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稳住在场所有人的情绪。

今日二皇子大婚,来得都是皇家宗室与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不把这些人稳住,只怕各国还未交战,大齐内部就先乱了。

突然出了这样的惊天大事,众人难免躁动不安起来。一个个都凭借本能,惊慌失措地想要往外逃,从而远离这场可怕的是非,好像只要离开这里就可以不被牵连进去一般。

一时间众人乱作一团,男女老少全都惊惶地走来走去,却又出不了府,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好在裴子扬身为皇长子,虽然还未被明确得立为太子,但他做过统帅,早已习惯了掌控大局。他很快镇定下来,让心腹去调来贤王府的护兵,将二皇子的府邸团团围住。皇帝出宫是带了不少羽林卫,可是毕竟人数有限,控制住在场的人就已经很麻烦了。调贤王府的护兵过来,是为了防止有人趁乱偷偷溜出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皇帝眼下这情形,也不知他是死是活,还能不能撑下去。如今太子未立,诸国虎视眈眈,皇帝出事的消息,一定不能传出去。

裴子扬咬了咬牙,扬声道:“所有人都退回的原来的位子!私自闯出此地者,杀无赦!”

第47章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最需要的就是一个领导者。不然那种慌乱的情绪就会传染,场面将会越来越乱。

好在裴子扬一声令下,喧闹的人群陡然间安静下来。人们按捺住内心的恐慌,慢慢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二弟。”裴子扬询问道:“府内没有大夫吗?”

裴子琅此时也顾不上二人之间的那点小别扭了,他回头看向裴子扬,白着一张脸说:“还没有…大哥也知道,我这府邸是新建成的,还未入住…”

裴子扬理解地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了绯心身上。他知道绯心会一点医术,但她所懂得的不过是皮毛,如果贸然让她照顾皇帝,只怕靖武帝若有个三长两短,就会有人赖到她的头上。因此裴子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静候太医的到来。

可没过多久,裴子扬就坐不住了。二皇子府虽然距离皇宫不算太远,但这一来一回还是要花上许多功夫。正好前些日子因为绯心生产,贤王府里专门请了两位大夫,一直养在府中。裴子扬就叫心腹速速去贤王府请大夫过来。按说这是十分不合规矩的,但特殊情况,裴子扬也只能特殊对待了。

事实证明,裴子扬的决定是对的。当贤王府的大夫提着药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时,那两个回宫请太医的太监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裴子扬逐渐觉出事情的蹊跷来。等淑妃和二皇子差人将靖武帝抬往后院之后,他没有立即跟过去,而是留下来稳定局面。

“在父皇的情况稳定之前,还望各位稍安勿躁。”裴子扬方才用雷霆手段震慑住了他们,可在场的到底都是些皇亲国戚,世家重臣,裴子扬不能把事情做得太过了。所以此时此刻,他又缓和了语气说:“今日之事事关重大,于公于私,诸位都切莫声张。”

有人吓得连连点头,却有胆大者如兵部尚书苏振国直接问道:“贤亲王,老臣知道眼下您这么做没错,可是您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啊?二殿下的婚宴进行得这么久,外人也该生疑了啊?”

裴子扬稍加思索后,冷峻道:“时辰还早,容本王审问过刺客再做决断。”

他这么说,苏振国也只好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其实他们苏家和左家也算沾亲带故的,苏振国并没有为难裴子扬的意思,他只是不待见皇帝罢了。

自打靖武帝立楚氏为后,景妃自杀之后,苏振国对皇帝就是满腔的怒火,此时甚至巴不得这个昏君早点咽气。

安抚好了苏振国,裴子扬道:“还请煜皇叔与刑部尚书左大人同审。”

左晖是刑部尚书,审案乃是他的老本行。煜亲王是在场辈分最高的裴家人,一同审理此案也没什么不对。

两人点了点头,出列来到裴子扬身边。裴子扬想了一下,又道:“大理寺少卿彭曲,骁骑参领安仁,副护军参领穆聆风,你们也一起来。”

彭曲就是上回当众顶撞皇帝的礼部侍郎,撞了柱子却被裴子扬拦住的那个。靖武帝当时在气头上,回头就罢了他的官。可后来想到彭家乃是江南历经几朝的世家大族,在文人之中名望极高,靖武帝也只得咽下了这口气,又给彭曲安插到了看似与他风马牛不相及的大理寺,不让他再回到礼部生事了。

却没有人想到世事无常,靖武帝遇刺的案子,彭曲竟然也要参审。

几人将高丽公主押至后院之后,在座的众人纷纷按捺不住,议论起来。

在这一辈皇子之中,除了今天大婚的裴子琅,就只有裴子扬一人娶了正妃。所以绯心没有妯娌可以坐在一桌,就与煜王妃、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坐在一起。大家都是自己人,说话难免随意了一些。

大公主裴洁生母早逝,乃是由恪皇贵妃亲自抚养长大的,和皇贵妃的女儿没什么两样。才一及笄,大公主就嫁给了绯心的大哥,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感情极佳。

大公主向来温和,此时也难免惊慌起来,握住绯心的手焦急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父皇他,他会不会有事!”

裴洁显然是吓坏了,出了一身的冷汗,手心冰凉。绯心回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大皇姐莫要惊慌,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定然不会有事的。”

绯心这话自然只是说说,看高丽公主刚才那么一下,皇帝此时只怕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能不能挺过去还不好说。

但她的话显然让大公主镇定下来不少,双手颤抖得没有方才那么厉害了。

二公主在旁冷笑道:“我看这事八成是高丽人指使的。一定是因为子扬攻破了他们的皇城,杀了他们的王太子,高丽人怀恨在心,所以才假意让高丽公主前来和亲,实际上为的就是现在这么一刻。”

绯心不赞同地说:“若按二姐这么说,那报复的对象也应该是子扬啊,为何遇刺的却是陛下?”

二公主用一种“你还太嫩”的眼神看向绯心,寒声道:“子扬虽然是出征高丽的主帅,但他如今到底不是太子,就算他有个三长两短,也动摇不了我大齐的国本。高丽人刺杀他只能泄愤,起不到什么实际上的作用,可若遇刺的是父皇,那可就不一样了…”

四公主年纪小,听了后便惨白着脸道:“那依二姐的意思,高丽人这是打算趁虚而入,再次挑起战争了?!”

二公主颔首道:“没错,而且我怀疑高丽人应当联合了其他国家,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很有可能是…蒙古!”

此言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都沉默下来,面色十分难看。

她们这些人都是皇帝的亲眷没错,可说到底对皇帝有感情的可能也就只有年纪最小的四公主了。而出于靖武帝之前执意要立兰妃为皇后的缘故,四公主现在对皇帝也心生了许多不满。这份不满,还不至于要他命的地步。所以四公主方才还是非常担心靖武帝的伤势的。

可是现在,经二公主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战争之上。皇帝的安危在天下大势面前,好像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大公主虽然年长,但最为柔弱,此时听她们这样分析,已经不由自主地掩面哭泣起来,眼中满是绝望。

在她嘤嘤的哭泣声中,却听一向性子软糯的三公主幽幽道:“二姐之言,恕我不能苟同。”

“哦?”二公主挑眉道:“那三妹又有何高见呢?”

三公主吸了口气,勉力定下神,徐徐道:“二姐之前忙于准备婚事,并没有出席高丽公主举办的迎春宴。那天宴会上,我就觉得她十分反常,心里好像存着什么事情一样…”

二公主不以为然道:“三妹所言,岂不是正合了我的话?那个时候高丽使臣刚刚进京,正好方便了他们定下计划。”

三公主皱眉道:“可高丽人如果是假意和亲的话,为何不早早便交待公主行刺一事,非要等到公主到了大齐,事到临头才告诉她呢?”

二公主:“这…许是高丽人怕她沉不住气,会露出马脚?”

“高丽公主的确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三公主道:“可她未免太沉不住气了一些,高丽人就是再蠢,也不该选择这样一个刺客。”

“可她成功了啊。”二公主不容置疑地说:“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过她竟然会这么做,可她偏偏伤到了父皇,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三公主还要说话,就听煜王妃打断道:“好了,都别说了。事情真相如何,自有王爷和大臣们决断,我们只要安分守己,不要声张便是了。”

因着在场的几位公主,大公主是恪皇贵妃的养女,二公主也与皇贵妃走得很近,三公主四公主都是恪皇贵妃亲生,所以煜王妃既是她们的皇婶,又是她们的姨母。煜王妃一说话,几人便乖乖地噤了声,不敢多言了。

表面上来看,二公主的理论明显更占上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高丽公主在那场宴会上的表现太过奇怪了,绯心打心眼里更加赞同三公主的看法。

但这两种可能性带来的后果,都十分的糟糕。

若二公主说对了,那么高丽即将联合蒙古,从大齐的北面与东面对大齐两侧夹击。

皇帝伤势严重,昏迷不醒,大齐等于失去了领头羊。再加上由于前些日子立后一事,朝中闹得不可开交,现在的大齐简直就像是一盘散沙,随时都有可能被打垮。

比内斗更可怕的,是被灭国。

若是大齐被外族所灭,那就全完了。

若三公主说对了,那么高丽公主行刺皇帝,就并非高丽人主使。这样就说明,在这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默默地操纵着这一切。他们诱导着大齐怀疑高丽,想让大齐再次发动战争,将这天下的格局搅乱,闹得人心惶惶。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绯心与裴子扬等人想看到的。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就连内心十分厌恶皇帝的绯心都觉得,皇帝在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有事。

毕竟她脚下所踩的土地,是她出生、成长的地方,是她独一无二的家。父亲从小就教她,人可以厌恶当政的政权,却不能不爱自己的国家。

绯心和千千万万的大齐子民一样,深深地爱着这片土地。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厅里渐渐没有人再说话。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人们虽然饿,但都没有动一筷子,全都在屏息凝神,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当日头开始西斜,这一天即将过去的时候,裴子扬终于承载着万千人的希望,走了出来。47

第48章

第 48 章

迎着所有人期待的目光,裴子扬轻描淡写地道:“诸位可以先行回府了。”

立马有人站了出来,问:“皇上怎么样了?”

“高丽公主可招认了主谋?”

“大齐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

裴子扬静静地听着众人接连发问,并没有回答。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也没有留给他说话的余地。

等人们宣泄出了心中的不安,都安静下来之后,裴子扬方才答道:“父皇并无性命之忧,只是需要静养。诸位归家之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应当自有分寸。”

尽管大家还是揣着满肚子的疑惑,但能够回家总是一件好事。众人纷纷答应下来,陆续离开了二皇子府。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裴子扬才发现来参加婚宴的两个姐姐和几个弟弟妹妹都并没有离开。想来也是,不管皇嗣们同皇帝的关系如何,生父遇刺,他们总是该比外人上心一些才是。

二皇子还在后院守着皇帝,没有出来。三皇子至今还未从立后的打击中走出来,只是在旁默默的候着,不置一词。如果不是大家都留在这里的话,只怕他早已走了。

四皇子是容淑妃的儿子,淑妃虽为人强势,但她这个儿子却是胸无大志,向来不爱出风头。

五皇子倒是想说话,可是他和裴子扬的关系早已尴尬至极,连搭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至于六皇子,从小他的生母楚皇后就给他灌输一种思想——裴子扬是他最大的敌人。现在皇后不在身边,六皇子自然不会主动同“敌人”说话了。

因此一时之间,皇子们集体缄默。倒是几个公主,都与裴子扬关系极好,一个个的主动上前问起了情况。

大公主道:“子扬,父皇当真无碍了吗?那一刀刺得太突然,伤口好像很深…”

裴子扬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二公主横空插了一句,“究竟是不是高丽人主使的?”

“清儿!”大公主责怪地望了二公主一眼,“父皇都这个样子了,你还管什么高丽人不高丽人吶?父皇的安危要紧。”

四公主不耐烦听她们吵,直接问向裴子扬,“大哥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裴子扬无奈地笑了笑,“好了,都别急,你们听我慢慢说。高丽公主并非练武之人,那一刀只是胡乱捅的。看似凶险,但好在并未伤及要害,因此父皇并无性命之忧,只需安心静养。现在不适合让你们探病,所以大家先回宫等消息吧。”

他们都知道,这里已经没有外人了,裴子扬说的应当是真话。可这些裴家人听说靖武帝没事的消息,却是有的放下了心,有的皱眉不语,看不出他们的心思。

裴子扬都这么说了,他们当然不敢再打扰皇帝修养,纷纷告辞回宫了。二公主还想追问幕后主使一事,但刚才她问得那么直白,裴子扬都没有回答,想必是不方便说。二公主就是再心急再好奇,也只得暂时按捺下来。zy

等几位皇子公主都回了宫,这下子大厅里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空了下来。只有绯心还站在那里,隔着几步的距离望着他。

裴子扬勾唇一笑,笑容里满是疲倦和无奈。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张开了双臂。绯心会意,一头扎进他的怀抱里,还贪婪地搂住了他的腰。

“累坏了吧?”

“还好。”裴子扬的下巴轻轻地在她头顶蹭了蹭,倦然道:“我们也回家吧。”

绯心问:“唔,你就这么走了,没关系吗?”

“我若不走,才是有关系。”

绯心见他神色凝重,也不再多问,两人相携离府。等到了门口,裴子扬却并没有立即上马车,而是左右看了看贤王府的上百名护兵,淡淡地说:“都撤了吧。”

裴子扬一声令下,护兵们齐声领命,在护卫队长的带领下整齐划一的离去。

夫妻二人正要离开,就听后头有人叫道:“贤王殿下留步!”

两人回头看去,还当是谁,原来竟是穆聆风。

裴子扬也不问他为什么叫自己,直接道:“跟在后面。”

穆聆风“诶”了一声,利落地爬上马,跟在二人的马车后面。

直到两人被隔绝在马车这方小天地里了,绯心才敢放心地问:“到底怎么样了?”

裴子扬看她一眼,沉声答道:“出大事了。”

绯心心中咯噔一声,“你,你别吓我…”

“这回我真不是吓你。”裴子扬握住她的手,极力做出镇定的样子来,可那样熟悉裴子扬的绯心看得出来,裴子扬此时也有几分紧张。“高丽公主一开口就说,是我指使她这样做的。”

“什么!?!”若不是马车狭小,绯心只怕就要惊讶得跳起来。“她怎么可以这样信口雌黄?!”

裴子扬等她冷静了一会儿,才道:“我们中了人家的圈套了。在当时的情况下,皇叔不出面,就只有我来挑大梁。可是我出了头,事后消息若流传下去,只怕更加授人以柄。”

绯心着急得过了头,突然指责起煜亲王来,“真是的,煜皇叔当时怎么不出面啊!他要是站出来稳定大局,也就不用牵涉到你身上了。”

“心心,”裴子扬看着她,浅浅地笑了一下,“不能怪皇叔,毕竟他曾经和父皇竞争过皇位,身份敏感。他好不容易才有今天,自然不能轻易出头…”

“你啊!”绯心焦急地握住他的双臂,心疼至极,“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永远都为别人说话,就不能考虑考虑你自己?”

“我考虑过了,所以我必须撤出此案避嫌。”裴子扬见她还是惊惶不安的样子,只好摸摸她的头,安慰道:“你放心,高丽公主后来又改口了。”

“啊?”绯心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说话间的功夫,贤王府已经到了。裴子扬含笑道:“走吧,你若想知道,就来书房听我和聆风说话。”

这么大的事情,绯心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了。一回到贤王府,两人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茶水都没喝一口,就和穆聆风一起进了书房。

裴子扬有些乏了,就对穆聆风道:“聆风,说给你嫂子听。”

“是。”穆聆风应了一声,开口道:“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才开始审,高丽公主就说是子扬指使她刺杀皇上的。她这一招可把我们给整懵了。要说以子扬的人品性情,怎么可能做出这等杀君弑父的事儿呢?我们就都不信啊!”

裴子扬嫌弃地看他一眼,“说重点。”

“好好好,我说。子扬你喝两口水。”穆聆风狗腿完了,继续道:“别说,令尊不愧是刑部尚书,三言两句就问出了破绽。左大人直接问高丽公主,贤亲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高丽公主答,为了当皇帝。左大人又问,贤亲王为何选你行刺,你二人并不相熟,贤亲王为何偏偏信任于你?”

说到这里,穆聆风特意卖了一个关子,“嫂子,你猜那高丽公主怎么回答?”

绯心凉凉道:“她该不会说,她在来大齐的路上和裴子扬两情相悦,私定终生了吧?”

穆聆风瞪大了眼睛,惊叹道:“嫂子你…你怎么知道?”

绯心支着下巴,想了想又说:“唔…想来我爹又会问,那为什么贤王当众拒婚了呢?高丽公主答…因为他们想掩人耳目,方便行事?”

穆聆风嘴巴张得老大,就怕把“震惊”二字写在脸上了。他扭头看了裴子扬一眼,又看向绯心,情不自禁地竖起了大拇指,“神,实在是太神了,嫂子你简直是料事如神!”

绯心却没当回事,淡淡地说:“这有什么稀奇的,按照我对我爹的了解,他一定会这么问的。要是我来审案,我也会这样逼出她的破绽。”

穆聆风摇摇头,“可是我就想不到啊!”

“那可能是我话本子看得多,比较有灵感吧…”

裴子扬见他二人竟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天,顿时十分不满。他抬脚轻轻踢了下绯心的鞋子,没好气地说:“喂,这会儿又不关心你们家爷的死活了?”

绯心看着自个儿新做的月牙色绣花鞋上那一块明显的污痕,恨不得把裴子扬的脑袋揪下来当蹴鞠踢。她用一种“等聆风走了你就跪下来给我擦鞋”的眼神回视着裴子扬,轻哼道:“你不是都同我说过了吗,高丽公主后来改口了。既然如此,不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嫂子,不是这样的!”穆聆风在旁道:“后来左大人又追问了高丽公主一些细节,她都没有回答上来,吭哧了半天,最后又说是她自己想要刺杀皇上的,为的是给死去的高丽人报仇。可她已经有了先前的那番说辞,又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那么在有些人看来,可能有些她是为了子扬顶罪的意思…”

“简直荒谬!”绯心怒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一个刺客的话,你们也能当真?”

“自然是不能当真的了。好在在场的大多心向子扬,大家都不会声张出去的。”穆聆风担忧道:“只是高丽公主和高丽使臣已经分别被押送去了大理寺,大理寺卿…可不是咱们这边的人。”

大理寺卿?

绯心想了想,好像觉得她曾听人说起过这个人。

“就是楚皇后的父亲。”穆聆风一咬牙,道出了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剧透一下吧,不用担心,文案上的一朝天翻地覆,不是这里

第49章

第 49 章

绯心心中一沉,默然半晌,缓缓道:“想必这又是他们的圈套了吧。”

穆聆风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楚皇后一党与我们向来水火不相容,他们设计陷害子扬,我并不感到意外。让我不明白的是,为何高丽公主要搅这趟浑水?刺杀皇上,只会挑起两国的战争,而现在的高丽早已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