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院的大娘?

崔江?!

萧南惊讶不已,话说这位以小气著称的大姑母极少来荣寿堂,除非她又没钱了,或是出门没首饰了。

不过,萧南对崔江倒也不是太讨厌,能用钱摆平的人,相处起来并不麻烦,而且有时候,利用好了,崔江可是个不错的帮手呢。

“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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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极品婆母

栖梧院。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素雅少妇,焦急的在堂屋里走来走去。

“大娘,您就放心吧,夫人已经去找郡主帮忙了,郡主向来宽厚,知道了您的事儿,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小丫鬟捧着托盘进来,看到少妇焦急的样子,忙柔声劝慰道。

少妇自觉失态,顺势坐在最近的单榻上,叹道:“我虽没见过这位郡主表嫂,但也听说过她的名声。只是…”

襄城郡主是宽厚的人,也是自家亲戚,关键是她对她亲娘不放心呀。

别人不了解,作为崔江的长女,王氏比任何人都清楚母亲的脾性——贪财、小气且性格古怪。

不是王氏说自家亲娘的坏话,实在是崔江太奇葩了。王氏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多少也见过些市面,市井间的奇形怪状的悍妇泼妇她曾见过不少,可、可她实在没见过母亲这样的人。

尤其王氏自己做了母亲后,她更无法理解,世间怎么还有阿娘这种对儿女都吝啬至极的母亲?

想到她的长子,王氏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儿子,至于她的嫁妆、私房,她早就打定主意,日后待孩子长大后全都传给他。

哪像她阿娘呀,守着偌大的嫁妆,却一毛不拔。

王氏还记得清楚,当年她出嫁的时候,阿娘下了好久的狠心,才扣扣索索的拿出一套赤金首饰送给自己做嫁妆。

这样的首饰,如果放在普通百姓人家,当然是一份不薄的添妆了。

可、可崔江是堂堂崔氏女呀,手里藏着足足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只首饰这一项,崔江手里就有整整两大箱子。

上百套的首饰,崔江却只拿出一套送给唯一的女儿。让不知道崔江脾性的人,还以为王氏这个女儿有多差劲,出嫁了亲娘都不愿给她添嫁妆。

当时,王氏说不记恨崔江是假的,她出嫁后,除了必要的年节,从来不回娘家。回了娘家,也不愿跟崔江说话。

王氏甚至曾一度怀疑,自己不是阿娘的亲生女儿,否则。阿娘为何这样对她?

后来,崔江与夫君和离,丢下儿子。一个人带着嫁妆和私房搬回崔家。到那时,王氏才明白,原来她确实是阿娘的女儿,只不过,阿娘更爱她自己罢了。

再后来。王氏听多了阿娘的种种稀罕故事,也渐渐了解了亲娘的性格。时间久了,心底最初的那份恨意也渐渐磨平,再见到阿娘的时候,她倒能心平气和的与阿娘聊天。

这样一来,母女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也正是如此,王氏受了委屈,才会第一时间跑来找崔江帮忙。

只不过。那时王氏满肚子的苦水,只顾着跟亲娘倾诉,却忘了以阿娘这种不讨喜的性格,亲生儿女都不待见,更不用说崔家的这些亲戚了。

结果。她还请阿娘去求襄城郡主…唉,真担心阿娘请求不成。反而得罪郡主呀。

小丫鬟见王氏满脸愁容,继续劝道:“大娘莫愁,咱们夫人虽然生性节俭,但对郡主却是极亲厚的,郡主对夫人也很敬重,时常遣人来给夫人送些点心果馔。”

顿了顿,小丫鬟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欢快的补充道:“而且呀,这次夫人可不是空手去的哦,而是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葳蕤院。

崔江笑眯眯的坐在萧南对面,先满眼慈爱的问:“这几个月在骊山可好?孩子们可还乖巧?听说大郎深受太子器重,呵呵,我真替你们夫妇高兴。老夫人知道了,还不定怎么高兴呢。我早就知道大郎是个能干的孩子,他打小就聪明伶俐。如今又有你这个贤妻在一旁帮衬,他的前程差不了。”

萧南不知崔江来意,不过人家说得这么客气,她也不好不有所表示,忙笑着说道:“我们一切都好,劳大姑母惦记了。”

正巧丫鬟端着托盘来送茶汤,萧南直起身子,亲手接了茶盏,送到崔江面前,“姑母,请用茶。这是今年新贡的团茶,我也是头一回儿喝,您帮我尝尝味儿。”

崔江的笑纹更深了,她就喜欢这个大方的侄媳妇,出手阔绰不说,且每次都那么温和恭谦,让她这个连吃带拿的‘恶客’都觉得很有面子。

接过茶盏,轻啜两口,崔江优雅的点点头,“很好,不愧是上乘的贡茶,味道就是醇正。”

萧南浅浅一笑,“姑母喜欢就好,待会儿我让人准备一份给您送过去,还请姑母不要嫌弃呀。”

崔江又小口喝了两口,笑道:“不嫌弃不嫌弃,呵呵,这么好的东西,我就是有钱也没地儿买去。这次,我这个老婆子又有口福了,真是托了侄媳妇的福呀。”就是有钱,她也舍不得买。

萧南笑着谦虚:“姑母太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郎君早就说过,他幼时,姑母极疼爱他的。”

崔江连连点头,显然,萧南的这番话听得她心情舒畅。放下茶盏,她伸手在袖袋里掏呀掏的,好容易掏出一个红色绸子包裹的小包袱。

崔江小心的把小包袱放在面前,轻轻解开红绸边儿,嘴里还絮叨:“侄媳妇呀,我记得五月初二是四个小家伙的百日,我特意命人去打了四套小玩意儿。只是那日你们都不在京城…我一听你们回来了,便立刻跟了来,呵呵,东西不值什么,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侄媳妇,你可别嫌弃呀。”

方才萧南说‘别嫌弃’,那不过是谦虚的客套话;而现如今崔江说‘别嫌弃’,绝对是真心话。

因为,她送的东西,也确实寒碜了点儿。

萧南顺着崔江的手看过去,当她看清那些‘小玩意儿’的时候,双眼猛地睁得老大…

呃,应该这么说吧,崔江的这份礼物。如果放在普通百姓人家,绝对是不掉份的重礼,可、可放在贵族人家里,就显得有些上不得台面。

崔江一边说,一边拿起一个不停的摇晃着,银镯子上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你瞧,做工好吧?这可是我特意找了将作监手艺最好的匠人打造的呢。一共四只,每个小家伙一只,戴着玩儿吧。”

萧南吞了吞口水。心说话,做工确实好,能在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镯子上刻出花纹。还缀上铃铛,绝对不是一般匠人能做到的。

忽然间,萧南很同情那位匠人,想想吧,那位苦逼的仁兄被宰相的下人请入相府。还以为能有什么美差呢,结果就是做这种他徒弟都不屑做的活计。偏崔江是崔相公的妹妹,匠人就是心里再不满,也不敢拒绝,只能捏着鼻子接了下来。

话虽如此,但萧南还是很高兴。因为崔江是属貔貅的,向来是只进不出,她认识崔江也有六七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崔江送礼呢。

太不容易了,能从比葛朗台还葛朗台的崔江手里得到点儿东西,萧南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哎呀,姑母真是太客气了,我代几个小家伙谢谢您了!”

萧南直起身子。欠身致谢。

玉簪也极有眼力见儿的把东西郑重的收起来。

崔江见状,愈发满意。

不过。她此行的真正目的还没说,只见她笑容一敛,露出愁苦的表情,叹道:“侄媳妇莫客气,说到‘谢’,其实我还真有件事想求侄媳妇帮忙。”

嗯,戏肉来了。萧南不动声色,柔柔的说道:“瞧姑母说的,您若是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一声就好,我可当不得一个‘求’字。”

崔江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侄媳妇呀,我这也是没办法了,你家表妹,我那个没用的大娘,今天哭着跑来求我,让我给她做主…唉,我一个和离的妇人,平日生活都要靠着父兄,哪里能帮她做主呀。可大娘又哭得可怜,我只好舔着老脸来求侄媳妇你了。”

“可是嫁给唐家的王表妹?”萧南没见过崔江的儿女,但也听说过她们的情况。

崔江点点头,她也没遮掩,直接把女儿家的糟心事儿一股脑的倒给了萧南。

萧南越听越诧异,天哪,这、这世间竟还有这么极品的婆家?这么极品的婆婆?

哦不,更确切的说,唐家的那位并不是王氏的正牌子婆母,唐家正房夫人去年刚刚过世,如今在唐家后院耀武扬威的是唐家家主的小妾。

只不过这个小妾很厉害,至少人家肚子争气,唐家主的三个儿子,全都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王表妹的夫君是长子,名唐谦,科举入仕,现任中书省主事,从八品下阶。官职不高,却前途极好。

他自幼养在嫡母跟前,按理说,应该与嫡母亲近才对。

但,唐谦的生母薛姨娘很有手段,硬是拿出所有值钱的东西买通了唐谦的乳母。那乳母很有职业道德,收了薛氏的钱,便时不时的在唐谦耳边说些生母的好话。

唐夫人因为身体不好,精力有限,对唐谦不是非常用心,所以并没有发现乳母的小动作。

而薛氏呢,经常偷偷跑来看唐谦,每次都儿呀肉呀的哭一通,直说她没用,连儿子都保不住,还让唐谦乖一些,切莫惹嫡母生气云云。

那时唐谦年纪小、不懂事,见薛氏对她温柔亲近,而嫡母对他却甚是严格,心里的天平自然而然的便偏向了生母。

发展到后来,他甚至责怪嫡母狠心,拆散了他们母子,偏他碍于宗法,不敢忤逆嫡母,更不敢公开帮生母叫冤。

所以,唐谦对生母很愧疚。

王氏嫁过去后,唐谦就曾不止一次的叮嘱她,薛姨娘可怜,让她多照顾姨娘。

那时唐夫人还在,世家出身的王氏习惯性的尊重嫡母,对薛姨娘就不是那么的恭敬。

薛氏也隐忍,并没有跟儿子告状,但直到去年,唐夫人病逝,一切就不同了…

PS:二更。那啥关于男主,某萨解释下,男主是崔大,李荣算是个男二吧,O(n_n)O~

第166章又一个渣夫

其实吧,萧南觉得王氏做得不太聪明。既然她的夫君明确表示心疼生母,哪怕为了夫妻和谐,王氏也该对薛氏亲近些。

但王氏出自太原王氏,她出生后便一直接受世家传统的教育。在她的认知里,自己家族是尊贵的存在,可以藐视一切非世家出身的人,即使这人是宰相、是国公。

王氏连权臣、勋贵都不看在眼里,更不用说一个奴婢出身的小妾了。

或许,在王氏看来,她能放下身段、心平气和的与薛氏相处,没有因对方的出身卑贱而轻贱,已经是看在夫君的面子上了。让她把薛氏当正经婆母看待,绝对是对她及整个王氏家族的羞辱。

王氏觉得,她堂堂王氏女下嫁唐家,已经够委屈了。当初若不是看唐谦是嫡母养大的,且仕途也不错,这才勉强答应。

倘或早知道唐家这般没规矩,唐谦如此‘脑子不清楚’,王氏宁肯嫁个资质平平的世家子。

‘脑子不清楚’是崔江评价唐谦的原话。

听着崔江毫不掩饰的质疑自家女婿的智商,萧南不禁莞尔,趁着崔江喝茶汤补口水的当儿,插了一句,“唐谦都做了什么?他为了那个薛氏为难表妹了?”

“何止是为难?!”

崔江匆匆咽下口腔中的茶汤,满脸愤恨的说道:“他简直就是作践,拿我儿去成全他的贱妇生母。”

原来,唐谦自幼觉得生母可怜,多年积攒的愧疚终在嫡母过世的那一刻爆发了,对于薛氏的任何要求,唐谦都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并竭尽全力的满足,甚至不惜委屈妻子、儿女,甚至是牺牲妻子的利益。

在唐谦的一番努力下。薛氏俨然成了唐家内院的第一人,其地位之高、权势之重,比当年的唐夫人还要威风。

这还不够,唐谦打小便有个心愿,一定要让生母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其它官眷面前,要让生母不再被人鄙视,而是成为大家尊敬、羡慕的人物。

为此,唐谦拼命读书,终于在十六岁的时候考中进士科,又经嫡母兄长的推荐。入了官场。

当了官,虽是个低品级的小官,唐谦却看到了希望。

正巧当时有朝臣上书。请求圣人准许庶子为生母请封、为生母守孝等事宜,唐谦见机会来了,也跟着附议。

不过唐谦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以他的官阶,根本没资格打前锋。于是他就做出一副‘我是来打酱油的’围观模样,适时的跟着喊几句。

只可惜,圣人驳回了这项提议。

原因很简单,当今圣人重嫡长,他担心此项提议一旦通过,会助涨某些人宠妾灭妻的气焰。时间久了,嫡庶不分,正统的嫡长继承制将不能正常执行。

一旦传统的宗法出现了问题。社会秩序便有可能出现紊乱,这是皇帝不想看到的。

为生母请封成了泡影,唐谦的失望可想而知。但这厮确实聪明,很快就想到了解决之道——

“噗~”

萧南口中的茶汤全都喷了出来,幸好她及时转过了头。这才没把崔江喷得一头一脸。

玉簪忙上前服侍,给萧南擦拭唇角和身侧的水渍。

咳咳…萧南接连咳了好几声。最后才不可思议的轻呼道:“什么?他、他竟逼着表妹将诰封让给薛氏?”

不能怪萧南大惊小怪,实在是这位表妹夫太有才、太自以为是了。

要知道,唐代的外命妇诰封与之后的朝代不同,在大唐,男子只有官至五品,才有封妻荫子的资格。

以唐谦的八品官阶,他根本就没资格为母、妻请封。

而且对于古代的女子而言,讲究的是‘母以子贵’‘妻以夫荣’,当年王家肯把女儿下嫁唐家,就是看中了唐谦的才能,觉得此子是个当官的料,又有母族(唐夫人的父兄很给力)扶持,以后定能有所建树。

把女儿嫁给他,将来也能跟着受封个县君、郡君啥的,没准儿还能当个国夫人呢。

结果,唐谦这厮倒好,自己还没混到那个品级呢,就先跟妻子打好了招呼:亲爱滴,等我升至五品的时候,你也能得个县君的诰封,你是那样的高贵、善良、通情达理,定会体谅我想报答生母恩德的热切心情,所以,这个诰封你让给我阿娘,好伐?!

摇摇头,萧南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神奇的表妹夫了。

让萧南觉得意外的是王表妹的反应。

话说王氏听了夫君的话,错愕、惊诧以及心寒全都涌上了心头,她委屈,她痛哭,她绝望,最后还是淡然的答应了。

王氏有着世家女特有的骄傲,薛氏有儿子,她也有。

薛氏这个奴婢生养的儿子都能当官为生母挣诰封,她王氏的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

经过这件事,王氏彻底清醒了,不再指望夫君,而是将全部的心血都放在教养儿子上。

其实,除了教养孩子这一件事,王氏也没有其它的事可做。

崔江恨恨的说:“…那贱妇竟夺了我儿的管家之权,将王家陪送过去的能干管事娘子全都赶了回来…”

薛氏不待见王氏,那是肯定的。一来,婆媳自古是天敌,二来,王氏曾慢待过她,三来嘛,王氏是唐夫人挑选的儿媳妇,且与唐夫人一样,两人都是世家女。

许是受压制多年终于得到了解放,又许是受封无望,薛氏愈发张狂起来。

而且不知道薛氏是因为自卑过度而导致性格有些扭曲,还是她本性如此,她有些仇视那些出身好的正室娘子。

过去的一年间,薛氏一方面死死抓着管家权,大肆安插亲信,另一方面则是变着花样的折磨三个儿媳妇,尤其是最讨厌的大媳妇。

像什么给唐谦塞小妾啦,让王氏站规矩啦,在王氏院子里安插眼线啦…

短短几个月,王氏整整瘦了一圈。其它的王氏都能忍受,唯一受不了的是薛氏端着婆婆的款儿,逼她‘立规矩’。给个奴婢(妾还是奴婢呀)晨昏定省、布菜盛汤,王氏宁死都不愿。

但薛氏有靠山呀,她只在唐谦面前歪歪嘴,唐谦便会气冲冲的回来训斥王氏,逼王氏跟薛氏赔罪认错。

起初,王氏回娘家诉苦,但父母和离后,父亲娶了新妇,她与新继母根本没有感情,人家自不会帮她说话。

而亲爹呢,则应了那句‘有了后娘便有后爹’的俗语,对她远不如过去关心,只会劝她恪守妇道,不要让王氏蒙羞云云。

至于她的亲弟弟,日子过得也不好,自顾还不暇,根本没有能力帮她出头。

娘家不给力,夫君又‘脑子不清楚’,王氏的境遇可想而知。

不管怎样,为了儿子,王氏还是熬了过来,忍气吞声的任薛氏折腾。

王氏变乖了,薛氏还不满足,玩遍了所有花样后,又将手伸向了王氏的长子。

崔江说道薛氏,就一肚子气,她用力一拍小几,恨声道:“这个贱妇,竟要把我的靖儿抱到她那里养。我呸!她也不撒泡尿照照,她什么身份,斗大的字不识两个,‘太公家教’连听都没听过,她还敢嫌弃我儿不会养孩子?!”

萧南见崔江连市井粗话都吼了出来,显然是对薛氏恼恨至极,她问道:“薛氏这般癫狂,唐侍郎竟不管?”

把嫡长孙交给侍婢教养,这是多脑残的人才能干得出来的事儿呀。

唐谦的父亲名唐易,在户部任侍郎,官声不错,能力也不低,又有岳家扶持,仕途极顺遂,今年不过四十出头,便已经做到了四品京官。

单看唐易的为官处事,也不像脑残的痴汉,应该分得清轻重吧?!

“他?”崔江撇了撇嘴,道:“他的三个儿子皆是薛氏所出,就算他对薛氏不满,看在儿子们的面子上,也不会把薛氏怎样。”

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萧南竟猛地想起了前世:那时,李敬不就曾经无奈的对她说,孩子们都是白氏所出,为了孩子,他不好太苛待白氏。

结果,一个厚待,白氏便从个教坊司的歌姬摇身一变成了国夫人,而她萧南,却落得个魂断慈恩寺的下场。

想起了前世的种种,萧南对王氏生出几分同情。如果说,刚才她耐着性子听崔江絮叨,不过是给崔江面子,这会儿,她倒真想帮帮王氏了。

“姑母,表妹有何打算?”

萧南也是做母亲的人,很能明白王氏此刻的心情。为母则强,儿女是母亲的逆鳞,就是再软弱的女子为了孩子也会抵死相争。

一提到女儿,崔江高涨的怒气瞬间消散,刚才还横眉怒眼的骂薛氏,现在却变成了愁苦,她叹道:“她也是没想到好办法,这才跑来寻我,可我,唉…”

崔江终究是和离的人,且因为小气也没什么人缘,就算她想带人打上王家,也要有充足的人手呀。她来找萧南,一是想看看萧南有什么好法子,二来也存着借人、借势的心思。

萧南沉吟片刻,道:“姑母来找我帮忙,是瞧得起我,既是如此,我也不能让您失望。”

闻言,崔江眼中闪出亮光,向前倾了倾身子,急声问道:“侄媳妇可有何良计?”

萧南竖起两根手指,“有两个法子,就是不知表妹舍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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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庶姐来了

“和离!”

唐谦都渣成这样了,不和离还等着被揉搓死吗?

或许有人说了,唐谦貌似也不是很差劲呀,薛氏是他的亲娘,对自己的亲妈孝顺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充其量,唐谦是有些愚孝罢了。

其实不然,在彼时,不管是从宗法上、还是感情上,唐谦孝顺的对象只能是唐夫人,薛氏虽生了唐谦,但却不是唐谦真正意义上的长辈。

并且,将唐谦抚养长大、为他延请名师、督促他用功上进、帮他求娶世家千金,最后送他入仕途的是唐夫人、及她的父兄。

要愚孝,唐谦也只能孝顺唐夫人,而不是那个只会在他面前说两句好话,私下里却最疼爱小儿子的薛氏。

说得难听些,唐谦不顾嫡母恩情,只想着对他的生母尽孝,不管借口多么的冠冕堂皇,这种行为的本身就是一种忘恩负义。

无论唐夫人当年抱养唐谦是出于怎样的目的,但最终受益的都是唐谦。

如果唐谦没有养在嫡母名下,没有认唐夫人的娘家做外家,他别说娶王氏这样的世家女了,就是好一些的官宦人家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另外,没有唐夫人,唐谦根本不可能年纪轻轻就顺利入仕,即便他是神童才子,在主要靠推荐入仕的大唐,没有重量级的推荐人,他也做不了官。

前文咱也说了,即便是考中了科举,也不是直接能做官的,还要经过吏部的铨选,而所谓铨选最终也要着落到推荐上。

科举不成、推荐也不成,唐谦似乎只有‘门荫’一条路可走。

但,亲。请注意,门荫的对象是‘嫡子’、‘嫡孙’。唐谦依然没有资格。

可以说,唐夫人对唐谦绝对称得上高恩厚德,而她过世不足一年,唐谦就将她忘在脑后,还顶着‘孝顺长辈’的名义,将薛氏送来的美妾俏婢悉数收下,更是异常听话的挨个儿睡了个遍。

这厮全然忘了,他还要为嫡母守孝三年。

唐谦的行为,往大了说就是违法。唐律明文规定:‘丧制未终释服从吉,若忘哀作乐,自作、遣人等。徒三年’,‘闻期亲尊长丧,丧制未终释服从吉,杖一百’。

按照律法,以唐谦的种种做法。做官是甭想了,他本人少说也要被判个徒刑三年。

往小了说呢,唐谦这人的德行有问题,且不讲礼数,枉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用崔江的话说。就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听了萧南的话,崔江沉默了下来。

她虽与女儿不甚亲近,但还是了解女儿的。

王氏打小身边就有王家的教养妈妈跟着。满脑子都是规矩、礼法、家族的荣辱兴衰,跟绝大多数的世家小娘子一样,过于呆板和认死理,以王氏的性子,她不会轻易和离。

另外。崔江和离的事儿,对王氏的影响不小。

时下对女子的要求虽不是那么变态。但世家对子女的要求却极严,正常的和离尚且遭人非议,更不用说似崔江那样的轰轰烈烈了。

当年崔江的事闹得非常大,着实伤了崔家、王家的颜面和名声。

作为崔江的唯一女儿,王氏的教养和性情遭到了极大的质疑。

所以,王氏下嫁唐谦,很大一方面是受了崔江的连累,是一种无奈之下的选择罢了。

为此,王氏曾不止一次的表示,她定要做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和离?她连想都不会想。

崔江暗自摇头,头一次,她对女儿生出了愧疚。

叹了口气,崔江道:“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萧南挑眉,她以为,以崔江的个性,定会赞成女儿和离呢。

“第二个办法也不难,就是麻烦些,”

萧南把玩着手里的帕子,缓缓说道:“我记得唐侍郎今年四十有三,仕途正好,偏夫人病逝,家中没有主持中馈、负责交际的主母,很是不便呀——”

崔江不是蠢人,当下便有些明白了,她双眼泛着亮光,道:“侄媳妇的意思是,釜底抽薪?!”

薛氏再威风,也只是个侍妾,倘或唐侍郎续弦,唐家有了新主母,她能借儿子的手为难媳妇,主母却能直接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