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珍行 作者:懒调弦

[古装迷情]【完结+番外】

【文案】

文案:

玩世不恭,游戏江湖,果真逍遥自在?

邪魅难测,心机深沉,当真欲谋天下?

睿智从容,擅用权谋,确是帝王之才?

绝代风华陨落究竟何故?侠义夫妻,神仙眷侣,徒剩苍凉…

昔日烽烟未尽,今朝暗涛又起。

心计费尽,岂知为人作嫁。算无遗策,怎奈情网难逃。

回首昨日,

叹同生共死结义之情,难敌名利权位。

悲作茧自缚爱恨纠缠,一朝云烟散尽。

且醉今宵,

帝王将相付笑谈,执手相望

富贵荣华何足惜,同心可约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架空历史

搜索关键字:主角:雁儿,秦昕,祁洛喧┃配角:兰寒月,离源,郑铭烟,秋暝夜,秋铃儿,钨启韶,箫吟,冰凝,执雪等等┃其它 梦里繁花落,且行且珍惜…

【正文】

上卷

魂留无回亦无悔(上)

关外狂风阵阵,掺着带有血腥味的沙尘,使人更加举步维艰。偏在这本该让人寸步难行之地,却有一披着兰色披风,看似纤弱女子,手上还抱着个约四五岁的小女孩,施展轻功逆着飓风,疾步狂奔,似乎慢上一步,便会被那狂风卷入地狱之门!

在一片留有大队人马曾扎营的残迹上,女子突然停下步来。本因奔跑而略泛红的脸,此时却更白上了几分,衬上已散开的乱发和破损了的衣衫,显现出几分凄惨狼狈,但即便如此,却依旧难以遮掩女子出尘的美貌与气韵。

佼好的凤眸,此时却带着深深的疲惫,及一种近乎绝望的空洞打量着四周。已然干裂,失去原有柔软的唇,似是轻轻呢喃:“终究还是迟了吗?”但声音之轻几不可闻。

不知是听见女子的呢喃,还是对其突然停步感到不解,又或是对周围的景物产生了疑惑。小女孩抬起头来,用稚嫩的声音地问道:“娘,怎么了?”

女子低头对上女儿探询的神色,微微启唇,却终究未曾吐出一语。幼小的女孩却似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聪慧,在母亲的欲言又止中已然领会到发生了什么,带着几丝急切与不安问道:“爹他…我们是不是已经和爹错过了?”

女儿带着颤抖的稚嫩问声,却在女子心上重重一击,那由极力保持的理智,勉强维持的冷静,所形成的屏障,都在这稚嫩问声中显得如此不堪一击。错过了,终究还是错过…

一阵苦涩袭上心头,绝望便似这漫天沙雾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吞噬。迷茫无力地俯首,却对上女儿那灿若星辰眼眸,忽得一激灵,双眼恢复了几分神采。定定看着这与自己极为相似,眸光却与他如出一辙的脸,心中缠绕复杂难辨的滋味,似苦似甜。

是错过?还是原本路不同?当初明知…却不愿情深缘浅,赌上一切奋力一试,结果终究还是输了吗?可输给了谁?阴谋,误会?是有心者的算计还是无奈的局势?是天意?还是我们自己?

可这一切已不重要了,纵然能重头来过也定然还是会做一样的决定,有憾却无悔,有怨却无恨!只因每一个选择都是自己而作,只因自己本就是任性之人,从来随性而为,举手无悔!

思及此心绪已平,伸出纤纤素手抚摩着女儿的秀发,柔和地轻启朱唇道:“雁儿,你爹他似乎已经走了呢。娘若带着你去追只怕还未追上你爹,却要先被那一路追咱们的人赶上了。这儿是你爹曾搭营之处,按五行奇门之道所选占有地利,娘一会在此摆下一阵,以逸待劳等他们前来,待打发了他们,咱们再上路寻你爹可好?”

雁儿得知已错过了父亲,不由惶恐不安起来。心智远超同龄之人的她自然明白,那意味着自己与母亲的处境何其凶险!也感受到了母亲那故作轻松的语气后,隐藏的决绝与孤注一掷。但瞧着那竟微勾着的唇,满心惧意焦虑都只得勉强压下,千万句堵在心中的话语,却终只得一字出口,“好。”答完挑起略有颤抖的唇角亦是一笑。

女子闻言,抬头四顾,静静打量周遭。须臾后,专注的眼神中闪现一抹精光,亮得使人不敢逼视,亦使原本憔悴的脸,刹时生动起来,再不复先前的无奈哀怨。雁儿瞧见母亲的神光便知其已成竹在胸。果然母亲略低首嘱咐她不可擅动后,身形一晃,眨眼间就如同消失了般不见踪影,唯觉身侧偶尔似有人影晃动,耳边依稀传来些石动物移的声响。

约一刻后,女子终于回到女儿身边从容站定,因施展轻功动用内力之故,使原本惨白的脸浮现出一抹红晕。清明的眼细细环视着四周,如同手艺人在检查自己的作品,想寻出是否还有何不足之处。

一阵审视过后女子似缓了呼吸,柳眉微舒,淡淡地露出满意一笑。雁儿见状知晓母亲已然布完阵法,这才上前拉住母亲的衣袖开口询问道:“娘?”

“恩。”女子俯身望向女儿,眼中既有锐利之芒,却又夹杂着柔和色泽,开口道,“雁儿,娘已然在此布下了无回阵,你一会儿去藏于巽位那儿一巨石之后,记住待娘启动阵法后,切不可稍动!因为那是死门所在之处,除非撤阵,否则踏入者必是有进无出,有死无生!”

雁儿听后,不由一楞,随即涌上股不祥之感。她虽年幼,但父母皆是布阵高手,自小耳濡目染也知死门乃休、死、伤、杜、开、惊、生、景八门中最为凶险之处,尽管如此若只是一般的阵法‘死门’却也未必就使人丧命。阴阳五行相生相克,故而亦生死相依。‘死门’中往往伏有一线生机,而生门乃全阵最灵活擅变之处,往往入阵者自以为可循生门而出时,却发现六甲已移,奇门已变。是以生门虽是八门中最为安全之处,但若非通晓奇门数术者便难得其门而入,且纵算得从生门而出,往往也只是得以脱身而其阵仍在。死门虽是最为凶险之处其位却不易变,若能在入其门后毁其支干破其阵术,则全阵得破。

而这无回阵乃是母亲家传不二阵法,一经启动反擅入其间者必是有进无出,唯一的破阵之法是…思及此不由觉得心上冒出一阵寒意,抬首望一眼母亲,又即刻移开了眼,竟是不敢再看再想。

女子却似是不曾注意到女儿的异样,尽自牵着那幼小柔软的手,将女儿带到巨石处将她安顿好,再次开口嘱咐道:“娘这就要启动阵法了,你待在这在娘叫你前千万不可出来知道吗?”

雁儿未曾答话,只将低着的脑袋轻轻点了点。女子见状几不可见的微蹙柳眉,忧心,无奈,悲悯,决绝,等多种神色一一闪现,却又在瞬间消失,只留下一种柔和的色彩,那是独属一个母亲的温柔。

“雁儿,”低着的脑袋被轻柔的抬起,柔和的凤目看入掩不住忧虑的眼眸,女子悠悠开口道:“娘知道你比一般孩子要聪慧得多,所以许多事娘即使不说你也是知晓的。我与你爹是真心相许而成婚,那时我便知我们身份,所处地位等许多差异,定会于婚后产生诸多波折。可我未顾你舅舅反对仍执意嫁与你爹,之后那些…那些事…”说到此,女子不由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无奈的忧伤,轻叹一声续道,“也怪不得他。今日之势凶险万分,娘尽全力一搏怕也未必能保我们母女周全。不过,生死于我而言本是无畏的,只是你…娘自会尽一切办法护你性命。”

“雁儿…”轻柔幽唤,悲凉中又透着坚毅,“你是娘赌上一生赢得的唯一珍宝,所以雁儿,记住无论在何时你都要想法活着顾好自己,那么纵然娘今日丧命于此,也可无悔当日了。”

雁儿听到此,泪水反而难以抑制地夺眶而出,上前紧紧抱住母亲,再怎样她也不过是未满五岁的小女孩儿,突闻自己母亲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种即将失去母亲的恐惧,超越了其他一切感受牢牢将其抓住,混身不住地颤抖起来。

女子蹲下身反抱住女儿,轻拍了会儿她的后背使其平静下来。再握着她的肩头,将其稍稍推离,伸出手指将女儿脸上的泪水拭去,亲柔的开口道:“雁儿,别哭了,坚强些!答应娘,无论前路有多坎坷,你都会勇敢面对。”“恩,雁儿不哭了再也不哭了,娘你千万别有事。”雁儿赶忙用小手擦干自己的眼泪,只祈求母亲平安无事。

女子站起身现出一鼓锐气,微微一笑道:“你乖乖留在这儿,娘这就去启动阵法了。”

言罢转身疾行似要离去却又突然缓了脚步,幽幽道:“雁儿你放心,娘虽不畏死,却自当竭力保住自己的性命,一来可看护你长大成人,二来…二来再试上一试,…当真缘浅吗?”话到后来身形已然远去,几不可闻。

“小三,你不会带错路了吧?”一个手配钢刀大汉,皱眉不满地质问着前方席地而坐的青年。青年闻言却只是略抬头瞟了他一眼,随后继续闭目养神。

大汉见他这般轻慢姿态正待发作,剩余六个同伴见势不对急忙上前拦阻,一领队样人开口劝道:“石头,小三虽年纪轻点,办事却是最为谨慎不过的,哪里会带错路。再说那姓周的曾驻扎在这个方向消息确切,咱们一路追来并无不妥,怎么一下子前面情景就都不对了呢?小四前去查看半晌还没回来,听闻那妖女会些奇怪的奇门五行什么的,这其中八成有鬼,咱们可不能莽撞上了别人的套。”

那石头大汉听了这话心气略平了些,可还是忍不住大声道:“难道就在这空等不成?”这回未等领队答话,一人已忍不住道:“不是已经传书让任先生速来了嘛,你就不能安静等会儿。”

那石头终于安定下来嘴中犹自不服嘀咕道:“不就一会些装神弄鬼的杂种嘛…”

终于,在石头的耐性再次用完前,两匹飞驰的骏马踏着阵阵沙土出现在了视野中。坐着的几个大汉即刻站了起来,立于领队之后。那小三也一改之前轻慢,凝神看着一素衣书生样人下马走近,后面跟着一十四五岁的布衣少年。待到看清少年模样,小三眼中突闪过一抹震惊,却又极快掩下。其他人都在看那素衣书生故无人发现这一闪而过的异常。

“任先生,你可来了。”那领队的上前一步对那素衣书生抱拳行礼,看来他便是劳众人久候的任先生了。

“白侍卫长辛苦了,在下一受到消息就策马前来,还望不曾耽误什么。”那任先生好似不曾发现石头那不满轻蔑的眼神,及其余几人也不甚客气的注视,只对那姓白的领队抱拳见礼做答,语气中没有一丝迫于压力的胆祛,或是遭到无礼的恼怒,在周围焦躁的气氛下显得格外平静。

“没有没有,先生已然到的很快了。只是情况古怪得紧,还请先生看看究竟是何道理。”

白侍卫长看出几个下属的怒气在那平静语气中有上涨的趋势,赶忙出言阻止。任先生当即上前忽而闭目凝神似感觉什么气息,忽而抬头望天似在算些什么,稍倾突然开口问道:“小四去多久了?”

“大约已快一个时辰了,说是探路本不应走远,我等一直在此不曾稍动。”答话的却是小三。

他与小四皆是任先生指派前来,对五行八卦等得其真传,一般阵法已是难不倒他们的,所以两人一见不对急忙传书。小四本只想稍做查看,等先生来时告知可多些助益,谁料竟一去不回,现今先生又皱眉不语,这阵法究竟…

小三见状不免担忧,欲开口相询又怕打扰先生,一时有些无措。有人却顾不得许多,嚷嚷道:“我说老半天了看出啥没有?”

“石头!”白侍卫长一声怒喝制止毛躁属下的无礼,自己却也忍不住问道:“任先生这究竟是?”

任先生这才转过身来,似犹在思索些什么,略有迟疑的开口:“这确被布了极为诡异的阵法,在阵外却是难以看破其中奥妙,须得入阵才行,只是这阵怕是极险的,擅入其中恐怕…不如由鄙人先进去…”

他话还未完却遭打断,这次不止石头几个早已不耐的汉子都纷纷表示不满,更有不客气的说:“先生莫不是以为我们兄弟怕死吧?这哪次任务不危险来着,万一先生和你那宝贝弟子般一去不回,那我们就一直空等不成?先生若是没能耐或胆子不妨直说,咱们也不怪你等上头问起决不告你黑状便是。”

“都给我住口!”

白侍卫长只觉头痛,这帮兄弟怎的没一点脑子。任先生虽说是中原男子与荣长公主私下所生没什么地位,但大王分明对那死于异乡的皇姑颇为悼念,连带着也对他十分亲厚。再加上任先生昔日在中原学得不少列阵布兵之法,愈加得到器重。可惜大王子素来极重血统,是以对其有轻蔑之心,但碍着王表面上还是敬他一二的。他们这些大皇子的私人侍卫怎可比主子还不客气?不过今日之事事关重大,确不能有差错,便是冒死也要进去一试的。何况有传闻说任先生与九皇子似乎走的很近,虽则九王子不过刚满十四也没特殊之处,甚至连模样他都记不太清,可小心使得万年船,若让他单独进去知道了什么终究是不妥。

思及此他语气极是恭敬地似作调停道:“先生勿怪,我这几个兄弟只是忧心主子交代的任务罢了,决无对先生不敬之意。先生处事谨慎,思虑周全我等怎会不知,可事情紧迫,纵使我等在外相候也必将坐立难安。何况此阵既如此诡异,又怎能让先生独自冒此风险,我们‘弯刀七鹰’虽不才总还算有些身手,或可助先生一二,若当真无能命丧此处,也算是尽忠而亡死得其所了。”

这一番话说的极是漂亮没有丝毫反驳之处,任先生也只得应允。转过身来却对那与他同来的少年道:“韶儿,你就别跟着进去了,在此等候吧,万一我等迟迟不出你也好报个信。”

那少年却坚决道:“我既与先生同来自当共进退,明知先生要涉险地,怎可自居安处?我知先生怜我年幼,但若遇危险便躲如何能有所长进,更休论今后建功立业了。”

任先生还欲再劝,但对上少年坚定不移的眼眸终究只得一叹道:“罢了,你既这般坚定便一同进去吧,不过入阵后需处处小心休离我左右。”

言罢,转头又对小三吩咐道:“进阵后你也多护着他些。”

小三闻得那少年也要一同进阵,眸光一闪似要说些什么,但终究只是点了点头。其他的汉子好象直到此时方才注意到有这么个人存在似的,白侍卫长更是用探究的眼光打量了他一会才开口问道:“先生这位是?”

任先生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淡淡道:“是一小氏族之子,跟着我学些东西,望将来有所作为。”

白侍卫长一副了然的样子,只是心中仍有几分疑虑。石头却颇喜这少年的胆识,上前拍着他肩道:“好小子,有志气。放心进去吧,叔叔照顾你啊,哈哈…”说完转身笑着随众人一同进阵,没有看到那少年皱眉看了眼他刚拍过的肩,随即露出一抹莫测的微笑。

魂留无回亦无悔(下)

众人此刻一改先前嬉闹姿态,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戒四周,屏息跟着任先生前行,可似乎来来回回几趟,只是在原地打转,只觉分明就在面前的景物,却又是那般的遥不可及。

突然,任先生似乎发现什么停了脚步,众人随在其后皆生不解。白侍卫长上前欲加询问,竟见那任先生惨白了脸,眼中露出明显的震惊之色,再不复一贯的平静泰然。瞧见素来处变不惊,临危不乱之人竟露出这般神色,便知大事不好,惧意突生,已到嘴边话却是一句都问不出了。此时任先生倒从最初的震惊中醒过神来,恢复了平时的镇定,只是眼中尚有几丝惊骇未及褪去。

闭目定了定神,他转过身来,一脸严肃道:“若鄙人没看错的话,这只怕就是兰家家传不二阵法——无回阵。”见众人还是一副茫然,不由叹口气续道,“无回阵乃极难极险之阵。谓其“难”,其布阵之人须对奇门盾甲,五行八卦,阴阳数术等都异常精通再配于天干地支才可成阵,阵成后须留于阵内主阵,主阵又须武功极佳身形极快者方可,而能身兼数家之长的布阵者千中难得其一,倘若布阵后另寻一人主阵,则除非二者心意相通否则其威力必定大减。谓其“险”,其死门无法可破只因其支干全立于主阵人身上,主阵之人随六甲隐藏于六仪因天干地支而变,其阵亦随之变化,可以说更本无生门可出,杀机四伏,处处凶险,除非布阵者主动撤阵否则断无生还。兰残阳就曾用此阵,一人灭了北崎山九寨四百多人!故有‘有去无回留魂阵,地府幽冥此间存’这一说。”

话音一落,众人只觉四周愈加阴森诡异,遍体生寒,那冷意直从脚底升起,仿佛修罗地狱果真便在咫尺间般。石头急叫道:“任无影!你的意思除了等死没法子了?老子不信这个邪!早知靠你不行,不就些破树挡路吗?我砍了它便是!”说罢,提刀便往周围树丛砍去,其余人阻之不及,只见一股瘴气自那被砍的树丛中升起,弥漫开来。白侍卫长见势不好,大叫:“石头快回来!”石头却对侍卫长的话听而不闻,只顾狂砍。两名汉子见状上前欲将他强行拉回,谁知他竟似疯了般对拉他之人挥刀就砍!一人没有防备,生生被砍下一条手臂,痛得跌入树丛。另一人大惊之下急忙拔刀相抗,两人出手皆是招招凶狠无比,竟是在以命相博!剩余的有人欲上前相助,被任无影拦住,道:“此处属惊门,震木被动术法已启,凡处其中者神志全丧,只知与人博命,不死不休!你们上前非但帮不了他们只会使自己也沦落其中,现在只有快往西兑金处撤,方可逃过此劫。”言毕扫了小三一眼,其会意立时不动声色的护住那少年紧随其后往西而行。其余人尚有犹豫不忍就此抛下同伴,却见到那断了条手臂倒于树丛中的人竟突然爬起,捡起原本掉在地上的刀,不顾自己血流不止,冲向那正缠斗的两人,三人顿时乱砍在一处。

看此情景白侍卫长知晓他们已无救,闭目转身忍痛下令道:“立刻跟上任先生撤,谁不听便是有违军令。”剩余三人无奈只得听命跟上。

“任先生,难道此阵果真无法可破吗?”终于离开险地后,白侍卫长勉强镇定心神道。

任无影有些踌躇道:“也并非一点法子也无,不过…”

“先生,现在什么时候了,无论任何方法也要一试,只怕当真要魂留此地了!”一高个汉子语带颤抖地喊道。想他们包括白侍卫长在内的七人被称为‘弯刀七鹰’,在大皇子手下办差,也曾遇到过不少危急凶险之事,但他们武功颇有造诣加之七人配合默契总能化险为夷完成任务。可这回敌人面还没见到,却已有三个同伴互砍而死,只要一想到同伴满身鲜血嘶吼着的疯狂模样,剩余的四人便不寒而栗,此刻他们才真正全心信赖着眼前书生样的人,才终于清醒了解到,眼前之人是自己能活着离开此处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任无影看着眼前四人望着自己的神情,如同在望神祇一般,再无往日的不屑蔑视,心中不由冷冷一笑。移目转向与自己同来的少年,虽然脸色略白上了几分,显然刚才也被那一幕骇着了,可依旧极力维持冷静。在发现自己的目光后,亦回视自己,眼中有着一如既往的信任与坚毅。这份信任自己是万不能辜负的,所以…

再次看向四人,任无影开口道:“刚才石头误打误撞虽引动阵法,却也让我找到了八门方位,刚才所在的震位为惊门,则死门必在巽,艮两者之一,若要破此阵唯一的办法是由你们四人和小三分别去南,西,北,西南,西北这五处正中以血贱阵门毁其主干,逼出死门之位,但要小心必须同时同刻为之,差之毫厘则你们五人俱亡矣。”

五人对看一眼,皆露愿一搏之意。白侍卫长道:“先生放心我们四人一贯极有默契,小三跟我们也有段时间,人又机灵,我们定会功成。”他自然明白分于五位要完成此举,并不那么容易,但此时不搏惟有一死,到不如多说些激励之言为好。任先生微微点头也不再多言,安排他们各自方位后嘱咐他们分别与未时三刻动手便让他们即刻前往。

待‘弯刀七鹰’四人走远后,小三却去而复返,上前对少年和任先生屈膝行了个大礼道:“先生,九殿下,小人此去怕是凶多吉少,殿下与先生的救命教导之恩惟有来生相抱。”语毕起身欲离去,却被任先生叫住,恭谨问道:“先生还有何吩咐?”“你…你知道…”任无影竟是呐呐不能成言。小三微笑答:“小人跟随先生多时,虽不远及先生之能,可多少还是知道些的,更何况能让先生踌躇,岂是随意之事。先生放心,小的命是您与殿下给的,为您二人而亡小的心甘情愿。”

看着小三远去背影,任无影喃喃道:“想不到他竟有这份聪慧,这般忠心。”

“先生?”

任无影转向正一脸疑惑对着他的少年,他正是钨启国九王子钨启韶,也是自己决定辅佐之人。本想安插小三、小四于大王子侍卫中可借此机会获悉其与那天殒军中何人串通私下又订了什麽约定,也好借机行事,如今功亏一篑。虽得知了约定大致内容,可与何人串通却依旧未知,小三又要就此牺牲,小四只怕也是凶多吉少…最不该的是,竟让韶殿下也被困于此,万一他有个差错那…不!自己就算陪上性命也要护他无恙!

“殿下,无须太过担忧。就算他们五人不能在同一刹完成,只要相差无几就并无大碍,等死门现形逼出主阵之人,诛之,则阵破。若在昔日必无胜机,可如今那兰寒月应已力竭,属下拚尽全力当可获胜。”任无影斟酌言道。

他有意宽慰九王子竟未曾发现自己言词矛盾,既称昔日必无胜机,即使今日有机会获胜,只怕也是极险的,怎谈得上‘当可’二字。钨启韶何等敏锐之人,怎会不曾察觉,只不过明白其心意也不点破,但有一事却要问清楚的,“你先前告知那几人不可‘差之毫厘’,先生相欺,不该只是为了让他们更小心才是。”

“我知瞒不过殿下,不错。”任无影闭眼用带着冷意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如此说是为了不使他们起疑罢了,无回阵乃决绝之阵,欲破其阵门,唯用玉石俱焚之法,主干毁后他们必亡阵中。”

“必亡吗?怪不得小三他…”钨启韶正喃喃低语,突然似想起什么,眸中精光乍现,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之人,语带急切的开口:“‘欲破其阵门,唯用玉石俱焚之法’那先生是否也将与主阵者同归于尽?”那抹急切却使冰冷已久的心感到一丝暖意。“属下不敢相瞒确实有此可能。”话音一落,就见钨启韶狠狠瞪向他,那表情似在控诉‘什么不敢相瞒,若不是我自己发现,你会说才怪!’难得孩子气的表情却流露真挚的关心,任先生不由嘴角微微上扬,开口道:“殿下放心,属下会劝那兰寒月自己撤去阵法,就无需同归于尽了。”

钨启韶稍安,却依旧有些担心,“她会答应吗?她可是名满天下,传言性子绝然无悔的‘冰月飞雁’。”

“可她还是个母亲。”任无影淡淡道,神情泰然。未时三刻,一道白光忽闪,眼前景物突变,任无影喜道:“成了,死门原来在巽位,属下去矣,殿下自己小心。”钨启韶却在他转身欲离时突然开口:“先生勿忘曾许诺待我为王时,助我共治邬启国。先生在我心中非其他可及,务必保重!”任无影闻言,却是步未停,身未转,只答了句“属下明白。”

就径自离去。

可两人都知道,轻轻一语,短短四字,字字重若千金。

看着眼前人虽衣破发散,面染泥尘,气韵却依旧犹如月华般清冷高贵,旋飞洒然落地的身影仿似月下乘风而翔之雁,任无影终明‘冰月飞雁’之称所谓何来,心中不由惋惜如此绝世风华,这般年纪便可布下‘无回阵’的过人之才,若非痴情之故,何以落得今日地步。“千山万水任来去,十丈红尘无踪影。”对峙片刻,兰寒月清冷的声音率先打破沉默。“看阁下所使轻功为‘羽化登仙’,又精通阴阳数术,应就是昔日曾名震江湖的‘出尘公子’任无影吧?”

“兰姑娘好眼力。”不但能一眼看出他所用的轻功为‘羽化登仙’,还能借此立即猜测出他的身份,兰寒月果非一般女子。“我已出嫁多年,阁下应称我‘周夫人’才是。”再开口的话难掩讥讽之意。“‘出尘公子’素来淡薄名利,近年来不曾在江湖中出现,只道是退隐逍遥去了,谁知原来到钨启国高就。”

任无影却毫不动怒,“我本是钨启国荣长公主之子到母族做事也并无不妥,何况中原中何曾有人对我真心以待,全心信赖。一遇事便只剩‘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出尘公子’彼时不过连尘土也不如。”任无影父母之事兰寒月也略有听闻,她对出身之类的素不看重,但也知这些影响非小,尤其是在自己也经历过后,不过,“难不成钨启国诸人对阁下身世便可毫不在意,真心相对?”

“自然不是,可能有一人便够了。”语调一派满足欣慰

。“只需一人就足以吗?我何尝不是,只可惜…”似是认同表态,却更近似自语,勾唇一笑,再开口语气温和许多,“你我若非此时相遇或可成为良友,可惜了。”“那也未必,夫人何不撤去此阵,来日方长,你我也许真可为友也未可知。”

任无影此言到不单是为了使其撤阵方说,一来他对兰寒月颇有惺惺相惜之感,二来他们虽非同一阵营中人,可她要找的阴谋陷害其兄长的幕后之人应就是与大王子订约之人,若让他们计划成功,则大皇子的势力将更大地位也会愈加稳固这决不是他乐见的,所以他们未尝不能合作。兰寒月却摇了摇头,决绝地说:“这是不可能的,无回阵从无共存,只有同死。”

“为何?”

任无影不解其为何如此决绝。“看来阁下虽精通数术,也只知阵启后唯有入死门诛主阵人方可破阵,而入者亦须赔上一命,却不知非入死门者亡尽,主阵者无法撤之,无回阵的决绝又岂只是对入阵者而言的。我答应一人会尽力求存,所以抱歉了。”话音一落,倩影迅移,刹时,只觉似有长虹穿云,薄雾轻漫,只是优雅似仙的身影中却隐含了漫天杀意,扑面而来。任无影亦即刻出手相抗,脚下移动如电之迅疾,身形闪动如龙腾之矫捷,实不负无影之名。

约一刻后,两人皆停下身形,相对如初。依旧是兰寒月先开口道:“阁下果然不凡,非但武功造诣高深,更难得是在知自己必死后,尽能不失斗志,我今日输得心服口服。”话落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来,却只是用手擦了,仍是傲然而立,没有一丝狼狈。

任无影毫无获胜后的喜悦,极平静地开口道:“在下乍闻夫人之言,确曾倍感绝望,知晓今日无论胜败,自己必死无疑,斗志也不由沦丧。可听到最后那句,猛然想起自己背负的也不止自己一命,若在下败,则我主九皇子一人决无出阵之能,早晚必亡于阵中。直到此时在下方思,既是定要生死相搏,夫人为何不先虚与尾蛇,再乘机攻之不备,反而直言相告,只怕为的便是使在下斗志丧尽无心应战。夫人智谋实是令人佩服,今日得与夫人共死也不枉此生了。”“邬启国九王子也在阵中?”

“不错。”虽不知为何对方会再此际,问这应已对其无谓之事,任无影还是直言相告。

兰寒月听后,似沉思片刻,突然说了句石破天惊的话。“我若能保阁下不死,阁下可愿,诺我一事。”任无影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不发一语。兰寒月当其不信,解释道:“若我自尽而亡,阵破,阁下自不须赔命共亡。”

任无影其实并无不信只是太过惊讶罢了。此刻听完她这番解释,一边为自己有一线生机欣喜,一边却疑虑更深,她似乎是在知晓九皇子在阵中后才有此意,莫不是要对其不利,可她与殿下并无仇怨…心中思绪纷乱,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不知夫人要在下允诺何事?若能办到自当尽力。”

“阁下自是办得到的,就怕将来会违此诺。实不相瞒,我女儿栖雁也在此阵中,待阵破后我要你将她平安送至其父身边,但绝不得利用她为人质威胁我夫君,阁下能否办到?”

任无影终于明白为何她会突然放弃同归于尽,而提出此事,因为若是两人同死,阵破后其女必落入九皇子手中,到时殿下纵不将仇报在其身上,也必定以她为质,以那周冥义为人未必屈服,则其女危矣。不如,以命相换女儿平安的承诺。便是在这生死之际,依旧能如此果断地作出最有利的决定,兰寒月果真奇女子也!“在下答应了,

为使夫人安心对天盟誓可好?”“好,不过有劳阁下用令主之命作誓。”

“你!”任无影动怒,本不愿照做,突又想到殿下最后嘱咐,忍下气,二指朝天道:“我今对天盟誓,必护送兰寒月之女栖雁至其父之手,保其无恙,决不乘机扣其为质,否则我之主必断肠而亡。”“这我就放心了,雁儿便拜托于你了。”言罢,拿出一主阵干器物插入胸口,血霎时染红了衣衫,分外夺目。

“娘!”雁儿先前隐约听二者谈话心中焦急,却碍于母亲嘱咐不敢稍动,此刻阵法已破幻景已灭,她急忙奔出,只见母亲胸口染血,将亡之态,不由泪流满面,痛不欲生,上前一把抱住母亲。

“雁儿,怎的又哭了?不是答应过娘再也不哭的嘛,别伤心了,娘今日虽命丧此地却并无悔恨,你也不要去恨任何人…你只要好好活着便是娘最好的安慰…雁儿记住…兰家家风…自…在…逍…遥…心…休…怨…”语未尽,人已亡。

“娘!”声嘶力竭的一吼,响彻四周。

“先生你没事就好,这是?”

钨启韶在幻景消失后便急刻赶来,此时见任无影无事,十分高兴,但眼前这一幕使其困惑。任无影上前将事大致说了遍,最后道:“属下无奈发此誓,望殿下见谅。”

“你若宁死不发,我才怪你呢。”

钨启韶毫不在意道。转过头去看了眼兰寒月尸体不由感慨:“她到真是一奇女子可惜了。”“嗯,容属下为其埋尸筑坟使其入土为安。”一刻后,新坟前钨启韶奇怪的看着,从刚才任无影动手筑坟起便不再哭泣,只一言不发帮其一同掩埋亲娘的小女孩。“殿下,可以走了。”

任无影最后望一眼坟后转身。“嗯,走吧。”

钨启韶回答道,目光却未离雁儿。只见她最后对坟行一礼,没有迟疑转身跟了上来。“你怎么不哭了?”觉得她举止实在奇特,忍不住开口问道。“我答应了娘再也不哭了。”

雁儿淡淡道,不曾看他一眼。钨启韶转过头去,也不再看她,三人静静离开。片刻后,如血残阳下只剩一孤坟独立,夹着枯草落叶,风吹沙过,十里荒地再无半丝生气。

暗涛汹涌何曾息

天朝末年,上位者昏庸无能,以致贪官横行于朝,贼寇遍起与野,国力日弱,更有外族乘机侵犯边境,一时间烽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骨肉被迫离散,民不聊生。后被一祁氏姓者一统天下重建皇朝,改国号为天殒,意为天朝已逝,自立为曦帝,定年号为祁初,并分别封周,楚,秦,易四名随其共征天下者为亲王,授其氏家在天殒之特殊尊荣地位。祁初十三年,经过十年休养生息,中原百姓安居乐业,各地风调雨顺,呈现一派生机盎然的繁荣气息。虽有曦帝病重等让人不安流言,但朝堂未见有异,政事依旧井然有序,所以祥和之态未因其变。这一年,江湖上最引人津津乐道的当属被传可能与昔日魔君兰残阳有关的神秘组织——夕影门。

这一年,最轰动使人震惊的消息当为四亲王中的易王爷竟为其被誉为‘天殒第一美人’的女儿,设台比武招亲,还言‘只比武艺高低,不论贫富贵贱’。于是乎天下豪杰竞相云涌尔往。

朗日当空,站定在岩脚,本该寂静无人的清幽陌间小道上,却不断响起阵阵清脆铃声。

“怎么越走越荒僻了呢?难不成走错路了?”一身橘红衣衫,随风飘逸,手足腕处皆挂着一串银铃的少女正困惑地挠头思考着。稍顷,似作了重大决定般,从手腕处解下只铃铛随手一扔,瞧其落定后,又捡起,朝它咪咪笑道:“就听你的往右走,你不会骗我的。”不过半个时辰后,她怒瞪着那只铃铛,似要用眼将它射出个洞来。“都怪你不好,干嘛非叫我往这走?你说现在怎么办?”说着转头蹲下身子,小心地打量着横卧地上昏迷不醒的男子。约二十五六岁样,蓬头垢面瞧不清样子,满身血迹,红中夹带着墨迹,看来不仅受了重伤还中了剧毒。刚伸出白皙小手探向那人,却又猛然收回,站起身来,喃喃道:“大哥和燕哥哥,一直叫我少管闲事,休问是非,免得惹祸上身。”又瞧了那人一眼,吞了口口水,两手合十道:“你看,我们非亲非故,再说你这伤太重我也未必救得了你,就当我没来过吧,你自个好好保重。”说完像是有人在身后追般,头也不回的飞快离开了。

“痛…”意识逐渐复苏,迷茫间只觉耳边响起阵阵铃声,这是鬼差来勾魂了吗?心中苦笑,想不到他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离家少主离源就这样死了。本打算去易王府比武,到并非是因美色,指望获胜后为易家女婿,可替二皇子拉拢易王府,谁知竟遇上一群黑衣人突袭。那绝非普通草莽之辈,训练有素,擅使毒物,莫非是传说中的夕影门?可他们为何要杀自己,夕影门门主何等高深莫测之人,岂会将自己放在眼中?难道他们知道自己是二皇子在江湖上的…二皇子…殿下他…还在等着自己…“你醒了吗?”一声犹如黄莺出谷般清脆的女音,蓦得传入耳中缓缓睁开眼,离源看向四周,想弄清楚,今夕何夕。可扭头,一张放大的俏脸,突得出现在眼前。只见一十五、六岁模样的清秀少女,双手托着下巴,琉璃般的大眼正一眨不眨得盯着他瞧,澄澈清亮。“咳,是姑娘救了我吗?”

离源转过头来,不再进行这场,对现在刚清醒的他而言,格外不利的瞪眼比试。“嗯,应该说我救了一半的你。”少女颔首,诚实道。“一半的我?”

诚实这项美德,显然不能使离源在此时欣赏。“你除了外伤、内伤外,还中了很重的毒,我不会解,只灌你服了‘杨枝水’,‘回魂丹’,‘灵芝草’…还有什么来着…”少女扮着手指苦思冥想着,全未发现对方渐渐苍白的脸色。

离源初闻少女竟给自己用了这般名贵的药,不由感动异常,尤其那‘杨枝水’,‘回魂丹’都是神医燕昔的独门密药从不外售,故千金亦未必能求得其一。可随着那药名越来越多,和少女那越来越迷糊的神情,离源的不安也越来越大。

“好了,那些都不重要,总之就是你的内伤什么的应该不碍事了,可毒依然未解,我不懂医术,不知你何时会毒发身亡,万一你一会儿就死了呢?所以我只救了一半的你。”少女说完满意地朝离源点点头,似乎觉得自己总算解释清楚了般。“…”离源虽已有了准备,但听到‘那我不懂医术’时,还是觉得心抽搐了下,对着那过于闪亮的大眼,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无论如何多谢姑娘相救之恩,来日定当相报。”勉强定了定神,离源抱拳施礼道。

“千万别,你以后万一见到我只当不认识就好,这样就算你报过恩了。”

一句话使离源好不容易清楚了些的脑袋又迷糊了起来。“不知这是为何?”虽然已有准备这姑娘的回答,也许会使自己更糊涂,离源还是忍不住发问。

“大哥一定会骂我的。”那少女边说着,边用极哀怨的眼神瞅他。

“我本该听他和燕哥哥的话对你见死不救,其实我真的都已丢下你走。全怪你!老阴魂不散的缠着我,弄得我闷闷地不舒服,只好又跑回去救你了。唉,被大哥知道一定会狠狠地骂我。”

离源听了,哭笑不得,心中却是一片暖意,眼前人有如水晶般清澈无邪,看似颠倒古怪的话语,隐含着的是世上少有的真挚,善良。再看向那皱着秀眉,苦恼万分的小脸。不由生出股温情来,柔声道:“姑娘不必忧心,这分明是你兄长不是,怎可教你见死不救,姑娘心地良善何错之有?你本无过,纵然被骂了什么,也不需往心里去。”

少女却是涨红了脸,气愤已极地大声道:“你胡说!我大哥是好人,燕哥哥更是大大的好人!他们说的怎会有错?若不是燕哥哥的药你说不定早死了呢!果然我该听他们的话,不救你这恩将仇报之人!”“呃…”离源不明白她为何勃然怒起,一时有些语塞,只晓乃说了其兄长不是之故,连忙哄道:“是…是,我刚才只想让你别太忧心,故而口不择言。你兄长自是好人,他们会对你有那些嘱咐,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哼!念你初犯,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不准有下次了。”少女脸色稍其霁,但犹不甘心地念道。“是,在下绝不再犯。”

离源苦笑着保证。“说来奇怪,‘杨枝水’可解百毒,竟对你无用,到底什么人如此厉害,用此手段对付你?”少女有些疑惑道。离源看向少女,嘴角微动,突然被一双柔软小手贴上了唇,捂住了嘴,使得他一怔,竟连伸手去拨开那决不该与其双唇如此贴近之物也忘了。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有关谁害你,为何害你这些哦。”少女未觉有异,径自急急道:“我已未照大哥他们的话理了闲事,这是非无论如何我都绝不过问的了。”言罢,未见其有丝毫回应,心中奇怪,凝神望去却发现,对面的男子目光茫然,脸泛微红,正怔怔地盯着自己瞧。心中不知怎得忽生了种痒痒的奇特感觉,双手下男子呼出的气息突然灼热的烫手,刚一有这体会,便即刻如被电着般撤了手。故意偏首,移开了眼不去看他,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