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里想了想,问道:“大姐,你是说大伯?”

孟瑶一点头。

孟里苦笑:“大姐以为大伯会帮忙?只怕他恨着咱们,连面都不愿意见呢。”

孟瑶却道:“他如今困在穷乡僻壤,只恨挪不动窝,若能许以他好处,还怕他不帮忙?”

孟里面上有气恼浮现,正色道:“大姐,我才刚涉足官场,可没那样大的权势,能左右大伯的仕途。”

孟瑶忽地想起,当初贺济礼之所以能让孟兆均倒霉,是动用了关系的,甚至还遥借了西京乔三老爷的威望,这种做法,于性格刚直的孟里来说,无异于是奇耻大辱。其实只要不伤天害理,动用一下关系又能如何,孟瑶很不以为然,但也知道,如果孟里不是这种性格,也就不会与魏姑娘一见如故,结下缘分了。

孟瑶想了想,不再提孟兆均,而是问道:“娘可知道族长不肯在婚书上签字的事?”

孟里点一点头,道:“娘早就知道了,她为了使族长认可魏姑娘,准备让魏姑娘认乔三老爷作义父,还派了一名嬷嬷来教魏姑娘学礼仪,学规矩。”

族长不同意这门亲事,就是因为魏姑娘的出身,若是能投入乔家门下,还有甚么阻力?孟瑶不禁奇道:“那你还烦恼甚么?”

孟里唇边苦笑更盛,道:“魏姑娘说她自有父亲,不愿认乔三老爷为义父;她也不愿学大户人家的规矩,说她无拘无束惯了,没得为了嫁个人,弄一身框框条条。”

“这,这…”孟瑶张口结舌,“那她到底是甚么意思?”

“甚么意思?”孟里黯然道,“她说,要娶,就娶现在的她,若是要她改变甚么,休想。”

这性子可真够倔的,孟瑶眉头微皱,旋即又舒展开来——魏姑娘倔,孟里又何尝不倔,两人真是倔到一起去了,这难道就是俗话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孟里见孟瑶面有笑意,好奇问道:“大姐,难道你有办法?”

孟瑶反问:“你仍是属意魏姑娘?”

出乎孟瑶意料的,孟里竟面现彷徨之色,道:“我爱极她那泼辣的性子,但又深恼她不稍稍为我着想,不愿认乔三老爷为义父也就罢了,怎地却连规矩也不愿意学,她竟是不愿为了我而委屈分毫么?还是从一开始,就只是我一人在唱独角戏,自作多情?”

他这一番话,让孟瑶也愣住了,说起来,孟里对魏姑娘心动,她是十分确定的,但魏姑娘是否对孟里有同样的心意,她还真说不好。

孟里道:“大姐,你看这桩亲事,我到底是坚持到底,还是另觅良人算了?”

因为孟里方才的那一番话,孟瑶深受触动,又思及自身,更是不敢把话讲满,因此只道:“大姐帮你去探一探魏姑娘的心思罢,若她亦对你有意,大姐便点一点她,我想,只要她心里有你,断不会不为你着想,或许只是哪里没有想转过来而已。”

孟里嗫嚅道:“若,若她心里没我呢?”

孟瑶道:“剃头担子一头热的事,大姐奉劝你还是别做了,莫到头来同大姐一样。”

孟里听着有些不对头,蓦地抬眼,问道:“大姐,甚么叫同你一样?你与姐夫不是郎有情妾有意么,怎地就成了剃头担子一头热了?”

孟瑶心想,她为了贺济礼,时时操心,处处忍让,而贺济礼却拿通房有孕来回报于她,这难道还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不过孟里毕竟是个未成亲的男子,自家通房丫头有孕这样的事,孟瑶不太好意思与他讲,因此只敷衍道:“只不过一时感慨罢了,没有甚么。”

以孟里的精明,自是不信,但任他怎么问,孟瑶就是不说,也只得罢了。姐弟俩又讲了些闲话,孟里留饭,孟瑶便道:“怕是不止要在你这里蹭几顿饭了,我准备带着小囡囡在你这里住几天。”

果然是有事,不然无缘无故回娘家小住作甚,不过也不尽然,还有一种情况…孟里突然间就又惊又喜,探着身子问道:“大姐,可是你又有了,所以要回娘家来安胎?”

第一百九十三章谁的种?

孟瑶眉眼一垂,黯然神伤,孟里便知自己不仅猜错了,而且话语恰中了孟瑶伤心之处,他晓得孟瑶脾性,此时若出言安慰,少不得要使她落几点泪,遂装了从没提起,只唤了门外侍立的小丫头进来吩咐道:“快些把大小姐的房间打扫干净,再叫厨下做几个大小姐爱吃的菜来。”

那小丫头甚是伶俐,笑道:“大小姐的房间,奴婢们是日日打扫,从不敢怠慢的,大小姐随时可以过去住。”

果然孟瑶的脸上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孟里高悬的一颗心也因此稍稍放下。

孟府乃是孟瑶娘家,她从小在这里长大,熟悉得很,因此也不叫人引路,自起身朝昔日闺阁而去。但孟里却待她一出书房门,便朝方才那小丫头努嘴道:“跟去服侍,顺路叫大小姐跟前的知梅来说话,记得悄悄的,莫让大小姐知晓。”

那小丫头眼睛听明白了意思,眼睛眨了眨,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知梅便匆匆而来,向孟里福了一福,道:“里少爷找奴婢来,可是为了我们大少夫人的事?这个奴婢却也是不知,只晓得是陆娘子来找过大少夫人后,大少夫人就这样了。”

孟里问道:“陆娘子是谁?”

知梅答道:“陆娘子即我们家二少爷前头的娘子。”

孟里便知是被贺济义休掉的二妮了,奇道:“她有甚么事值得让大姐心烦?”他思来想去,大概问题还是出在贺济礼身上,不然孟瑶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讲出一些莫名其妙伤感的话来。遂问知梅道:“今**们家大少爷,可曾与大少夫人吵过架?”

知梅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曾。”

孟里听她这样讲,又没了头绪,他思索一时,对知梅道:“看来此事只有你口中的陆娘子和我大姐知道了,如今我大姐不肯开口,那就只剩了陆娘子这条路。”

知梅问道:“里少爷是想去找陆娘子问个究竟?”

孟里摇头道:“我是想去,但我乃男子,去找一个被休在家的女人,别人看了像甚么样子,我看此事还是你去最为妥当。”

知梅一福身,道:“谨遵里少爷吩咐。”

“你是个忠心的。”孟里冲她点一点头,放她去了。

知梅回到孟瑶昔日闺阁,孟瑶正对着窗前的几竿竹子发呆。她端了盏茶放到孟瑶手边,轻笑道:“这竹子除了绿,还是绿,有甚么看头,大少夫人何不到院子里赏菊花去?”

此时正是夏末秋初,院中菊花开了不少,或金黄灿灿,或粉白盈盈,还有许多小雏菊星星点点点缀其中,很算得是一副美景。然而孟瑶兴致缺缺,懒懒地“嗯”了一声,却并不动身。

知梅见她神游天外,趁机道:“大少夫人,奴婢来得匆忙,忘了带日常换洗的衣裳,大少夫人请允奴婢回去一趟。”

孟瑶还是“嗯”的一声,目光未从竹子上挪动半分。

知梅暗暗一叹,转身出门,嘱咐丫头婆子们好生服侍,随后从自己带来的包袱里取出两色针线,出门朝二妮店中而去。

二妮的店仍在州学门前,黑底金字招牌不算大,生意却尚好,知梅是来过的,进去后向掌柜的打了声招呼,便径直朝后面去。二妮正在堆货的房间里转来转去,看似十分焦急。知梅唤了一声,上前行礼,取出带来的针线活计,笑道:“闲来无事,做了一方帕子,一只荷包,带来与陆娘子耍,还望陆娘子莫要嫌弃。”

二妮此时却没心情看针线,接过来道了声谢,便搁到一旁的架子上,急急问道:“知梅,我这里正有事要同你家大少夫人讲,她却怎地回娘家了?”

知梅是来打听事情的,因此便没瞒她,佯装生气讲实话道:“陆娘子还问我?我倒要问问陆娘子,究竟同我家大少夫人讲了些甚么,令她突然之间就回娘家去了。”

二妮惊讶道:“她真是为了傻姑娘有孕的事生气了?”她叹了口气,又道:“我也是女人,哪里不知道遇上这种事,任谁心里都难受,可我就是不明白,傻姑娘是她亲自挑的人,如今有了喜,她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至于闹到回娘家呀?”

知梅却是知道底细的人,闻言震惊非常:“陆娘子,你说甚么,傻姑娘有孕了?这是甚么时候的事?”

二妮看向她的神色有些异样,道:“你怎么同我大表嫂一样,听了这消息吃惊得跟甚么似的,傻姑娘是我大表哥的通房丫头,她有了身孕,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

这其中的缘故,知梅怎能讲与她听,只得支吾道:“傻姑娘好些日子不在家里住,所以乍一听说她有孕,奇怪罢了。”

二妮拉了她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面色严肃地道:“听你这话,竟是疑心傻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大表哥的似的,我可告诉你,我已经问过傻姑娘了,她说这孩子,真真确确就是我大表哥,你家大少爷的。”

知梅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已不知说甚么好。

二妮继续道:“我本来想去和大表嫂讲一声的,但却听说她回了娘家,没见着人,刚才正着急呢,可巧你就来了。知梅,你回去好好劝一劝我大表嫂,叫她把傻姑娘接回去罢,不然叫外人晓得,影响她贤惠的名声。”

知梅沉默片刻,道:“此事岂是我一个奴婢劝得的,只能如实转告大少夫人了。”

二妮叹道:“傻姑娘也是傻,我问她为甚么不自己去跟大少夫人讲,她说怕被大少夫人责骂,这妮子,难道不晓得,她越瞒着,大少夫人只会越生气吗。”

知梅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各人有各人的想法罢了,我这就回去告诉大少夫人。”

“这事儿要紧,我也就不留你了,代我向大表嫂问好儿。”二妮将知梅送至门口,道。

知梅心内焦急,一出店门就雇了顶轿子,催着轿夫赶至孟府门前。她一路小跑着到了后院月亮门,有名小丫头在这里等着,一见她便道:“知梅姐姐,我们少爷正在书房等着你呢。”

知梅点点头,随她到了书房。孟里正在书案前踱来踱去,一见她便问:“如何?”

知梅喘着气,将事情一五一十讲了一遍。孟里身为大户人家的少爷,自是晓得这庶子生在嫡子前头,会造成甚么样的景况,不禁拍案恨道:“这贺济礼,忒不成样子,我大姐还年轻,焉知她就生不出儿子?”

知梅垂泪道:“里少爷,此事该怎么办?陆娘子让我赶紧告诉大少夫人,让她把傻姑娘接回去待产呢。”

内宅的这些事,孟里却又不懂了,不过按照常理,傻姑娘既是有名分的人,就断没有让她在外头生下孩子的道理,不然通房成了外室,倒要孟瑶受人诟病。他搔头想了想,道:“你还是去跟我大姐讲一声罢,她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就乱了方阵。”

有关子嗣,不论豪门还是寒户,都不是小事,知梅心内明了,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孟里则唤人来换了一件圆领葵花袍,带上乌翅帽,蹬上粉底皂鞋,坐了八人大轿,摆着官威朝贺府而去。

且说知梅回到孟瑶住处,孟瑶仍呆呆地坐在窗前看那几竿竹子,知梅暗叹一口气,上前轻声唤道:“大少夫人。”

“回来了?”孟瑶无精打采地问了一句。

知梅上前几步,贴着她的腿双膝跪下,泣道:“奴婢该死,擅自去找了陆娘子。”

孟瑶心内一震,知梅去找陆娘子,虽说是擅自外出,可并非甚么大事,此番她却哭着请罪,必是与傻姑娘那事儿有关。孟瑶稳了稳神,叫知梅起来,苦笑着道:“有事就说罢。”

知梅站起身来,小声将傻姑娘承认怀了贺济礼孩子的事讲了。

孟瑶眼皮一跳:“当真?”

知梅点了点头,道:“陆娘子让大少夫人把傻姑娘接回去,说她毕竟是贺家的通房,把孩子生在店里不大好…”

“我知道了。”孟瑶打断她的话,疲惫地摆了摆手。

“大少夫人…”知梅没来由地心内一惊,唤道。

孟瑶的脸色,已恢复了平静,道:“哪有通房有孕,却叫别个来传话的,哪家哪户都没这个规矩。她自己不说,我就当不晓得,若孩子生在了外头…哼…”

“那就是野种。”知梅接道,忽而又是一惊:“大少夫人,若真让人知道她生了孽子,传出去可是一桩丑闻,大少爷他的前程怎办?”

孟瑶面色如霜,冷声道:“他不顾我的感受在前,我又何必顾及着他,大不了一拍两散,各过各的罢了。”

知梅大惊:“大少夫人,夫妻缘分乃是千年修得,万不可讲这样的话。”

孟瑶瞪了她一眼,没作声,只拨弄茶盏盖子,过了一会儿,恨道:“她若一察觉有孕就来禀报我,我就算心里不好受,也自会善待于她,可她这样躲躲藏藏,倒叫人觉得我小肚鸡肠,容不下人——既是让我背了黑窝,我又何苦来做好人。她自己种下的苦果,就让她自己尝去罢。”

第一百九十四章三方对证

风起,吹过窗外的绿竹,发出沙沙的声响,间或有几片枯黄的,飘过窗棂,孟瑶抓住一片,放在掌心里细细看着,最终将其撕作了碎片。

主仆俩一坐一站,沉默良久,突然门外传来重而匆忙的脚步声,知梅正要出声斥责是谁这般地没规矩,一转身却见贺济礼迈过门槛,朝里面走来。她连忙福身唤了声大少爷,退至一旁。

贺济礼几步走进屋里,挥手道:“都给我下去。”

知梅看了孟瑶一眼,见她没出声,便退了出去,帮他们把门关好。

“那孩子不是我的。”贺济礼大步走到孟瑶面前,还没站稳便急冲冲地道。

“哦?”孟瑶没有看他,用的是不相信的升调。

贺济礼道:“事情孟里都告诉我了,此事纯属子虚乌有,我绝没碰过傻姑娘,就连见她都只寥寥数面,而且每次你都在场。”

孟瑶凝视窗外绿竹,没有作声。

贺济礼急了,伸出右手指天,发誓赌咒道:“若我骗你,天打五雷轰。”

孟瑶神情似有松动,但嘴上说的却是:“我从来不信这些,就算你骗了我,也不会有雷来劈你。”

贺济礼愈发急了,绕着房间转了两圈,停下问道:“我们夫妻一场,你就这般地不信我?”

孟瑶缓缓回过身,道:“本来是信的,不然就直接问你去了,而不是回娘家自个儿生气。但二妮今日却让知梅传话与我,称傻姑娘自己承认肚里的孩子是你的,你叫我如何不信?”

贺济礼急道:“你不能只听别人的一面之词,她既污蔑我,就叫她来对证,我是人正不怕影子斜。”

“叫谁?二妮?傻姑娘?”孟瑶本是打定了主意不去理会此事,任傻姑娘在外自生自灭,但贺济礼既如此信誓旦旦,就由不得她不信一点半点。

“都找来,三方对证,看她还有甚么话好说。”贺济礼毫不犹豫地道。

“好。”孟瑶站起身来,准备去向孟里辞别。贺济礼却道:“他才去我们家,此时恐怕还在回家的路上呢,我是骑马先到的。”果然遣小丫头去一问,孟里不在家中,孟瑶只得吩咐知梅同孟家的丫鬟讲一声,让她们转告孟里,她先回家一趟。

贺济礼听孟瑶这意思,是还要回娘家来,便悄悄地嘱咐知梅,把孟瑶带来的行李打包一并带走,又亲自去奶娘处抱了小囡囡来。知梅巴不得他们夫妻俩和好,自是应允,收拾起包袱,悄悄儿地塞到了奶娘所坐的轿子上。

夫妻俩一个坐轿,一个骑马,一同回家,才走到半道上,贺济礼就迫不及待地吩咐一名婆子,让她去二妮店中,将二妮和傻姑娘都叫过来。婆子瞧得见他神色不虞,脚下不停地去了,等他们夫妻俩踏进家门时,正好二妮和傻姑娘也到了。

几人分宾主坐下,傻姑娘站在当中,小丫头奉过茶后,知梅便带着厅中下人退了出去。

这架势,一看就不是要顺顺当当把傻姑娘接回来的样子,二妮看了看孟瑶,又看了看贺济礼,开口道:“大表哥,大表嫂,你们这是…”

贺济礼面上冷若冰霜,一丝表情也无,道:“我虽是个男子,也自有几分名誉,容不得人来诋毁。二妮,既然消息是从你嘴里传出来的,你就先给我们讲个明白,傻姑娘肚里的孩子,究竟是哪个的?”

二妮一听这话,急道:“大表哥以为我是在扯谎?我可是问过傻姑娘的,不是随口乱说。”她走到傻姑娘身旁,将她推了推,催道:“你倒是说话呀。”

傻姑娘双膝一跪,道:“我怀的是大少爷的孩子。”

二妮闻言,似松了口气,退至一旁坐下,道:“你们瞧,你们瞧,我没说谎罢?”

孟瑶斜眼瞥一瞥贺济礼,轻哼一声。

贺济礼双目似要喷出火来,质问傻姑娘道:“若真是我的,怎会不把你接回来,也不告诉大少夫人?分明是你怀了别个的种,栽赃嫁祸于我。”

傻姑娘脸上的表情十分淡然,语气亦十分平静,道:“大少爷为甚么要瞒着,我怎么知道,我只晓得是你不让我说出来的。”

“好,好,好。”贺济礼气急反笑,连道三个好字,朝外唤人,要找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来行家法,看傻姑娘重刑之下还敢不敢扯谎。

“万万不可。”孟瑶同二妮齐齐出声阻拦。

孟瑶道:“她肚子都大了,要是打出个三长两短来,事情就更说不清楚了。”

二妮道:“大表哥,傻姑娘在我店里行为举止如何,我都看在眼里,你要说她肚子里怀的是别人的种,我头一个不信。”

贺济礼听孟瑶这语气,还是有几分信他的,心下稍慰,但见二妮如此信誓旦旦地坚称傻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又忍不住火冒三丈,冲着她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二妮唬了一跳,匆忙起身,真出去了。

孟瑶去拉她,没有拉住,嗔怪贺济礼道:“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你怪到二妮头上作甚么,她来告诉我,也是好意。”

贺济礼拿起茶盏欲摔,又有些舍不得,只好重重顿到小几上,怒道:“她是好心还是歹意,我分不清楚,只晓得她同傻姑娘一样血口喷人,污蔑于我。”

三个人,两样说法,照说两票对一票,孟瑶该信二妮和傻姑娘,但她见贺济礼气愤的模样,实在不似作伪,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她想了想,试探道:“若真放任傻姑娘在外头生下孩子,只怕于你德行有碍,不如先把她接回来再说。”

谁知贺济礼不但死活不肯,甚至还有责怪孟瑶的意思,道:“连你也不信我?她怀的根本就不是我的儿,我为何要把她接回来?难道要我替别人养孩子?”他越说越生气,最后竟一甩袖子,出门去了。

知梅就守在门口,见状走了进来,满脸担忧地问孟瑶道:“大少夫人,怎办?”

孟瑶的表情十分放松,微笑道:“随他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