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德太后道:“你这是不愿意了?来人啊…”

门外有人齐声应和…

王芷儿忙道:“别,太后,你要我做什么?臣女照做便是了。”

贤德太后道:“王氏,你可别勉强,哀家不喜欢勉强人的…你不做也可以,便与你兄长领了这扰乱朝纲,秽乱后宫之罪,和你的亲娘一起,以死谢罪吧!”

王芷儿缩着脖子道:“太后,臣女最多是扰乱朝纲,哪有胆子秽乱后宫?”

如果诛连九族,岂不是陈留长公主,以及长公主的亲戚全都得死?

王芷儿很愿意诛连九族。

那嬷嬷利声道:“大胆,怎么跟太后说话的?”

贤德太后笑了笑,笑出一脸褶子来,“那喜雀,是你弄进宫的吧?”

王芷儿老实了。

这的确是秽乱后宫。

“喜雀…管他叫什么,如今都在你那民居里等着,红红原是九王的人,自也跟着,还有你那兄长,也跟着去吧,他虽没什么用,可谁让他是你兄长呢,杀又杀不得…至于你娘谢氏,哀家会使会使人送她去庵堂暂避,九王的出处,便只有有你们几人知道,你们护着九王,选个地方暂住,直至九王康复。”

王芷儿心底一跳,“李迥怎么了?”

嬷嬷又利声,“大胆,九王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乱叫的?”

王芷儿直撇嘴…看这严重的情形,李迥成了过街老鼠了,还跟她提什么名讳不能叫?

☆、225.第225章 我能拒绝么

贤德太后道:“此时才想起来关心他了?你放心,九王没什么事,只是旧毒未清,又添新毒。”

她脸上添了些疲惫,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手里的黑云骑不能调动,属下的人也不能用了,哀家不知道,他身边到底有多少人还忠心于他,只能求王氏你,护得他这段日子周全了,等他余毒清了,哀家定也能查出来,到底是谁要置他于死地!”

王芷儿眨着眼道:“不是他那个皇上爹么?”

贤德太后一下子站起身来,怒声道:“不是的,他们是父子,他怎么可能这么做?”

王芷儿翻了个白眼,“我那爹还要放火烧我呢!太后,您刚刚不也看到了?”

贤德太后哼了一声,“行了,你不必再说了,总之,九王犯了大错,使人烧了聚鹿台,皇帝要定他的罪,隐于暗处之人也要拿他性命,他身边之人不能用,以防有人顺藤摸瓜,找出他的出处来,哀家,就只能靠你了。”

多谢您的厚爱…我能拒绝么?

王芷儿在心底里泪流满面。

这老太婆,先一根大棒子砸下来,让你不得不接手,再几颗甜枣儿哄着你,看似还挺欣赏你的,让你不得不接手她这活儿。

这等帝王心术,果然用得娴熟。

王芷儿心底苦笑,无可奈何。

她决定了,既是要做,就要做得有价值…不捞一把银子,都对不起自己提着脑袋办事了!

“太后,您看看,出门在外的,行车住宿什么东西都贵,您又不准臣女找九王的部下,臣女带着一大帮子人,好几张嘴,您看,银子上边…?”

嬷嬷又利喝,“太后令你办事,你胆敢推三阻四?”

贤德太后道:“此次出门,又不是去游山玩水?手里头银子多了,反而碍事…”

别啊,我不嫌碍事,王芷儿眼巴巴地瞧着。

“你们此次出去,绝不能露出半点儿行踪,因此,身上带了多银子,反而引起贼人注目,你身上的首饰衣服,凡是王府有记号的,有皇家记号的,都不能带,你这嫡母父亲也不是好东西,怕也会千方百计四处找寻你们的下落,哀家倒是替你从民间搜了几百两银子来,到时用得着,剩下的日子,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王芷儿不死心,“太后,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饿着冻着民女们倒不要紧,如果饿着冻着了九王爷,那可是大罪一桩!”

她就不信了,有九王在手,还不能诈点儿钱财出来?

贤德太后慈祥地道,“王氏,你这么聪明,皇后与贵妃你都敢送个采花贼到她们身边,哀家相信,你会想出办法来的!”

王芷儿默默低头,俯首贴耳,“臣女领太后懿旨,定能帮太后将此次之事办得妥妥当当的,请太后放心。”

贤德太后吁了一口气,更加慈祥,“王氏,你也别在心底骂哀家,此事之后,你便成了功臣,少不了你的好处的,你兄长不是还没承爵么,哀家答应你,此事过后,哀家给他个实爵。”

那也要他有命享受才行啊!

想这九王爷李迥,多么的位高权重,莫名其妙的,说倒便倒,更何况王子钦这个臣子?

还是银子来得实在!

王芷儿眼巴巴地望着太后,“太后,那几百两银子呢?”

蚊子肉再少,那也是肉!

王芷儿想得很清楚。

贤德太后一挥手,嬷嬷从袖子里摸出个包袱来,递到了她的手里。

那包袱是半新不旧的布皮,显见着连这些细节,贤德太后都考虑清楚了。

“换了衣服,就跟哀家去吧!”贤德太后道。

王芷儿还能说什么呢?

她与红红把全身的绫罗绸缎全换了下来,穿上嬷嬷送过来的民妇装束,上了马车,开了后院门,无声无息地离了王府。

贤德太后早做了准备,她们走之时,王府的下人显见着全都给圈在一个院子里呆着,什么人都没见着。

马车直接往王芷儿买的那民居里去。

贤德太后便摆驾回宫了,嬷嬷见她一脸疲色,上前扶住了她,“太后,您倾尽所有,将王爷从宗人府救出,将他送到这个女人手里,您便真的不担心,奴婢看这女子,自私自利,眼睛只盯着钱财,她若将王爷出卖…?”

贤德太后叹了口气,抬腿上了轿子,“依哀家看,这世上,还只有这王氏对老九有几分真心,哀家几番试探,她也没说要放手不做,心里急着老九的伤势,却依旧和哀家讨价还价,要说谁能护得老九此时平安,便只有她了…冷静自持,却有十分真心!”

她停了停道,“当时情况危急,哀家问过九儿,谁能助他一臂之力,九儿只说了她的名字,哀家把他送到王氏跟前,也算是圆了他的希望吧,如果这一次,他挺不过去了,也算走得没有遗憾…”

一身坚强的贤德太后,眼框温润了。

“太后,王爷此次中毒,所需药物极多,王氏纵有天大的本领,从何处弄来银钱买药给王爷?”嬷嬷道。

贤德太后轻声道:“这就要看王氏的本领了,看她对九儿有多少真心。”

嬷嬷便沉默了,扶了太后上轿。

贤德太后坐上轿子,摆驾回宫。

马车直驶到了那民居前。

王芷儿与红红打开了车门下来,喜雀从正堂踉跄扑了过来,一把拉住王芷儿,“大小姐,你救救奴家,奴家没有恶意啊…他们说奴家秽乱后宫,要砍奴家的头啊!”

花子虚顶了张喜雀的脸,哭得七零八落。

院子里有几个陌生百姓打扮的人守着,站得笔挺,一看便是贤德太后派来的。

王芷儿走了没两步,王子钦又踉跄从内室跑出,身上是破旧民装,脸色惊慌,“妹妹,妹妹,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把我身上穿的全剥了,给了我一套旧衣服,就把我装到了这里了,他们是要杀人灭口还是怎么的?”

站在院子里的那几人呲笑了两声。

王子钦恼了,“怎么,我不值得你们杀人灭口还是怎么的?”

那几人互相望了望,眼眸望天,“不敢…公子做了什么值得让我们杀人灭口的事么?”

王子钦垂头丧气,“我的人生还真失败,连让人杀人灭口都没有资格。”

☆、226.第226章 死了的人

转眼之间倒也高兴了起来,从鬼门关边上走了一圈回来啊!

红红惦记李迥,问道:“王爷呢?”

花子虚与王子钦同时指向了厢房,红红拔脚往厢房而去。

花子虚道:“王爷昏着呢,听这几位大哥说,王爷每日里只有半个时辰是醒的,能正常做人,其它的时间,人事不醒。”

院子里站着的齐向他望来,瞪了他两眼!

花子虚显见着在他手里吃过亏,缩着脖子嘟哝,“我哪有说错?”

那侍卫首领来到王芷儿跟前,道:“平乐郡主,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王爷便交到了你们手上。”

王芷儿无可奈何,向他拱了拱手。

这几人忽地齐齐跪了下来,向王芷儿等行了大礼,“多谢平乐郡主救护九王爷。”

王芷儿道:“不用谢,不用谢,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尼玛,你以为我愿意么?

话音未落,这几人嘴里忽然冒出黑血来,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地上。

这等奇变,吓了王芷儿一跳。

隔了半晌,才指使花子虚与王子钦上前查看。

两人分头把手指凑近那些人的鼻孔,道:“全都死了。”

王芷儿后退两步,倒是明白了,老太婆为了封锁消息,派的都是死士,自此之后,就只有他们几人知道李迥在哪儿。

花子虚道:“这院子不能住了,咱们得赶快离开。”

厢房传来一声尖叫,王芷儿忙朝那厢房跑了去,来到厢房,就见红红站在榻边,指着床榻上直挺挺睡着的人,“刚刚还睁了眼的,又不行了…”

李迥闭着双眼,躺在床上,面色红润,睡熟了一般。

他身上穿着一件半衣不旧的长袍,连脚上的靴子,都是普通百姓的式样,那锦衣玉袍的皇家贵渭,现如今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还是那满身清贵的模样。

花子虚道:“郡主,咱们若是带着王爷,王爷这幅模样,咱们可走不了多远,听闻王爷是被太后从宗人府直接带出来的,皇帝还没答应呢…天亮肯定有一番搜捕。”

红红斜眼儿望他,“花肾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跟老娘罗里罗嗦!”

王子钦低头嘟哝,“妹妹,就咱们四个人,其中还有一对冤家,真能完成太后交待之事?我觉得吧,王爷还不如在宗人府呆着呢!”

红红与花子虚同声怒吼,“谁和他是冤家?”

王芷儿瞪了两人一眼,转头看着李迥半晌,道:“花子虚,你手里的人皮面具,捡猥琐让人看了不想再看的给王爷戴上,哥,你去把马车驾了过来,咱们离开了这院子再说。”

王子钦道:“咱们去哪儿?”

王芷儿笑了,“王爷从宗人府失踪,皇帝定会封了九门严查,如果不想落在他的手上,咱们去一个好地方。”

花子虚道:“郡主说的地方,难道是聚鹿台?”

一听是这个地方,王子钦便打了个哆嗦,“妹妹,你,你不是又想偷那聚鹿台上的玉石了吧?”

王芷儿道:“那种东西,偷一次便罢了,还能偷第二次?也不怕被人抓住…聚鹿台上好东西多着呢,其它的倒可以想想,听说那聚鹿台若是修建起来,要用上千斤的金银镶嵌雕花…”

王子钦皱起了脸,劝道:“妹妹,你怎么能还打它的主意呢,你看看,王爷打了它的主意,成了这幅模样,他还是王爷,皇上的儿子呢!”

花子虚沉思了半晌,拍手道:“这倒是个好出处,聚鹿台才遭了火灾,穆神侯又逃跑了,新的监官没有上任,想必要乱上一阵子,咱们趁乱进去,找个地方先呆着,再慢慢儿想办法…”

王芷儿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他,可不就是在聚鹿台押送的那批犯人里边?

初见他时,他在对女犯人动手动脚。

她斜着眼怀疑地望定他,“花子虚,说,你又掂记上谁了?”

花子虚直摇头,“没,没掂记上谁,郡主,您忘了,我下边的家伙还没恢复原状,能掂记谁?”

王芷儿哼了两声,“从今以后,只准采金银,不准采花!”

花子虚连连点头。

王子钦直摇头,忧心忡忡,“和这么个人呆在一处,妹妹,你以后怎么办啊,难道你以后真当老姑娘?”

他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迥,又摇了摇头,“王爷,你这幅样子,怎么娶我妹妹啊,妹妹,你的命可真苦…”

他的唠叨,王芷儿只当没有听到。

红红在一边查看着榻上的包袱,翻出一张纸来,惊道:“王爷所中之毒,要这么多的药材每日煮成汤药擦身才行?”

王芷儿接过红红递过来的纸,那是一张方子,密密麻麻列了好几十种药材,王芷儿有些看不懂,便把那张纸递给王子钦,王子钦看了半晌,十个手指头动个不停,初一看,还以为他在掐指算命,到后来才知道,他在算数…

王子钦越算,脸就越白,“妹妹,以这张方子上的药材来算,用这药材煮成汤药,每日让王爷浸在桶里一个时辰,才能保证王爷每日生机,王爷每天所需用药,就需上千两银子,妹妹,咱们有那么多银子么?”

王芷儿差点昏了,跳起脚来,“什么,上千两银子?”

他还欠她十万两银子呢!

她身上带的余银,也就是花子虚在皇宫里偷了些宝石珍珠换来的,只有两万两,如此一算,他们全部人不吃不喝,专给李迥买药,也就支持个十几二十天?

王子钦接着往下看,“王爷中的毒,要用这药物泡浴,至少三个月之久,才能彻底根除,我算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