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焦切的王子钦听了这话,便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事,妹妹胸有成竹?

象以往许多次一样,他把他那妹妹当成神了。

红红上前一步,急切地道:“郡主,都怪奴婢不好,被人引着在城里兜圈子,这才让人有机可乘。”

花子虚回忆,“我们俩人一出去,便有人向我们动手,引着我们一直往前跑,到了街上某处,我们俩人便被困住了,直困了大半夜才能突围出来,回到王府,郡主已经被王爷带走,送到宗人府来了。”

王芷儿吃着手里的包子,递了两个给他们,“来,吃个包子缓缓劲儿。”

花子虚想接,红红瞪了他一眼,他忙缩回了手。

王芷儿见他们不拿,便一口一个,全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鼓得象青蛙,三人见了,直替她着急,王子钦更道:“妹妹,快喝口水,你这么干吃,可吃不下!”

三人皆想,郡主进了牢房,胃口仿佛还大了一些。

王芷儿从善如流地拿起碗来,喝了一口老火汤,喝完了,抚着肚皮道:“哥,你又是怎么回事?府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也没把你闹醒?”

王子钦脸有羞愧之色,“妹妹,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一晚我饮了一杯水之后,便睡死了,到后面,还是王爷的人过来,往我脸上泼了盆冷水,才把我弄醒的。”

红红思索着道:“如此看来,郡主这次被人陷害,对方已经做足了功夫了,宫里宫外,王府上下,全都计算清楚,让郡主没有外缓,连王爷那里,只怕也做足了功夫!”

王子钦叹道:“还好九王爷不顾出手,要不然,妹妹可要受苦了。”

花子虚则羡慕地看着王芷儿高被软枕,吃香喝辣,“如果坐牢这么舒服,我也想试试…郡主不知道,我们现在被王家的人赶了出来,只能在民居住着,热饭也没有一口,凄惨啊!”

他看着王芷儿手里的包子,闻着那香味,吞了口口水。

红红再瞪他一眼,“郡主现在落到了如此境地,咱们得想办法才行。”

王芷儿再拿一个包子放进嘴里,细细嚼了吞进嘴里,这才叹着气道:“这福满楼的包子,还真是好吃,以往老想吃了,一直没有时间,今儿个,可吃着了,皮薄,馅多,汁浓…”

红红急了。

王子钦急了。

花子虚也急了…包子被王芷儿吃完了,也不留一个给他!

王子钦道:“妹妹,你怎么能只想着吃包子呢,你倒是想想,咱们怎么做才好,才能把你救了出来!你不知道,四妹妹的死状,真是被人推撞脾脏破裂而死的,宫里来的仵作都已经下了定论了!”

红红也道:“郡主,昨日以来,我一直在外打探消息,听说你这案子,贤德太后亲下了懿旨,九王爷不准插手,由如贵妃亲派人审讯,你知道如贵妃是谁么?是王凤儿!她这还不把您往死里整!”

王芷儿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眼睛又盯上了那几盒精致点心,伸出手去拿了块点心入嘴,眯着眼享受,“这点心也好吃,用水果制成,却不是很甜腻,原来吃了包子之后,再吃这点心,才能感觉到这点心的味道…来来来,你们也来试试!”

花子虚咽着口水,当然不敢伸手…红红的拳头捏得极紧。

王子钦直跺脚,“妹妹,你别吃了…”他想了想劝道,“再吃,你可就肥了!”

王芷儿一怔,倒真停了手,“也对!”

红红与王子钦互望了一眼,两人皆崩溃…王芷儿身在牢狱,她倒不是很在乎,唯一在乎的,吃得不亦乐乎,对身材倒是一如既往的在乎。

这个人,还是个人么?

王芷儿拍着掌心的点儿屑儿道:“你们也别着急,先在民居里住着,该打听的,就打听,不该打听的,也别强出头,行了,没什么事儿,你们先回去吧!”

三人齐皆愕然。

红红道:“郡主,就这样?”

王芷儿点了点头。

三人无法,互相望了望,便想转身离去。

王芷儿似想起了什么来,叫住了他们,“有件事…”

红红兴奋地道:“郡主,您尽管吩咐!只要用得着我的,不管杀人放火,我定照您的吩咐去做!”

王芷儿看了她一眼,“红红,你轻功没花子虚好,这次就用不着你了!”

花子虚警惕地道:“郡主,您不是要我到皇宫偷什么东西吧?皇宫守备森严,再者,如若有什么罪证,他们怎么会让我随便偷得到?我连皇后吃的那药都没办法偷出来…”

王子钦也担心了,“妹妹,咱们跟王爷商量商量?”

☆、265.第265章 小惩

王芷儿道:“你们想到哪里去了?”她砸了砸嘴,“上次在皇宫里,吃了盘皇后赏赐的翡翠鸳鸯鸡,以前倒没想起,今日进了牢房,却想起那滋味了,那翡翠鸳鸯鸡要趁热吃才好,花子虚,你去皇宫跑一趟,拿一盘来,以你的身手,一个来回,那鸡还是热的!不烫嘴,刚刚好能吃下!”

三人差点仰倒。

花子虚见不让他偷什么重要的东西,倒是举双手赞成,“好,我这就去!”

他怕红红拦阻,几窜几窜,就不见了踪影了。

王子钦与红红面面相觑。

王子钦见她脸上掌印现了出来,道:“妹妹,你这脸上是爹打的?你还好么?”

王芷儿扶着脸道:“正因为挨了打了,所以才要吃只鸡来补补!”

王子钦皱紧的眉头换成了哭笑不得,怔了半晌道:“你怎么让花子虚偷只猪脸肉来,以行补行?”

王芷儿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差点儿忘了。”

红红便道:“郡主,您吩咐一声,管叫他的脸肿得象猪头一样。”

此时,她才觉得王芷儿可怜,她自己的母亲虽然故去了,可到底有一个疼她爱她的父亲,王芷儿有位父亲,却是个这样的!

王芷儿道:“行了,你们且先回去吧,尽管打听消息便成了。”

两人无法,只得告辞了王芷儿,往牢房门口而去。

看着他们背影消失在远处,王芷儿眼色从袖子里掏出一面镜子来,照了照,抚着脸道:“我这爹,手可真够重的。”

她对着牢狱里昏暗的灯光看了又看,见脸上浮现起五个手掌印,心底里倒有几分惆怅,想想等会儿有鸡吃,又高兴了起来。

喃喃道:“叫多一壶酒就好了。”

不远处的长廊,牧杉隐在廊柱下等着李迥,见李迥终于要走了,忙上前道:“九王爷,我替您备马。”

李迥站立不动。

牧杉等了半晌,也没听见回应,小心上前,“王爷…?”

李迥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来,递了过去,“去,给她送去!”

瓷瓶晶莹剔透,光那封住瓶口的塞子就是一颗硕大的红宝石雕成,牧杉吃了一惊,垂了头伸手接过,道:“是。”

牧杉刚要走,又被李迥叫住,“你告诉她,让她别吃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牢里阴凉,给她备个火炉子…”

牧杉点头道:“是,属下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他往牢门口走去,才走了两步,李迥道:“还有,那床板硬,多垫几床被子给她。”

王爷,这些事儿,您自己去不更好?

牧杉在心底默默吐嘈,他不敢走了,站定等李迥说完了再走。

李迥见他站在这儿不动,皱眉道:“你还不去?”

牧杉这才拿了那瓷瓶往王芷儿关着之处而去。

这几日一定得和顾海换换班不可,主子的脾气变幻莫测,他实在猜不中,也许顾海那七弯八拐心思的,能猜得明白些。

王府。

王齐恺看了一眼端坐于床榻之上的陈留长公主,见她手里拿了串碧绿的佛珠微合着眼睛默念,便道:“夫人,为夫正巧让人去大经寺求了几卷佛经来,你若喜欢,便让人送了过来。”

陈留长公主停了手里转动的佛珠,站起身来,脸色平静,“相公,我这儿倒不必你费心了,您新娶的五姨娘独个儿一个人,怕是寂寞,我劝您还是多去她哪儿坐坐。”

王齐恺神色尴尬,“夫人,她不过是个玩艺儿,您又何必计较?”

陈留长公主难掩眼底的讥讽,“相公的玩艺儿一个接着一个的抬了进来,我管不着,也不会管,只要相公尽好自己的本份便成了!”

王齐恺眼底冷芒一闪,果然,她心底里有了别人了!

他的头开始痛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了昨儿个莫名其妙的,在花园里走了一圈,又被人从后边打了,醒来之后,审问遍了府里的人,也找不到那个袭击者!

这王府,在陈留长公主的管理之下,倒是越发的没规矩了起来!

此时,芙香儿怯生生在门外道:“老爷,夫人,妾身可以进来吗?”

陈留长公主笑道:“老爷,您瞧瞧,说曹操,这曹操就到了,她可是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您。”

王齐恺冷冷瞧了陈留长公主一眼,道:“进来吧。”

芙香儿端了个盘子进来,盘子里有个汤盅,她垂了头把那盘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望了陈留长公主一眼,向她行了一礼,扬起笑脸对王齐恺道:“老爷妾身给你炖了碗热汤,您不是头痛么,吃了这个,是最是补脑的。”

王齐恺柔声道:“先放在这儿吧,我等会儿再喝。”

陈留长公主手里捻着佛珠,上下打量了芙香儿一眼,眼睛盯在她的鞋子上,皱眉道:“你穿了什么?怎么越发地没规矩起来?”

青葱色的裙摆下边,露出了一双大红色绣花的鞋子尖尖的鞋尖出来。

芙香儿茫然不解,“夫人…”

陈留长公主闭眼不语。

孙嬷嬷上前,冷笑,“五姨娘,进府之时,老奴可都给你说过规矩了,你是妾室,正红之色是不能穿的!”

她一步上前,提起了芙香儿的裙摆,她那双大红的鞋子便显露在了众人面前。

王齐恺道:“夫人,她初进府,不识规矩也是有的,就请夫人原谅她这一次吧!”

陈留长公主冷冷一笑,“老爷,府里有府里的规矩,皇家更有皇家的规矩,但既是老爷求情,便小惩大戒,嬷嬷,掌她十巴掌便够了。”

王齐恺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两位侍婢上前,一左一右夹住了芙香儿,孙嬷嬷几步上前,扬起巴掌便向芙香儿脸上打了去,啪啪啪的声音在屋子响起,芙香儿的脸一下子红肿了起来。

十巴掌很快打完,芙香儿眼底含泪,却不敢向陈留长公主求情,只抚脸缩在一边。

王齐恺眼神阴冷,道:“芙儿,你先回去歇着,幸苦你了,明儿个,便不用来夫人这里晨昏定省了。”

芙香儿含泪低声应了声是。

她缓缓往门外走。

陈留长公主却道:“慢着。”

☆、266.第266章 凉薄

王齐恺冷冷地道:“夫人,您今日威风也耍了,您还想怎么样?”

陈留长公主道:“她这双鞋子,却不能穿,嬷嬷,替她除了下来!”

孙嬷嬷上前,向芙香儿微微弯腰行礼,皮笑肉不笑的,“五姨娘,您是要老奴动手,还是您自己除了下来?”

王齐恺额头青筋直冒,脸色阴得可滴出水来,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芙香儿含了泪,抬头祈求地望了王齐恺一眼,见他袖手,只得自己弯下腰来,慢慢地除了脚上的鞋子,递给孙嬷嬷。

孙嬷嬷接了那鞋子,笑道:“五姨娘,您可不能再没规矩了,您且先回去,自个儿再找双鞋子穿好。”

芙香儿眼泪流了下来,只穿了双袜子,往门外走了去。

王齐恺一言不发,等她离开了,这才对陈留长公主道:“夫人,这下您满意了?为夫都说过了,她只不过是个玩艺儿,您又何必跟她计较?”

陈留长公主清淡地笑,“老爷,我可没跟她计较,如若真的计较,就不只十个巴掌那么少的惩罚了,我只想告诉老爷,老爷若是想王府成为百前不倒的世家大族,可千万别因寝废咽,少了规矩!”

王齐恺一噎,无话可说,气恼地揭了衣裳在陈留长公主对面坐下,道:“夫人,那孽女现如今已被关入了宗人府大牢了,夫人,下面该怎么办,还请您明示。”

陈留长公主瞧了他一眼,“老爷,您可别怪我,这个主意,是您自己同意的,如芸的名声已经毁了,让她最后再为咱们王家出一点力,也是应该的,她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王齐恺咬了牙暗暗发狠,如若不是要依仗王凤儿,他哪里用得再看这贱妇的脸色!

王凤儿从宫里边传来消息,要他这般对付王芷儿,他不得不依。

他这个女儿还真有几分本事,进宫不久,就受皇帝宠幸,圣眷之浓竟有了当年丽贵妃受宠之时。

只要她生下个一儿半女,地位稳固,王府便会成为更上一层楼!

他吸了口气道:“夫人,我哪敢怪您,正如夫人所说,如芸算是死得其所了,为夫会为她以嫡女规格风光大葬,入祖庙宗祠,让她来世投个好胎。”

对他的凉薄,陈留长公主只微微冷笑,道:“老爷也别掉以轻心,那孽女几次三番地脱困而出,如果这一次还让她轻松脱了身,别说我不答应,就连凤儿也不会答应的,如今,咱们一家的风光富贵,可全在凤儿身上了。”

王齐恺点了点头,“请夫人放心。”

他上前抚了抚陈留长公主的肩头,她却站起身来,避开了,道:“老爷,您还是去其它姨娘那里吧。”

说完,扶了孙嬷嬷的手便出去了。

王齐恺眼底狠利之色一闪而逝,她心底有了别人,这是肯定的了,想到这里,他的头都痛了起来,看见桌上放着的那补脑汤,端了起来,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