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而是神色坚毅地望向远方。秋日的暖阳柔和的披洒在他们的身上,为二人镀上一层绚烂的金光。

绯心仰首看着他的脸,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她不再闹他,将脸慢慢地贴在他结实的胸前,悄声问:“子扬,我重吗?”

“嗯。”

他竟然说了大实话。

“诶?一般人在这个时候,不是都该说不重的吗?你会不会说话呀!”

裴子扬淡淡地说:“我又不是一般人。”

绯心被他噎得无语,好一会儿才说:“那我这么重,你不会突然把我丢下吧?”

她肚子那么大,就算裴子扬常年练武,走了一会儿也是有几分气喘吁吁。他喘了口气,突然低眸看她,神色专注而柔和地答道:“不会。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

绯心似乎是有些意外他会突然这么说,脸上不禁一红。她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般,害羞地移开了视线,不敢看他。

夫妻二人走后,煜亲王来到后院,见了煜王妃就是叹气。

煜王妃刚到嘴边的一句“怎么样”,就这么生生咽了回去。

她将煜亲王扶到暖炕上,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王爷,不顺利吗?”

“子扬还是太年轻了。”煜亲王摇了摇头,道:“在小事上不肯妥协,那在大事上,只怕他将来还要和皇兄对着干。”

煜王妃心念电转,试探地问:“您是指叶家那两个丫头的婚事?”

煜亲王颔首道:“不错。”他顿了顿,忽然看向王妃,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皇兄撮合他们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此时若是子扬能够主动一些,自然是最好不过。”

煜王妃苦笑道:“妾身妇人之见,自然是不希望有外人进贤王府,给自家侄女找气受。可若能成就大业,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你看看,你都明白的道理,为何子扬就是想不明白呢?”

煜王妃笑道:“如您所说,大皇子他还是太年轻了。不过想想您当年,不也是一样?”

煜亲王一愣,突然想起他面前的这位王妃,当年也是他费尽心思娶回家的。当时的左氏可没有如今的辉煌,所以他的父皇母妃没有一个人赞同这门亲事,都说给她一个侧妃的位置就是顶朝天了。可他却执意立她为正妃,甚至还不惜为此得罪了父皇。

煜亲王无奈地道:“这都是命啊!长辈年轻时也曾犯过错,所以想要提醒小辈避免再犯同样的错误。可是人在年轻气盛的时候,长辈的话又能听进去几分呢?”

煜王妃微露失望之色,却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对于这次复宠,其实煜王妃并没有感到如何开心。毕竟如今的她,不过是煜亲王口中的一个“错误”罢了。

都说皇家的男人既多情,又薄情,她今天算是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煜王妃就是有信心,裴子扬和他们都不一样。

秋意渐渐的浓了。

煜王府一行后不过小半个月,绯心的肚子就有了反应。产婆是早就在府里预备着的了,听说后便着急忙慌地赶过来查看,胸有成竹地说:“王妃这是要生了,赶紧将人抬进产房!”

当时正巧赶上裴子扬外出上朝,还没有回来。贤王府的下人着急忙慌地候在宫门口,却是进也进不得,走也走不得,只能在门口干跺脚。

“侍卫大哥,小的是贤亲王府的人,麻烦您差人进去传个话,成不?”小厮说着拿出一个分量不轻的荷包,就要递给对方。

侍卫一听说他是贤王府的人,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银子却是万万不敢接的。“小弟眼拙,不知原来这位哥哥是贤王府的人。若是平日里,传话什么的自然好说,可是今儿个不一样吶!”

小厮压低声音道:“今儿是怎么个情形?还望大哥提点一二。”

侍卫向左右看了看,确认与他人保持着安全距离后,他方才小心地上前半步,压低声音道:“上面交待下来,今日九门都必须严加看守。听说朝会上要商议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呢!”

小厮一惊,不由瞪大双眼道:“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侍卫接下来的回答,让小厮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37章

“你,你是说…立、立后?!”小厮吃惊地提高了尾音,守门的侍卫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

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等到确认对方不会再乱说话后,那侍卫方松了手。

此时此刻,贤王府里的绯心正经历着产前阵痛。前九个月没有受过的苦仿佛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了一般,绯心疼得满头大汗,哭喊不止。

与此同时,光华殿上也正经历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政治博弈。

礼部尚书毫无预兆地提出了立后一事,此言一出,立马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靖武帝的皇后之位空缺多年,这个皇后早就该立。问题是,应当立谁。

突然之间,所有人都热血沸腾起来,感觉今天的早朝来得值了!主要是因为平日里靖武帝的执政风格相对保守,早朝上都是例行说些套话,走个形式而已。朝堂之上,已经许久都没有讨论过这么引人瞩目的话题了。

而且皇帝今天的态度,也十分惹人玩味。

以往提起立后,他都是坚决反对的,只说还没到时候,不必着急。可今天皇帝却松了口,不但没有反对,还主动问向诸位大臣,“依诸卿来看,由谁来做这个皇后最为合适啊?”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头一个站出来说话。就在这时,工部尚书容章站了出来,不卑不亢地道:“微臣以为,如今后宫里身居高位的娘娘不少,若是从宫外迎立一位新皇后,只怕年纪太小,难以服众,也伤了各宫娘娘的心。”

容章是三大家族之中容氏的族长,淑妃的嫡亲哥哥。他的嫡妻左氏,又是恪皇贵妃的亲姐姐。既然容家在后宫里有两个有望做皇后的亲眷,他自然不希望新皇后出自宫外了。

而容家如今到了适龄年纪的姑娘,也都已经定了婚,没有适合做皇后的人选。所以容章这么说看似公允,实际也是有他的考量。

以皇帝如今的年纪,和后宫嫔妃的年龄来看,的确不适合迎一位小皇后进宫。众人纷纷附和起来,表示同意容章的提议。

许多方才还存着嫁女心思的大臣们,顿时偃旗息鼓,垂头丧气。有的在心中暗骂容章多嘴,有的甚至明目张胆地拿眼睛瞪他。

毕竟这不是一般的事情,而是后位之争。

要知道皇后之位改变的不仅仅是当朝的格局,还有改朝换代之后前朝后宫的局势。毕竟皇后不是只做这一朝就算完了,皇帝驾崩之后,她还可以做太后。

皇帝见大家都同意这个观点,笑眯眯地点点头,“容爱卿所言极是,朕亦深以为然。那要是在后宫选的话,爱卿以为谁最合适呢?”

“这…”容章可不好接话了。

容家是保守派,平日里上朝的时候,容章都很少出头。若不是为了争取皇后之位,以容章的性格,今日他根本就不会站出来。

可要他亲口说出“立淑妃”,总有种以权谋私的感觉。于是容章别过了头,给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兵部尚书苏振国使眼色。

苏振国的确是站出来了,可他似乎是没看懂容章的意思,或者说是在装傻。只听苏振国气如洪钟地说:“启禀陛下,微臣以为,恪皇贵妃自潜邸时服侍陛下,战战兢兢,操持后廷多年,实乃中宫皇后的不二人选!”

他说的理所当然,甚至好像还隐隐带着一丝质疑——要立皇后的话自然是要立皇贵妃娘娘了,这还用问吗?

就是他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让靖武帝轻轻眯了眯眼睛,内心感到十分不爽。

但靖武帝不是个轻易动怒的皇帝。他心里虽然不大高兴,脸上却还是挤出一丝笑来,用一种开玩笑的口气亲昵地问:“苏爱卿,朕记得你侄女景妃也是潜邸时便在朕身边的,你就不想让自家侄女做皇后?”

这位兵部尚书为大齐征战一生,脸颊晒得黑里透红。他严肃地说起话时,好像活阎王一样吓人。“皇上说笑了。虽说景妃娘娘是微臣的侄女,但景妃娘娘入宫多年都一无所出,微臣并不认为景妃娘娘乃是合适的人选。况且皇贵妃娘娘与景妃娘娘情同姐妹,微臣相信恪皇贵妃若为皇后,定然不会委屈了旁人。”

其实苏家和左家还有一点关系,苏振国没有说。皇贵妃的弟弟,也就是绯心的二叔,当初娶了景妃的亲妹妹。若说起来,两家也是正儿八经的姻亲。

皇帝干笑道:“苏爱卿对朕的后宫,倒是十分了解啊。”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与左家交好的人自然而然地就站了出来。

恪皇贵妃在后宫运筹帷幄,绯心的祖父、父亲在前朝经营一生,可以说左家在大齐的人脉极广。

虽然在先前的较量中,恪皇贵妃看出来了皇帝并无立自己为后的打算,但这并不代表着皇贵妃这一生就没有机会再做皇后了。

毕竟立后虽然是皇帝的家事,但更是国事,不可能单纯以皇帝的喜好来做决定。

九门提督傅铎也道:“微臣以为,苏大人所言极是。听说不久之前,恪皇贵妃还为皇上诞下了七皇子。这样看来,皇贵妃娘娘不仅为陛下生养了两位皇子、两位公主,还把大公主抚养长大,直至大公主出嫁。皇贵妃娘娘劳苦功高,实为皇后不二人选!”

傅铎的长子和绯心妹妹左念的婚事,就定在下个月底。他的女儿礼嫔,在后宫里也是依附于皇贵妃而生。早在皇贵妃省亲时与傅夫人定下两家小辈的亲事时,甚至更久之前,左家和傅家,就都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眼看着朝中多位一品大员都为恪皇贵妃说话,靖武帝有些坐不住了。

他看向了礼部尚书,也就是最先提起立后的那一位。

时任礼部尚书出自寒门,乃是在科举考试中被皇帝看中,而后一手提拔起来的宠臣。今日他提出立后,也是经由皇帝授意,才整出了这么一出。

此时收到皇帝的暗示,礼部尚书连忙站了出来,扬声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皇贵妃娘娘固然资历颇深,但淑妃娘娘同样是龙潜出身。而且据微臣所知,淑妃娘娘甚至比皇贵妃娘娘还要早入府一年。不仅如此,淑妃娘娘出身于三大家族,血统高贵,膝下又育有四皇子殿下,为皇家开枝散叶。依微臣之见,淑妃娘娘乃是皇后之位的上上之选啊!”

经他这么一说,许多人也跟着点起了头。

没错,恪皇贵妃固然位分高,子女多,可左家的尊贵不过始于上一朝而已。若论根基,那自然是万万无法与容家这样的百年世家相提并论。

工部尚书容章的儿子,工部侍郎容恂,一听礼部尚书说起了自家姑姑,立马就兴奋了起来,上前表示附议。

此时此刻,他完全忘记了恪皇贵妃是自己的二姨,是他母亲的嫡亲妹妹。

毕竟他们容家虽和左家沾着亲戚,但两家的头顶上到底是冠着不同的姓氏。

若是淑妃当上了皇后,那么容家就可以自称为皇后本家。等皇后成了太后,那他们就是太后本家,完完全全可以越过如今压在他们头顶上的傅家,成为大齐第一贵族世家了。

这样的诱惑,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就连方才还不敢明确表态的容章也豁出去脸皮,同意立淑妃为后。

容家在大齐屹立百年而不倒,根基深厚,自然也有许多门生。

一时之间,立皇贵妃和立淑妃的人分成了两派。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皇帝就在一旁静静地观战,等到他们终于说累了,靖武帝突然问了一句,“怎么没人提议立子扬的母妃,宣妃呢?”

皇帝这么一问,一下子就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怪众人惊讶,实在是谁都看不出啊!

众所皆知,宣妃拥有倾世之姿。但她体弱多病,早已失宠。事到如今,陛下竟然属意宣妃不成?

就连被提名的裴子扬也是吃惊不已。

老实说,母妃总是在他面前抱怨父皇的薄情,他的耳朵都快听得生茧子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皇帝对宣妃,早已经没什么情分了。

那么皇帝突然将宣妃提了出来,为的是什么呢?

他在思考的问题,其他人也在考虑。

说起宣妃,她的的确确是皇帝当年的第一个侧妃。要论资历,她后宫里头是最老的。可这是选皇后,又不是选谁年纪最大。

宣妃的父亲只是个地方的普通官吏,早已故去了。她家道中落,自身又体弱多病,唯一的优势,也就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大皇子裴子扬了。

难道…难道陛下这么说,是为了让大皇子当上太子铺路?

顿时所有人看向裴子扬的眼神,都变得意味不明起来。

裴子扬坦然迎接着各色各样的目光,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大脑却在高速地转动着,可谓冥思苦想。

父皇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若是想要立他为太子的话,凭裴子扬的身份、能力、军功,早已经绰绰有余了,根本就不需要立宣妃为皇后来给他提身份。因为后宫里头比宣妃更适合当皇后的人太多了。立宣妃为后,还不如直接立裴子扬为太子来得容易。

那么皇帝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若换在以前,裴子扬一定不会怀疑靖武帝的用心。可是经过了江浙一案,裴子扬早已明白,他的父亲,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慈爱地唤着他“扬儿”的人了。

皇帝有了更加喜爱的儿子,而那个人,不是他。

突然之间,裴子扬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抬眸看向靖武帝,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第38章

皇帝察觉到裴子扬的视线,在短暂的四目相接之后,靖武帝率先移开了眼睛。

因为朝臣们大多给裴子扬面子的缘故,一时之间并没有人敢跳出来直截了当地反对立宣妃。支持皇贵妃和淑妃的人,只能用更加委婉的方式,提醒大家这两位娘娘与宣妃相比的优势所在。

立后这样的大事,自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做决定的。大臣们各执一词,各方僵持不下。靖武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朝堂,淡淡笑道:“诸位爱卿,朕以为立后一事,事关重大,不可轻易做出决定。今天就商议到这里,明日再议,诸卿以为如何?”

各家大臣在这里打嘴仗也是毫无意义的,见皇帝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众人纷纷称是,口中高呼“吾皇万岁”。

退朝之后,裴子扬本想去给宣妃请安,谁知人还没走进后宫,就被一个小太监拦住。

小太监气喘吁吁的,气都喘不匀就说:“王,王爷,王妃!”

裴子扬似有所感,忙追问道:“王妃怎么了?”

“王妃要生了!”小太监终于咽下去那口气,大声说道。

裴子扬听了转身就走,甚至不顾宫廷里不得奔跑的规矩,大步流星地朝宫门口跑去。

走得慢的大臣们还没出宫,就见裴子扬像一阵风一般从他们身边掠过。

在他们看来,贤亲王虽然少年成名,为人洒脱不羁,但他从一出生就是皇太子长子,后来更是水涨船高成为皇长子,受到的都是正统的宫廷教育。他们还是头一遭见到裴子扬这样匆忙的样子。

有好事者四处询问,“贤亲王这是怎么了?”

有人猜测道:“是为了立后的事情,急于为他母妃奔走?”

立马有人反对道:“不可能,立后的事情再急,都不会让贤王殿下如此沉不住气。”

众人想来也是,如果贤亲王连这点城府都没有的话,也就不会成为太子的大热人选了。

还是有人聪明,猜得*不离十,“听说贤亲王妃怀胎九月,就要生了,该不会是为了这事儿吧?”

几人一听,立即附议道:“嗯,有这个可能!”

有人颔首道:“没错,都说贤王最是爱重王妃,八成,他就是为了王妃才往回赶了!”

“王妃虽然贵重,但她腹中的这个孩子也不容小觑啊。”人群之中,有人压低声音道:“这一胎若是个儿子,那可就是贤亲王的嫡长子,皇上的皇长孙…”

众人纷纷点了点头,脸上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

如果裴子扬能够顺利当上太子的话,那么贤王妃所生下的嫡长子,理所当然的就是大齐朝未来的继承人。

不怪他们一个个都想得这么远。能够在京里做官、混到上早朝这个位子的,哪怕只有在光华殿门口站一站的资格,这里头都没有一个傻子。

人的*永无止境。自己过得好了,还希望能荫蔽儿孙,保证拥有自己血脉的家族长久的富贵下去。在皇位的更替上押宝,过程纵然惊心动魄,但若站对了队,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便唾手可得了。就算自己活不了那么长,也可以帮儿孙指路,比如把小孙子送去给贤王的儿子做伴读什么的,总归要站队,就一定要趁早,趁别人还没想到的时候,提前抢占先机。

裴子扬现在可顾不上别人怎么想。出了皇宫,他快速地翻身上马,如一道闪电般冲了出去。

好在皇城与皇子们所居的东城之间没有闹市区,只有达官贵人们的马车偶尔经过。裴子扬一路畅通无阻,回到贤王府时没收住马儿,差点被狂躁的马甩了出去,把一众随从的胆子都给吓破了。

好在裴子扬身手极好,驯马有术,再不老实的马儿在他手底下都只有乖乖臣服。

裴子扬极其利落地从马上跃下,一路直奔绯心所处的产房。下人们本以为他只是要在外头等,谁知裴子扬没有丝毫停顿,就要往产房里冲,吓坏了一干人等。

下人们生怕裴子扬冲动之下坏了规矩,大着胆子上前想要抱住裴子扬的腿。可他们都忘了,裴子扬刚刚从马上下来,手上还握着鞭子。他几鞭子下去,虽然刻意避开了人,却是早已把奴才们吓得魂飞魄散。

他毕竟是上过战场、手上沾过血的人,一旦严肃认真起来,瞧着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没有人再敢接近半分。

这时候门扉自内开启,绯心的贴身侍女如兰站了出来,向裴子扬行礼。

裴子扬忙道:“王妃如何了?”

“王妃的羊水已经破了,阵痛约有两个时辰。产婆说,应该就快生了…”

裴子扬皱眉,“应该是多久?”说完他自己也意识到他问了一句废话,如兰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不可能知道。

“本王进去看看。”他说着就要进去,却被如兰拦在身前。

裴子扬微微挑眉,“你也要拦本王?”

如兰道:“奴婢不敢。如兰斗胆,请殿下先行更衣。产婆说了,产妇与新生儿都十分娇嫩,受不得半点灰尘。”

裴子扬这才“嗯”了一声,到附近的房间里换了身衣服,净过了手,不久后便去而复返。

这一回他没有遇到阻拦,畅通无阻地随着如兰走进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