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夏天后,她耐不得酷热,更不喜出门,整日带着两个孩子,要么去正堂哄老夫人开心,要么在荣寿堂后山的流水亭或花房里避暑。

别看萧南不出门,但她的消息并不闭塞。

一来,崔幼伯每天都会把衙门里的八卦带回家与她分享;

二来,她的雪娘子经常穿梭于公主府、史家之间,有公主阿娘和阿这个小广播站,萧南足不出户,也了解京城的各方动静。

这日,萧南在花房里哄着一双儿女睡午觉,孩子们刚刚入睡,外头就有人求见。

萧南给孩子们盖上丝绸小被子,然后把人叫进来。

来人是玉叶,只见她挽着堕马髻,簪着萧南赏的嵌红宝石赤金镂空步摇,身上穿着一件湖绿色的齐腰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薄纱广袖衫,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干净清爽。

“奴请郡主安。”

玉叶恭敬的给萧南行礼。

萧南抬手,“起来吧,你来见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玉叶起身扭头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外人,这才凑到萧南近侧,小声的回到:“回禀郡主,是阿槿。”

萧南挑眉,阿槿?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对于这位早已成为过去式的女人,若不是有崔令平提醒,萧南险些将她丢到了脑后。

不止萧南,恐怕崔幼伯也早就忘了这个女人吧?

即使偶尔想起,崔幼伯也只是去跟阿槿说几句话,从来没有在阿槿那儿留宿。

说来也怪,自出了白氏的事后,崔幼伯对那些侍妾们似乎失去了兴致,差不多每日都到正房报道。有时也不是为了与娘子亲热,两口子经常躺在一起纯聊天。

对此萧南倒是松了一口气。

即使遇到萧南的大姨妈到来,崔幼伯也要先回来跟她说上一会儿话,然后再去某个侍妾那儿过夜。

当然,这个‘侍妾’并不包括阿槿――饶是她恢复了往日的容貌,但比起更加娇美的金枝玉叶等俏婢。阿槿还是不够竞争力。

在四个俏婢中,崔幼伯比较喜欢一身书卷气的玉叶,去玉叶房里过夜的日子也比其它侍妾多。

玉叶虽受宠,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真正的主子,更没有忘了主人交代她的任务――看好郎君,监视阿槿。

萧南问:“她又怎么了?是跑去见小郎君,还是去书房缠着郎君?”

玉叶回道:“令平小郎君那儿有赵妈妈看着,阿槿根本不能近身。郎君那儿又翰墨文竹。阿槿未经郎君传唤,更摸不进书房。”

萧南不解,“那她又做什么了?”

玉叶道:“昨日,奴看到阿槿往荣康堂去了。当时奴心里疑惑,便悄悄叫来小丫鬟,一问才知阿槿竟是去栖梧院寻杨家小娘子。”

萧南的眉头微蹙,手指摩挲着肘下隐囊的花纹,问:“阿槿去找杨c?你没有听错?”

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呀,就算是杨c小时候曾在崔家住过,可那时阿槿应该还没有在崔幼伯身边吧?

玉叶连连摇头,“奴也觉得奇怪,便守在窗下等了好久。直到阿槿回来后,奴悄悄叫来伺候阿槿的小丫鬟,赏了她二百文钱,她才松口,说是阿槿的哥哥崔德志跟着薛将军去了辽东,而杨家小郎也去了战场,听说同在薛将军麾下…阿槿借此经常去栖梧院找杨家娘子聊天呢。”

萧南讶然。“这么巧?”

玉叶道:“可不是,那小丫鬟说,起初两人只是说些担心兄长的话,后来,阿槿常常跟小娘子谈起郎君,偶尔还会提到令平小郎君和郡主您。”

萧南嗤笑,“提到我?呵呵,恐怕是骂我吧?”

这个话题太敏感了。玉叶不敢接话。

萧南继续问:“那杨家小娘子呢?可曾主动谈起郎君?或者询问咱们荣寿堂的事?”

崔幼伯虽然一直强调,他只把杨c当妹妹看。

但萧南却始终放不下心来,没错,崔幼伯把杨c当妹妹,可杨c呢?未必把崔幼伯当哥哥。

而且,杨c背后还有大夫人全力支持呢。

提到大夫人。萧南又追问了一句,“阿槿跟杨c交好,大夫人可知情?”

玉叶忙道:“奴听那小丫鬟说,杨家小娘子也曾数次提起郎君,还曾提到过小时候与郎君一起长大的故事。杨家小娘子也询问过咱们这边的情况,像谁在当家、郡主与郎君关系如何、老夫人对郡主怎样、小娘子和小郎君长得可好之类的问题,她都问过。至于大夫人,她应该不知道阿槿与杨家娘子交好的事儿。因为,大夫人自今年开春就一直病着,极少出门,也极少问及杨家娘子。”

萧南的眉头拧得更紧,她就知道,杨c肯定不会单纯的把崔幼伯当哥哥看。

“郡主,奴是不是继续盯着阿槿?”

玉叶见萧南陷入了沉思,等了好久,才低声说道。

萧南回过神儿来,看了眼恭敬的玉叶,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笑着点点头,道:“嗯,你做得很好。”

说着,萧南唤来玉簪,命她取来一个小巧的白瓷瓶递给玉叶。

玉叶惊喜的接过那瓶子,连连叩头,“奴谢郡主恩典,郡主放心,奴定会好好为郡主办事。”

萧南摆摆手,“好了,无需多礼,你下去吧。”

玉叶再三行礼,然后宝贝一样抱着白瓷瓶欢欢喜喜的出了花房。

一阵热风从敞开的玻璃门吹进来,萧南被热浪熏了一下,喃喃的说道:“又要起风了…”

第099章 风波起(二)

这天,崔幼伯休沐,但他并没有在家呆着,而是一大早便出了门,去拜访好不容易回京的神医孙大大。

萧南则照常起床,还不等梳洗完毕,活泼的灵犀小盆友已经蹦蹦跳跳的跑来敲阿娘的房门。

萧南一边让丫鬟给她梳头,一边哄着女儿,南窗下,母女两个叽叽咕咕说笑得很是欢乐。

“阿娘,我去叫阿弟。”

跟阿娘撒了一会儿娇,灵犀忽然发觉她家阿弟竟不在,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扭着肥嘟嘟的小pp,朝长生居住的西厢房跑去。她的乳母和几个丫鬟,忙呼啦啦的跟了上去。

“灵犀乖,慢点儿跑哈!”

有乳母、丫鬟跟着,萧南倒也不担心,只是习惯性的交代了一句,然后扫了眼首饰匣子里的簪环,随手指了一根嵌蓝宝石的赤金兰花簪,梳头丫鬟伶俐的帮她簪在发髻上。

简单的画了个淡妆,萧南起身换衣衫。

一墙之隔的西厢房传来两个孩子开心的笑声,其间还夹杂着灵犀天真的童音,以及小长生那谁也听不懂的外星语。

不多会儿,两个乳娘抱着各自的小主人来到正屋,萧南也已经收拾妥当,探头亲了亲嘟着小嘴儿吹泡泡的儿子,她便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正堂给老夫人请安。

行完礼,萧南陪老夫人用过朝食。原本还想和老夫人说会儿话,不想老夫人盘腿坐在榻上,头一点一点的又睡着了。

无声的叹了口气,萧南招手叫过同样担心的裘妈妈,命她好生服侍老夫人,自己则带着孩子回葳蕤院。

葳蕤院的正屋,地板上铺着精致的细竹凉席,凉席上摊放着许多颜色鲜亮、造型可爱的玩具,这些玩具大多是萧南从‘古籍’上抄下来的方子。然后命将作监的匠人帮忙做的。

每一样都极为精致,而且也没有锋利的棱角,哪怕是几个月大的小长生玩儿,也不会伤到他柔嫩的肌肤。

灵犀则骑着一辆崭新的红漆小木马,在堂内一圈圈的呼啸而过。

当初萧南拿着崔薇给的学步车图纸给将作监的匠人看,在萧南的有意引导下,匠人在他的专业基础上充分发挥想象力,终于制作了这辆类似后世儿童四轮车的小木马。

这架小木马做得极为精致。通身漆了鲜艳的红漆,只马头上的鬃毛和屁股下垂着的尾巴是黑色。

小木马的构造也极精巧,马脖子上是一对横向的手把,手把上套了杏黄色的布套。

马身子掏空。改建成座椅,座椅上铺着萧南亲手做的坐垫,坐垫是用大红泥金的锦缎做的,里面填了厚厚的棉花;座椅四周的木边儿也用同样颜色的锦缎包裹着。

马头下方、座椅斜下方则是一对木质的脚蹬,马屁股下面则是一圈木质的链条,链条中心包裹的是同样木质的齿轮。

小马的四个蹄子都用木轮代替,木轮的个头很大,还被漆成金黄色,远远看去有点卡通的感觉。

马屁股上加了个两尺多高扶手。以方便大人推、拉。

灵犀见了这小木马很是喜欢,当场便吵着要坐,小家伙一上去便不肯下来了,直到崔幼伯下衙回家,灵犀还不知疲倦的在屋子里一圈圈的绕着。

崔幼伯看到女儿的新玩具也很是惊奇,尤其是这木马不是靠推、拉才能动,而是靠一对脚蹬和一圈木质的齿轮。这让崔幼伯直呼‘堪比木马流车’。

随后,崔幼伯见女儿玩儿得开心,他也来了兴致,从灵犀的诸多玩具中挑了几个镂空的银铃铛,用黄色绸子系在马脖子上。

这样一来,只要小木马一动,便会响起叮铃铃清脆的铃声,逗得灵犀更加欢喜。

有了这个玩具。灵犀便将其它的玩具丢在了一边,整日里除了逗弟弟玩儿,就是骑小马。

若不是萧南担心她的安全,不准她把小木马骑到外面,这小家伙肯定每日去正堂请安都要骑这小马。

“吱呀…叮铃…”

灵犀精力十足的蹬着两只小胖脚,围着长生以及那堆玩具一圈圈的转着。引得小长生丢了手里的镂空银球,睁着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姐姐,红殷殷的小嘴成o型,一行晶莹的液体自嘴边流下。

“这孩子,还真是精神旺盛。”

萧南见儿女玩得这么开心,她也心情舒畅。

就在这时,玉簪悄悄走了进来。

“有事?”

萧南头也没抬,捏着帕子给儿子擦口水。

“郡主,婢子得到消息,说李敬得了幽州的一个缺,是从七品的县丞,昨日就出京上任去了。”

玉簪跪坐在萧南身侧,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嗯?他走了谁的路子?”

萧南微惊,她早就命人给吏部递过话,不许给李敬安排差事。

如今李敬竟得了实缺,虽是西北苦寒之地,但也是一地县丞,是县里的二把手,以他新郎君的身份而言,已经是极好的选择。

李敬能有此结果,肯定是走了贵人的门路。

可这个贵人是谁?明知道有人故意晾着李敬,还肯帮他谋官职?

难道他(或她)就不怕得罪人?

京里贵人多,正常一点的人,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都不会这么做,太容易拉仇恨了!

“婢子命人探听过,”

玉簪抿了抿嘴唇,组织了下语言,道:“郡主可还记得前些日子高阳公主与房驸马曾举办了数场宴集?”

萧南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问:“李敬也参加了宴集?然后被高阳公主看重?”

倘若这位贵人是高阳公主,就说得通了。

当初她命人去吏部打招呼的时候,并没有用自己的名号。但稍有门路的人,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猜到是她的手笔。

而明知道是她萧南要为难的人,却偏要招揽,除了高阳公主,估计也没几个人会这么干。

玉簪点头,“是,李敬确实参加了宴集。并且表现得颇为出色,高阳公主颇为中意,听说他去年便考中了科举,却一直没有通过吏部的铨选,当场便表示要帮他谋个前程。不过――”

说到这里,玉簪又是一顿。

萧南挑了挑眉梢,道:“不过什么?”

“不过,帮李敬说项的。并不是高阳公主,而是、而是吴王!”

玉簪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照实回禀。

“什么?吴王?李敬又怎么跟他搭上关系?”

萧南有些摸不到头脑了,高阳最近很活跃。数次以宴集为名帮魏王拉拢士子,这些她早就听公主阿娘说过。

但吴王,他这些日子一直很低调呀,并没有出面组织宴集或者狩猎,怎么会帮李敬谋差事?

而且是在高阳已经当众表示要招揽李敬之后?

难道他在撬高阳的墙角?还是另有所图?

一时间,各种问题一股脑的涌入萧南的大脑,弄得她满脑子都乱糟糟的,理也理不清。

“这个,婢子也没有打听到。”

玉簪很羞愧。她不能探听到更有价值的消息,真是对不住郡主的信任。

但,紧接着,玉簪又丢出一个令萧南惊讶的消息,“还有一事,李敬赴任的时候,也把白氏母女带去了。”

“…”

萧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是该感谢老天的眷顾,还是该感叹李敬的‘多情’与‘善良’?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但李敬与白氏的命运轨迹竟然又凑到了一起,而且还歪打正着的顺了她的心意。

想当初,萧南为了设计李敬与吴王搭上关系,不惜大张旗鼓的邀请诸王参加她的马球赛。

结果,那日的有意引导,却没有让吴王与李敬看对眼儿。

如今她为了给孩子们积德。想暂时放过李敬,他自己又不知死活的撞了上去…

“郡主,婢子还听说,白氏母女跟李敬走之前,郎君曾去客栈见过白氏。”

玉簪继续说道。

“嗯?郎君也知道李敬有了官职,想找白氏问孩子的事儿?”

相较于前两个消息。萧南听了这话并没有太惊愕,她想了想,猜测道。

玉簪点头,赞道:“还是郡主厉害,一下子便猜中了郎君的心思。”

萧南笑了笑,道:“我不止能猜中郎君的心思,还能猜到,那白氏定不会将孩子交给他,还故意气他,说孩子是李敬的。而李敬,也坦言会好好照顾白氏母女。”

前世带给她的也不只是惨痛的教训,还让她清楚的了解白氏与李敬的性格。

依着白氏的性子,如果崔幼伯在李敬选官前找到白氏,白氏定会极力推脱她与李敬的关系,而且还会使尽浑身解数挽回崔幼伯的心。

但李敬也有了官身,且他表现得比崔幼伯更成熟、更稳重、更专情,也更有前途,以白氏‘毒辣’的眼光,定会看出谁更适合她。

而为了让李敬感受到她的决心,白氏定会当着李敬的面儿,与前任情人决裂,并适当的表现出她对李敬的钟情与心意。

玉簪彻底服气了,由衷的赞道:“郡主英明,事情真如您猜的这般,郎君听了白氏的话,气得大骂她无耻,对李敬也没有好颜色,最后拂袖而去。”

萧南微微摇头,她哪里英明了,不过是跟那两个人打了半辈子的交道,若是连这点了解都没有,那她上辈子还真是白过了。

晚上,萧南正想着崔幼伯回来后怎么跟他提起白氏的事儿,不想却听小丫鬟跑来禀报――

“郡主,栖梧院的杨家娘子出事了,郎君被大夫人唤了去,说暮食不回来陪您一起用了。”

第100章 风波起(三)

杨c出事了?出了什么事?连崔幼伯也叫了去?要知道,名义上,崔幼伯跟杨c只是一表三千里的表亲,若没有什么大事,巴巴的把崔幼伯叫去,很不合规矩呢。

萧南心里纳罕,不由得带到了脸上。

玉簪见了,忍不住撇撇嘴,“可能又病了吧?”

不是玉簪刻薄,无端咒人家生病,实在是这位表小姐太病弱了。

杨c来崔家的时间并不长,但崔家三堂上下的主仆都听说了她‘娇弱’的名声。杨家小娘子在崔家住了半年多,太医就请了七八回,合着不到一个月就要请一次太医。

管家的铁娘子和玉竹偷偷算过,仅给杨c请太医、抓药、用补品花掉的钱,每个月就要七八十贯。

再加上她平日里的簪环首饰、胭脂水粉等日常花销,只她一个人一个月就要上百贯。

若是个普通官宦人家有这么个女儿,早就养不起了,幸好这是在崔家,且崔家尚未分家,一切花销都还能归到公中。

饶是如此,主持荣康堂中馈的王氏也颇有微词――杨c一个人花掉的钱,足以养活一家子。

萧南听了玉簪的话,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

傍晚,萧南派人去正堂询问老夫人想吃什么,结果人回来禀报说老夫人倦了,已经睡下了。

萧南微微叹息,心里很清楚,老夫人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就算崔幼伯请来了孙大大,恐怕也无法延长老夫人的寿命。

既然老夫人已经睡了,萧南便带着两个孩子在自己院子里用暮食。

灵犀快两岁了,小小的人儿很聪明,手脚也灵活,别看她年纪小,已经能自己握着汤匙吃饭了。

而且小家伙也觉得自己是‘大孩子’了,拒绝阿娘、乳母帮她喂食。还郑重的要求给她单独准备食案。

萧南见女儿精灵古怪的样子很是欢喜,便含笑应了小家伙的要求,命厨房给灵犀单独准备了一份暮食,特特的放在一个小巧的食案上。

灵犀很高兴,摇摇摆摆的来到‘自己’的食案前,费力的盘着小胖腿儿(太胖的孩子伤不起呀),一本正经的按照妈妈教的用膳礼仪,先给坐在正位的阿娘行了礼。然后才郑重的用满是肉窝窝的小手拿起银汤匙,舀了一匙鲜美的鱼羹,欢快的吃起来。

萧南观察了好一会儿,见灵犀吃得有模有样。也没有弄得满食案都是掉落的饭菜,这才放心的拿起银箸开始吃饭。

另一侧,长生的乳母拿着个大大的苹果,用长柄银汤匙轻轻刮出苹果泥,然后喂给长生。

长生已经七个月大了,粉嫩嫩的牙床上早就冒出了一颗米粒小牙。别看小家伙出生的时候是难产,但个头并不小,出生后更有萧南、老夫人及大公主多方面的照顾,长得是白白胖胖。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家伙不止长了个头,胃口也在不断的增大。除了正常的母乳和桃源出品的果汁,从上个月开始,萧南也给他加了水果泥和一些流质的羹汤,这样才刚够填满小家伙滚圆的肚子。

不知为何,以前都乖乖任乳母喂食的长生,今天却不肯合作。一双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努力进食的阿姊,张着红嘟嘟的小嘴儿,小手更是用力推开乳母送到嘴边的苹果泥。

“小郎君乖哈,小娘子正在用饭,等她吃好了,再跟你玩儿。”

秦氏顺着长生的目光看过去,见他只盯着灵犀看,误以为自家小郎君还没跟姐姐玩够。忙低声劝道。

长生哪里听得懂她的话,仍挥舞着小手,啊啊的指向灵犀。

萧南听到动静,放下银箸,咽下嘴里的食物,笑着问道:“长生怎么了?想跟阿姊玩儿?还是吃饱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长生扭过头看了看萧南,见是自己的老娘,下意识的咧开小嘴傻笑两下,然后似是想起自己的目的,继续转过头盯着长姐啊啊叫。

萧南和秦氏都猜不透小家伙的意思,呆呆的看着他。

长生见大人们不肯帮忙,挣扎着从乳母怀里逃出来,准备一路朝对面爬去。

只可惜,小家伙个头上去了,但年岁摆在这里,他的小手小脚还不足以支撑他完成爬行的动作。

萧南见状,冲着秦氏扬了扬下巴。

秦氏会意,放下苹果和汤匙,抱着兀自挣扎的长生来到灵犀身边。

灵犀小盆友也察觉了现场的不对劲,她放下银匙,傻傻的看着自家小弟被人抱着来到自己身侧。

长生终于抵达他的目的地,也不等秦氏放他下来,便伸着小胖胳膊奋力往食案上抓,嘴里还啊啊的叫个不停。

“阿娘,阿弟要做什么?”

虽同是小屁孩,但灵犀依然看不懂阿弟的肢体语言。

萧南倒有几分明白了,起身来到两个孩子身边,她拿起灵犀的汤匙,笑着问儿子:“长生也想跟阿姊一样,吃这些饭菜?”

长生听不懂阿娘的话,但他却看到了那个银汤匙,小手用力的抓住,然后猛往自己怀里拉。

至此,秦氏也看明白了,抬眼看向萧南,道:“郡主,看来小郎君是想用些鱼羹、蛋羹。”

萧南点点头,扭头吩咐道:“去给小郎君也准备一份暮食。”

说罢,萧南抱过长生,呵呵笑着说:“我家长生真是长大了,也想吃大人的饭菜了,呵呵,真厉害,阿娘喂你吃好不好。”

灵犀傻乎乎的看了半天,终于明白了,原来她家小弟想吃‘她’的暮食,如今连自己吃饭的家伙也被小家伙拿走了,阿娘不制止,还、还好温柔的哄弟弟。

呜呜,她不干啦,阿娘不疼她啦。

瘪了瘪嘴,灵犀作势就要哭。

萧南抱着长生,可也没有忽略女儿,见灵犀噙着两泡泪,一脸控诉的盯着自己,便知道女儿误会了,忙坐下来,将胖儿子放在膝上,腾出一只手揽住灵犀,道:“阿娘也喂灵犀好不好。”

说着,萧南从儿子手里拿过汤匙,舀一勺鱼羹送到灵犀嘴边。

“恩恩,我和弟弟一起吃!”

灵犀见阿娘没有丢下自己,这才满意的张开小嘴,‘啊呜’一口将鱼羹吞了下去,顿时觉得这鱼羹比刚才的好吃,咧开小嘴笑了起来,眼角还挂着泪珠儿。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