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绯心闻言顿时清醒过来,一面胡乱穿上衣服,一面问道。

  “我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

  “不可啊殿下!”还没等绯心反对,何叔便道:“五皇子来势汹汹,那些士兵手上都拿着弓箭,只怕您一出去,什么话都没说,就要被射杀了!守门的两个家丁,都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裴子扬本以为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但听说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赶忙道:“快去给聆风发信号弹!”

  见何叔领命而去,裴子扬拉上绯心,匆匆来到隔壁裴澈的房间。

  裴澈已经快一岁了,现在刚刚会叫娘亲,别的还什么都不会说。小家伙睡得正香,突然间被吵醒,气得大哭起来,瞧着让人心疼不已。

  但此时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裴子扬将儿子用玄色披风一包,提起随身的佩剑,扭过头对绯心道:“走,去翻花园的矮墙!”

  靖武帝当初对裴子扬不错,贤王府经过几番修建之后,占地极广。除非五皇子带了上万兵马过来,不然就一定会有兵力薄弱的地方。

  前门和后门一定是最难突破的,幸好裴子扬早有准备,与穆聆风约好一旦有意外,就让他在花园墙外的某一处接应。

  按说穆府与贤王府相隔甚远,穆聆风就算看到了信号弹也不可能出现的这样及时。好在穆聆风领了差事之后还未离京,又因裴子扬的嘱托,他心里一直放心不下,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所以这些日子他就住在东城,密切注意着贤王府的动向。

  当天夜里裴子扬回府之后,穆聆风便注意到安仁将贤王府的护兵全都撤走了。他大惊失色,正要赶去给裴子扬传递消息,就见五皇子领着一众兵马堵在了贤王府的大门口。

  当时穆聆风身边只有一个小厮和他自己,根本就打不过那么多人。贸然冲上前去,与送死无异。他只得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让小厮去准备马车,绕路前往贤王府侧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正是因为这样,裴子扬的信号弹才发出去没多久,穆聆风便出现在了约定的地方。他臂上虽然有伤,但对付几个小兵还是不成问题。

  但是,就算他出现得再快,也已经来不及了。

  贤王府没有了护兵,几个家丁根本不是官兵的对手。五皇子很快便带人长驱直入,发现主院里没人之后,便派人在贤王府中搜查起来。

  他们的人进入花园之时,裴子扬刚刚将绯心推出墙外。

  裴子扬功夫不错,此时他若强行跳出墙外并非不可。只是那样的话,就会立刻暴露绯心的行踪,那么她和穆聆风便也逃不掉了。

  情急之下,裴子扬只得在墙上轻轻敲了三下,示意他们先走。

  穆聆风听懂了他的暗号,虽然心中十分放心不下,但亦没有办法,只得驱车离去。好在当时雨下得极大,雨点仿佛雹子一般打落在地,让人听不清这些细小的声音。

  绯心见穆聆风示意马车出发,顿时急了,压低声音喊道:“子扬和澈儿还在里面呢!”

  穆聆风咬牙道:“嫂子放心,子扬身手极好,一定不会有事的!你没有功夫在身,在他身边才会扰乱他的心神。”

  绯心还要再说话,却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穆聆风收回手,低声道:“嫂子,对不住了。”

  在他们的马车突破重围之后没多久,躲在草丛之中的裴子扬便被人发现了。

  他不由分说,抱着裴澈便是死命的跑。他一边躲开暗箭,一路狂奔至后院。

  裴子扬身手极好,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官兵们的视线当中。五皇子恰好赶来,见状忙道:“追!”

  士兵们一路追击,率先来到的便是叶纯的院子。五皇子一声令下,他们不由分说地便搜查起来。

  叶纯衣衫不整,气得跳脚,冲到五皇子面前质问道:“五皇子,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五皇子此时没空搭理她,只是不耐烦地问了一句,“你看见裴子扬没有?”

  “王爷?王爷不是在王妃那里吗?”叶纯话音刚落,便听一官兵向五皇子禀报道:“启禀五殿下,叛贼并不在此!”

  “继续搜!”

  五皇子一摆手,就要离开,却被叶纯拉住了手臂。

  叶纯急道:“什么叛贼,怎么回事啊?你还没回答我呢!”

  五皇子回过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狠狠地甩开了叶纯的手。

  叶纯惊讶至极,怒火中烧地叫喊道:“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告诉皇后娘娘,让她狠狠地罚你?”

  “那就要看你过了今晚,还有没有命活了。”五皇子丝毫没有被叶纯的威胁吓到,他冷笑一声,大步流星地走了。倒是叶纯,因为这突然之间的变故吓得坐在地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裴子扬女眷不多,从叶纯那里出来,五皇子便来到叶熙院中。这里同样被搜查得一片狼藉,不过相比之下,叶熙就要淡定许多,五皇子对她的态度也要好上百倍。

  “安大少特意嘱咐过我,一定不能冲撞了叶姑娘。”五皇子没有叫她侧妃,这里面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叶熙柔柔一笑,“五殿下有心了。只是你们实在不必在我这里浪费功夫,王爷并不在我这里。”

  五皇子笑道:“说的也是。安大少既然让你配合我们的计划,叶姑娘自然是信得过的。子毅这就着手安排,让人护送您出府。”

  叶熙应了一声,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像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般,紧张兮兮地问了一句,“那我妹妹呢?纯纯该怎么办?”

  五皇子冷笑道:“安大少交待过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裴子扬现在已经是大逆罪人了,不死几个家眷,怎么说得过去?”

  叶熙做出害怕的表情来,但也没多说什么。她用帕子捂着嘴,在裴子毅的安排下匆匆地离开了贤王府。

  大雨还在下个不停。此时的裴子扬还不知道,安仁已经率领着他的二百护兵和三万将士,一路杀进了皇城。

  说是杀进,其实并不妥当。因为安仁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长驱直入,来到乾元殿门外。

  原因很简单。九门提督傅铎,掌管着宫门的傅家族长,倒戈了。

  要说傅铎的儿子才刚刚娶了左晖的女儿没多久,应当与左家结盟,紧紧地扭成一股绳才对。可傅家和左家的联盟,就因为一个看似没有那么重要的人,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那人便是傅铎与其继室夫人所生的女儿,礼嫔。

  礼嫔当年由恪皇贵妃帮忙,选入宫中,一入宫就封了贵人,又在皇贵妃的帮衬下晋封为嫔。这几年来,礼嫔一直为皇贵妃效力,后宫里无人不知礼嫔乃是皇贵妃手下的人。

  可事情就在楚氏当上皇后,恪皇贵妃失势之后发生了转变。礼嫔不是傅家的正经嫡女,她母亲乃是妾室扶正,目光狭隘,把礼嫔也教得小家子气了些。礼嫔才不考虑什么家族盟约,长久大计,她只知道在她生活的地方,也就是后宫这片巴掌大的地方里,管事的人已经换成了楚氏,她没有必要再为皇贵妃做事了。

  礼嫔主动投诚,楚氏自然高兴不已。不仅如此,礼嫔还主动帮楚氏出了许多主意,表明自己愿意帮忙对付恪皇贵妃。

  不过楚皇后想的就要比礼嫔多上许多,她认为恪皇贵妃已经是昨日黄花,不足为惧,扳倒裴子扬这个准太子才是当务之急。恪皇贵妃与后位无缘,不成威胁,目前的左家只有依附裴子扬而生。只要贤亲王倒了台,左家自然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所以礼嫔这枚暗棋,楚皇后一直都没有动用。她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利用礼嫔搭上傅家。

  就在这场宫变的前一天,楚皇后下了恩旨,让傅夫人进宫与礼嫔团聚。楚皇后趁机劝说傅夫人,傅夫人不可避免的动摇了。她见亲生女儿已然投靠楚氏,楚氏的计划又如此周密,便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回府后再劝服傅铎。

  傅铎听说此事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狠狠地打了傅夫人一个巴掌。

  “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做出这等荒唐之事,你这个做娘亲的不但不矫正,还和她一起疯!你们母女自己不想活命也就罢了,何必连累整个傅家?!你可知傅家是大齐的第一世家,用了多少年才有今日的地位?”

  傅夫人捂着脸,不服气地说:“我倒想听老爷说说,傅家今日有什么地位?三大家族之中,容氏无用,安氏式微,傅家又好到哪里去了?说咱们是太后本家,可又有谁能知道,傅太后还能活多久?!”

  “放肆!”傅铎大怒之下,狠狠地踢了傅夫人一脚,“你竟然敢诅咒太后娘娘?”

  “妾身只是说了实话!”傅夫人闷哼一声,咬着牙坚持道:“老爷不妨想想看,左家根基浅薄,不过兴盛了三代,可现在已经爬到咱们家头顶上去了,咱们傅家要求娶左家的女儿,竟然还要我亲自登门恳求,他们当真以为自己家的女儿是公主不成?我也想让傅家的子孙有这种待遇,所以我答应了皇后,又有什么不对?”

  傅铎:“你呀!大皇子眼瞧着就要登上皇位了,咱们安安稳稳地跟着左家又有什么不好?”

  傅夫人固执道:“左家是靠着从龙之功上位的,那我们傅家又有什么不可以?凭什么我们就要依附于左家?”

  “左氏既然已经堵对了一次,我相信他们这一次也不会看错。”傅铎沉声道:“贤亲王的确堪为仁君。可你确定,楚皇后和六皇子能治理好这个国家吗?楚氏背后的叶太后又能否不计前嫌,忘记和她争斗了一辈子的女人出自我们傅家?”

  傅夫人被他说愣了,好半天才道:“老爷,妾身也是没有法子呀!妾身知道,如果妾身不答应下来,您一定会悄悄地处置了礼嫔的…妾身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

  “妇人之仁!”傅铎骂道:“你信不信,我连你也一块儿处置了,看皇后还如何要挟我傅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63章

  傅夫人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傅铎竟然这样绝情,为了安稳,他竟然愿意杀妻弃女。

  其实傅铎话一出口,就有几分后悔。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妻女已经归顺了楚皇后,傅铎现在就要分析一下,究竟怎么做对傅家才是最好的。

  就在这时,忽听傅夫人幽幽说道:“老爷,你舍得杀了我们母女,也舍得自己的嫡长子吗?”

  傅铎一惊,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夫人擦了擦脸上已然冷却的泪水,寒声道:“妾身就是怕老爷不同意,所以在向老爷禀告此事之前,先劝服了大少爷。大少爷和左氏女的感情那么好,他都同意了…”

  “贱人!”傅铎没有想到傅夫人竟然这么狠,竟然在没有得到他许可的前提下就拉了傅大少下水。妻子和女儿对他来说或许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但傅大少可是傅铎的命…

  傅夫人:“事已至此,老爷再怎么骂妾身也是于事无补了,不如想想明日该怎么配合皇后吧!”

  傅铎吃惊道:“明日?这么快?”

  一时间,傅铎心乱如麻,不住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他“哎呀”一声,一拍大腿,抬步就往外走,喃喃道:“不行,我得通知贤亲王才行!”

  “老爷,万万不可啊!”傅夫人抱住傅铎的大腿,恳切地说:“您在这个时候帮贤亲王,就等于是在跟皇上对着干!”

  傅铎不听,一脚将她踢开。他正要抬步向外走去,忽听家丁来报,道是五皇子殿下来访。

  傅铎顿住脚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请他进来罢。”

  说罢整理好衣衫,收敛起怒容,回主位上坐下。

  傅夫人见五皇子来了,也不再做纠缠,赶忙退下去整理仪容。

  五皇子在这个时候过来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楚皇后做说客的。傅铎看着年轻的五皇子,叹息道:“要说起来五殿下也是半个左家的孩子,殿下当真舍得对付左家?贱内对皇后的计划只是一知半解,但老夫却清楚得很,一旦此事事成,左家定是要被灭了满门的!”

  五皇子眼神一黯,无奈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傅大人历经三朝,应当最是明白,名利场中不可感情用事。”

  “可老夫实在是…舍不得折了贤亲王这个好苗子啊!”傅铎沉痛地说:“只差一点点,贤亲王便能继承皇位了…而六皇子实在太过幼小,资质不明,谁知道他会不会有大殿下的贤能呢?”

  “六弟年幼,方有你我的用武之地。”五皇子直截了当地用“权力”来吸引傅铎,“傅大人不妨想想看,若是大皇兄登基,最受益的家族便是左家,也只有左家。等到那个时候,傅家这第一世家的地位可就要让给左氏了。相反的是,若是六弟继位,左家覆灭,傅家的地位便会更加稳固。毕竟楚皇后没有兄长弟妹,只有一个年迈的父亲,楚家的外戚也搞不出什么大名堂。”

  “这…”

  五皇子显然做足了功课,也不知这些话是他自己想的,还是旁人教的,总之句句都说在了点子上,“您刚才说得没错,六弟年纪还小,还不能自己主政。可这不是还有傅大人您吗?只要您肯答应帮忙,您便是下一任的太子师,大齐的辅政大臣了。”

  “此话当真?”傅铎现在虽然官居一品,但京中的一品大员多了去了,若不是他还有傅家族长这层身份,根本算不得什么。但若能当上帝师,又是辅政大臣的话,那可就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五皇子道:“子毅绝不敢戏弄傅大人,这些话都是母后亲自说与我听,要我转达给大人的。母后身份特殊,不便出宫,这才差遣子毅前来。”

  傅铎闻言沉思许久,道:“还是不行。“

  五皇子听了并不气馁,他就像是咋就料到了一样,继续加码,“左家与傅家虽然联姻,但母后承诺,只要傅大人肯出手帮忙,处置贤亲王和左家时就不会株连傅家。并且未来的太子妃,一定会出自傅家。”

  楚氏的意思就是说,只要傅家肯同她结盟,她就让六皇子迎娶傅铎的孙女,做自己的儿媳妇,下一任的皇后。

  不得不说,傅铎的确心动了。五皇子看出他的动摇,又赶紧补充道:“想必您也知道,皇祖母的身子不大好了。不过母后说了,您也不必担心叶太后将来当上太皇太后之后会报复傅家,因为她根本就没那个机会。”

  傅铎心中一跳,抬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五皇子点到即止,“叶家无权无势,后宫里又是母后在掌权,傅大人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了。”

  饶是傅铎见多识广,经历了许许多多的阴谋诡计,此时他也不得不感慨一句,楚氏一党真是计划周密啊!

  先是承诺不因姻亲株连傅家,又是提出让他做辅政大臣,再是答应与傅家联姻,还会除掉叶太后以除后患,如果楚氏说的都是真的,那傅家的光明未来就指日可待了!

  可是,他又凭什么相信五皇子的话呢?

  傅铎已经过了冲动行事的年纪了。在他看来,能够光耀门楣最好,但若实在不行,稳妥一点也是好的。

  他想了许久,态度不明地问道:“皇后娘娘开出这么多加码,到底想让老夫做什么?”

  五皇子也摸不清他的态度,小心翼翼地说:“母后只希望傅大人抵抗叛兵的时候,不要用尽全力,让他们的人攻进去。”

  “这是想坐实贤亲王谋逆的罪名咯?”傅铎心惊道:“可老夫若不顽强抵抗,岂不是会授人话柄,最终还是要遭殃吗?”

  五皇子:“等到那个时候,天下已经是咱们的了,又有谁会计较这些小节?”

  “不对!”傅铎剑眉猛皱,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射出犀利的光,“五殿下,你实话告诉老夫,明日起兵逼宫造反的究竟是贤亲王,还是你们?”

  “自然是贤王。”

  “如果你们的目的只是贤亲王的话,根本不必特意嘱咐老夫对他们放水。不管他们能不能攻破城门,只要他们离开了京郊的营地,那便是谋逆,足够定罪了!”傅铎越想越心惊,颤声道:“莫不是…你们想要把陛下…”

  “夜长梦多的道理,傅大人应当比谁都清楚。”五皇子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傅大人应当知道父皇的心意。现在他已经不想立贤王为太子了。傅大人为人臣子,难道不该顺着父皇的意思,扶六弟登上皇位么?”

  傅铎指着五皇子的鼻子,激动地说:“你,你们…实在是太过胆大妄为了!”

  五皇子也怕自己在傅铎这里说得太多,这个老顽固却还是不肯倒戈,也不好再多说了。他站起身来,强作淡然地说:“还有一晚的时间,傅大人不妨考虑考虑。若是明日贤王手下的兵没有逼到城门,您大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子毅今天也没来过傅府。但若贤王兵临城下,到时候他的谋逆罪名已定,傅家想不想被牵连,就看傅大人您的选择了。”

  傅铎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活了这好几十年,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唬住。可细细想来,五皇子所言不无道理。如果明日贤王军没有逼宫也就罢了,但如果贤亲王出了兵,谋反的罪名已经坐实了的话,那么傅铎自然可以顺势而为,帮助楚氏一党。

  但事实上,傅铎还有其他的选择,那就是在五皇子来之前他所想的那样,将一切都告知裴子扬。

  可现在傅铎本人都是糊涂的状态,他不知裴子扬是真心要造反,还是只是被皇后党诬陷?毕竟靖武帝现在真正想立的太子是六皇子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否则皇帝就不必在蒙古人施压的时候,还硬撑着不早早定下贤亲王的名分了。

  既然如此,贤亲王有没有可能是真的想要造反?那傅铎这个时候去贤王府,岂不等于自投罗网?

  楚皇后和五皇子故意只把计划告知傅家人一半,就是让他们猜不透这一点。贤亲王是主动起兵,还是被他们设计陷害的,谁都说不清楚。总之楚氏只告诉傅家,他们得知贤亲王明日要起兵了。怎么选择,你们傅家说的算。

  五皇子走后,傅铎一直都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他一夜未眠,一直挨到了天亮,这才换上铠甲,去往城门当值去了。

  现在的情况是,楚氏和五皇子信不得,贤亲王也信不得。傅铎只能像五皇子所说的那样,静静地等待。

  这一天漫长得仿佛一年。傅铎好不容易才熬到太阳落山,然而他清楚地知道,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今日才刚刚开始。

  暝色渐深,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傅铎一直守在城楼里,见外面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由得有几分昏昏欲睡。

  就在这个时候,傅铎突然警惕地动了动耳朵。他快速地蹿了起来,抓住城楼上的士兵问道:“是不是有人来了?”

  “没有啊?大人!”大雨之中,被抓住问话的小兵大声喊道。

  然而在他说完这话之后没多久,就见一轮孤月之下,数不清的将士身披铠甲,浩浩荡荡地向城门进军,一眼望去仿佛看不到尽头。

  傅铎定睛一看,领头之人,正是裴子扬的心腹爱将,二公主的驸马安仁。

  傅铎不确定安仁到底是谁的人,但从眼前的情况下来看,定是裴子扬的人无疑。傅铎现在开始怀疑,贤亲王是真的造反了。

  可贤亲王本人,现在又在何处呢?

  傅铎眼珠子都快瞪破,却仍是没能找到裴子扬的人影。

  大军渐渐地逼近了。

  就在兵临城下的时候,安仁抬起手来,示意大军停下。

  只见安仁翻身下马,举起带血的长剑,对傅铎高声喊道:“傅大人,皇后楚氏挟持了贤亲王殿下!还请傅大人放我们进宫,救贤王,清君侧!”

  安仁话音刚落,数万大军便随着他高声喊道:

  “救贤王,清君侧!”

  “救贤王,清君侧!”

  傅铎一下子就被整蒙了。

  平日里,他这个九门提督或许当得不是很合格,只是偶尔亲自呆在城楼里查看一下情况。可是今日,他可是一整天都泡在这里的。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贤亲王早就出宫回府了。

  可此时此刻,安仁这么笃定地说贤亲王在宫里,还被楚皇后给挟持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饶是傅铎经历多大大小小不少的事情,还是被楚氏等人的伎俩给整蒙了。

  他看向眼前信誓旦旦的安仁,也不知他是真的得知裴子扬被关在了皇宫里,还是说…安仁被楚氏收买,带着裴子扬的兵陷害裴子扬?

  原本傅铎还在纠结,如果裴子扬当真造反,并且出现在这里的话,他要不要选择帮裴子扬。毕竟裴子扬是他个人也非常看好的皇帝人选,如果他和裴子扬一起逼宫的话,几乎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成功。

  可是现在,裴子扬本人并不在这里,结合五皇子昨日所说的话,傅铎就觉得安仁还有这场逼宫,都十分的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