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时下的法令,部曲虽能脱籍,但他与主家的关系却不能彻底隔断,一旦旧主状告他‘背主’,该部曲照样要论罪。

前些日子,老夫人便是借用这条法令,将冯老九父女送进了大牢。

三天前,冯老九的老爹和老娘还跑到崔家认罪,求老夫人高抬贵手呢。

萧南决定要用侯文栋,自是不会留下这样的把柄。

所以,歇过午觉,她就让红花拿着她的名帖,去万年县帮侯氏兄弟办了个新户籍,注明他们是柳氏转赠给萧氏的部曲。

当然,这样的手续,若是别人去办,估计有些麻烦。

但萧南是谁呀,本尊可是京城有名的悍妇呢。

关于萧南如何恣意、如何张扬、如何彪悍的种种流言传播甚广,就是她销声匿迹了几个月,那些故事依然在坊间流传…

第090章 彪悍的女人(二)

至于小柳氏,萧南更觉得没压力。

如果她真敢来问,萧南便会跟她讨论下冯氏父女的问题,以及马齿苋和胡椒的神奇药用。

还有那个银香球,虽然还没有确定是谁做的,但小柳氏有重大嫌疑。

玉簪和玉竹已经着手在查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一旦落实真是小柳氏做的,萧南便会亲自去稻香院和她‘谈心’,并欢快的告诉她:六伯才学渊博,她可以推荐六伯去晋阳书院当个七品的小官儿。

晋阳书院是几年前圣人为了给晋阳公主祈福,特意在‘北都’晋阳城开设的官方书院,起初是挂在弘文馆的招牌下,算是弘文馆的分馆。

后来,因师资力量雄厚,入学童子参加科举考试的成绩斐然,使得晋阳书院的名声大噪,一时引来全国各地的学子前来,让晋阳城的科举氛围异常浓郁。

正巧圣人一直致力于削弱世家、氏族的影响,大力推行科举制,见晋阳书院的影响如此之大,便加大了支持力度,不但将它从弘文馆独立出来,还专门从朝中挑选了学识渊博且人品贵重的文人、学士来执教。

晋阳书院有点儿像国子监的学前班,执教的先生们也都是有品级的官员,并不是民间的夫子。

听到这个消息,萧南相信小柳氏一定会激动的痛哭流涕——崔润夫妇,也就是小柳氏的嫡亲公婆就在晋阳城。

崔六郎一直想出人头地,有这样的机会,他肯定答应。

崔六去了晋阳,小柳氏为了避免夫君被‘狐狸精’拐走,肯定要跟着去。

结果肯定是一家子都去晋阳,可二房的家主和主母也都在晋阳,不管是出于孝道还是省钱什么的,崔六两口子必须住进崔润在晋阳的官邸。

这样一来,晋阳刺史府的后院就热闹了。

二夫人原本就因庶子不安分而对崔六夫妇不待见,如今见崔六竟然也当了官,还是顶顶清贵的那种,教授的学生虽都是稚童,但又师生的名分呀。

待那些童子进士及第、入仕为官,这些人都将是崔六的资源呀,日后不管崔六走仕途还是当名士,他的未来肯定差不了。

崔六原本就狡诈,这些年之所以一直没有什么作为,都是二夫人弹压有道。

倘若有一天看到他出息了,还极有可能超越自己的儿子,新仇旧恨、远虑近忧之类的情绪一上来,二夫人能让崔六两口顺当才怪呢。

萧南不用看都能想象出二夫人的雷霆手段。

所以,真要到了那一天,小柳氏的日子绝对苦逼。

这是萧南的报复,不打不骂不吵不闹,只是轻松的挖个坑,小柳氏明知是陷阱还得跳…嘿嘿,阴死人不偿命,还能落个‘一心为家族’的美名侯文栋乍听了这话,心里酸酸涩涩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说他难过吧,他早就对主家失望了;说他高兴吧,可又忘不了阿耶和阿翁叮嘱他的话,‘做人不能忘本’。

抛开这些私人感情,从理智上来说,侯文栋觉得,做萧家的脱籍部曲,绝对比柳家的强。

而这位襄城/县主,看着也不像是苛待手下的人,没准儿,在她手里,他和弟弟的日子还能更轻省些呢。

正想着,萧南又开口了,“那个张三的事,我也听说了,咱们萧家虽不是那些仗势欺人的暴发户,但也绝不会让自己人受委屈。他讹诈你的牛头,应该是假的吧?”

侯文栋压下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集中精神,用心回答,“是的,听说是教坊一个前头娘子用油、面、碎发、鸡血做出来的西贝货。

吴家都是本本分分的良善人,也没和这样的泼皮无赖打过交道。当时一看到那个血淋淋的牛头,一家老小都吓坏了,根本就没去辨真伪。

而张三又是个惯常做局害人的,生怕吴家看出破绽,只是让他们看了一眼,便用包袱皮包裹了起来,血水嘀嗒的放在了桌上…”

萧南可以理解,就是信息大爆炸的现代,如有个人拎着血淋淋的包袱跑到自个儿家,包袱里装着个足以乱真的牛头,也能把人吓个够呛。

更不用说信息相对闭塞的当下了。

再加上张三的名声有够坏,让没怎么接触过这种人的普通小老百姓,还真招架不住。

惊吓之下,吴家做出错误的判断,顺势被张三威胁,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侯文栋却有些期待,刚才他听得分明,萧南说了个‘咱们萧家’,她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已经把自己当自己人看?

正想着,萧南的声音又从屏风后响起,“你想怎么回敬他?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还是加倍惩处?”

萧南说得极为随即,想来也是,对她而言,收拾个小混混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某南望天吐槽:蚂蚁太小了,不好找呀)

侯文栋也深知似萧南这样的贵女,行事向来随性张扬,别说一个张三,就是清剿京城的闲人,她也有这个能量。

沉吟片刻,侯文栋道:“某、某觉得‘礼尚往来’即可。张三虽可恨,但却罪不至死。并且,某总觉得他背后还有主使人。”

要严惩,也要严惩真正的黑手呀,打杀一个小喽啰,太**份了。

萧南闻言,双眼陡的一亮,随即就是窃喜:看来这个侯文栋还真是收对了,他的反应和警觉性都不差嘛。

暗暗点头,萧南轻声道:“好,那咱们就给他来个以牙还牙。他不是用假牛头讹你的钱吗,呵呵,咱们就用真耕牛让他认赔”

反正萧南也想把后院的那两头耕牛收进去,正巧就拿这个张三做幌子了。这也不是冤枉他,权当为民除害了。

有些事一旦说开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就渐渐的近了。

萧南虽没有逼着侯文栋表忠心,但她一连串的行动,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侯文栋:以后,你们兄弟就是本县主的人了,好好干活呢,我绝不会亏待你,但若是有什么歪心,朝廷的律法和萧家的家法都不是唬人滴。

侯文栋也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根本不需萧南明说,他便领会了新东家的意思:“…您是说把那座小山林改建成狗坊?专门用来驯养猫狗、猞猁?”

萧南点点头,“朝廷有意在安善坊拓建北市,专营牛马等牲畜,我有意借势增建几个专门养殖各种牲畜的饲养场。狗坊只是个尝试,如果经营好的话,还会有猞猁坊、鹰坊、鹞坊、禽坊等等…”

说到这里,萧南顿了顿,问道:“侯武梁善长驯养兽类,那可还有擅长驯养禽鸟的?比如鹦鹉、雀、燕之类的小型禽类。”

比起上午的犹豫,此刻的侯文栋的回答异常快速:“有,西山方猎户家的三娘子便最善饲养各种鸟类,她家还曾经养过野雁野鹤呢。”

萧南一听来了精神,“哦?此话当真?能把那位方三娘子请来吗?”

有了专业人士,萧南也好解释小青童鞋过分妖孽的原因呀。

侯文栋犹豫了下,表情有些讪讪,吞吞吐吐的说:“某自不敢骗娘子。娘子若是想聘请她,方三娘倒也不会拒绝。不过、不过——”

萧南不解侯文栋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天色渐晚,为了赶在天黑前回到崇仁坊,萧南交代了侯文栋几句后,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院子。

一行人刚来到牛车旁,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萧南耳朵尖,听出是一男一女在争吵什么。

她顿住脚步,扭头看向侯文栋,无声的询问着。

侯文栋也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他忙循声望去,却看到一个壮硕的汉子正飞快的朝这边跑来,而他身后则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看到这两个身影,侯文栋好想仰天长啸:他不是交代了二郎了嘛,让他安分些,安分些,可他他他…到底是闹到县主跟前了。

不过,县主的问题,侯文栋还得回答:“县主,那就是某的弟弟侯武梁,他身后的女子则是方家的三娘子。”

隔着羃离的薄纱,萧南隐约看到了侯文栋脸上的尴尬,细细一听,他的话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忐忑。

就在这时,狂奔的两人已经来到车架不远处,红焦红萼两人忙转身护在萧南身前,右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稍有风吹草动,她们就立刻出击。

“…站住,侯二,你个没胆的,你还是不是男人呀,去跟我阿耶说句话就这么难?你给我站住,听到了没有”

娇小女子穿着一身皂色胡服,手里拎着个鞭子,一边大声喊着,一边用力挥舞着鞭子。

小娘子的鞭子功练得不错,萧南隔着百步远,都能看到半空中闪过的潇洒鞭花。

而且更绝的是,她的鞭子挥舞得这么凌厉,却一点儿都没有伤到人,就是她咬牙切齿追着的侯二郎,也不曾被鞭子抽到。

“…你个小娘子,某、某——”

此刻的侯二根本没有半分火爆的样子,反而像个别扭的大男孩,被小娘子逼得紧了,连反驳的话都说不清楚。

“某你个头呀,给我站住,否则我真抽人啦”

“…”站住?好让她尽情抽打?他傻呀?

第091章 彪悍的女人(三)

侯武梁天不怕地不怕,除了大哥,唯二能让他望风而逃的便是方家三娘子。

倒不是说这方三娘多厉害,其实吧,别看她咋呼得挺大声,还玩得一手好鞭子,但平日里,却是个最和气贤惠的女子。

只是…她太好了,他配不上呀。

再说了,那日他打跑那群想讹诈她手上猎物的混混,不过是看他们不顺眼,随手教训教训罢了。

他可没想着挟恩图报的让人家嫁给自己。

他侯武梁的名声是不好,却也不是个黑心烂肺的坏人。

所以,为了避免人家小娘子误会,也在某种自卑心理的作用下,侯武梁刻意避着方三娘,偶尔遇到后,也是能躲就躲。

今天也是他倒霉,大哥说新东家来了,让他不要生事。

为了不给哥哥惹麻烦,侯武梁干脆躲到了田庄东侧的山林,溜溜狗,顺手打点猎物。

谁承想,竟这么巧的遇到了方三娘。

习惯性的,侯武梁撒腿就跑,把原本不准备跟他计较的方三娘气得够呛。

小妮子一赌气,抡起鞭子便追了上来。

侯武梁慌忙之下,也没有看路,本能的往田庄跑,结果…

唉,当他看到那几架华丽的牛车时,他才猛然想起自己貌似又闯祸了。

可若是掉头就跑吧,也不太现实,人家新东家已经看到他了。

吞了吞口水,努力平复了下紊乱的呼吸,侯武梁硬着头皮来到牛车旁。

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某见过娘子。”

萧南已经从侯文栋那里听说了侯武梁英雄救美的故事,如今看到这一男一女两人气喘吁吁的跑来,还真来了几分兴致。

一双美眸,隔着薄纱,上下打量着率先跑过来的侯武梁。

只见他个头极高,足足比一旁的侯文栋高出一头,少说也有六尺(约184cm);身形魁梧,袖子高挽,露出健壮的胳膊;常年在外劳作,皮肤晒得黝黑,一看便是个做体力活儿的人。

面相嘛,萧南看得不是很真切,一是对方太高,她不好抬着头去打量;二来也隔着羃离,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总体说来,这是个典型的北方壮汉,长得粗犷,性情豪爽,秉性耿直。

说得难听点儿,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儿,没有什么弯弯绕。

萧南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简单。

这时,方三娘子也追了上来。

她看到牛车和牛车边的一行人时,明显的楞了下,看样子,她也没想到会遇到外人。

但方三娘却没有退却,明亮的大眼里闪过坚定,几步来到近前,欠身行礼:“儿方氏三娘子,阿耶是西山的猎户,见过这位娘子。”

别看刚才方三娘威风凛凛的拿着鞭子撵人,她却并不是个泼辣的女人。

说起来都要怪侯武梁这个大笨牛,一看到她就躲,活似她得了什么瘟疫,挨近就能传染一般。

一开始吧,方三娘看着好玩儿,也就故意逗了他几次,每次看到侯武梁慌慌张张拔腿就跑的样子很好笑。

可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方三娘却看不得他惧她如虎的模样,再看到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在这种奇怪感觉的驱使下,方三娘时常来柳氏田庄附近溜达,以便能经常看到他,逗逗他。

接触的时间多了,方三娘发现侯武梁的许多优点,仗义啦、大方啦、肯吃苦啦、知恩图报啦、敬老扶弱啦…渐渐的,方三娘觉得这个传说当中的闲人,并不是那么坏嘛,相反,在某些时候,他还能称得上好人呢。

方三娘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也是最小的孩子,向来受父母兄嫂的疼爱,也养成了她随性的脾气。

她既然对侯武梁产生了莫名的好感,那么便会说出来。

可她越是这样,侯武梁越躲她。

渐渐的,事情便演变成了你跑我追的状况。

方三娘虽气侯武梁的不解风情,如今更让她在外人面前出了丑,但她并没有忸怩作态,大大方方的向萧南问礼打招呼。

萧南暗暗点头,轻声道:“三娘子无需多礼。正巧我有事想和三娘子相谈,不知你是否方便?”

方三娘并不认识萧南,乍听到她这么说,心下有些疑惑,不禁抬头看了看一旁的侯武梁。

侯武梁虽‘怕’方三娘,却并不讨厌她,他一直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三娘子。

说实话,如果自己的名声再好一点,自己再出息一点儿,他根本不需要方三娘提点,便会直接请媒人去方家提亲。

这会儿见到她诧异的目光,他忙扭头看向大哥,无声的询问着。

侯文栋也没想到事情干得这么巧,但一想到萧南的计划,便忖度着‘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遇到了,索性由萧南亲口对弟弟和方三娘说。

思及此,侯文栋微笑的颔首,示意是好事儿,让他们无需担心。

侯武梁忙将哥哥的意思转达给了方三娘,接到暗示,方三娘大方的点头,“好,娘子请说”

就这样,萧南又折回了田庄,把要聘请他们做驯兽师的意思说了一遍。

两人都颇为意动,经过短暂的考虑后,便齐齐答应了下来。

萧南很满意,当下便命人起草了两份契约让他们签了,不是为奴为婢,而是作为较自由的雇工,正式收归萧南麾下。

谈定了驯兽师,接下来便是去山林建房子、修场子。

不过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完的,萧南直接把它交给了侯文栋,便离开了田庄。

“哥哥,我、我终于有差事了,”

侯武梁望着远去的牛车,激动不已,一个月一千二百钱呀,大哥这个田庄管事,每月才两贯呢,却每天早出晚归的辛苦忙碌。

而他呢,只不过是给县主娘子喂喂狗,便能拿拿到这么多钱,侯武梁觉得跟做梦似的。

他咧着大嘴呵呵直笑:“这下好了,咱们前张三那个市井奴的债也能早日还清,届时,哥哥也能早点儿把嫂子娶回来了。”

侯文栋也很高兴,不过,他个性沉稳,即使再兴奋也不会表露出来,更不会似弟弟这般傻笑。

然而让侯文栋更兴奋的,还不是弟弟有了差事,“张三的债,不用还了。他欠咱们的债,县主娘子也会帮咱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什么?哥哥,这、这是真的?”

侯武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三索要的那一千贯,就像一把利刃,时时悬在他们兄弟的头顶,生怕哪天就被它逼得走上绝路。

“当然是真的…”

今天是侯文栋第一次跟萧南面对面的打交道,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相信她——县主说会收拾张三,便一定会;县主说安善坊将是个聚宝盆,那肯定会。

出了安善坊坊门的萧南,并不知道侯管事已经渐渐成了她的脑残粉。

此刻,萧南正纠结的看着前面堵成一团的路况。

堵车?

没错,牛车刚刚拐入崇仁坊,便被堵在了路边,前后左右都是各色各样的车架。

“秦振,怎么回事?前面到底怎么了?”

萧南敲了敲车厢,扬声问着前头赶车的人。

“娘子,奴刚才问过了,是一辆马车撞了个路人,路人受了伤,双方各不相让,正理论呢。”

秦振凑在车厢门边,沉声回禀道。

发生车祸了?

萧南眉头微皱,她好几个月不出门,结果一出门就遇到这种事儿。

幸好已经入了坊门,若是再堵上一会儿,宵禁了,她连家门都进不去呢。

可这里距离崔宅还有一大段路程呢,若是用走的——

萧南低头看了看隆起的肚腹,自己就推翻了这个假设。

“武侯呢?还有,怎么也不见来个差役疏通下?”

玉簪撩开车窗帘子往外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车架,让她脸色大变,照这个趋势,没有个把时辰,牛车根本就动不了呀。

“已经让人去请了,可——”

秦振话只说了一半,但车厢内的三个人都明白他未出口的话是啥意思。

崇仁坊住的大多都是勋贵、官宦甚至皇亲国戚,碰瓷什么的可能性小于等于零。

即使路上行走的人,也既有可能是某位世家的娘子或者郎君。

这样的人家之间出了纠纷,还真不是好摆平的,就是京兆府来了,也未必能立刻处理好。

可也不能干耗着吧?

萧南前后看了看,又问道:“这里可还有其他的路口?能不能退出去,走小路?”

秦振也想过退出去,可后头的车跟得太紧,这会儿慢说退出去了,就是稍稍往后动一动都困难。

听到秦振的回答后,萧南长长的叹口气,罢了,四周都是被堵住的人,她也不是唯一的一个,还是等着吧。

玉竹机灵,她提议派人回府要一辆车厢较小的奚车过来,或许从车架间钻过去。

再不济,抬个肩舆过来也好呀。

萧南点头,前头一起赶车的阿武跳下车,快步朝崔家跑去。

这时,其他车架里的人等得越来越不耐烦,抱怨声、怒斥声、哀叹声…各种噪音交织在一起。

萧南经过短暂的烦躁后,倒安定下来,她甚至有闲心猜想若是本尊遇到这种事儿,她会怎么做?

唔,估计会像方三娘一般,甩着鞭子杀到事发点,把车祸双方各抽一顿鞭子,粗暴却有效的把人群疏散开。

忽然间,前方不远处的一架华丽牛车里蹿出一个绯色身影,娇喝一声,“有完没完,多大点儿事儿,连累得大家都回不成家,还不火速给本县主让开”

第092章 原来是闺蜜呀

阿史那晼不是个有耐性的人。

当然,这次也不能怪她,任谁被困在牛车里足足半个时辰,一步都不能动,她也会急呀。

更不用说原本脾气就不怎么好的定襄县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