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裘妈妈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老夫人眉头微蹙,不悦的问道。

“回老夫人,门房来报,说门口来了一白衣小娘子,那娘子自称、自称,”

裘妈妈偷眼看了看萧南,话在嘴边却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

“自称什么?妈妈只管说。”

萧南心里一紧,暗道不会是那个女人吧?!

“那娘子自称是郎君的外室,如今有了郎君的孩子,求、求娘子开恩,准她们母子进门!”

裘妈妈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完。

什么?还真是白氏?

萧南的脸色瞬间被墨汁渲染,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又是这样,上辈子她也闹过这么一出,这辈子她竟然还敢…该死,真是该死!

PS:嘎嘎,二更,谢谢亲们的小粉红,谢谢亲们的打赏,谢谢亲们的订阅,O(∩_∩)O谢谢

第078章郡主发飙一

萧南记得很清楚,那一年,太子登基,在她的帮助下,成功进入太子府成为太子心腹的李敬也升任金吾将军,前途一片大好。

那时,萧南为了李敬的仕途走得更顺,整日忙着与京中贵妇交际,有点儿时间也放在了东西两市的生意上,一时忽略了李敬,也给了白氏的可乘之机。

还没过三个月,白氏便找了上门,跪在大门口,口口声声说怀了李敬的骨肉,哭求萧南许她进门。

萧南乍听到消息差点儿气晕过去,立刻捆来跟着李敬的小厮拷问,一通板子下去,那小厮便说李敬与同僚去酒肆吃酒的时候认识了白氏,后来买了栋房子将白氏安置下来,李敬每隔几日便会去看看她,有时还会留宿。

萧南这才想起来,两个月前李敬以同僚要置办产业问他借银子为由,从她手里舀走了八百贯钱。之后,每隔十天半个月,李敬便有一夜不回家。理由也五花八门,有时说圣人有事相询要留在宫中,有时说同僚相邀去宴饮,有时则说出城办差误了时辰…

而且,听小厮那话里的意思,京中许多权贵都知道李敬有外室的事儿,还有不少巴结李敬的人跑去他藏娇的金屋送礼。

就连家里的不少仆役,也听说了有位白娘子,颇得郎君的宠爱。

唯一不知道的,只有一心一意帮李敬筹划的萧南。

那一刹,萧南笑出了眼泪,难怪人家都说‘丈夫出轨,妻子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而她萧南比现代的那些‘妻子’还要惨——李敬用来藏娇的金屋,还是她掏钱添置的呢。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完了,白氏在门前跪求,已经引来一大群人的围观,萧南再想找李敬算账。也要把面前的问题解决掉。

思索间,萧南猛然想起了红楼梦里的桥段,便学着凤姐,将白氏带进了家门。

可惜。萧南没有弄清两件事:

第一,她不是王熙凤,她受了二十多年的现代教育,虽然不会单纯的信什么人人平等,但也绝不会轻易夺人性命,她学不来王熙凤的心狠手辣;

第二,白氏也不是尤二姐。她从底层一路摸爬滚打过来,吃过苦、受过罪,见过真正的黑暗,甚至为了出头,手上也沾了血,其彪悍的战斗力绝不是萧南这种单纯的穿越女所能比拟的。

不过,很快萧南就知道了白氏的阴险毒辣,代价十分惨重——肚子里三个月的胎儿。被白氏害得流了产,可恶的是,白氏还一副受害人的嘴脸四处装可怜。更可恶的是,李敬竟然也信了白氏。

直到那一刻,萧南才看清了白氏的真面目,想处置掉她,却晚了。几个月的时间里,白氏早已在李家站稳了脚跟,更重要的是,她生下李敬的庶长子,在李敬心目中已经有了相当重的分量。

自己伤了身子,好几年不能生育。却眼睁睁看着白氏一个接一个的生儿子,唯一能依仗的夫君也离她越来越远,那种心痛得快要窒息的感觉,萧南至今仍记得。

白氏、白雪…该死的贱人,上辈子欺我、辱我、害我,这辈子竟然还来…我、我要你的命!

澎湃的恨意顿时充斥着萧南的心房。她的眼中也被渲染了一片寒意,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杀气。

老夫人看得大惊,刚要开口劝慰萧南,在一旁逗弄弟弟的崔灵犀却摇摇晃晃的扑到了萧南的怀里:“阿娘,阿弟,玩,他不乖!”

萧南差点儿压制不住心底的恨意,女儿稚嫩的嗓音渀佛一记重锤,将她从噩梦中唤醒。

低头看了看窝在自己怀里嘟着小嘴告状的女儿,萧南又顺着小灵犀的手指看向一旁小床上睡得直流口水的儿子,她胸中翻滚的恨意顿时凝滞下来。

“阿娘,阿弟,打!”

小灵犀还在用简单的词汇告弟弟的状,小家伙真的很郁闷,阿耶说她是阿姊,要好好照顾阿弟。

灵犀不懂什么叫‘照顾’,但阿娘她们平时很喜欢涅自己的脸、或者亲亲她的额头,小家伙觉得这应该就是‘照顾’,于是,灵犀小盆友便围着襁褓,又是喊他阿弟,又是戳他的小脸,又是亲他的额头,可阿弟根本不理她,任她怎么摆弄,那个小猪仔一样的肉团子仍是闭着眼睛呼呼呼。

努力了这么久,却被无视,真的很桑心涅。

萧南听懂了女儿的话,笑容不知不觉的爬上嘴角,她柔声问灵犀:“灵犀想跟阿弟玩儿,阿弟不理你,所以灵犀很生气,想让阿娘打阿弟?”

“嗯!”

灵犀用力点了点头。

萧南却故意皱着眉头,为难的说道:“上次灵犀在暖房摔了一跤,是不是很痛?被人打一下也是这么痛哦,阿弟这么小,他会很痛很痛哦。”

灵犀两根胖胖的食指对在一起,嗯嗯了好一会儿,才怏怏的说道:“痛痛,不要,不打了。”

萧南明白灵犀的意思,一把抱起她,用力亲了记女儿的苹果脸,笑呵呵的说道:“灵犀真乖,这么小就知道疼阿弟,咱们灵犀是个好孩子。”

经过这么一打岔,室内的气氛又恢复了刚才的安静祥和,萧南激动的情绪也平复下来。

“玉竹,铁娘子,你们两个去外头看看,问问那小娘子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竟敢污蔑郎君。”

萧南抱着女儿,表情依然温柔,嘴里吐出的话语却冷冰冰的。

玉竹和铁娘子听了这话,心里一凛,她们已经知道了萧南的态度,那就是不管门外那女子是不是郎君的外室,也拒不承认,钉死了她是来敲诈勒索的。

而且,作为优秀的管家娘子,她们还要按照女主人的意思,极力找出那女子‘受人指使’的证据,进而直接处置了她。

说完这话,萧南才似刚想起老夫人还在近旁,忙笑着说道:“阿婆,事情这么处理,合适否?”

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赞许,笑着点头:“嗯,乔木想得很是周到,如今大郎身处官场,名声最是重要,岂能容许这些小人的污蔑?”

说完这话,老夫人扭过头,对玉竹两人说:“你们就按娘子的话去做,那女子若真是别有用心,就直接命人捆了送去京兆府。”

玉竹和铁娘子忙应声,两人齐齐退了出去。

“好了,说了这半天,我也累了,乔木你也去忙正事吧。”

老夫人抬眼看了看滴漏,发现已经快巳正了,便做出一副疲倦的样子,让萧南母子三人回去。

“是,我去厨房看看,早上郎君还说想吃荠菜馂馅,我去交代两句。”

萧南起身,用眼神吩咐两个乳母将灵犀、长生抱起来,跟老夫人行了礼,便一起出了正堂。

老夫人在萧南走出正堂的前一刻,又补充了一句:“乔木,这件事我交给你了,你想怎样处置都好,大郎那儿,有我呢。”

老夫人很了解崔幼伯,以他‘单纯’、风流的性子,门口那个女子十有**真是他的外室。

但对老夫人而言,不管是为了维持家庭内部的和谐,还是为了保住崔幼伯的官声,她都不会承认外头那个女子的身份。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唔,派个人跟着,等孩子生下来后抱出来,找个远离京城的田庄安置就是。

出了正堂,萧南的脸色又阴沉下来,她唤来玉簪,低声问道:“外头的女子是谁?可打听到她的底细了吗?”

玉簪的脸上也满是气愤,附到萧南耳边,回道:“婢子派人去门口瞧了,那女子就是白氏,不知被谁弄回了京城,前两天曾去大理寺找过郎君,不过被翰墨他们拦了下来。她见不着郎君的面儿,实在没办法便找上门来。”

萧南冷哼两声,“哼,她还真是阴魂不散,被送出京城几百里,还能一个人跑回来。”

一个人?不对,等等!

萧南忽然顿住脚步,凝神想了想,忽然对玉簪说:“去,派个人打听下,看看白氏是怎么回京城的。”

白氏被她弄出京城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多少财物,首饰什么的也不值多少钱,如果没有人暗中相助,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顺顺当当的返回京城?

“郡主,你怀疑有人暗中捣鬼?”

玉簪听了这话,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立刻联想到白氏上门这件事可能有阴谋。

“不好说,但不得不防。”

萧南生儿子的时候,曾经发誓要行善事、不轻易夺人性命,但并不意味着从此以后做圣母,更不允许有人背地里算计她。

看来这段时间她表现得太贤惠了,以至于大家都忘了她萧南也是有脾气的襄城郡主。

“是,婢子明白,”玉簪应了一声,随即想到一个问题,悄声的提醒道:“郡主,门口那人是白氏,那她跟郎君的事也就是真的…郡主惩治白氏,郎君若是知道了,责怪郡主,这可如何是好?”

萧南冷笑出声,“就是让他知道,对了,待会儿给郎君送昼食的时候,你派个伶俐的人去,将有人企图污蔑郎君、后被我处置的事儿告诉郎君。”

这次,她就是要正大光明的发飙,用事实告诉崔幼伯和崔家的某些人,哪怕她真是贤妻,也不是只懂得柔顺谦让!

ps:额,今天家里有事,只能一更,还请亲们见谅,咱们明天继续!

第079章郡主发飙二

崔曲,荣笀堂大门外。

一个身着月白色襦裙的女子,正无比谦卑的跪在大门台阶前的石板上,高高隆起的腰腹清楚的表明她已经怀孕六七月。

她已经跪在这里两刻钟了,再加上日头渐高,女子的脸上布满了汗珠,因怀孕而发福的身体也开开微微摇晃。

而崔家门房的小厮,却个个站在门内,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女子。

这一幕,很是诡异呀。

要知道亲仁坊可是高档社区,坊内的住户要么皇亲国戚、要么勋贵高官,家家都有门房、部曲看门,根本不会允许有人跑来跪求的场面。

白衣女子的出现,着实引来不少坊内居民围观。

“忍住,一定要忍住!”

白氏死死咬着下唇,任凭豆大的汗珠自额上流入脖颈,她虽然一直半低着头,但耳朵还灵敏,四周人的窃窃私语,她听到了七七八八。

她知道,自己的第二步已经达到了,她成功引起了坊内众人的注意,也招来了这么多的‘见证者’。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当着诸多围观者的面儿,‘苦求’郡主娘子许她进门。

门房的小厮已经进去回话了,想必用不了多久,那位高贵的郡主便会气冲冲的出来找她算账吧?!

其实,白氏很希望这位郡主,能跟她的表妹安同郡主一样的脾气火爆,若是能当众毒打她一顿就更好了。

去寻崔郎的人已经到了大理寺,白氏相信,当崔郎赶来时,定会看到自己‘奄奄一息’的样子。

…希望那两位贵妇人能信守诺言,帮她把这场戏唱圆满了!

想到帮自己顺利返京的那两位贵女,以及她们对自己的许诺。白氏的信心更足。

她相信,只要她忍过这一关,定能从泥潭跃上枝头。日后也将会过上富贵的日子。

白氏信心暴涨,微微晃动的身形再次挺得笔直,只等着萧南的到来。

但。令白氏和众围观者感到失望的是,萧南并没有出现。

“是这位小娘子要求见吾家郡主娘子吗?”

铁娘子和玉竹带着几个粗壮的婆子行至门口的台阶上。铁娘子双手叠放在身前,颇为有礼的询问了一声。

“是,儿白氏阿雪,数月前偶遇崔——”

白氏的城府果然够深,经过短暂的怔愣后,立刻回神,柔声诉说着她与崔幼伯的‘感人爱情故事’。

只可惜。铁娘子并没有听她说完,渀佛刚发现白氏是孕妇,惊呼一声,“哎呀,这位娘子竟已身怀六甲?”

立刻转过头,对身后的两个粗妇吩咐道:“快去把娘子扶起来,咱们崔家虽是相公府邸,可人家娘子并不是咱们家的奴婢,焉能行此大礼?更不用说她还怀着身子,倘或腹中胎儿有个好歹。饶是与崔家无关,可终究是一条人命呀。别说老夫人和娘子觉得可怜,就是咱们做奴婢也看着不忍心呀。”

铁娘子的话音方落,两个粗壮的婆子便应声出列。走到白氏跟前,一人站一边,伸手一提白氏的胳膊,便把她提溜起来。

“这才对嘛,你看看,脸色多差?这位娘子,不是奴说你,奴虽卑微,但也是做母亲的人,也懂得万事以子嗣为先的道理。哪怕发生天大的事,也要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呀。”

铁娘子啧啧有声的劝诫着:“你说说,若是因你不小心,害得胎儿流产或夭折,到时后悔都晚了。来人,再给娘子搬把杌子来,有什么事,坐下慢慢说!”

门房的小厮早就候着呢,听了这话,立刻闪出一个伶俐的身影,搬了把红漆月样杌子放在白氏近旁。

铁娘子的这番言行,跟白氏心里想得截然不同。

刚才跪在门口的时候,白氏就一直猜测萧南出来后的各种反应。

结果,萧南没亲自出马,只派了管事娘子,白氏虽感到失望,但也能理解——人家毕竟是郡主,哪能说见就见。

可就算来的是管事娘子,见到郎君的外室找上门,也不该是这般行径呀。或许不敢僭越的命人毒打自己一顿,但对自己绝没有好脸色,还极有可能满口恶言,甚至强行驱赶她离开崔曲。

偏偏这位管事娘子非但没有骂她,还客客气气的请她坐下说话,这、这太不符合时下贵妇们的行事作风了。

而且白氏敏锐的发觉,铁娘子的话一说完,在场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起初,众围观者在同情弱者的心态下,议论的时候也多为她说话,还有几个正直的白衣士子对崔家大肆鞭挞,只把崔幼伯说成了始乱终弃、玩弄小娘子的卑鄙小人;

现在,众人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盯着白氏——怎么做母亲的,怀孕六七个月了,还跑来做这么危险的事儿,是不是不把肚子里的孩子当回事儿?古人尤重子嗣,见白氏这般作态,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想仗着腹中胎儿为难人家崔家呀。

优势瞬间转为劣势,白氏禁不住有些心急。

不过,白氏不是一般人,只低下头想了片刻,就有了主意。

她并没有坐下,依然站着,借着低头的当儿,用力眨了眨眼睛,成串的泪珠儿滚滚而下。

“儿、儿也不想此时来寻郡主,实在是…”

白氏哭得梨花带雨,娇躯也如风中的落叶,再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怎么看怎么可怜。就连刚刚指责白氏的人,也忍不住心生怜悯。

感觉到众人情绪的变化,白氏再接再厉,哽咽着将自己与崔幼伯相识、相交,最后被崔幼伯金屋藏娇的故事简单的讲了一遍。

最后,白氏一手撑在腰间,一手作势要扶地,非常困难的跪下来,哀求道:“这位娘子。儿知道自己不对,不该来崔家给郡主添麻烦,可。可腹中胎儿已经成型,大夫说是个小郎君,他是崔郎的骨血呀。儿不想让他一出生便沦为外室子…儿不敢奢求什么,只求郡主准儿的孩儿入崔家门。儿便感激不尽,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郡主的恩德。”

话音未落,白氏一头磕在地上,整个人伏地不起,哀哀哭求。

“唉,可怜呀!”

“可不是,虽然此女卑贱。但那孩子总归是崔家血脉呀!”

“啧啧,我还以为世家都高洁,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众围观者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对于这些同情白氏、谴责崔家的非议,铁娘子渀若未闻,她表情未变,语气仍是柔和:“吾家郎君,出身名门,未及弱冠便考中进士科新郎君,如今任职大理寺司直,因郎君性纯良、人高洁。长得亦是丰神俊朗,宛若谪仙,被誉为崔家玉郎,不知有多少京中贵女仰慕…”

白氏依然伏地大哭。但明显的,她的哭声稍稍顿了顿,显然不明白铁娘子忽然说这些做什么。

很快,铁娘子淡然的脸上露出几分嘲讽,“几年来,亦不知有多少小娘子来崔曲,只求看郎君一眼。但似娘子这般,为了赖上吾家郎君,不惜撒谎、污蔑甚至漠视亲生骨肉的女子,奴还真是头一次见。这位娘子,你口口声声说是郎君的外室,奴敢问一句,郎君安置你的宅院在何地?”

白氏脸色微变,她抬起头,白皙的额头上已经青紫一片,双颊也已满是泪痕,她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崇、崇仁坊平安里东曲韦、韦宅…”

铁娘子闻言掩嘴而笑,“这位娘子莫不是说笑话吧?韦宅?呵呵,真是好笑,吾家郎君竟将自己的外室女安置在外姓旁人家里?!”

玉竹一直没插嘴,两人来之前萧南吩咐过,这件事由铁娘子负责处置,玉竹只在适当的时候,敲敲边鼓就好。

这会儿听了铁娘子的话,玉竹忍不住插了一句:“咦?不对吧,婢子听人说,几个月前,安同郡主去崇仁坊抄了韦郡马的外宅,同时还打发了一个白姓女子…婢子敢问这位娘子,娘子贵姓?”

白氏被问住了,她很清楚,如果她说自己姓白,那台阶上的两个女人肯定说她是韦源的外室,如今跑到崔家来讹诈;但如果她不说…白氏的心直往下沉,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困难,萧南也不似传闻的那般‘骄纵’更不像帮她的两个贵妇所说的‘贤良’。

表面上,今日出面的是一个管事娘子,但白氏心里明白,如果没有萧南的授意和支持,那白胖妇人根本不敢这么说。而且白氏觉得,那妇人所说的话,极有可能是萧南教的。

眼珠子飞快的转了转,白氏决定绕开这个话题,抚着肚子再次苦求,“其中的事,儿一时半会也说不完,不如请郡主出来,儿定会——”

铁娘子冷冷一笑,道:“倾慕吾家郎君的女子何其多?来崔曲求见郡主的人又何其多?郡主若是都见了,累也要累坏了。奴忝为崔家管事娘子,有什么话,娘子只管对奴说。”

玉竹再次插话:“我看小娘子还是先把自己的身份来历说清楚吧。这些小娘子若是不想说,也可以说说是谁指使你跑来污蔑吾家郎君,许了你怎样的好处?放心,只要你说实话,郡主看在你身怀六甲的份儿上定会从宽处理。”

铁娘子接过接力棒,“但小娘子不肯说实话,却一味在崔家吵闹,那么也就别怪奴得罪,把你送去京兆府。”

白氏一听急了,“我没说谎,如果不信,你们只管请崔郎来,我与他当面对质。”

第080章郡主发飙三

“郎君?呵呵,小娘子又说笑了吧?!”

铁娘子闻言,又是冷然一笑,她表情柔和,但却语带嘲讽的说道:“方才奴曾提到过,吾家郎君乃大理寺六品司直,既是朝廷官员,理当在衙门做事。郎君又得老夫人教诲,一心为公,岂能为了些许私事而耽误了衙门的要务?!”

玉竹紧跟其上,帮腔道:“小娘子口口声声说是郎君的红颜知己,竟不知道吾家郎君的心性品德?如今大白天跑到崔家门前,吵着见郎君,丝毫不担心郎君为此而误了正事,更当众诉说**,半分也没有为吾家郎君的名声着想。哼,婢子虽愚钝,但也能看得出来,你此行绝不是为了求郡主接纳,而是根本要诬陷吾家郎君。”

“两位娘子,儿不敢,儿实在是百般无奈,才寻到这里。儿也想进去亲自跟郡主谢罪,但你们,儿、儿只能…”

白氏见行事对自己越来越不利,心下不免焦急起来,眼角的余光不停的瞄着街口,似乎等着什么人。

“哦,这么说来,竟是奴的不是咯?”

铁娘子撇了撇嘴,然后微微屈膝对围观的众人行了个半礼,朗声道:“今日之事,诸位贵邻也看到了,这位小娘子口口声声说与吾家郎君相熟,但却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来历、家居何处,只一味在崔家门前哭闹,崔家是守礼人家,但也容不得有人这般欺侮。尤其还牵扯到吾家郎君的名声,奴、奴实在不能容忍此妇人污蔑主人,奴已经命人去请京兆府的差役,待会儿差役来了,还请诸位帮忙做个见证,免得有人说崔家以势压人。”

“哎呀。人家说得也对呀,这小娘子的言行却是有些古怪!”

“哼,人心不古呀。现在的女子,一点儿都不知道羞耻,更不懂什么叫‘妇行’(所谓妇行。是指德言容功四行)。”

“也就是崔家主母仁厚,这事若是放在那些皇亲贵女身上。早就一通鞭子打出去了,哪会这般好声好气的规劝。”

“可不是,我听说坊间有一等黑心肝的闲人,专门教唆俏丽小娘子去哄骗、敲诈好人家的小郎君…”

自始至终,崔家的奴婢都表现得客气有礼,铁娘子的一番话又说得光明磊落,围观众人心中的天平再次朝崔家倾斜。纷纷出言指责白氏。

其中还有那心善的老者,大声劝着白氏:“我说小娘子,这事你确实做得不对,所幸崔家是仁善之家,某劝你还是好好跟人家告个罪,快快离去吧!”

白氏额上的汗涔涔而下,眼睛还盯着街口,可那个原本早就该到的人,至今都没有人影。

难道那个女人骗她?还是派去的人没见到崔郎?

白氏跟崔幼伯相处了几个月,对他的性情也了解几分。再加上她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她确信,只要崔郎知道她的现状,一定会火速赶来救她。如果顺利的话,她极有可能被接入崔家。

但现在…

不经意间,白氏的目光扫过台阶上的铁娘子和玉竹,她猛然间发现这两个奴婢从一开始就异常淡定,渀佛已经知道她不会成功。

难道、难道萧南已经知道她与两位贵女的交易,提前将派去找郎君的仆人拦了下来?

白氏听崔幼伯提起过,萧南身边有三百铁甲侍卫。

这会儿,耳边又充满了围观者的指责和笑骂声,令白氏焦躁不安的心愈加焦急。

不行,她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看情况,崔郎是指望不上了,她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如果不尽快扭转局势,慢说达到她的目的了,恐怕她真的成了‘别有用心污蔑贵人的女闲人’。

白氏很清楚,一旦这个罪名被钉死了,日后,她甭想再翻身,就算崔郎那儿,恐怕对她也要心有芥蒂。

想了想,白氏用力咬了咬下唇,决定拼死一搏。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发觉那两个粗使婆子对自己的看守不是那么严密,她猛地爬起来,一头朝门下的台阶撞去。

嘴里还凄厉的喊着,“我没说谎,愿以死证明!”

白氏的身形一动,门里便跃出两个身影,飞快的落在台阶上,在白氏的头撞到厚重的青石前,飞起一脚踢在她的肩膀上。

嘭的一声,白氏前冲的身子被弹了回来,噔噔噔往后退了几大步,正好跌入两个粗婢张开的臂膀里。

整个过程很快,眨眼间的功夫,围观的人便发现白氏已经瘫坐在地上,而台阶上,却站着两个身着红色胡服的干练女子。

台阶上的铁娘子长长舒了口气,心里暗赞,还是郡主娘子厉害呀,竟早就猜到白氏会来这么一招,提前将红花红蕉两人安排在门里等着。

如果不是两位娘子身手了得,一脚阻止了白氏,反而让白氏一头撞在崔家大门前,届时不管她是死是伤,也不管崔家是否占理,世人都会觉得崔家逼人太甚,竟让人家一个孕妇委屈得血溅当场,进而也会连累主母被人非议。

不过,白氏虽没有成功撞到,但她毕竟是个孕妇,刚才又在大日头下跪了这么久,整个人都虚脱了,此刻正气息微弱的倒在两个粗使婆子的身上呻吟。

而围观的众人也被白氏的决绝吓到了,舆论的风向又开始朝她偏斜——人家连命都不要了,应该不是骗人吧?!

白氏紧闭着双眼,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双唇却无意识的噏动着:“我,我没说谎,我腹中的胎儿确实是崔郎的。呜呜,崔郎,崔郎,你到底在哪里。我去衙门找你,小厮拦着;我去崇仁坊等你,奴婢们又赶我;我在咱们相识的曲江等了你好久,你都不来,我、我实在没办法了,才忍着羞耻跑来崔家找你,可又被拦在门外…”

“呜呜,崔郎,崔郎,你快来救救咱们的孩子吧。”

“郡主娘子,我求您了,我愿意投身崔家为奴,只求您许我的孩子进门。”

白氏的火候掌握的极佳,这些话语听着有气无力,但却能让最里层的围观者听到。

里层的人传给身后的人,身后的则传给外圈的人…很快,在场围观的众人全都听到了白氏‘无意识’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