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香儿似是受到惊吓,抬起头来,浑身索索发抖。

玉湘声音冰冷:“行了,都别说了,神侯还等着呢。”

楚楚脸色一变,收了刚刚的嚣张,与芙香儿同时垂头:“是,妈妈。”

此时,阁中有侍婢前来,通报几人进去。

王芷儿从树后闪出,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抬起头来,望着天边洁白浮云,笑了笑:“这紫衣巷,有不少秘密啊。”

驻燕阁内。

穆倾城斜靠在窗前矮榻之上,半闭着双眼,修长如玉的手指和着屋子里的丝竹声缓缓击着节拍,良久,才睁开眼来,双掌合击:“不错,不错,楚楚的琴弹得好,芙香儿姑娘的萧也吹得好。”

楚楚听了,款款走上前来,娇柔地跪伏在他的脚下的榻上:“侯爷既是喜欢,楚楚可每日都弹给您听。”

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闲适地坐着,面容俊美,风度翩翩,无论什么时侯,他的嘴角,都是微微上翘的,仿佛在笑,眼眸却柔得如一汪春水,让人要沉腻其中。

他和素有冷面魔王之称的九王爷不同,他是她可以触摸的人,不象李迥那般冷淡疏远。

他的俊美不凡,让人一见而沉迷,但他的脾性,却让人折服,虽然从来没有女人用柔情来化解过他,但楚楚相信,没有男人能抵御她的柔情,她的美。

紫衣巷不比其它的地方,聚集的都是全国最顶尖的美人,而她,便是那顶尖美人中最为出挑的,她回眸一笑,可使男人脸红心跳,眼露灼热,她曾使自命清高的书生千金散尽,曾使纵横疆场的将士成为自己的绕手之柔,也曾使那清正不阿的御史成为榻上昏臣,更使得无数美满夫妇恶言相向,她的美貌,便是她的利器,可以让坚冰融化,除了她不可接近的人,比如说李迥。

但这次不同,她的心头一次系在了这穆倾城身上,他那样的俊美无匹,却性情和煦温暖,冷却了她长久冰冷的心。

她只要他一人,甚至起了从良的心。

他是她心中完美无缺的良人。

至于那芙香儿,不过是一个清涩还不懂风情的果子,美则美了,但呆头呆脑,怎比得了她那样的风情?她会和以往许多的美人一样,新鲜了几日,便会被人遗忘!

穆倾城微微地笑,“是么?你想每日弹给我听?”

楚楚心底一喜,知道这个机会,她一定得抓住,如若不然,便会永远地失去了。

这样的贵人,不会在女子身上花费太多的力气。

尤其象她这样的女子。

“只要侯爷愿意,楚楚愿跟随侯爷。”

旁边叮地一声响,是芙香儿碰响了桌上的琴弦,她眼底露出羡慕之色,却神色黯然地垂下了头。

她凭什么和她挣?

楚楚眼巴巴地望着穆倾城,可他却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转向了屋子里挂着的一盏宫灯,宫灯上画着四季平安的图案,精美绝伦。

楚楚头一次感觉到心急,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她一向只要人心急,曾几何时,自己心急过?

她甚至想告诉神侯,她在紫衣巷多年,私底下已积累富可敌国的钱财,有一个就象戏文里说的杜士娘的百宝盒。

只要他愿意给她在侯府一片立生之地,她可以给侯爷带来万千的财富。

她痴迷地望着穆倾城的侧脸。

隔了良久,穆倾城才转过脸来,伸出如玉般的手指,勾向她的下巴,仔细欣赏:“的确是个美人儿,尤其是肌肤,滑软柔嫩,连一丝毛孔都没有。”

他的手指向下,抚过耳垂,脖颈,在她领口处停住了,缓缓地抚着,似是在感受那肌肤的嫩滑。

他道:“你真愿意跟着我?”

楚楚眼底露出狂喜和希望:“是的,妾身愿服侍侯爷生生世世。”

穆倾城笑了,嘴角微微上翘,如阳光撒满大地,听不出一丝儿的嘲讽:“既如此,本侯便成全你。”

他转脸望向芙香儿,“你也愿意跟着本侯么?”

☆、62.第62章 砧板上的肉

芙香儿眼底露出些喜意,刚想回答,却看清楚楚眼底的冰凉,略一迟疑,便听穆倾城道:“太瘦了一些,还是等你养好一些吧。”

芙香儿眼底的喜意消失了。

楚楚如得大胜,得意洋洋地看了芙香儿一眼,上前扶着穆倾城,如果侍妾扶着她的相公:“侯爷,让妾身来服侍您。”

穆倾城却是一扬袖,便将她拂开,让楚楚有些愕然。

拍了拍掌,玉湘便从门口走了进来,她的身边,站着一位面目阴冷的中年男人。

穆倾城道:“这芙香儿么,嫩了些,带回去调教些时日吧。”

玉湘牙关直打颤,忙应了,领着芙香儿往门口离去。

虽受了挫折,楚楚却想着,贵人都是这样的,自小锦衣玉食,不喜人的触碰,只要他多看看我,定会对我不同。

她想再上前,却有些迟疑,正值此时,她却感觉两道视线从下而上,肆无忌惮,她抬起头来,便见着那面目阴冷的中年男人正打量着她,目光赤裸,仿佛她是一只砧板上的猪肉。

那目光让她怒从心起,这是什么人,尽然胆敢用这种目光望她?

只不过一个贱民!

此时,穆倾城的目光却落在了楚楚的脸上,柔和多情:“你看她,怎么样?”

楚楚被那目光扫着,瞬息间,怒火便灭了,居然没有多想他语气中的意思。

从此之后,她脱了贱籍,不再是妓女,可以嫁入侯门,与那些贵妇平起平坐,没有人胆敢小看于她。

中年男人的目光没有离开她半分,看得更加仔细,那视线有如实质,仿佛能穿透衣裳,直达内里。

“禀侯爷,她的肌肤雪白无暇,没有半点儿伤痕,小的必尽全力保持其完整无缺,制好之后,画上六国凤祥图案,便能制出那最好的宫灯。”

楚楚只觉耳朵嗡嗡作响,双脚不自禁地打颤,他们在说什么,在说什么?

☆、63.第63章 入V了,请大家支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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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64章 灯笼杀机

穆倾城的目光还是那么温柔,看着她,如欣赏一幅名画:“你不要跟着本侯么,如此一来,便可以生生世世跟着本侯了。”

他的眼波转向屋子角落里挂着的宫灯,那宫灯是穆倾城最喜欢的东西,从未离开过身边。

可没有人知道,它是由什么制成。

雕漆为架,经工匠细心打磨,一遍遍地上了桐油漆,再用画笔描绘,画上精美图案,镶上画屏。

没有人知道,他最喜欢的,其实是那宫灯上蒙着的美丽而血腥的物件。

看到它,就如看到了那一张张美丽的容颜。

它是他的战利品,也是他的收藏,就如皇帝收藏后宫的女人。

他喜欢看着人从云端跌落地面,眼底俱是恐怖,就如眼前的楚楚。

可惜,这样的表情却不能维持太久,和许多美人一般,到了最后,便是麻木与认命。

只除了一人,那花园之中的美人,笑容如花,却下手狠辣,竟能将那贞莫宁逼得走投无路,让他无计可施。

他摆了摆手,中年男人上前,提起了瘫倒在地上的楚楚,她眼若死灰,甚至没有求饶。

无趣,真是太无趣了。

那个女子,也是那样的美,美若清荷,但却脱如灵兔,狡猾如鬼,是深闺女子,在那样的情况下,却能那样的嚣张,使他退却,如果能在她的脸上看到惊恐的表情,那将是什么情形?

穆倾城忽然间很期待。

她的肌肤,也是紧致雪白的,如能蒙上这檀香制成的笼架,定会成为他最珍贵的收藏。

穆倾城的手指缓缓滑过紫檀笼架,如抚着情人的面容。

忽然,门外侍卫走了进来,低声道:“侯爷,有人在花丛窥探,被属下捉拿了,您看…?”

穆倾城笑了:“还有人胆子这么大?”

“属下查了,是刑部的一个小官吏,对楚楚姑娘痴迷得紧,一路跟了过来。”

“这么说来,破奴拉了楚楚出去,都被他看在眼里了?是谁?”

“姓王,叫王子钦。”那侍卫小心地道,“要不要属下替您处理了?他喝了不少酒,紫衣巷荷花池很深,淤泥也很深,人若落了进去,没有人会察觉。”

穆倾城目光深邃,手指拨弄着那盏宫灯,宫灯旋转,使得灯上的人物不停地转动,玲珑剔透,美央美仑。

“传他进来。”

侍卫应了一声是,隔不了一会儿,提着王子钦进来,随手一丢,王子钦便跌在地上。

穆倾城走上前去,蹲在他面前,看着他,那张脸,除了男性化一点,和她倒真是相像,可那又怎么样,脸上全是卑怯慌张,让穆倾城瞬间便失了兴趣:“喜欢楚楚姑娘?”

他连连点头,“侯爷,楚楚姑娘如若跟了侯爷,请侯爷善待她。”

穆倾城笑了:“可真是一个痴情的人,只是,她若跟了我,便是本侯的人了,你有什么资格来说三道四?”

他的眼也是那么清澈,眼眸能倒映出他的身影,可脸却稍有些男性化,全没有他那妹妹那样的灵动,就如一截木头,死气沉沉。

瞧瞧,他只这么一说,他那卑怯的表情更甚,慌张地抱住头,仿佛一个受惊的孩子。

“只是,只是楚楚姑娘,一心一意倾慕侯爷,她应该得到最好的。”

“是么?”穆倾城现在还不想对付他,他到底是那王芷儿的哥哥,猎物没有到手之时,怎么能先打草惊蛇?

况且,看来他也不明所以。

穆倾城挥了挥手,侍卫进来,一把扶住了王子钦,“王大人,您还是别管这些闲事了,你那些同僚还等着您喝酒呢。”

那侍卫连拉带扯地将王子钦扯出了门,拖着他来到小花园路径之上,指着远处道:“王大人,从这条路一直往前,就回到了前堂。”

说完,转身便走。

王子钦呆头呆脑地站着,似是酒醉未醒,站了半晌,见那侍卫走远,抹了一把脸,脸上酒意渐消,眼神却是渐渐冰冷…这位穆倾城的秘密,可真是多啊,她放不放过他呢?

在现代,有律法可以制裁,可在这古代么,只怕他这样的人,连律法也治不了他。

更何况,她乍到此处,官职不高,家里也是危机四伏,想要制裁于他,只怕不能。

但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消逝在他的手里。

既使在他的眼底,她们都是卑贱的人,理当被他这些权贵踩在脚下。

可那也是人命。

人最重要的,不是要尊重性命么?

刚刚她躲在树后,远远地观望,看着玉湘带了芙香儿出来,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玉湘,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恐,隔不了一会儿,楚楚被那中年人夹着走了出来,脸上是死灰的颜色,她活着,却已经死了,脸上全是麻木。

王芷儿观察得很清楚,楚楚那时的神色,和既将迈上刑场的死囚犯差不多。

她实忍不住,便跟得近了一些,听到了她嘴里喃喃:“我不想死…”

那中年人却是哈哈一笑,声音阴冷,手摸上了楚楚的脸:“侯爷看得起你,是你的造化,要找好久,才能找得到这么美丽的皮,你能成为侯爷珍贵收藏的宫灯,是你的造化,玉湘这婆娘,好久没办这么好的事儿了…”

一开始,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等到醒悟过来,才大吃一惊,人皮灯笼,他们说的是这个?

本朝自建国已逾百年,经过百多年的繁荣,再也不复建国初期的励精图治,贵族之间互相攀比,奢靡之风遍及全国,工匠们用上好的玉器切成碎片镶嵌箱子床棂,用金子化成薄如蝉翼的金箔来包裹屋梁,更有些地方出现了购买刚出生的幼童来烹食,府里常年供养奶妈提供人奶来保持青春常在,至于人皮灯笼,王芷儿虽隐隐听到了传言,却只以为那不过是传言而已。

这是一个公民分为三六九等的时代,人口买卖是合法的,谁又能管得了这些权势熏天的人将奴婢不当一回事?

在他们的心底,有些人,天生就要被人踩在脚底下践踏。

王芷儿可以肯定,穆倾城的行为,怕是有些人心知肚明,但没有人会理。

这些罪行,如果发生在他们所谓的贱民身上,便会连性命也不当一回事。

可如果牵涉到了公主呢?

王芷儿缓缓地笑了,既然律法不能制裁于他,那么,便由她来制裁!

在现代,律法健全,但尚有罪犯借着律法的漏洞逃脱法网,而这里,却是权势可以覆盖律法之处,但或许,在前世她无能为力的地方,却可以在这里弥补。

斑驳的阳光从树叶间透射下来,使王芷儿的面容如贴上了许多的碎冰。

。。

玉湘从檀香宝椅上站起,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位面容清秀的年青官儿,他叫什么来着?

对了,他名叫王子钦,刑部六品小官,是蒙了祖上的荫避得来的官职,这种官儿,京都有好几千人,那些侯府王爷府的,连管家的都是从五品官儿选上的。

玉湘举起手指,看着手指上染的凤仙花汁,缓缓地笑了:“事中大人,有些人,不是你能宵想的,那楚楚,她的包身银子,大人给不起的,大人还是在堂间看看歌舞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