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萧南谨慎不出门,阿槿就陷害侍妾,进而强行跟萧南拉上关系,最后叫嚣‘萧南害我’,这是何等的有恃无恐呀。

而问题又来了。这丫头是谁给她的胆气和依仗,竟敢如此放肆?!

大公主绝对有资格质问老夫人和大夫人,而且依着她对萧南的宠爱,她也会这么做。

可萧南是晚辈,却不能质问姑祖母和婆婆,所以她只能以退为进的逼两位主母,仔细调查。还玉叶‘清白’,最后严惩不安分者。

小柳氏也并没有武五娘认为的那般蠢笨,她还想到了一点:“第四,阿槿生的是小郎君,是八郎君的第一个孩子,以大夫人对八郎君的宠溺,定会不顾这孩子庶子的身份,好好庆贺一番。偏萧南选择在这时发难,大夫人就是再高兴,也不能破例抬举阿槿母子了。”

没有了主母。大夫人就是想好好给‘孙子’办什么洗三、满月,她也没法儿办,总不能宾客来了,告诉大家伙儿正头娘子生气回娘家了吧。

至于八娘子为何生气,大夫人更不可能告诉宾客自家内院有多么的乌七八糟吧?!

“只是,她这么做,老夫人和大夫人对她可能不会再有好脸色了呀。”

崔薇无声的叹口气。其实她很同情萧南,明明是出身高贵的县主,出嫁后却要面对渣男丈夫、狼心小妾以及姑祖母和亲婆婆两重长辈,逼得她不得不放下架子去讨好两位长辈。

然而,萧南几个月的努力。却全都毁在这一件事儿上了。

萧南在这个时候回娘家,于情于理都没有错,但惟独错了一点,她不该以强势的姿态去逼迫婆婆呀,毕竟在古代,婆婆是儿媳妇的超级大杀器。

崔薇想到的,秦妈妈也想到了。

晃动的牛车里,秦妈妈担心的说道:“县主,这样是不是不妥呀。”

刚才跟大夫人辞行的时候,县主哪里是商量、请求呀,分明就是通知,而且态度极其轻慢,跟这些日子县主努力塑造出的温婉、柔和形象一点儿都不相同。

秦妈妈很担心,大夫人会因此怪罪上县主,日后给县主脸色看。

“有什么不妥?”萧南慵懒的坐在铺了几层厚褥子的座位上,轻轻掀开车窗帘子,随意的看着整齐的街道,以及穿梭的牛车、马车和行人。

“呵呵,秦妈妈,你不必担心,县主这次做的好,这才是县主该有的气势呢。”

苏妈妈和秦妈妈不同,她是公主身边的宫女出身,最是看重皇家的体面和威势。

过去县主定期去两位长辈那里晨昏定省,那是尽儿媳、晚辈的本分,是县主懂规矩、守礼法。

这并不意味着,县主会自降身份,为了讨好长辈,卑躬屈膝的做一些可怜之事。

又不是小门小户的小家子儿媳,为了所谓的‘贤名’,忍着心酸帮夫君照顾小妾、照料庶子,即使被人陷害,也要大度的说一句‘家和万事兴,我受点儿委屈不要紧’。

县主就是县主,就算是现在萧家出了事儿,那也不容人慢待。

近日来,萧家确实是祸事连连,宋公的案子终于了了,宋公的爵位虽保住了,但本人却被贬出京城。驸马只有虚职,几个弟弟也无人能撑起家业,偌大一个国公府,只靠着大公主支撑。

这在一些势力的人看来,萧家已经出现颓势:一个家族,若只靠一个女人支撑,子孙们没有一个成才的,那么这个家族离衰败不远了。

尤其是公主一旦离世,公主的宅邸和封邑都要被收回,那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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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ps:看到有的亲评论说崔家的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居然如此对待萧南,其实吧,这也跟萧家当下的形势有关,正巧赶上了萧南祖父罢相的倒霉时刻,而阿槿的哥哥却又立了战功,大唐重武轻文呀,两者一对比,崔家的人肯定有想法。

第109章 回娘家(四)

穆大娘子回到史旸给她在崇仁坊购置的小院后,立刻叫来了两个粗使婆子。

“娘子,有什么吩咐吗?”

两个婆子见穆大娘子一脸的阴郁,眼中更是寒光凛冽,想起这位表面柔弱实则狠戾女主人的脾性,心里都惴惴不安,生怕一句话不对,被主人责罚。

“去把屋子里的家具、瓷器和帐幔全部推翻、摔碎、撕烂,越狼狈越好”

穆大娘子揉着额上的伤口,心里已经开始给程氏扎小人插铁钉了。回想起刚才被那个婆子一通挤兑,她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不过,穆大娘子并不是个肯吃亏的人,她被程氏落了面子,回来的路上她就想好了报复的法子。

“这…”

两个婆子惊诧不已,相互对视一眼,发觉对方也是满眼错愕的模样,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既没有听错,那、那是不是大娘子生了病,脑子糊涂了?

怎么好端端的砸起自己的家来?

穆大娘子见两人扎着手,却不肯动手,更加火大,气呼呼的喊道:“怎么?耳朵聋了?没听到我的话?”

两个婆子还是有些犹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先动手。

说话间,穆大娘子已经走到了屋里,她从百宝阁上抄起一个白瓷玉璧形底花瓶,用力朝地上摔去。

哐当一声脆响,地上飞溅起一层白瓷碎片。

“看到了吗?就像这样,全都给我砸碎了,扯烂了,谁要是偷懒不好好干活,我就把她卖到盐矿上去。”

撂完狠话,穆大娘子一甩手去了内室,只留下那个小男孩痴痴傻傻的站在院子里。

“大郎,大郎,你阿娘又打你了?”

墙头上露出一个小脑袋,同样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小手扒着墙头,一边小心的看着院子里,一边关心的问道。

“没有,我这是不小心摔的,”小男孩看到小伙伴,忙跑到墙边,仰着头,裂开小嘴,道:“童哥,你阿娘不在?”

仿佛回应小男孩的话,另一侧的院子里传来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童哥,又去哪儿了?还不回来读书?若是背不完今天的功课,小心你阿耶回来打你。”

童哥忙冲着小男孩吐吐舌头,做了个再会的手势,慌忙跳了下去。

紧接着,那女子又说话了,“哎呀,瞧瞧,这是从哪里蹭的土?你呀,真是个皮猴儿,一刻都不安分…”

“阿娘…”

回答的是稚童撒娇的声音,虽然看不到场景,但只听这声音,便能想象出那是怎样一副母慈子娇的温馨场景。

小男孩垂下头,掩住眼底满满的羡慕——童哥的阿娘对他真好,自己的阿娘什么时候能这般对他?

明明都是外室子,童哥却比他幸福的多,至少,至少人家有阿娘。

“阿娘,大郎真可怜,又被他阿娘打了,还撒谎说是自己摔的。”

童哥跪坐在书案后,并没有看摊开的书卷,而是一脸同情的说道。

秦氏愣了下,这才记起儿子嘴里的大郎是谁,想到隔壁那个极品女人,不由得叹口气,“大郎确实是个好孩子,就是——”

就是命不好,遇到这么个阿娘,儿子对于她,估计只是争宠、争富贵的工具罢了。

说起来,秦氏和穆大娘子的身份差不多,都是世家子养在外面的外室,但两人的性格和经历却又截然不同。

穆大娘子做外室,是她不想做小妾服侍主母;而秦氏做外室,却是主母善妒,不肯准她入门,无奈之下才另辟居所。

不过,眼瞅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为了他能有个好前程,秦氏觉得她不能再这样逆来顺受下去了,等郎君过来的时候,她必须跟他说,求他让儿子认祖归宗。

耳边是不是传来摔打瓷器的声音,秦氏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许,她也可以学学穆大娘子的做派,除了一味的哀求,她也试试一哭二闹三上吊。

牛车驶入崇仁坊。

车厢里,萧南主仆几个还在聊天。

“县主,阿槿那个贱婢,您就这么放过她了?”

秦妈妈代替萧南去西厢房看顾阿槿生产,对于阿槿趁着生孩子,对院子里的崔幼伯喊了什么,她听得一清二楚。

“不放过她又能如何?”

萧南冷哼一声,道:“大夫人抱‘孙子’的时候有多高兴,你们又不是没看到。我若此刻提出惩治阿槿,你们觉得大夫人能同意?阿槿虽是丫鬟,却有个得力的娘家。”

苏妈妈听了好一会儿都没再插嘴,闻此言,附和道:“嗯,我听说圣人有意征讨高丽,一旦兴兵,那些曾在突厥战场上立过功勋的人,定会被重用,崔德志官职虽小,背后却有个实力颇强的靠山,极有可能跟着薛将军北上作战呢。”

萧南却想得更远,“二叔祖要进京了,两位叔父和几位郎君也跟着回来,他们都是武将,品级却不高。圣人如若征讨高丽,没有人推荐,两位叔父未必能有机会上战场呢。”

老夫人会容忍阿槿,估计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既然都是穿的,老夫人应该也知道薛将军是什么人物,如果以武立家的二叔祖这一支,能上了大唐赫赫有名的战神的战车,即便二叔祖致仕、崔家分家,二房也不会落没。

秦妈妈也明白了,她长长的叹口气,“唉,咱们萧家并不以武功见长呀。”

萧家是前朝外戚、当朝皇亲,身份确实有够尊贵,但南朝皇族的出身却令他们的处境有些尴尬。先祖做过皇帝,家族一直兴旺不衰,与皇族、世家皆有姻亲,这样庞大的势力,让当权者多少有些忌惮。

萧家行事也极为谨慎,别的世家豢养大批私兵、部曲,萧家却很少,也使得萧家的子弟做文官的居多。

而萧南的老爹,更是因为娶了公主,只有驸马都尉的虚职,实权神马的一概木有。

基本上他这个嫡长子在仕途上算是废了,而萧南的几个叔伯,也都是文官,且品级都不高。

只有大兄萧博,今年通过了太子千牛备身的诠选,入东宫做了太子千牛,勉强算是武职。

车厢里的人,都想到了萧家目前的情势,纷纷沉默下来,一时间车厢里寂静一片,唯有吱嘎吱嘎车轱辘的声音传入耳畔。

好一会儿,牛车缓慢了下来。

“县主,到了”

赶车的秦振跳下牛车,恭敬的说道。

“嗯,知道了”

萧南答应一声,后头牛车里的丫鬟、婆子已经先下了牛车,还有两个粗壮的小厮撑起了步幛,将萧南的牛车遮了个严严实实。

婆子们放好条凳,小心的扶着萧南下了牛车。

抬头看到熟悉的大门,萧南感慨莫名。

这里并不是开化坊的萧家国公府,而是崇仁坊的公主府。

想当年,公主下嫁的时候,公主贤良淑德,曾要求不必专门准备公主府,只需将萧家好好修缮一番即可。

但圣人和皇后都不愿委屈了公主,不但准许了公主修缮宋公府的请求,还又赏赐了一套宅邸,权作公主的别业。

说是别业,但其建筑规格和配套设施,全都是按照公主府的规模修缮的。

平日里,宋公夫妇在京的时候,公主和驸马便住在开化坊;宋公若是外放(当然也有可能是被贬出京),公主两口子便住在崇仁坊。

上个月宋公刚刚离京,所以按照惯例,公主一家子定在崇仁坊。

“哎呀,县主回来了”

门房看到萧南的车架,顿时惊喜不已,呼啦上来几个人,慌忙行礼问安。还有几个,早已兴奋的一叠声往里通传。

隔着老远,萧南就听到了声声不断的呼声:“县主回来了,启禀公主,县主回来了”

上辈子,萧南也曾经回来过,但那时却没有听到这样满是期待和欢迎的声音。

此刻,听到静寂的院子里,因她的到来,而变得热闹不已,萧南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暖流。

身体里残存的本尊记忆,让她禁不住也激动起来,坐在腰舆上,不停的催着抬舆的下人快些、快些、再快些。

“乔木?乔木回来了?”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宫装丽人,带着一群丫鬟婆子,疾步迎了出来。

“哎呀,我的大嫂,您也是怀着孩子的人,好歹也慢些呀”

萧南下了腰舆,正待抬步上台阶,迎头看到大嫂袁氏快步出来,忙上前搀住她的胳膊,亲热的说道。

袁氏却不似萧南这般轻松,她不顾微喘的气息,反手抓住萧南的胳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面容红润,笑意盈满双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关切的问道:“乔木,你还好吧?回来怎么也不派人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派人接你呀。”

这般匆匆忙忙的跑回来,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吧?

“哟,大嫂这是怪我不请自来?”

萧南佯怒的撅起红唇,故作生气的说道:“罢罢罢,大嫂既然不欢迎我,我还是回去吧。唉,难怪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这个泼出去的水,竟连大嫂都不待见了。”

说着,萧南挣着手就要往外走,却被袁氏一把扯住,“呸,你说这话亏不亏心?我关心你的身子,你倒好,不但不领情还倒打一耙,哼,可恨我还这般心疼你。”

谁家泼出去的水,能像小姑子这般受宠爱,为了她,一家子都紧忙和?

第110章 不客气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出嫁的女儿回家,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是自家人了,而是娇客。

但,萧南却并不这么想:回娘家嘛,那就是回自己的家,萧南表示她绝不会把自己当客人。

大大方方的和大嫂寒暄了几句,当萧南听说二哥、三弟都在公主府的时候,她也没有客套,直接叫来一个熟悉的丫鬟:“去,告诉阿娘,我回来了,让屋子里的嫂子、弟妹们把身上的熏香什么的全都拿下来。”

萧南这话说得相当恣意,但她也有恣意的本钱。

本来嘛,她是大公主唯一的女儿,算得上公主府真正的主人之一,她此刻若是表现得畏畏缩缩、客客气气,公主才会生气,甚至怀疑呢。

女儿对阿娘,哪有那么多的客套?

果然,坐在正堂上的大公主听了丫鬟的回禀,忍不住对着身侧的驸马笑道:“郎君,您听听,咱们家乔木还是这个脾气,也不怕说这话惹恼了兄嫂弟妹。”

萧南的父亲、驸马都尉萧镜,是一个温文俊雅的中年美大叔,虽已快五十岁了,但看起来顶多不过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月白色的细麻衣,姿态随意却不乏贵气,他听了妻子的话,也忍不住莞尔,“呵呵,这孩子,前儿阿博还说她改了性子,今日一瞧,还跟过去一样,没规矩。”

嘴里笑骂着女儿没规矩,但萧镜眼中的宠溺却掩都掩不住——乔木是他的嫡女,也是他和丽质唯一的血脉,他怎能不喜欢?

女儿虽已经嫁了人,萧镜一闭眼还能清晰的回想起,乔木刚刚出生时,那娇娇小小、粉粉嫩嫩的可爱模样,那么娇嫩的小粉团儿,是他期盼已久的宁馨儿啊。

萧南在别人眼中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在父母眼中,却是个活泼可爱、多才多艺的乖女儿,不管萧南说什么、做什么,大公主两口子都觉得女儿说得妙、做得好。

而事实上,萧南除了脾气大一些,该学的技艺、该懂的礼数一样都没落下,确实没有在外人面前丢了萧氏女的面子。

正堂上跽坐的萧博、萧协夫妇。萧卓夫妇闻言,也都会心一笑,附和着阿耶阿娘,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萧南的好话。

当然,对于萧南的要求,在场的女眷也都纷纷响应,连忙检查自己和随身侍女身上的香囊和银香球,若是不小心戴了什么不妥的香料,慌忙摘下来命人丢出去。

袁氏自然也听到了萧南的话,心里不免有些感激:她也是孕妇呀,偏又是大嫂,即便发觉哪个弟妹、姬妾身上藏了违禁的东西,她也不好明着点出来。

如今被萧南这么一吆喝,她也跟着沾了光。

若是从这方面想,袁氏对萧南此次回娘家更加欢迎,她绝对有理由相信,有萧南这个孕妇在,公主府将是个最安全不过的地方。

谁若是不长眼的在这里耍花样,弄些不入流的烂计谋,不用她袁氏出手,单是公主府的妈妈、宫女们就能将那人灭掉。

“阿耶,阿娘,乔木回来啦”

一进正堂的大门,萧南推开袁氏的搀扶,快走几步,来到父母的榻前,费力的跪倒行礼。

“哎呀,快、快把县主扶起来呀。”

大公主见女儿挺着个大肚子,还敢做这种高难度的动作,慌忙起身阻止萧南,嘴里更是忙不迭的招呼身边的侍女去搀扶女儿。

根本不用侍女上去伺候,萧南的二嫂李氏、三弟妹柳氏早就迎了上来,一左一右的扶起了萧南。

萧南低声道了声谢,并没有按照排序坐到位置上,而是嘟着小嘴儿一屁股坐在了大公主两口子中间,一边拉着公主阿娘的手,一边冲着驸马阿耶撒娇,“阿耶,乔木回来了,您怎么还板着脸?都不帅了呢。”

小女儿的娇憨状尽显,惹得原本板着面孔的萧镜也破了功,捋着下巴的三缕美髯呵呵直笑。

大公主仔细的把萧南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见她没有什么不对劲后,这才轻拍她的手背,道:“没规矩的小魔星,怎不给你大兄、二兄见礼?”

萧南吐了吐舌头,起身来到榻下,冲着大兄萧博、二兄萧协以及其他亲眷逐个行了礼。

萧博三兄弟也都纷纷还礼,按理说萧博和萧协是萧南的兄长,根本不需这么客气,但他们都是庶子,且官职都不如萧南高,于公于私都不敢在萧南面前托大。

一家人见礼完毕,萧镜领着几个儿子去书房考校功课。

正堂里只剩下女眷,大公主这才细细问着萧南的近况,以及她骤然回家的原因:“…可是崔八又给你委屈了?这里不是崔家,你不用顾忌谁,只管都告诉阿娘。”

萧南撒娇的躺在大公主的怀里,头枕在阿娘的膝头,不甚在意的说道:“郎君的那个宠姬今早生了个小郎君,大家(指大夫人)很高兴,郎君也很喜欢,我看了不舒服,就提前回来了。”

大公主脸色一变,忽然想起一件事,“不对呀,那个贱婢不是还有三个月才会生产吗?她、她怎么现在就生了?难不成又——”

袁氏也想到了什么,跟着说:“难道是被人算计?亦或是她自己想抢在乔木前头生产?”

李氏和柳氏虽然没有说话,但脑海里也都闪现出各种宅斗的手段,甚至脑补出自家小姑子匆忙回娘家,极有可能中了人家的算计。

萧南点点头,“大嫂猜得没错,阿槿这不就生下了郎君的庶长子?”

大公主怒气上涌,冷声道:“崔八呢?你此次回来,他可有说什么?还有,他竟然不送你回来?”

萧南抬起头,伸手抚上大公主扭起的眉间,笑道:“阿槿趁机诬陷玉叶,郎君并不信,随后见我生气了,还说日后都不见那贱婢了。

我说要回来,郎君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好好休养。原本他要送我回来的,但阿翁那儿来了故友,命郎君去相陪,郎君说下午过来给阿耶和阿娘请安。”

大公主听了这话,紧皱的双眉渐渐松开,爱怜的轻抚女儿的脸颊,“唉,你呀,都什么时候了,还替他说好话。”

萧南用脸颊轻轻蹭着大公主柔软的掌心,爱娇的说:“哪有,我只是不想让阿娘生气罢了,崔家——”

提起夫家,萧南的笑意淡了许多,“他们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们。”反正不是她爱的家人,再怎么凉薄,她也不会在乎。

大公主似也想到了什么,无声的叹了口气,道:“大人(指萧禹)这事儿,崔家没有施以援手,确实有些不厚道。不过,也不能怪他们。”

毕竟这一次的诬告风波,阿耶真的被口无遮拦、脾气耿直的老公爹惹恼了,若不是看在她李丽质的面子上,宋国公的爵位都保不住了。

形势如此严峻,也难怪崔家会袖手旁观。

不过,比起老奸巨猾的崔老相公,女婿崔八的几封信,虽不起什么作用,但这份心意倒还难得。

思及此,大公主对女婿的厌恶减了几分,继续询问女儿:“…他真的对你好了许多?”

每隔几天,苏妈妈都会回崇仁坊向大公主汇报萧南的近况。

说实话,乍听到女儿女婿的关系缓和了,大公主先是高兴,随后便是疑惑,甚至担心是萧南为了安慰她,故意让苏妈妈报喜不报忧。

萧南:“嗯,每天郎君都要抽时间给我和孩子读书呢。而且阿槿哭喊着‘娘子害我’的时候,郎君也并没有像过去一样,问都不问就定了我的罪,而是坚定的站在我这边,相信不是我干的。”

萧南一脸甜蜜的说着,心里的小人却无比苦逼:我容易嘛,虽然没有把渣男老公改造得多完美,但能让他从NC升级为正常人,已经非常了不起,足足耗费了她三四个月的时间呢。

大公主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乔木呀,你真的懂事了呢。”

一旁做布景的几个女人,总算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袁氏笑道,“公主说的极是,乔木上回命人送来的阿胶和雪耳,还有新鲜的果蔬,都是极好的东西。呵呵,不是我揭短,过去咱们家县主,哪儿知道这些细琐的事情?”

李氏也紧跟其上:“可不是,还有乔木给公主送来的食谱,真是宝贝呀。公主慈爱,给咱们也一人抄了一份,每日里还让厨房照着方子做膳食,我这苦夏的人不但没瘦反而胖了呢。”

柳氏连连点头:“没错,呵呵,过去咱们乔木也极孝顺…现在呀,是更孝顺了。”

大公主听几个儿媳夸女儿,更加高兴,看向萧南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慈爱。

倒是萧南,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打岔道:“对了,大嫂,提起阿胶,我还想起一件事儿。上回我提到的那个王家大郎君的亲事,有眉目了吗?”

袁氏一怔,随即记起萧南的委托,笑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呢,我堂婶和堂妹已经进京了,这事儿我也提了,堂婶的意思是,想见王大郎君一面。乔木,你看?”

萧南点头:“这方便的很,待会儿我命人给王大郎君捎个口信即可。”

说到这里,萧南似是想起了什么,拉着大公主的胳膊,问道:“对了,阿娘,我的雪娘子呢?可还在木樨院里?”

第111章 葫芦(一)

看完了一场近乎荒诞又狗血满满的闹剧,阿晼有气无力的回到自己的小院。

说实话,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了穆大娘子的表演,又一直跟在大嫂身边取经学习、确定大嫂并没有派人去找穆大娘子的麻烦,阿晼没准儿也会相信大兄对大嫂的指责呢。

毕竟大兄在阿晼心目中,一直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好兄长,除了有点儿风流外,其他方面绝对出色。

但,亲眼目睹大兄不问青红皂白就定了大嫂的罪名,口口声声指责大嫂不贤惠、不仁慈,居然如此狠心的对待一对孤苦无依、柔弱可怜的母子…bulabulabula,阿晼就觉得大嫂嘲讽的笑容分外刺眼。

唉,形象破灭呀,阿晼扑到在壶门大炕上,抓过一只胖胖的隐囊用力捶着,仿佛这只隐囊是她那一遇到姬妾就变白痴的大兄。

还是大嫂说得对呀:于公,大兄是个好臣子、好将军;于私,大兄是个好儿子、好兄长、好父亲,但却绝对不是个好夫君。

对了,这样的男人,乔木怎么形容来着,哦对,叫渣男呜呜,她阿史那晼的大兄,竟然也是个渣男继续捶着隐囊,阿晼闭着眼睛,拒绝去想心底的担忧——万一,她也嫁给这样一个男人,那可咋办呀?

正想着,窗边传来一阵扑扑楞楞的响声。

“彩云,去瞧瞧,外头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