爱,是绝对与身份无关的!换句话说,真正的爱情,是超越了自己的身份,超越了贫穷和富贵,甚至,会超越生死,超越时空!”

我一口气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并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朝楚谋看去,生怕这一眼,就会让自己充盈的眼泪夺眶而出!是的,我的爱,就是超越了生死,穿越了时空啊!

楚谋,不是我不想嫁你,而是我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去嫁你,我虽然贫穷,虽然没有身份和地位,可是我也有尊严和骄傲,我不愿意让自己变成一只求偶的孔雀。而且,这个选妃大赛还是蓝烟玉搞出来的,她的打算应该没这么简单,如果是我成了太子妃,她必定不甘心,很有可能投靠另一位皇子与你争夺储位,如果是她赢了,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的复杂,而面对她,我也并无必胜的把握,所以,不如我将她的比赛暂缓或者干脆破坏掉为好!

“哼!你说得好听!正月,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充满了阴谋与迫害,谁耍阴谋了?谁又迫害你了!”蓝烟玉见我字字句句针对她,不由怒气冲冲的对我吼了出来。

“蓝将军,您又何必着急承认呢?这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好,就让大家来一起来说说看,这选妃大赛可是你的提议?规则和方式可是你的提议?”我冷笑一声,不慌不忙的说道。

“是我的提议又怎么样!”蓝烟玉不甘示弱。

“这便是了,这场比赛的形式是你订的,规则也是你订的,甚至连内容都是你订的,举个简单的例子,这如果是场科举考试,那么作为命题官的你都来参加考试了,你敢说这对其它参赛者公平吗?”

“这~~这不能怪我,这是因为大楚没有过这种比赛的先例,我只是出了一些主意而已,我也是为楚皇分忧,况且连我自己都是严格按照赛规去做的,我丝毫没有违规之处!”

“没有违规之处?哈!说得真是好听,难道将军你不记得了,比试歌舞那场,清流水榭内的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你的《笑傲江湖》便是抄袭之作!”我怒目圆睁,声调不由得也高了起来。

哈!的确是抄袭之作,抄黄霑的,我也不算说谎吧!

“那次只不过是巧合!纯粹的巧合!”蓝烟玉气的面红耳赤,锐利的气息却依旧不改。

“一次是巧合,两次也是吗?半决赛那场《静夜思》你敢说不是你所抄袭的吗?”我鄙视的看着她。

“那首绝对是我自己所作,说我抄袭要拿出证据!你不能含血喷人!”蓝烟玉的双眼几乎滴血的张狂了。

我轻轻一笑:“你是说,当天这首《静夜思》是你现场所作?”

“当然了!比赛规则虽然是我提议的,可是这题目我可确实是不知道的,我当时绝对是临场的发挥!天地可鉴!”

“哦?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首静夜思果然是千古绝唱,不过真是不巧的很,蓝将军,你抄袭也抄远一点的,这首可是宫中诗集中早已收录进去的,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过大家,骗过圣上吗?圣上如果不信,可以到宫廷书馆内查阅,这首诗就收录在一部民间诗歌典集之中!”

蓝烟玉,你千错万错,错不该选这首在现代连小朋友都能背得出来的诗,你恐怕没有想到,我回到京城后,得知你的参赛规则后,就绞尽脑汁的默写出了所有我能想到的古诗词,并通过皇后用民间诗词总集的名义放在了宫廷书馆内,为了,就是有一天能够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当众揭穿你!我不怕你抄袭,怕的就是你不抄啊!当初皇后还笑话我这方法是守株待兔,可老天保佑,让你自动现形!

“这,你,正月,你~`,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蓝烟玉的脸色逐渐变得煞白,语无伦次。

“什么?蓝将军,《笑傲江湖》一事朕并没有追究什么,难道,连这《静夜思》也是假的吗!你从实招来!”楚皇听到我的话,又看到蓝烟玉的表情,心里估计也明白也大半分,不禁怒火中烧!

“皇上,您千万不要听信正月的话,这《静夜思》怎么可能出现在大楚,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那李白,他~~”

“蓝将军!”我连忙打断了蓝烟玉的话:“你抄袭的事已成即定事实,难道你想再加一条罪名:疯言疯语,妖言乱世吗!”

蓝烟玉呆立当场,脸上的表情仿佛想要生吞了我一样,这次,她可尝到打掉牙也要咽到肚子里的滋味了。是的,她虽然抄袭,不过也总算是立过战功之人,相信楚皇应该不会因为这条罪名就致她于死地,可如果她当众说漏李白是未来之人,那么不仅是她,连我都会有危险。我就再赌一次,赌她在陷入困境之后还会自保,赌她现在还不舍得玉石俱焚!

多情应笑月

“蓝烟玉,你还有什么话说!再不承认,难道真的要派人去宫廷书馆查出证据你才甘心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皇后一见情势大好,赶快趁胜追击,绝不能给她以喘息的机会。

蓝烟玉一愣,抬眼盯着高高在上的皇后,从嘴角咧出一丝冷笑,又斜过眼睛一字一顿的对着我说道:“我明白了,正月。”

皇后一激动,连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种词都用上了,你蓝烟玉想不明白都不行啊!不过,知道了又怎么样,如果还有阴谋你就尽管使出来。

“你明白就好!”我面无表情的回答她。

蓝烟玉扑通一声,朝着皇上跪了下去,一刹间声泪俱下:“皇上,求皇上开恩,臣女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念在臣女也是一心为大楚尽忠的份上,求皇上饶臣女一命,臣女甘愿退出比赛!”

哈!转的倒真是快,不去演电影真是太可惜了,为大楚尽忠?真是好笑!我鄙视的看着她。

“真是想不到啊,这蓝将军原来也是抄袭得来的才名啊!”

“是啊,这种事也做得出来,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唉,真是我大楚的丑闻啊,这样的人也做了将军!”

清流水榭内人声乍起,这种极度戏剧性的场面让一班平日中规中矩的大臣们眼界大开,议论纷纷。楚皇面色铁青,坐在龙椅上不发一言,他一手提拔出来的女将军竟是个无耻的抄袭之辈,让他颜面尽失。

“父皇,请容儿臣一禀!”

又是他!楚渝!

我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甘于寂寞。

得到了楚皇的同意后,楚渝面带微笑的朝着我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看着他英俊带了一丝邪气的脸孔,一想到“我”曾经那样的倾心于他,不知怎地,全身的汗毛仿佛都立马竖了起来,正月,来者不善啊!

“正月姑娘,真是高兴还能再见到你!不过以这种形式相见,倒真是让我意外!”

我不自然的笑了笑,欠身施了个礼,算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