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是,这仗就不要打咯?”皇帝不高兴地说:“难道要朕直接割地赔款给他们?”

“儿臣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裴子扬忙道:“儿臣以为,战争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如若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先和蒙古人谈判,开放边境几城与蒙古通商。蒙古人烧杀抢掠,不过是因为物资匮乏。若是可以同他们的钱财或者牛羊等物交换,或许可以控制蒙古人的恶行。”

“和谈吗?”靖武帝不大赞同地说:“只怕蒙古人会以为我们大齐怕了他们,反倒更加肆无忌惮了。”

“这倒不至于。”裴子扬道:“儿臣先前带过的那支军队一直驻守在京郊,如果父皇应允的话,可以暂且将他们一分为二,一半带往边境,由儿臣的副将穆聆风坐镇,想必蒙古人定然不敢轻举妄动。若是有什么意外,也好及时应对。”

靖武帝颔首道:“这倒是可以考虑。”

裴子扬:“还有,如果当真要和蒙古开战的话,大齐最好先和吐蕃结盟。吐蕃若不肯结盟,则说明他们心中有鬼,咱们可以早做准备。如果吐蕃和大齐结了盟,等大齐和蒙古开战的时候,如果吐蕃再背信弃义,偷袭我大齐的话,咱们讨伐他们也更加名正言顺。”

靖武帝没想到,裴子扬竟然考虑得如此周全。可见他的眼光、实力,都不下于当年的靖武帝。皇帝心中感慨的同时,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他这一生一直致力于当一个好皇帝,可是同裴子扬比起来,他好像就显得不值一提了。在历史的长河中,或许后人只会记得裴子扬,而他,只是裴子扬的父亲。

这种想法让靖武帝突然心中发酸,莫名的失落起来。从他卧病在床起,这种情绪已经不是第一次产生了。最近由于楚氏的话,更是达到了巅峰状态。他不敢再想,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累了,先让裴子扬退了出去。

裴子扬又是操劳了一整日,到了夜里,方披星戴月地回了贤王府。不出所料,屋里果然还亮着灯,是绯心在等他。

裴子扬淡淡一笑,只觉得一整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他加快了脚步,匆匆进了院子。先是去儿子房门口,远远看了儿子一眼,这才回到他和绯心的房间。

“回来啦。要不要用点夜宵?”绯心像只轻快的鸟儿,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见裴子扬摇头,她殷勤地帮着伺候他的小厮替他更衣,等裴子扬也洗漱过了,夫妻二人才一前一后地上了床榻。

“怎么了,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绯心依恋地靠在他的怀抱里,柔声问道。“是蒙古人的事吗?”

“你也听说了?”裴子扬苦笑一声,“没错,现在朝中以二弟为首,许多人都支持开战。我听父皇的意思,恐怕也是想要出兵的。”

“怎么会?”绯心意外地说:“陛下向来喜欢采取怀柔政策,这次怎的这般主动?还有二弟,依他的性格,不应该啊…”

裴子扬:“父皇当初定年号为靖武,就是想在位期间统一天下,只可惜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单是一个蒙古就十分难以对付。如今父皇就要退位了,或许是想趁着最后一点时间,挣出一番功绩吧。”

绯心不解地说:“可现在陛下已经不能领兵打仗,就算是这场仗打赢了,那也是你的功劳呀。”

裴子扬摇摇头,“父皇看中的是名。当世之人或许会像你这么想,可是后世之人只会在意仗是什么时候打的,结果如何。除了个别有心人,又有谁会细究呢。”

“也是。”绯心轻轻吐了吐舌头,低声道:“陛下也太好面子了。”

“你呀。”裴子扬的食指在绯心的太阳穴上轻轻一推,宠溺地笑道:“在我面前,怎么说起了父皇的坏话?也不怕我抓了你进宫问罪。”

“你才不会呢。”绯心像个小女孩儿一样,窝在他怀里撒娇,“你是全天下对我第四好的人。”

裴子扬听到前一句还挺感动,听到后半句却是被她气笑了,“左思,你可是真是好没良心,我对你恨不得掏心掏肺,结果却只是排了个第四?”

“嗯!”绯心丝毫不觉得哪里有错,“这世上最疼爱我的人,自然是爹爹和娘亲。然后嘛,二姑姑排第三,你自然就是第四了。”

裴子扬见她说得理所当然,好像也被绯心给洗脑了,只得无奈地笑道:“好吧,第四便第四,别再往后推就是了。”

绯心吃吃一笑,等她笑够了,又说起正经事来,“听你刚才的意思是,你不赞同开战咯?”

“嗯。”裴子扬颔首道:“蒙古骑兵凶残至极,大齐兵力孱弱,胜算并不高,所以只能以智取。”

“要是陛下能早点把你的名分定下来就好了。”绯心不无担忧地说:“打仗这样的大事,就算你是领旨监国,也不好轻易下决断,还是得陛下做决定才行。一旦你们二人在此事之上产生分歧的话,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裴子扬笑道:“你是说怕父皇因此反悔,不把太子之位传给我了吗?”

“难道没有这个可能?”绯心:“陛下一日不退位,我这心就悬着一日。别看你如今看似达到了权力的巅峰,可…可就像我姑姑当年一样,朝堂,后宫,都是危机重重。我可不想再一次体会功败垂成的痛苦。”

“是啊,事情接近成功的时候却遭到失败,这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和绯心一样,裴子扬同样非常有危机感。尤其是先前靖武帝还曾提出要了结绯心的性命,这更是让裴子扬放心不下。

绯心见他纠结不已的样子,心疼地说:“好了,别想了,快睡吧。已经很晚了,明日你还要早起呢。”

“心心…”他突然抱紧了她,略带鼻音地说:“你可千万不能离开我。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走下去。”

绯心心中一软,温柔地搂住了他,低声道:“放心,我明白。这样一步一惊心的日子,一个人可怎么走下去呀。别说你离不开我,我更加离不开你啊。”

说到这里,绯心不禁哽咽了。

她和裴子扬从小一起长大,他是她青梅竹马的好友,是她亲密无间的丈夫,是她的天。他就像是融入她骨血里的肉,根本不可能从她身上抽离。如果他不在了,她也活不成了。

同理,绯心于裴子扬也是相似的存在。他们两个之间有男女之爱,但更多的,却是对彼此的依赖和信任。那是一种超乎爱情的感情,添加了亲情,友情。组合起来,便升华成了更加难以割舍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裴子扬便起身进宫了。按照昨日和靖武帝商议好的,他传召了穆聆风,让他领兵三万,前往边境。

穆聆风笑道:“子扬,若我这条胳膊还是好的也就罢了,如今我受伤的消息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你还敢放心让我领兵?”

裴子扬无奈一笑,“现在除了你小子,我还能信任谁?”

“安仁呢?”穆聆风随口问道:“先前在江浙的时候,你不是一直用着他吗?”

裴子扬摇摇头,“今时不同往日了。这几日皇后频频召见五弟,五弟又行踪诡异,只怕这其中安家脱不了干系。”

穆聆风惊讶道:“安家当真有了异心?”

裴子扬没有回答,不过穆聆风很快便接受了现实,“也是,上回立后一事,安家没有站出来反对,我们就早该想到了的。唉,我就说安家人不可信!”

裴子扬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聆风,那你和安家二姑娘的婚事…?”

提起安汐,穆聆风也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失望地说:“不瞒你说,我觉得自打咱们从江浙回来,安汐也逐渐的变了…我心里自然还是喜欢她的,但我绝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耽误了你的大事。所以,子扬,只要你一日不登基,我便一日不成亲,定要助你坐稳皇位才行!”

“兄弟,我真是欠你太多了。”裴子扬拍拍他的肩,感慨道。

穆聆风豪气地一笑,“子扬,你自从听从煜亲王的建议之后,就变得婆婆妈妈的,真是讨厌!你要真把我当好兄弟,就不该说这句多余的废话!”

“好,我再不说了。”裴子扬道:“说正经的,我有件事要托付于你。”

“尽管说吧。”

“我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裴子扬道:“楚氏按捺不住,恐怕这几天就要有所动作了。我担心万一她的奸计得逞,会连累绯心和左家…”

穆聆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说:“子扬,你说什么丧气话呢?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楚氏是不会成功的。”

“先前我们谁都觉得楚氏不可能做皇后,可是现在呢?”裴子扬摇头道:“我们不能再轻敌了。这一次可不仅仅是权力和地位的问题了。一旦有什么闪失,失去的可能就是数不清的性命。”

穆聆风无语,只好说道:“行吧,那你打算要我做什么?”

“若我遭遇不测,先保全绯心!”裴子扬咬牙道:“让你救整个左家或许太过为难,但绯心…拜托你一定要护她周全。”

“子扬,你…”穆聆风气得跳了起来,“我不许你说这样的丧气话!如今形势大好,你何必这样咒自己呢?”

裴子扬道:“我只是想做好万全的准备。如若无事,自是最好的。”

穆聆风摆出一副赖皮模样,说:“好吧,就算我答应你了。可你既让我保护嫂子,又让我去边境驻扎,我穆聆风凡人一个,又没有分.身之术,这可怎么办呢?”

“你先不急着出发,就推说旧伤复发,先在京中疗养些日子。说是让你去,不过是让你吓唬吓唬蒙古人罢了,还能真的让你打仗不成?”

穆聆风好笑道:“这样也行?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我竟这么有名了。”

“少来了你。”裴子扬说道:“你还记得绯心的大哥,也就是我大姐的驸马,是个四品带刀侍卫吧?”

“嗯,知道,怎么了?”

“兵部侍郎左昭,也就是绯心的二叔昨日向我提议,让左恩随军历练,我也答应了。他便是你名义上的副手,会先你一步,率领三万将士出发。”

穆聆风:“这…妥当吗?我没记错的话,左家大少是嫡长子,成年后便尚了公主,没吃过什么苦头吧?这仗还没打,就先往前线去了,你这妹夫当的,胆子可不小啊。”

“二叔认为,蒙古人现在也是在试探大齐,不敢轻易开战,前线反而比京城更安全。”

“说的也是。”穆聆风点头答应下来,“那就这么办吧。”

“我有一处私宅在京郊,里面的人都是随咱们出生入死过的,绝对信得过。”裴子扬道:“一旦出了什么变故,你便尽快把绯心和澈儿转移过去。不过那里也不宜久留,你要视情况而定。”

“没影的事儿,说的跟真的一样。”穆聆风白他一眼,起身道:“要是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滚吧。”裴子扬也没什么好气地说。

要说起来也真是可笑,他和穆聆风之间并没有血缘的牵连,反倒像亲兄弟一样。和他二皇子这个亲弟弟,却像是陌路人一样。

裴子扬看着二皇子和左昭一前一后地进来,有些无奈地想。

“左大人,二弟。”裴子扬已将与吐蕃结盟的方案草拟出来,今早已经发到他二人手上。“与吐蕃结盟之事,你们以为如何?”

左昭不卑不亢地答道:“微臣以为,殿下考虑得极为周到,可以施行。”

裴子扬点点头,又看向了裴子琅。

本以为二皇子刚刚进兵部不久,不会出言反对才是,谁知二皇子竟出人意料地说:“启禀大皇兄,臣弟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裴子扬与左昭闻言,皆是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日更六千是个体力活…

绯心:但只有这样人家才有出场的机会呀(;__ ;)老公太抢戏怎么办?急!在线等!61

第62章

  左昭问道:“不知二殿下有何高见?”

  裴子琅避开他二人的视线,肃声说道:“吐蕃人向来狡猾,不堪为盟。大齐若主动与其结盟,等于自降身价,让天下人看轻。”

  左昭还以为他有什么高见,却没想到二皇子年纪轻轻,想法却极为迂腐。他摇了摇头,不赞同地说:“可我们与吐蕃结盟并无坏处,如果他们答应,还是反齐,都有助于我军决定下一步的举措。”

  二皇子并没有和左昭争辩,他抬眸看向裴子扬,问道:“不知父皇怎么说?”

  裴子扬回忆了一下,答道:“父皇并没有反对。”

  二皇子颔首道:“总之臣弟并不赞成此事。不过大皇兄和左大人若想代表兵部,将此事放到朝堂上商讨的话,子琅也不反对。”

  左昭与裴子扬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今日就议到这里,二弟可以先行回府了。”

  二皇子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左昭却是没有动地方,他仍站在那里,语气随意了许多地问,“二皇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裴子扬轻叹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便是与我作对的意思。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站在反对立场上。”

  左昭皱眉道:“二皇子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二弟进兵部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大齐的兵力状况,我们对他都未曾隐瞒,他应该很清楚才对。”裴子扬忧心忡忡地说:“可他还是站在了主战派的那一边,这就说明…他考虑的不是这场仗的输赢,而是父皇的心意。”

  “殿下是说,二皇子的所作所为都是在顺着陛下的心意,故意和您作对了?”左昭不解地说:“可陛下既然已经将监国的大权交给了您,为何还要时不时地反对殿下的决定呢?”

  裴子扬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许久,方悲哀地说:“父皇还是不放心我。”

  事实上,情况远比裴子扬想的还要严重。靖武帝现在对他已经不是本能地多疑,而是彻彻底底地怀疑了起来。

  绯心的签文,左家的野心,高丽公主行刺一案,楚皇后的软磨硬泡,父子两人政见的不和…种种因素叠加起来,使得靖武帝已经开始动摇,他还要不要立裴子扬这个太子了。

  毕竟靖武帝现在性命无虞,让他出面处理国事是艰难了些,但有裴子扬在前朝忙碌,皇帝觉得他只需要在寝宫里躺着就可以主持大局了。如果他再撑上几年,等六皇子长大的话…就不必再纠结那些让他一直放不下的事情了。

  楚皇后就是这般日日夜夜地在皇帝面前吹枕边风,与此同时,她还在策划着一场惊天密谋。

  就在左恩带兵三万,出发前往边境的次日,楚氏终于按捺不住,与五皇子、安氏等人联手,于当天夜里发起了一场宫变。

  当天夜里,突然天降大雨。狂风嘶吼,大雨如柱。驻扎在京郊兵营中的将士们听得号角声之后,顿时从睡梦中惊醒,紧急集合起来,整装待命。

  大雨模糊了人们的视线,为楚氏等人的阴谋提供了最好的帮助。瓢泼大雨中,将士们听到穆聆风声嘶力竭的嘶吼——那个曾与他们出生入死的穆副将告诉他们,皇上因受皇后楚氏挑拨,打算废长立幼,立六皇子为太子。

  众将士一听,他们的主帅贤亲王为大齐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到头来皇帝竟然要立一个黄毛小儿为太子,将士们顿时大怒,举起手中的长枪高声嘶吼着表示不服。

  这个时候,安仁从穆聆风身后走了出来。他抬手制止了将士们的叫喊,正要说话,恰好黑漆漆的天幕中有一道白光闪过。就如同盘古开天辟地的那一斧,天空凭空裂出一道长长的裂痕,一时间光亮大盛,恍若白昼。

  众将士终于能将前方说话的人看得一清二楚,那人不是裴子扬的心腹爱将安仁是谁?

  只见安仁举起闪着寒光的宝剑,越过头顶,高声说道:“将士们,你们可服气?”

  “当然不服!”

  “不服!”

  “不服!”

  “不服!不服!不服!”

  上万人整齐划一地呐喊着,似乎有种地动山摇的力量。空谷中传来长长的回音,更为他们增添了几分气势。一时之间,人人都激动起来,心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那我们便杀进宫去,清君侧,为大皇子夺回皇位!”

  “清君侧!”

  “清君侧!清君侧…”

  “等等!”

  就在兵士们都被安仁煽动的时候,队伍中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众人定睛望去,发现那人正是曾与裴子扬一同讨伐高丽的另一名副将,也是京郊驻军的临时负责人杜衡。

  相比于他人的热血沸腾,杜衡显得冷静许多,“敢问安大人,穆大人,贤亲王殿下现在何处?陛下打算立六皇子为太子的消息可否属实?”

  安仁扬声道:“问得好!不瞒你们说,贤王殿下现在已经被楚皇后的人囚禁了!你们若再不敢去救殿下,恐怕等天一亮,陛下圣旨一颁,那便什么都来不及了!”

  人群中有人听了这话,已经按捺不住,高喊着要杀进宫去,杀了楚氏那个贱婆娘。

  杜衡却是眉头一皱,巍然如山一般屹立在那里,“安大人,口说无凭,你要我们如何相信你们所说的话?”

  安仁定睛看向杜衡,缓步走下高台,寒声道:“杜大人莫不是在怀疑我和穆大人?”

  杜衡正要辩解,却见安仁手起刀落,毫不迟疑地砍下了杜衡的脑袋。

  安仁此举实在太过出人意料,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有的将士跟着杜衡的时间长了,感情极其深厚,眼见着安仁杀了杜衡,就要杀了安仁报仇。

  安仁倒是极为镇定,他举起了手中带血的宝剑,不容置疑地说道:“杜衡乃是楚氏安插在大殿下身边的叛徒,你们谁若为他说话,按细作论处!”

  有些人听了这话,虽是将信将疑,但也按捺下来,不再多说。有些人却是不依,仍要与安仁拼个你死我活。

  就在这个时候,贤亲王府的二百名护兵突然冲了出来,护在安仁身前。安仁得意地看着他们,冷笑道:“怎么,贤亲王的私兵在此,你们还敢质疑我吗?”

  “这…”众人纷纷犹豫起来,许多人的心已经偏向了安仁那边。

  此时若是杜衡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极力反驳——贤亲王的护兵本来就是由安仁在统领,若他们被安仁蒙骗可如何是好?

  不过此刻,尽管还有一些人对安仁的话持怀疑态度,但他们看向一旁沉默着的穆聆风,立时便又没话说了。

  穆聆风曾经在战场上救过裴子扬的性命,这并不是什么秘闻。既然穆大人和贤亲王是出生入死的交情,那他是肯定不会骗他们的了。

  就这样,安仁与穆聆风率领着裴子扬的三万大军,以清君侧的名义浩浩荡荡地赶往了皇宫。

  那么此时,裴子扬当真如安仁所说,已经被楚皇后扣押在宫里了吗?

  情况并不尽然如此,但也相差不多。

  当晚裴子扬如常离宫,回到贤王府。他照旧先去看了眼熟睡中的儿子,之后便回到卧室,与绯心一同歇下。

  然而这一天夜里,向来睡得香甜的绯心突然失眠了,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裴子扬以为她是嫌大雨声太吵,就也没有入睡,一直用双手帮她捂着耳朵。等绯心睡熟了,他才将将有了几分睡意。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极不和谐的尖叫声突然在贤王府中响起。紧接着一个人便喊着“殿下”冲了进来,那人披头散发的,正是贤王府的管家何叔。

  裴子扬心中一沉。何叔向来稳重,又极守规矩,若不是出了天大的大事,他绝不会如此失态。

  果然,何叔隔着一道屏风跪了下来,惊慌地喊道:“殿下,大事不好了!五皇子带人围住了贤王府!”

  “怎么回事?”裴子扬匆匆坐了起来,一边穿衣一边问道:“贤王府的护兵呢?”

  何叔焦急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都被安大人调走了!”

  裴子扬眉头一皱,站起来说:“我去看看!”

  说完他就要走,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住。

  “怎么了?”绯心已然睡熟,突然间被吵醒,还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睡眼朦胧。

  若是换在平日里,裴子扬定然要好生安抚她一番,让她多睡一会儿。可是现在,裴子扬隐约意识到大事不好,连忙如实以告:“出事了。五弟带兵围住了贤王府,安仁带走了护兵不知去向。你赶紧穿上衣服,抱上澈儿离开这里。我这就给聆风发信号,让他护送你们母子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