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祈收回打量流云的目光,回头看向慕容歌,深不可测的眸子内闪过一道笑意,“需要本宫做什么?”

“太子如今万事缠身,这等小事就让妾一人处理便可。”慕容歌朝着看似冷静面无表情的流云,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示意流云放心。然后对元祈嫣然一笑回道。

流云转过头,正巧碰上了小十担忧的目光。自从碧柔死后,他鲜少在人前笑,更是亲眼目睹主子赵子维的死,他便不曾笑过。但小十这样单纯而善良的朋友却是让他不得不心暖,他面色缓和的对小十颌首。

小十咧嘴一笑,纯真而美好。

刘府。

自从两个多月前刘松源经历过一次重伤后,如今这一休养便是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因刑罚所致,他当真是伤了身子。也便在夏国京都的这家别院内暂时住了下来。

这三个月以来,刘语烟曾有三四次前往太子府求见慕容歌,都被下人拒之门外,声称慕容歌染病需要静养,不可打扰。而前不久刘语烟才知,原来慕容歌是前往齐国了!

如今,慕容歌更是将拥有兵器厂的身份昭告天下!

其实,这几个月以来,刘语烟心中对慕容歌颇有几分怨气,凭着以往的交情,哥如今受了重伤,她竟然一次不曾来探望!现在知晓她这段日子并未在夏国,她知道是自己错怪了慕容歌。

不知为何,这次在夏国再见慕容歌,她心中甚是觉得怪,有可能是妒忌,每每想起夏国太子那样逼人华丽的容色,她便是心潮难平,慕容歌究竟是凭什么能够获得这样的宠爱!

但是冷静过后,又觉得自己的心太过狭隘,慕容歌当初在梁国的时候对她那般好,她竟然会有这样妒忌的心里。

当年,若非她被粱辰迷惑,而她又没有想到后果,就那样没了清白,追根究底都是自己的错。

“烟儿,在想何事?”刘松源从房中出来,便见到刘语烟在他的门前失魂落魄。这三个多月以来,她似乎变了另外一个人,隐隐约约之间他知晓是为何事,只不过,“烟儿,在想夏国太子?”

刘语烟震惊,身体一颤,惊愕的抬头望着刘松源,“哥…怎会知晓?”

“你的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哥?你在太子府住过一两日,必定见到了夏国太子。夏国太子不仅容貌倾国倾城,同时对慕容侧妃又甚是宠爱。烟儿,各人各命,慕容歌能够受到夏国太子的宠爱是她那样的女子应该得到的。而你日后只要为人善良,不再走错一步,日后也会有人宠爱你。”刘松源捂着胸口处,隐约之间还能感觉到那日被兰玉用以重刑之时的剧痛。

但是也因为此,他对慕容歌有了愧疚。

兰玉…掌握了他太多太多,多的让他不得不惊叹!甚至是难以想象。

刘语烟紧咬着牙,娇颜渐显苍白之色,她忍不住泪流满面,躲过刘松源已经看穿她心事的目光,哭道:“哥,你无法知晓我如今的想法。”他不知,但她变得如此卑微,原本容貌丑陋身世也比不上她的慕容歌如今高高在上,她真的难以接受这样的改变。

若让她日后都这样出现在慕容歌的面前,她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刘松源深深叹息一声,拍了拍刘语烟的肩膀,对于烟儿的性子他了解,骄纵惯了,但该有自知之名,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就说明她已经知晓现在的想法有些不对,日后会有所改变。

“哥,我明知自己现在事事不如慕容歌,但总是想起之前在梁国之时,一旦我与她出去,众人的目光都会在我的身上,最重要的一点是,当时我总觉得的她不如我。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就会有这般多的变化。她高高在上,而我如今残花败柳,见她之时必须垂首。哥,对夏国太子,我当真是存了心思的。在太子府的那几日,我幻想过,若是今生能够有机会在他身边伺候,就是一个随时都会有被遣散出府可能的姬妾,我也心甘情愿。不过,当见到哥伤痕累累的出现在面前时,在看慕容歌那般从容的应对一切时,我才知,我根本不及她。”刘语烟扑进刘松源的怀中,哽咽的说道。

刘松源缓缓闭上双目,对刘语烟只能劝道:“这边是命。”

刘语烟眸光一闪,松开紧抱住他的双臂,仰起头,布满泪痕的面容之上尽是请求,“哥,我知晓你这两日便会去太子府见慕容歌,带我去可好?”

闻言,刘松源面色一沉,“不可!”

“哥,说了许多,你认为烟儿还如从前那般莽撞?凡事没有看清便硬着头皮去犯错?这一次去,烟儿不过是想要亲自向她认错。”刘语烟擦去里脸上的泪珠,自嘲的解释道。

望着刘语烟真诚的面容,刘松源半信半疑。

“哥,成全烟儿吧。”刘语烟再一次请求道。

刘松源盯着刘语烟片刻,最后不忍心的点了点头。也好,此次前去,若是碰上了夏国太子,正好让刘语烟知晓,夏国太子眼中除了慕容歌,其他女子几乎没有多少可能会入其眼。

得到了刘松源的应允,刘语烟顿时喜上眉梢,眼眸之中笑意盈盈,“谢谢哥。”

清风徐徐,窗外树叶沙沙作响。柔和的月光洒入房中。

今夜,慕容歌抗议,待元祈忙完了事情回到房中的时候,便瞧见的是那女子已经熄了灯,盖了被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并且小小的身子占了整张大床。

他眉尾轻挑。

闻她的呼吸声并不稳,便知晓她是在装睡。

他脱了衣裳。

慕容歌紧闭着眼睛,竖起耳朵听着床边的声响,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他没看到她的举动?这床上今晚没有他的位置了!可分明他没有这项认知,仍旧继续脱着衣服,她为此咬牙切齿,转过身,触不及防的撞见了他已经脱的一丝不挂的身躯。

她圆瞪双目,他是什么速度?!看来这几日他这脱衣的手艺倒是渐长啊!

他淡笑着看向她,倾城之容,华丽逼人,殷红的唇张张合合,说出那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语,“等不及本宫回来了?看来,本宫还是未曾满足你。”

慕容歌还在瞪着双眼。

还未反应过来时,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惊呼一声,想要反抗,却不及他强悍的力量!

这厮,表里不如一!白天一个样,晚上一个样!白天装的优雅纯洁如天使,晚上狂野的如饥饿的恶魔!

自然,今夜,她所有反抗的话语全部都没有机会出口,更没有机会将元祈…踢下床。

因他已上了床,还在上了床之前睡了她。

翌日,阳光透着窗户打了进来,那光有些刺眼。

她缓缓睁开双眼,待看大近在咫尺的俊美的毫无天理的容颜时,深深叹息,与他交手,怎的就如此轻易落败?

“迷恋本宫?可曾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闭着眼睛的俊美男子忽然开口言道。

一语惊死人,慕容歌嘴角抽搐,真想爆出口打击他与生俱来的自信。不过,她有自知之明,转移了话题,道:“前几日太子说要与妾对弈?不知早膳过后是否有时间?”

他强而有力的臂膀拦住了她的双肩,不负责任的将气息呵在她敏感的耳垂上,“恩,本宫甚是想要知晓你棋艺如何精湛。”

“自然不能与太子相比。”慕容歌习惯性的谦虚道。

“哦?”这女子总是言不由衷。几年之前曾与她对弈,她总是有所保留,不曾将真正的实力让他人知晓。

早饭过后。

二人回房,让白荷准备了棋盘和棋子。

元祈执黑子,她执白子。

开始对弈之时,慕容歌笑道:“太子手下留情。”

“慕容歌,无需言不由衷。尽可全力以赴。”元祈嘴角勾起淡笑的弧度,清声道。

慕容歌挑了挑眉,低头看向棋盘,神色之间已是风轻云淡,但是一双清亮的眸子闪烁之间,似有棋局在脑海中成形。

白荷在一旁伺候,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子与慕容侧妃对弈。

每走一步,慕容歌都十分谨慎,因她知晓面前的这个对手十分强悍。

但她刚下了十子,便听见门外有人来传话,“启禀太子,皇上遣了人前来接太子和慕容侧妃入宫。”

第九十三章

元游召见她和元祈入宫?

几个月以来元游都不曾想要见过元祈,今日竟然想要见!而且还稍带了她。她眸光微动,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流云。

自从知晓元游与元祈,南宫青莲,兰媚娘,兰玉之间的事情后,她对元游有着几分的恨意。元游是夏国的皇帝,年轻之时竟然会做出那般残忍的事情!尽管是被人利用,但是正因为他的冷漠无情,狠毒,才会造成了曾经与他共枕同眠的南宫青莲以那样羞辱的方式惨死!而虎毒不食子,他处处针对元祈,并将对南宫青莲的恨全部转在了元祈的身上!

若兰媚娘还活着,见到眼下情景必定会鼓起双掌,因元游还真是配合!

若南宫青莲还活着,对他必定会死心。

若有可能慕容歌希望南宫青莲那样的女子可以转世投生,来世时将元游踩在脚下,已报今世之仇。

收回愤怒的思绪,冷静的看向坐在对面的元祈,沉声问道:“他召见太子与妾会有何事?”

元祈淡笑的望着她,尽管他眼中没有过多的情绪,但是她却能感觉到他藏在平静之下那在疼痛的心。

“下完这盘棋再入宫也不迟。”

听言,慕容歌收回那心口处泛着的淡淡的疼,望着他淡淡的笑言,点了点头,“恩。”

她将所有的思绪都放在了棋盘之上。

他的确是个难得的对手!

这一次,她没有任何隐藏之意,在他面前将所有展现。因她想要淋漓至尽的与他对弈。全神贯注的走每一步。

不知不觉间,已过去半个时辰。

白荷暗暗擦着汗,这可如何是好?她虽然不懂棋,但是看着二人默默无言一直下棋,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可还未曾分出胜负,她压根就没料到慕容侧妃的棋艺会如此精湛,更没有想到的是太子无视皇上的旨意仍旧与慕容侧妃下棋。

这门外宫里的人可是在等着呢!万不能有半分的差池啊!

慕容歌左手攥着棋子望着棋局,迟迟未下,因她知晓,这最后一子必定要谨慎落下,她面前的这个对手,是个腹黑,万事都是在暗中筹谋并完全掌控在手中的人,她万万不可小瞧,更不能被表面现象所迷惑,轻易的落子。

正当她全神贯注的想着如何落子时,忽然眼前视线被挡住了,她朝前看去,见元祈执着黑色的锦帕擦着她鼻尖的汗珠。她由心一笑,并无迟疑,落下最后一子,望着他笑颜如花,“平局!”果真,她用尽了全力,仍旧是不能胜他,只能与他平手。不过,与他对弈能够获得这样的结果已经是让自己极其满意了。

就在刚开始与他对弈之时,他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因许久不曾有机会抚摸棋子,同时当年与他对弈之时便是知晓他深不可测。只是如今对弈,她明显心情放松了一些。

元祈目光柔情的望着她,笑道:“你许久不曾触碰棋,如今能够与本宫平手已是让本宫震惊。待日后棋艺精湛,必定能够胜了本宫。”这番言语纯属他心中最真实的话语,他的确是震惊于她的棋艺,世上至今还无一人可与他平局。而看她刚才神色,近几年来应该是很少去碰棋。可以想见,若是她熟练了,必定会让世人惊叹。

想到这里,元祈眉梢微微上扬,这个让人震惊的女子乃是属于他。

身侧白荷听闻元祈之言,震惊的望着慕容歌,难以掩饰的惊讶震惊。能够与太子平局,同时还让太子称赞为日后可超越他,这是她在太子府多年,未曾见过或者听过有人可以在棋艺上太子称赞他人的话语!简直是让人惊叹!

白荷猛然惊醒!怪不得太子会独独宠爱慕容侧妃!慕容侧妃当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慕容歌暗笑,瞧着白荷瞬间变幻莫测的脸,打趣道:“白荷?想什么呢?如今皇上的人在外候着,该伺候我更衣入宫面圣了。”这个白荷虽然跟在她身边不久,但是相处几日她便知晓了白荷的性格,一个简单单纯之人,什么想法都不能隐藏,只能表现在脸上的性子。而这个人是元祈挑的,该是他不想她面对太过复杂的人。

闻言,白荷猛的惊醒,惊呼一声,“奴婢罪过!竟失神了!奴婢这就伺候慕容侧妃更衣。”

慕容歌淡笑着摇了摇头,看了对面稳坐如泰山,并未有离去模样的元祈,眨了眨眼,轻声道:“太子是不是应该去更衣?”言外之意,女子更衣之时,你一个大男人坐在这,成何体统?

元祈那平淡的犹如小溪流水的目光那般轻轻的扫了她一眼,她顿时从他眼中读到,全身上下皆被他看去,看她更衣又有何妨!

慕容歌顿时面上笑容全无,双颊之上万般的火热。压根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深入了解之后,竟是这般的蛮横。不过,她却深知,在这个时代大多如此,男子们对欲望不会忍耐的同时,更是不会认为闺房之乐有何不能开口之处。

虽生于现代,但慕容歌还真是有几分保守。只不过在他的调戏中,气且乐和着。应该是大多数人常说的,嘴上不喜,心里却在美滋滋的。显然,他是了解她的。

早在门外等候的宦官等了许久仍不见元祁与慕容歌出屋,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若是再等一会儿怕是回宫就要受到皇上的怒责了!就在他想大着胆子催促的时候,二人已走了出来。

“走吧。”元祁出了屋后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宦官,命令道。

那宦官不敢直视,连忙垂首在前方带路。

皇宫。

富丽堂皇一如往日,奢侈,辉煌,压抑。这是慕容歌第二次再次入夏国皇宫。她暗暗打量着眼前与前世所见的故宫完全不一样的建筑,眼前忽然朦胧模糊,似乎穿越以来后皆是梦。

忽然身畔的男子声音沉重而紧张的唤她的名字,“慕容歌!”

慕容歌心颤了一下立即侧头看向元祁,男子逼人的华丽容颜上隐隐透着一丝惊怕,她这才回过神来,如今她已有他,这里已不再是她抗拒之地,嫣然展眉一笑,“刚才妾一时想事情太过入神了,妾无碍,太子放心。”

元祁漆黑如夜的眸凝望着她,直到她面容上无一丝让他惧怕的恍惚游离之色,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前方领路的宦官见二人停下,便立即回过头来看向他们,但二人已经恢复常色。但随即看见二人并排而行,心中大感诧异,太子竟然这般宠着一名侧妃?

皇帝寝宫。

元游精神不济,隐有要入睡之色。在床边一侧,兰玉眸子内的光芒已经渐现寒冷之色。

元祁迟迟未到,究竟是意欲何为?兰玉心下不由神色凝重,元祁这是给他借口,让他有机会劝说元游费了元祁!想到这里他唇角轻轻上扬,如此精密的算计,这才是让人防不胜防,惊惧在心的元祁。

元游本就对元祁充满了恨意,此刻元祁迟迟未到不将他的旨意放在眼中,他愤怒不已,怒骂到:“该死!朕要废了他!定要废了他,否则难平朕心头之恨!”

兰玉眼底隐隐闪过一丝恨意,元游果真是愚蠢至极!元祁此时此刻最愿意看到的就是他们一步步的走向陷阱,最后只能凄惨落败。耐心的对元游说道:“太子必定是有事耽搁,父皇莫要焦急。”

门外已经来到的慕容歌听见了他们二人的谈话,微微有些震惊,这兰玉还会为元祁一番言语?看来这兰玉似乎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平静,似乎丝毫不意外兰玉此时刻的言语。她心中笑了笑,他必定是早就预料到了。宦官先行进入寝殿禀报,不过片刻便打开了殿门,让他们进入。

进入寝宫,还未曾见到元游和兰玉,便听见兰玉一声怒吼:“元祁!你竟敢无视朕的旨意,迟迟未到!朕还未曾家蹦起,你便这般不将朕放在眼中,那么日后可想而知,你是否能够将夏国百姓放在眼中?!”

面对元游的怒骂,元祁淡淡一笑,道:“父皇莫要如此生气,儿臣的确是有事耽搁了,父皇急急召见儿臣,定是有事。只是不知父皇有何事?”

元祁轻松的转开了话题,并如此淡然应对,让慕容歌担忧之心渐渐放了下来。暗暗看向兰玉,见他神色温和,若还是当初她必定会被他表面所欺骗,认为他是温润有礼之人,但现在只能冷笑。

元游本想继续为难元祁,但兰玉暗中递给了他一记眼神,他便压着阴沉的面色,哼出几个冷气。

见状,慕容歌想要拥住元祁,对他温声细语,让他的心莫要因为元游的狠毒冷漠而更加冰冷。但,眼下,她却只能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如何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多日不见慕容侧妃,慕容侧妃看上去面色极佳,想来休息不错。”兰玉移目看向慕容歌,双眼微眯,笑道。

慕容歌淡笑回道:“谢大皇子关心。”

“慕容歌,你好大的胆子!狐媚太子,导致太子无视朕的旨意,更恃宠而骄,妄想专宠!迷惑太子不忠不孝,又让太子遣散府中姬妾!你该当何罪!”元游眼光犹如豺狼狠毒的盯着慕容歌,怒声质问。

第九十四章

慕容歌冷笑一声,元游这一番言语当真是让人觉得可笑。不过也有几分正确,她的确是迷惑了太子,也的确是要专宠,这又如何?只不过这不忠不孝四个字当真是让她哭笑不得,若非他受人蛊惑,对待真心对他的南宫青莲无情杀害,同时又想方设法的害元祁,如今用这孝来威慑他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笑不已。

元祁淡淡的目光如同这秋日的风带着一丝丝冰冷的气体扫向元游,而那让人无法窥视的眼眸深处在看见元游那丝毫不掩藏的杀气的眸子时,第一次的闪现了冰雪三丈的狰狞。当年母亲在他面前惨死,他年年幼没有反抗的能力,但如今谁敢伤害慕容歌?他必定让将那人剥皮去骨!

元游与兰玉同时触及到元祁眼中的光芒,皆是惊惧片刻。元游竟感觉到心口凝滞,呼吸慢了些许。而兰玉则是有些惊讶,还有些防备。元祁本身就是让他不得不将所有的行动都变得小心翼翼,如今他更是要防备。

“皇上所言妾不敢承认。妾不曾迷惑太子,而太子更没有不忠不孝。不知是何人进言,竟敢污蔑太子,挑拨太子与皇上的关系?”慕容歌低敛眼眸,波澜不惊的回道。

“父皇所说的迷惑,专宠,皆是空穴来风。狐媚一词更是不适合慕容歌。至于不忠不孝,父皇想用这四个字形容儿臣多年来所做的一切,儿臣自然不敢不认。如此,儿臣现在便可沦为庶民。父皇也可立大皇子为太子。”元祁目光如剑盯着元游,未有片刻迟疑寒声道。

二人异口同声否定一切,且态度有着几分的不屑,至于慕容歌所说的一切只会让元游气愤,但元祁如此直接的话语竟然令元游大为惊讶,难以置信,元祁所说的正是他这么久最想要做的,可此刻元祁竟然主动开口!

这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元祁竟然会这般容易放下多年来所做的一切!而且态度如此风清云淡!

兰玉眼光锐利的望着元祁,似要从元祁丝毫不在意的华丽俊颜上察觉到什么,但一无所获。

慕容歌虽知元祈此时言语并非气话,但她仍旧有几分担忧,担忧着会有意外的情况发生。不过,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果真,元游意外并无其他反应。而兰玉则是默默无声。因他们都不知元祁在玩什么把戏。

见状,慕容歌反倒是更不用担心了。接下来她就安心欣赏由元游和兰玉二人一起编织的好戏!

“看来儿臣果真没有猜错,父皇处心积虑要废了儿臣,既然如此,儿臣不可不孝逆了父皇得心意,这就离宫。”元祁俊颜上笑容依旧,再次沉声道。

闻言,慕容歌眉梢微动,心下有几分好笑,想不到他做起戏来像模像样。当真是让人察觉不到半分的异样。

元游暗中看向兰玉,只见兰玉两眉深锁,轻轻摇了下头。元游心下便有了几分较量,眼光锐利的盯着元祁,心中腹诽:当真是贱人之子,要保护太子之位,甚至是要保护慕容歌,竟然此刻使出了釜底抽薪之法!

他干笑了两声后,对元祁说道:“太子想多了,不过是些小事。再者,关于慕容歌近日的传言越发的多了起来。朕为保你,只能如此。”此时此刻,若是元祈刚才的那番言语被他人听去,怕是谣言四起,皆是议论兰玉居心叵测。而兰玉若想顺利登基,怕是更会难上加难。元祈刚才那番言语能够那般有恃无恐,就是看准了现在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兰玉暗中看了眼同样镇定从容的慕容歌,多多少少仍旧是有些意外,元祈竟然是为了她不惜打草惊蛇。收回打量的目光后,对元祈说道:“父皇近日来甚是担忧于太子,刚才一番言语并非本意。太子,莫要说这些话来伤父皇的心。”

“慕容歌乃天下最大兵器厂的主人,掌握着各国的兵器,如此女子竟然入不得父皇的眼?夏国有慕容歌乃是夏国之福。”元祈清冷的目光,似乎无波澜的扫了一眼兰玉,最后看向元游说道。

元游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慕容歌假死了两年,再回来竟然不声不响的有了个兵器厂!对于乱世而言,有着上等的兵器可谓是如虎添翼!而慕容歌更是为人虚伪,竟能够在京城内短短时间留下了好名声,如今夏国人知晓慕容歌这事儿后,个个欢腾,更是敬畏慕容歌。元祈还真是会找女人!

或许,元游没有意识到,他刚才的气势渐渐消失,在元祈的三言两语之中,已经落于下风。但,兰玉却双眼明亮,他眼底暗藏利光望着元祈那平静且看上去还有几分笑意的眸子,心中渐渐大骇。元祈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慕容歌乐见此刻情形,如此便可说明,兰玉与元游的一切举动都在元祈的掌控之中。不过,她又对元游的糊涂而心中发凉,甚至是忍不住猜想,如若自己是元祈,当面对眼下情况的时候,会如何面对?她想,必定是心痛不已。亲生父亲害了亲生母亲后,又来害他,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绝不会做的如同眼前男子这般淡然。

但又有谁能够知晓,他维持这份淡然,这心中是不是在滴血?而那种打碎骨头的疼痛也只有他一人知晓。

望着他宽大的背影,她心异常的安定。在绝对回来与他同舟共济之时,她便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所以,她要与他并肩,不可让他一人面对如此之多,她上前一步,低垂着头对着元游说道:“天下谣言甚多,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会想过谣言真假?而皇上圣明,若相信不可靠而无中生有的谣言,质疑太子,便是让天下人更为津津乐道。毕竟,这夏国百姓深信太子为人。”

“即使你未曾狐媚太子,太子也不曾不忠不孝。但你胆敢收留他国将军,如此便不是存了歹心?”元游冷哼一声,帝王的威慑在这一瞬间展露。骨子里对慕容歌的杀气也在这片刻之间蒸腾。

终于来了!这元游当真是准备充足!不过,她既然带了流云回来,便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她目光明亮,笑道:“看来皇上是误会妾了。”

元游望着她明亮如星辰的眸子,紧皱着眉,言语之中杀气更浓,“果真是狐媚!留着你必定是夏国之祸!”

兰玉想要阻止元游,但已经来不及,心中愤恨,元游莫非没有看清眼下局势?关于流云一事若是现在说来,根本不会对慕容歌和元祈造成任何困扰,相反,只能让元祈和慕容歌趁这一次推脱的一干二净!望着沉默的元祈,还有笑意盈盈的慕容歌。他不得不开口阻止元游:“父皇,太子既然同意慕容侧妃将流云带来夏国,父皇也莫要太过于担忧。”

元游低敛双眼,紧握双拳,生生的压制着怒火。不再逼问。

见状,慕容歌心中叹气,有兰玉在,即使元游因为生病而糊涂了脑子,怕是也难以出其他的差错。兰玉,果真处处都藏着阴谋。眼下,兰玉这番言语,还有元游的沉默,她倒是不能继续多说了。否则便是坏了元祈的计划。她侧头看向身侧的元祈,便见元祈目光柔和的望着她,明显是宠溺,而且这一眼之中,是在告知她莫要担忧。她心下暖洋洋的,与心中所爱之人面对一切,即使前路荆棘,仍旧是觉得前路阳光。

“父皇既然身子不适,便多加休息。让宫中御医时刻盯着点,莫要让父皇病情加重。刚才儿臣所言,不过是一时气话,莫要伤了父子情分。”元祈态度不明的说道。然后又和睦的看向兰玉道:“今日一番话还是莫要让他人知晓,大皇子,是否?”

兰玉对上元祈含笑的眸子,突然触不及防的心中骇然,究竟元祈知道些什么?他面容上无一丝异样之色,回道:“太子所言甚是。”

元游望着元祈脸上的笑容有些刺眼,因为这笑容在南宫青莲的脸上经常见到,当初他不以为意,甚至是多年来都不曾想过南宫青莲有过这样的笑容,但此刻他却忽然想到南宫青莲一笑间,天下万物失色。当他意识到自己想到南宫青莲而失神,同时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想到南宫青莲而没有滔天的恨意。不禁暗自骂了一句,果真是贱人的儿子仍旧是贱人!竟然想要迷惑他的心智,让他渐渐失去恨意!妄想!他必不能让兰媚娘白白惨死!一定要为兰媚娘报仇!

“父皇,儿臣府中还有要事处理,先行告退。”元祈将元游刚才的目光收入眼中,半阖着漆黑无底的眼眸,说道。

元游懒得搭理元祈,更何况今日见元祈的目的没有达成,心中更是愤恨,便随意的挥了挥手。

元祈与慕容歌二人走到门前时,元游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他又连忙嘴角挂着冷笑看着慕容歌的背,道:“太子莫要忘记,慕容歌虽有着兵器厂,但是仍旧终身不能为你的正妃。这些日子朕会让玉儿帮你选几个姬妾送到太子府。”

第九十五章

送人?元游竟然是这般有闲心!不过是刚刚落于下风,现在便是要夺回主动权?并且还是让兰玉亲自为元祈挑选!若是这么有时间,怎的不去想想当年的事情究竟是如何的!兰媚娘的死真的是那般表面的现象吗?难道他都没有片刻的怀疑?

而元祈这些年来一直寻找证据,然后耐心等待,只为了让元游为自己轻易被迷惑而痛不欲生,更是让兰玉绝无翻身之地。否则,她必定要在今日,在元游那恨意滔天的眼下,道出当年他的糊涂,道出是他曾残忍的害死了南宫青莲!那个心地善良的天下第一美人。

她忍耐着心口的疼痛还有那不断在心口窜起的恨意。此时此刻,她断然不能开口反驳,否则岂不是给了元游和兰玉的机会,来说她善妒狐媚?其实,善妒又如何?元祈又不是不知晓。狐媚又如何?元祈不就是喜欢她双颊通红的羞涩小模样?只要元祈喜欢,他们又能怎样?

兰玉细细的望着慕容歌,见慕容歌未有丝毫动静,且安静的等待着元祈的回应,眼光微动,慕容歌与元祈竟能够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