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齐佩之为妾?小叔子纳妾,怎么也不关孟瑶的事,况且贺济义如今自己也要做事赚钱了,轮不到哥嫂出钱来替他养妾室,愈发同孟瑶不相干了,孟瑶这般想着,便笑道:“不就是几桌酒席么,老太太说办,我这就去准备。”

贺老太太叹着气吩咐道:“捡那最便宜的菜买,有一两个鱼肉便得,不过小小一个妾室,无须给齐家脸面。”

孟瑶巴不得能省钱,好叫贺济礼少心疼会子,忙一一应了,同贺老太太把纳妾酒席定在了三日后。

正商量着,小丫头来报,称齐家的刘姨娘想见见齐佩之。贺老太太正生着齐家的气呢,不耐烦道:“有什么好见的。”

孟瑶却劝道:“齐姑娘马上就要做妾的人了,让她生母去教导教导她也是好的。”

贺老太太不置可否,孟瑶便让小丫头去传话,许刘姨娘上归田居见一见齐佩之。

第九十五章齐佩之试探贺济义

刘姨娘等得一声准信儿,连连催领路的小丫头,朝归田居赶,归田居是所二进小院,布置得极其简朴,刘姨娘左右环顾,一样付钱的物事都不曾见着,不禁替自家亲闺女叹了几口气。

齐佩之住在后面院子一间小小的耳房里,屋内陈设,仅是些桌椅木床,茶壶杯盏之类,连一样像样的摆设都无,刘姨娘看到抹眼泪,道:“儿哪,你这屋子,比起姨娘的来还不如。”

齐佩之倒不觉得有什么,淡淡一笑,道:“姨娘,我只是个通房丫头,这样已经很发了了,怎能与有儿有女的姨娘比。”

刘姨娘听她这话里的意思,还是存着做妾的心的,不免有些眼铁不成钢,道:“姨娘不是告诉过你,别急着做妾,等姨娘攒够了钱,把你赎回去的么?”

刘姨娘是跟齐佩之讲过这样的话,当时齐佩之是听进去了的,但自从贺济义自告奋勇替齐佩之夺回了些嫁妆,她的心就有些动摇了。

刘姨娘最是了解自己的闺女,见她没有立时答话,但知她心有异,气道:“你不愿意?别告诉我是因为贺家对你很好,你才不愿意走,若真是对你好,也不会让你至今还没同二少爷圆房。”

齐佩之羞红了脸,道:“姨娘你说什么呢,二少中今还未有正室,偏房也只有我一个,要多自在有我自在,我自然不大愿意走。”

刘姨娘听了这话,愈发生气:“他又不是一辈子不娶妻了,至于妾,将来指不定有多少呢。”

齐佩之抬眼看了看她,问道:“不知姨娘想把我赎出去,是有什么打算?”

刘姨娘道:“自然是给你寻个好人家,做正头娘子去。”

齐佩之眼中滚下泪来,哭道:“姨娘又哄我,就算我被赎出去,上头还有祖父祖母,还有父亲嫡母,哪里又轮得到姨娘做主?”

刘姨娘见她心里很是明白,语气便有些发虚,但还是坚持道:“夫人既是卖了你,你与齐家便再无干系,等姨娘把你赎出去,就是姨娘替你做主,他们管不着。”

齐佩之还是不相信,道:“姨娘说要让我做正头娘子,那不得置办嫁妆的?姨娘哪里来的钱?”

齐家早就是个空壳子,仅有的一点儿钱,齐夫人要留着顾面子,哪里分得到妾室们的头上来,饶是齐姨娘做妾多年,也并无多少积蓄,她被齐佩之这一问,还真答不上话来,卡了壳了。

齐佩之见她如此,便知她先前的话都是在哄她,泪水更如滚珠似的落了下来。齐姨娘忙道:“你哭什么,我是你生母,还能害你不成?你说的是,我没多少钱与我置办嫁妆,让你风光做别个的正室,但你有没有想不定期,若你自始至终只是贺家的丫头,可就算大大打击了夫人的脸了,让她在家里族里都抬不起头来,再等我尽办把你赎回去,老祖宗和老爷一高兴,咱们这一房,就要出头了。”

原来是为了打击齐夫人,齐佩之抬起头来,质疑道:“能怎么出头,她再丢脸,也还是夫人,做小的,庶出的,再怎么风光,见了她照样要服服帖帖。”

齐姨娘脸色一黯,叫她说的伤感起来,好会子才叹道:“我能怎样呢,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法子值得一试。其实老祖宗还是喜爱你二哥的,全因夫人压着,面儿上才淡淡的,若因为你做丫头的事伤了夫人的脸面,让她稍稍收敛,或许你二哥出头的日子就到了。”

提起二哥齐修之,齐佩之咬牙切齿:“二哥如今不得老祖宗的心,是怪夫人压着?他要是个好的,也不会赌钱把亲妹子都输了。”

刘姨娘道:“你二哥并无害你的心,皆因年少贪玩,才签了那张荒唐的欠条,说起来也要怪贺家的二少爷太过奸诈。”

贺济义在齐佩之心中,是个仗义助人的人,绝对和奸诈挨不上边的,因此她对刘姨娘这话很不赞同,垂了头不作声。

齐姨娘是寻了借口才出的齐府门,怕回去晚了,齐夫人起疑心,便不想再同齐佩之绕圈子,直截了当问道:“你到底愿不愿意照姨娘的计策行事?”

齐佩之不愿答应,可又有点拿不准贺济义,万一贺济诡谲不是个能依靠终身的人,刘姨娘的计策倒是好的。她想来想去,犹犹豫豫回答道:“姨娘容我再想想。”

刘姨娘见她没有断然拒绝,心生希望,急急地嘱咐道:“你可得快些拿主意,过了这两天,再变卦可就来不及了。”

齐佩之听清明白,奇道:“这么这样急,出什么事了?”

刘姨娘将齐夫人兴师问罪贺老太太的事讲给她听,道:“估计摆酒就是这两天了所以你得快些去贺老太太面前表明心意,我看她是一百个不愿意抬你做妾的,只要你自己不肯,就算有你嫡母拦在头里也不中用。”

齐佩之终于明白刘姨娘为何巴巴地来寻她讲那些话,原来是齐夫人开始行动。逼着贺老太太抬她做妾了。这些人各有各的打

却没一个人是为了她,齐佩之想着有些心凉,胡乱点了点头,现出疲意来。

刘姨娘又叮嘱了她几句,匆匆离去,齐佩之呆呆地在椅子上坐了许久,连小丫头端来的晚饭都凉透了心也没在意。

天色暗下来,归田居前院传来笑声,齐佩之猛地站起来,推窗问一名二等丫头:“二少爷回来了?”

这名二等丫头然唤彩云,曾因为欺负齐佩之罚过跪,从此再不敢对她不恭敬,加上今儿又听说齐佩之即将成为贺济义的妾室,愈发殷勤备至,笑吟吟诗回答道:“回齐姑娘的话,是二少爷吃罢晚饭回来了,正同第三世界姐姐在前面厅里玩闹呢,我引过去?这话包含深意,有挑拨离间之嫌,但齐佩之一点儿也没听懂,她低头想了一会儿,客气问道:”你能帮我把二请到这里来吗?”

彩云会错了意,还道齐佩之是在向知茵挑战,暗自一笑,很干脆就领下了这门差事,应着去了。

她来到前面厅里,大声禀道:“二少爷,齐姨娘请您过去。”

贺济义不知齐姨娘是谁,愣着,知茵撇嘴道:“还没成姨娘呢,就先叫上了。”

贺济义问她道:“齐姨娘是谁?”

知茵朝后院指了指道:“还有谁,后面住的齐姑娘呗,老太太定在三日后替她摆酒抬身份呢。”说着冲贺济义福了一福,酸溜溜道:“奴婢这里先恭喜二少爷了。”

贺济义根本不知她这醋意从何而来,丝毫没在意,只暗怨老太太不守信用,当初明明说好,纳了孟月,他才纳齐佩之的,如今孟月没了消息,怎么却把齐佩之抬上来了?怨归怨,但这些想法,他只敢藏在心里,毕竟孟月那事儿,是他自己做的不地道,再不敢放到台面上来讲的

贺济义就这样带着一肚子的怨气,来到后院耳房,很不耐烦地问齐佩之道:“找我有什么事?”

齐佩之见他语气不善,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慌忙站起来,指着桌上的一盒子胭脂水粉,道:“我特意请二少爷来,是想谢谢二少爷,多谢你当日费神,替我要回了这些嫁妆。如今你要远行,佩之却无力办酒与你相贺,实在对不住…”

贺济义看着桌上有胭脂盒子,想起了当日的那档子事,依稀记得,他是拍着胸脯答应过齐佩之,替她把剩下的嫁妆也取回来的,贺济义并非什么守信重诺之人,但却觉得在一弱女子面前食言,很不好意思,又想着,反正他就要去扬州了,随齐佩之在家是通房丫头还是妾室,都与他没什么干系,于是心里的火气就减了几分,道:“你等着,我去帮你把剩下的嫁妆也拿回来。”

齐佩之见自己暗示有效,心中允喜,对着贺济义福了又福,称自己等他好消息,将他送了出去。

贺济义真个儿去了第二进院子,问贺老太太拿齐佩之的嫁妆,贺老太太闻见他身上还有晚饭时留下的酒气,忙道:“快来娘身边,娘给你熬醒酒汤去。”

贺济义见贺老太太扯开话题,很不高兴,直挺挺站在那里,道:“我不喝醒酒汤,我要齐姑娘的嫁妆。”

贺老太太本就舍不得那几样银首饰和布匹,加上马上要为齐佩之花钱摆酒,就愈发舍不得了,心想若将嫁妆还给了齐佩之,办酒的钱却要她来出,岂不是亏大了?这嫁妆,还不得,还不得。

贺老太太面对着最心爱的小儿子,发不出脾气来,好言好语解释道:“齐姑娘在我们家不愁吃不愁喝的,要嫁妆作什么?还是娘替她保管更妥当。”

贺济义道:“娘你又不缺她那点子嫁妆,留着作甚,还给她罢,莫落人口实。”

贺老太太不以为意,道:“她只不是正妻,连我媳妇都算不上,我替她保管嫁妆,那是她的体面,有谁敢说闲话?”

贺液晶义见和她讲不通道理,动手就翻,四处打柜子翻箱笼,东西满处丢,贺老太太跟在他后面,急得直跳脚:“小祖宗,难道她比你娘还亲,你要这样偏着她?”

第九十六章齐姨娘

贺济义扎在一口在箱子里翻得正起劲,头也不回道:“我不偏着她,只是答应过她这桩事,就得办到,不然说起来就是我无能,多丢脸面?”

贺老太太一听,琢磨出点味儿来了,敢情不是贺济义有多喜爱齐佩之,而是经齐佩之讲了些什么话怂恿的,贺老太太这一想通,气恼非常,小小一个通房丫头,尽撺掇着贺济义与她这亲娘对作,反了天了,她恨不得立时把齐佩之赶出大门去,却无奈和齐夫人的协议白纸黑字,抵赖不了,不仅不能赶她,还要摆酒抬她做妾。

贺老太太一面想,一面气,一张脸涨得通红,孟瑶送拟定的酒席菜单进来,见到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老太太这是怎么了,身子不爽利么,要不要请个郎中来瞧瞧?”

贺老太太遥指第四进院子,恨道:“被她气的。”

孟瑶不知“她”是谁,正要问,扭头瞧见还在翻箱子的贺济义,又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丢东西了?”

贺济义的声音自箱子里传来:“是,丢东西了,丢了齐姑娘的嫁妆,我给找出来。”

贺老太太站在一只高柜前面,忿忿捶着柜门,大叫:“反了,反了。”

孟瑶隐约明白了,原来贺济义是在找齐佩之的嫁妆,而贺老太太舍不得,心疼至极,才成了这般模样。

以贺老太太的小气,哪里愿意把嫁妆还给齐佩之,只怕这会儿恨的气的就是她,孟瑶看了看手里的菜单,变了说辞:“老太太,如今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菜价贵着呢,我寻思着把席上的时令小菜减一个两个,补上个腊肉,老太太意下如何?”

贺老太太听她提起纳妾的酒席,气呼呼道:“减两个菜使得,腊肉就不必加了。”

不加菜,是替贺济礼省银子,孟瑶求之不得,连忙应了,又将菜单上的菜一一念给贺老太太听,贺老太太对哪个菜都不满意,恨不得端上几桌子咸菜上去就好,孟瑶劝了又劝,才使得她勉强同意办六个碗一桌的席,四素两荤。

说话间,贺济义已将齐佩之的嫁妆翻了出来,搬到贺老太太面前,问道:“娘,这几样东西我没在你这儿见过,想必就是齐姑娘的嫁妆,是不是?”

贺老太太直觉得心口发疼,捂着胸摇头道:“不是,不是,我这里没得齐姑娘的嫁妆。”

贺济义马上道:“那我再去找。”

贺老太太急得跳起来,拦他道:“小二,你真要为一个丫头和娘翻脸?”

贺济义道:“我只要她的嫁妆,不同娘翻脸。”

孟瑶见他讲得一本正经,强忍着笑退了出去,回到房内,放声笑了一气,贺济礼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披着衣裳出来道:“天都黑了,你笑什么?”

孟瑶将贺济义为齐佩之的嫁妆,同贺老太太吵闹的事讲与他听,道:“济义倒有些真性情,晓得替自己的通房丫头打抱不平。”

贺济礼的心情,十分矛盾,他赞成贺济义的举动,把齐佩之的嫁妆还给她,莫在街坊邻居面前丢了脸面,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贺济义为了个丫头同自己亲娘吵架,实在是不孝至极,他在房内踱来又踱去,几次忍住朝外走的脚步,长叹道:“罢了顽劣也是娘娇惯出来的。”

他这里好容易止住出去的心,贺老太太却不愿让他太消闲,派人请他们两口子来了,夫妻俩对视无奈一笑,只得朝第二进院子里去。

两人默默想着应对之词,到了第二进院子才发现,东西次间都已被翻得乱七八糟,各种物事丢得满处都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只有厅里勉强整齐些,两人把急怒交加的贺老太太扶出来坐了,又叫贺济义出来与贺老太太磕头认错,贺济义十分听话,应着声儿就出来了,二话不说就爬到贺老太太面前磕了三个响头,道:“娘,儿子不孝,给您添乱了,请您高抬贵手,把齐姑娘的嫁妆还来罢。”

孟瑶又忍不住地想笑,贺老太太这回终于棋逢对手了,贺济礼皱了皱眉头,冲贺济义:“你为了一个丫头和娘吵闹,眼里还有没有娘了?”

贺老太太十分赞成这话,连连点头,贺济义却把头一扬,反问道:“哥,你也觉着娘应该压着齐姑娘的嫁妆不放?”

贺济礼道:“嫁妆自然该还,但你也该好言好语地劝说娘,怎能胡闹?”

贺老太太听着不对劲,敢情贺济礼两兄弟是站在一边的?她忙将孟瑶唤到近前,问道:“媳妇,你也觉着我该把嫁妆还给齐姑娘?”

孟瑶没有作声,贺老太太突然反应过来,深悔问错了人,这嫁妆,可不就是她自己收着的,换作齐佩之,嫁妆自然也要还给她本人。

在场四人,竟然除了贺老太太,其他三人都是赞成把嫁妆还给齐佩之的,这让贺老太太感到孤立无援,她带着哭腔叫了一声“不孝子”,捶着椅子扶手嚎啕大哭,让贺济礼三人束手无策。

贺济义跪着上前,将搁到贺老太太腿上,嬉皮笑脸道:“娘,你什么,待儿子去扬州赚了大钱,拿船与您运回来,你还稀罕齐姑娘那几个嫁妆?”

这话哄得贺老太太心花怒放,笑着一戳贺济义额头,道:“你少来让娘怄气,就算孝顺了。”

孟瑶见贺老太太脸上还带着泪,连忙递过手帕子,贺老太太接过去,胡乱抹了抹,向贺济义道:“罢了,齐姑娘的嫁妆你拿去,切不可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贺济义目的达到,嘴巴格外的甜,笑道:“过是个通房丫头,就算抬作了妾,也算不得我媳妇,怎能和娘相提并论。”

贺老太太听了这话,愈发笑得欢快,仿佛早忘了方才的不愉快。贺济礼在旁寻思,这若换作了他,恐怕没这么快就了结罢,到底老太太还是偏心的。

他这样一想心里就别扭起来,拉着孟瑶便回房了,还好贺老太太自乡下来,不太注重冖节,没有追究他不行告退之礼的罪过。

贺济义自贺老太太处取回嫁妆,搁到齐佩之的桌上,引来齐佩之好几声惊叹,贺济义同贺老太太闹了一场的事,早传到归田居了,她还以为夺回嫁妆无望,哪晓得他真事儿办成了。

贺济义得了赞叹,和很是得意,指着桌上道:“清点清点,看看可有漏掉的?”

齐佩之忙道:“二少爷办事,我放心,不用查看了。”贺济义一笑,没有多作停留,转身离去。

齐佩之侧身站在窗前,痴痴望着他的背影,觉得刘姨娘所谓的“计策”实在可笑,这个男人,愿意为了她同自家亲娘吵架,实在难得,难道要她放弃这们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去一直做通房丫头,直到被赎回齐家?齐佩之坚定地摇了摇头,开始期待几天后抬她为妾的酒席。

随后两天,刘姨娘派身这的丫头来找过她,问她可曾去向贺老太太表明心意,齐佩之先装聋作哑,后称贺老太太没有闲暇见她,刘姨娘在家气得不轻,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干着急。

办酒席这天,虽说桌上的菜色太寒酸,但齐佩之仍然很高兴,穿了一身桃红色的夹袄棉裙,去第二进院子里头给贺老太太磕头,贺老太太见了她,可不怎么高兴,一想到办酒席花了钱,又想到贺济义为了她同自己吵架,脸色就黑了一层又一层。

齐佩之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贺老太太,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正惶恐,恰逢小丫头进来通报,称孟府的石夫人来了,把贺老太太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这才让她寻着空退了出来。

回到归田居,齐佩之大喘了口气,还没坐定,彩云来报:“二少爷回来了。”她这又匆匆赶往前院,与贺济义行礼,贺济义见她在家,奇道:“你怎么没在老太太那里?”

齐佩之没敢说贺老太太见了她不喜,只道:“孟府的石夫人来了,老太太正会客呢。”

“孟府?温夫人早已嫁了,孟里还未娶亲,哪里来的夫人?”贺济义一时没明白过来。

齐佩之随齐夫人去过孟府,认识石氏,便答道:“是孟家大房的石夫人,听说刀子家七小姐还在你家住过呢,怎地你不认得她?”

原来是孟月的嫡母,贺济恍然大悟的同时,一颗心登时砰砰地跳起来,齐佩之见他神色有异,忽地记得他吃过孟家大房的亏的,许是听不得他家有人来,她以为自己触了贺济义的霉头,吓得捂住了嘴,大气也不敢出。

贺济义根本没留意她的表情,心里只惦念着一个名字“孟月”,拨腿就朝外走,直奔第二进院子。

第二进院子厅中,青砖地上一地的碎瓷片儿,贺老太太竖着眉怒视石氏,瞧那架势,只差唤人来揍她了,石氏倒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微微欠着身,脸上赔着笑。

贺济义进门太急,没瞧路,差点被碎瓷片儿扎着脚,慌得贺老太太赶忙叫丫头们来扫地,贺济义这才发现厅内气氛不对,奇怪问道:“这是怎么了?”

第九十七章石氏登门拜访

贺老太太看着满地的瓷片儿,心疼刚摔的那只茶盏,指着石氏气道:“济义你来的正好,瞧瞧,这就是害你被人打落了牙的孟家石夫人。”

果然是孟月的嫡母,贺济义的心跳又快起来,呆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孟兆均指使小厮毒打贺济义,贺济义是怀恨在心的,但因他自始至终未曾见到孟月,便一厢情愿地认为孟月是受她父亲胁迫,身不由己,因此对她不但一点儿恨意也无,甚至更生爱慕之心。

他一直认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孟月了,不曾想,孟月的嫡母石氏却亲自登门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机会见到她?贺济义越想越兴奋,不由自主地上前与石氏行了个礼,把贺老太太看得目瞪口呆。

石氏心想今日算是来对了,受些委屈也值得,笑道:“还是二少爷明辨事理,我们老爷之所以同贵府结下梁子,全是钟姨娘那无知妇人害的,要是当时我在这里,决计不会容许她胡来。”她说着说着,朝外招手,两名婆子便将带来的几只礼盒捧了上来,方才她一进来贺老太太就摔茶盏发脾气,令她还没寻到机会送礼。

贺老太太见到颇大的礼盒,就把已到嘴边的“狡辩”二字咽了回去,转口道:“石夫人说的也是,这正室不在家,妾室就无人管教闹翻天了。”

石氏见贺老太太的目光好似黏在礼盒一般,心道传闻贺家老太太爱财,果然是真的,她暗自笑道,应和道:“可不是,尽挑唆我们老爷做些不体面的事,把亲戚都得罪光了。”

贺老太太看着礼盒,心也平了,气也顺了,命小丫头给石氏端了盏茶上来,问道:“不知石夫人今日到我们家来,有什么贵干?”

石氏笑道:“史们做父母的,忙忙碌碌,还不是为了几个儿女,我这回来,就是为了我那庶出的七闺女。”

庶出的七闺女,可不就是孟七小姐孟月?贺济义的两只耳朵噌地就竖了起来,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朝石氏那边挪了一挪。

贺老太太很不爱听见孟月这名字,伸手把贺济义拉到身侧,冲石氏道:“你们家七小姐,可与我们家不相干的。”

“怎么不相干?”石氏一挑眉,突然生起气来,“你家二少爷偷了我家月娘的香囊,还闹得满城皆知,坏了她的名声,这叫不相干?”

香囊的事,贺老太太从来不知情,不过偷孟月的香囊,还真像是贺济义能做出的事情,这让她不敢就接石氏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旁边的贺济义。

贺济义被冤枉,委屈得讲话都结巴了,磕磕绊绊辩解道:“谁,谁说是我偷的,明明是七,七小姐自己送给我的。”

石氏怒道:“二少爷,你偷了我家月娘的香囊不承认也就罢了,现下还诬赖于她,这不是逼她去跳河吗?”

送了香囊就要跳河?贺济义愣住了,他想了想好像是听人讲过,大户人家的女子甚是在意闺誉,若私下授受坏了名声,但凡有些骨气的,就会去跳河——他也不想想,真有骨气的女子,又怎会私下授受?石氏这样讲,分明是在试探他是否还在意孟月呢。

贺济义心有执念,一下子就中了石氏的圈套,替孟月着想起来,挺起胸脯大声道:“没错,香囊就是我偷的,如何?”

贺老太太惊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石氏则如释重负,今日之行,多少有些成果了,那几个盒子的礼,可不便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