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贺鲁突袭的都是边境线上的县城,所以处于后方的其它州县暂时安全了。

就在湟水上下的官员都认为贺鲁不会进攻鄯州的时候,某日,贺鲁亲率两路大军,绕开都护府的防御,气势汹汹的直奔湟水县。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崔幼伯面沉似水,他的目光落在城外几十里外的一层密密麻麻的营帐上,扶在城墙垛子上的手不住的收紧。

活了近三十年,他终于知道了何为‘兵临城下’。

ps:一更,嘿嘿,小夫妻的时间线终于汇在一起了,下章该轮到萧南出场啦,亲们鼓掌…

第302章 被困

京城。

萧南自那日被儿女们‘劝慰’了一番,让她想通了许多事。

彻底释然的她,将桃源、太仓等诸岛的事儿统统放下了,这倒不是说孩子们的劝慰之词多么的高明,而是萧南真的想明白了。

她觉得,人不能太贪心,她已经拥有了世间女子所能拥有的一切:高贵的出身,显赫的娘家和夫家,儿女双全,她与家人们都身体康健,渣男夫君也变正常了,两人或许不能相爱一生,但定能白头偕老。

除此之外,她还拥有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财产和足以让她名留史册的积微学院,她还什么可抱怨的?

或许,老天把桃源收走也是为她好:月满则亏,倘或她的命运好到爆,运气好到逆天,万一哪位神仙看不过眼了,再夺走她更在意的家人们,那可就更惨了!

桃源,丢就丢了吧!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呢。

重新振作的萧南,开始投入到更加繁忙的生活中。

首先,是整顿家务,前段时间,坊间流言满天飞,荣寿堂也不太平。

只是那时她一心扑在逻迩婆娑寐和桃源身上,整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人也带着几分憔悴,最后几日更是出现了恍惚的状况。

见此情况,下人们难免有别的心思。

虽然萧南平常也不管家,但家里真若出了大事(比如男主人深陷战场,生死不明),唯一的女主人还萎靡不振,就是再训练有素的下人也要暗自嘀咕了。

荣寿堂外有崔大管家,内有铁娘子和玉竹,几人都是极尽心的,但他们本身就是奴婢。平常家务事还能控制,但这种关系到家族存亡的大事,就有些弹压不住了。

说句不好听的,没准儿这几位心中也有惴惴,担心郎君真出了事,娘子又心不在焉,荣寿堂肯定出乱子呀。

那些日子,从前庭到后院,从客舍到小厨房,每个角落里都有人窃窃私语。奴婢们做事的时候也不怎么尽心了。

以至于灵犀和长生可以很容易的在家里打听到许多事,这在以前是想都不要想的。

如今萧南彻底冷静下来,理智回笼。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不行,要整顿,必须要整顿。

在古代生活了两辈子,上辈子的结局虽惨了些,但大多数日子里。萧南都过着恣意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铸就了她直接、洒脱、说一不二的性格,整顿内宅的时候,也是雷厉风行。

萧南的法子很简单,她只要找到了证据,不管那人认不认错、服不服气,她就只有一个字:罚。

她的人生哲学是。‘我明白不需要你明白,我没有义务为你解惑’,反正她也不需要奴婢们佩服她。她只需要最短时间内见到成效就好。

还真应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在这一点上,崔氏小夫妻倒是有着惊人的相似。

经过萧南一通声势浩大的或打、或罚,荣寿堂的气氛瞬间一变。

哪怕是犄角旮旯里也无人再敢非议什么,众仆役们从管家到粗婢、小厮。个个大气都不敢喘,拼命的做事。唯恐被娘子发现什么不妥,再来一顿板子。

罚完了人,萧南又重点敲打了几个司房的管事,尤其是四胞胎的乳娘和大丫鬟们,她更是耳提面命:不要以为男主人不在、女主人忙得脚不沾地,你们就能慢待小主人。

一旦有人偷懒或是起了坏心,她严惩不贷,东海盐场还缺着不少苦力呢,她已经把灵犀的乳母送出京‘养病’了,她也不介意多送几个出京。

几个乳母和丫鬟们早就被每天的板子声吓坏了,听了萧南的一番威吓,顿时跪地叩首不止,拍着胸脯保证,她们断不敢慢待小主人们。

料理完家里事,萧南又腾出手来忙活外头的工作。

积微学院开学近一年了,现在到了年底大考核的时间。

作为校长,为了迎接学院历史上首次的年末大考,萧南整日都与几位夫子待在一起,商量考试的科目和内容,以及评分标准、奖罚措施等规则。

因为积微学院本身就是首创,考试什么的更是第一次,所以很多事都没有旧例可循。

萧南一边回忆前世关于学校考试的种种规定,一边又跟夫子们商量,如何能将前世的做法与彼时的风俗相融合。

之前她的学院一直都是走着‘有大唐特色的素质教育模式’道路,如今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如何考试,必须慎重。

经过几天的协商,萧南又征询了三位名士和萧驸马、祖父的意见,最后确定,考试科目,还是按照君子六艺的要求来考。

不过,为了因材施教,照顾那些低年级的学生,学院规定:低年级只需考六艺中的礼和书两项;中年级考礼、书、数、乐;高年级则全考。

并且萧南还做了个补充说明,每年的考试科目都会不同,且年终大考和三年一次的升级大考的科目也不尽相同。

萧南的意思很明确,她设置这个考试,只是为了督促学生更好的读书,而不是想让学生们一个一个的变成应试机器。

夫子们对此颇为赞赏,就是三名士也表示此法可行。

就这样,考试政策新鲜出台,考试时间定为十二月二十五到二十八日——好歹留两天给学生和夫子们,好让人家回家过年呀。

考完试后,便是年假,与朝廷规定的天数一样,都是七天。

当然在放假之前,萧南还要给学院的工作人员发红包和福利。

学院是贵族学院,给夫子们制定的工资原本就非常高,再加上年底的大红包和论‘车’记的福利,十几位夫子单靠红包和福利就能过个好年了。

因为萧校长下发的红包里装着的不是铜钱或是金银,而是乌氏邸店的飞钱,每个红包里根据夫子们任课的具体情况放了不同张数的飞钱,而每张飞钱的面额不小于一百贯。

也就是说,哪怕是等级最低的助教,也收到了至少一百贯的红包。

至于福利那就更丰盛了,什么上好的布匹、团茶、鸡鸭鱼肉、粳米白面、时兴果蔬应有尽有,满满一大牛车的东西,直接把那些夫子的家眷们乐坏了,要知道这样的好东西,就是他们自家也舍不得买呀。

数量还这么多,不光够自家人吃用的,就是过年访客送礼也都尽够的。

所以,夫子们回家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娘子分外开心的笑脸和无比周到的服侍。

倒不是说这些女人们势利眼,实在是文人清苦,尤其是在米珠薪桂的京城,家里原就没什么大进项,常常是一文钱掰成两半花,为了让孩子们吃的好些、夫君穿得体面些,当家主母们真是煞费苦心呀。

如今好了,郎君去学院做了夫子,活计不重,也清贵,还能给家里挣回大把大把的钱…呜呜,自家总算有希望了!

做完这些,萧南还不能松口气,她又直接去了城郊的火器基地,亲自指挥家中的护卫把新研制出来的火器和弹药全都装上牛车,然后运到崔家的一处大仓库里,待过了春节,她便将库房里积攒的火器统统运到鄯州。

一直忙到黄昏,萧南才满面疲惫的返回崔家。

放假回来的灵犀和长生正在逗弄四胞胎,四个小家伙眼瞅着就要两周岁了,说话愈发流利,走路也很顺畅。

身体最好的长泰小盆友,更是喜欢在屋子里噔噔乱跑,只唬得他的两个乳母扎着胳膊,像两只老母鸡一样,一眼不错的跟着他满屋子乱跑。

比起二哥,长宁要文静许多,他有些像长生,竟也喜欢趴在特制的舆图上四处摩挲,而长生那架小马车也有了继承者,这不,长宁正用白胖的小手牵着缰绳,咯吱咯吱的在舆图上cosplay车夫。

“阿兄,你要到哪儿?我载你去呀!”

长宁拖着小马车走到长生跟前,奶声奶气的问道。

“湟水,我要给阿耶送年礼!”

长生正逗弄一脸便秘状的长寿,听到三弟的问题,随口说了一句。

“哦,好!”

长宁正经的点点头,蹲下小身子,撅起肥pp,费力的将长生身侧的一个木匣子抱起来放在小马车的车厢上,然后用力的拽着缰绳,朝‘湟水县’开进。

萧南站在廊庑下,她没有急着进门,而是默默的看着几个孩子各自玩闹的场景,当她听到长生的话时,心中不由得一叹:唉,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明儿就是除夕,不知道他那里可有准备?

被妻子念叨的崔刺史,此时正满心焦急,三天前,贺鲁部兵围湟水,三四万的大军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人站在城门上,都能看到不远处那一层层的营帐。

崔幼伯想用雪娘子给都护府送信,但贺鲁似是知道了唐人善用鹞子送信,硬是调集上千的神箭手埋伏在四周,只要有飞鸟经过,他们便迅速出击,一支支箭矢直接在空中交织出了一道密实的防护网。

在如此严密的攻势下,慢说是一只飞鸟了,就是一只苍蝇恐怕也很难飞出去。

整整三天了,雪娘子飞飞落落试了几十次,竟无一次能成功。

他,以及满城的百姓竟被死死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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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攻城

“郎君,雪娘子又失败了!”

阿大抱着一只体型娇小的鹞子,有些沮丧的说道。

不止阿大沮丧,大家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只鹞子的黑豆小眼中竟也满是挫败与懊恼,仿佛原本对它极容易的事儿、如今却无论如何都完成不了,它真是太丢脸了,有木有?!

“嗯!”

崔幼伯站在城门楼上早就看到了,他沉沉的应了一声,伸手接过雪娘子。

他似感觉到了雪娘子的气闷,单手轻轻抚摸着雪娘子的羽毛,然后将它放在自己脸颊边,低声道:“好,雪娘子,你已经尽力了,这次的事不怪你。”

雪娘子已经是表现最好的了,那日发现贺鲁围城,李雍几个小家伙便纷纷祭出自己的鹞子,他们对自家的宝贝都非常有信心。个个抢着要送信的任务。

崔幼伯也没想到贺鲁会安排了那么多的弓箭手,所以便应允了。

既然有学生们的鹞子,他们家的雪娘子便能休息休息了。好歹人家也是前辈嘛,这种小事,让后起的小家伙们出手就好。

至于派遣谁的鹞子去都护府送信,四个学生又是一番争抢,最后,几人用抓阄的方式解决,李雍手气好,抽到唯一带字的纸团。

于是,李雍在其它三位同伴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很是嘚瑟的将求援信绑在他的‘破军’爪子上,低声嘀咕了几句,双手用力一托,将它送上天空。

但紧接着,就在崔幼伯等一干人的注视下,‘破军’刚刚跃上低空,向前冲了几里。正欲盘旋起飞,便听得嗖嗖嗖数声响动。

“不好,是神箭手!”

阿大等几个武人耳力好,听到动静便立时辨出了此物为何,下意识的呼喊出声。

其实,也不用他喊了,大家都亲眼瞧见了,因为就在‘破军’盘旋的周遭,已经有几百支箭矢交织成了密网,死死的将‘破军’与高空隔绝。

后头还有更多的弓箭紧随其后。凌厉的箭矢破空而来,意图将那只仍在努力突破的鹞子射成刺猬。

崔幼伯忙抬手,喝道:“快让它回来!”

这些神箭手摆明是不想让人或动物出城报信。所以不惜箭矢也会将‘破军’弄死,既然已经出不去了,那就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崔幼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李雍心里也急,破军可是它花光了所有的零用钱才买到的。当然对于他一个宗室来说,这点钱也不算什么,李雍最在意的是,他已经养了破军快一年了,他与它朝夕相对,比见自己父母亲人的次数还多。

在他心中。早已把这只鹞子当成了自己最亲密的伙伴。

如今看到伙伴深陷险境,他恨不得立时把它召回来,但事关战报。他深知其中紧急,他不能为了只鹞子,而置全城的百姓于危险之中。

可不召回来,难道亲眼看着它被人射杀吗?

这样不成、那样也不成,李雍急得心如火焚。听到夫子的话,他忙转头看向崔幼伯。

崔幼伯用力点点头。表示他是说真的。

李雍大大的松口气,忙捉起一支银笛,鼓起两腮接连吹了好几声。

还在箭雨中极力挣扎的破军,听到主人的召唤,勉强找了个空隙,侧身逃了回来。

饶是如此,破军的身上还是中了两箭,虽不致命,但短期内,它是决不能再飞翔了。

抱着受伤的鹞子,李雍双目赤红,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破军’的头上。

似是感觉到了小主人的心疼与愧疚,破军抬起头,黑亮亮的双眼清澈、纯净,它用小脑袋蹭了蹭李雍的胳膊,温柔的安慰他。

熟料,李雍哭得更厉害了,他直接将头埋在鹞子的身上,咬着下唇无声的痛哭起来。

众人瞧了这一人一鹞,不免心酸,看向城下山坡上那些手持弓箭、耀武扬威的弓箭手们时,分外的仇恨。

大家没有因此就被吓到,不过,既然发现了敌人的神箭手,那么他们的策略就要改变一二。

崔幼伯想了想,决定把长孙丰三人的鹞子和雪娘子一起放出去,四只鹞子分别从四个方向突围,他就不信了,贺鲁会安排那么多的神箭手,只为了围捕他们的鹞子。

但,事实证明,贺鲁的思维确实不是常人所能扑捉的,崔幼伯跟他的脑电波根本不在一个波段上。

四只同时起飞的鹞子,分别遭受了同样猛烈的箭雨袭击,除了雪娘子,其它三只全都负伤了。

就是雪娘子,从密实的箭网中逃回来也累得够呛。

报信计划再次破产,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有些人甚至联想到城内只有一千府兵和几百闲人、犯人组成的临时军,即便再加上几大望族家中的部曲、护院,也只能堪堪凑个两、三千人。

而城外呢,则有两三万的大军,且都是战备精良、能征善战的正规军。

两千vs两万,谁的胜券更大些?

别说普通的百姓和官吏了,就是崔幼伯也不敢说他们能赢呀。

如今消息又送不出去,他们一干人和城里的百姓岂不是等着城破家亡?

崔明伯也想到了这一层。

死,他也怕,但看到如青松般立在城门垛口前的崔幼伯,他渐渐镇定下来。

走到崔幼伯身边,崔明伯低声道:“肃纯,情况有些不对,贺鲁既已将县城团团围住,他为何不攻城?”

好问题!

崔幼伯双眉微挑,唇边终于露出几分笑意,缓缓说道:“是呀,为何不攻城。”

崔明伯没有看到崔幼伯的异常,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继续低语:“方才我用千里眼看过了,他的兵马虽是长途奔袭,但状态都还好,且粮草等物也充足。按理说,他们该速战速决才是。而且都护府的大军正沿着西线寻找他们,咱们这边的消息虽送不出去,可都护府的探子早晚会发现他们的。”

说着说着,崔明伯的眉头皱了起来,最后喃喃道:“难道他在等什么?”

贺鲁的按兵不动,不止唐人不明白,就是他的下属们也不甚理解。

“可汗,将士们已经休整完毕,攻城的云梯等物也都准备妥当。咱们随时都能攻城!”

副将甲全身甲胄,一抬手都能听到金属碰撞的响声,方才他们一干人饱食了一顿。体力也都恢复过来,正是兴奋的时候,左等右等却始终等不到可汗攻城的命令,大家都有些着急。

可汗到底在犹豫什么呀,按照他们的想法。完全可以像之前几次一样,大军以雷霆之势出击,直接攻破唐人的城池,然后便能随心所欲的抢杀劫掠。

啧啧,前方可是鄯州最富庶的湟水呀,别说那些传承上百年的望族。就是普通老百姓手里也挺富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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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鲁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架胡床上,听到下属的话。故作高深的笑了笑,问:“攻城?哦,咱们确实要攻城,只不过不是现在。”

副将甲很不解,向前跨了两步。身上的甲胄又发出喀拉喀拉的响动,“为何不是现在?”

贺鲁道:“你们难道没看到。湟水城外那条比城墙还高的护城河?”

副将甲点点头,“看到了,而且护城河两岸还铺设许多铁刺篱,属下观察过,那些铁刺篱很锋利,不管是人还是马,一旦踏上去都会受伤。”不过,他们突厥人生性彪悍,一点儿小伤还真心看不在眼里。

就是超标准宽、不能架云梯的护城河也没什么,直接泅渡过去就好。

好吧,现在是隆冬,水下刺骨寒冷,但副将甲深信,他手下的兵绝不会被这点儿小磋磨难住。

副将乙也凑过来,表示自己麾下的兵马可做先锋,为大军开路。

副将甲不干了,明明是自己先跟可汗说的,眼瞅着就能说成了(贺鲁默:你确定?),这小子却来抢活干,凭什么?

眼瞅着两个副将就要吵起来,贺鲁忙摆手,“好了,你们不要争了,我知道你们忠心、勇猛,但唐人的兵法也说了,能巧取的就不要硬攻,我的勇士们可都是极珍贵的,折损了哪一个,我都舍不得。”

众人一听这话,很是感动,他们的可汗如此的仁慈、宽厚,这样的君王,如何不让他们死心跟随?

贺鲁将众人的表情收在眼底,微微一笑,道:“你们放心,会有你们一展身手的时候。不过不是现在。如果我所料不差,再有几日,便是湟水最冷的时节,到那时,大雪纷飞、河水成冰——”

他的话还没完,众将领便听明白了,纷纷赞道:“还是可汗思虑周到…”一旦河水结了冰,他们便能顺利的通过第一道防线直接攻城。

这样一来,即便是不通水性的人也能顺利过河,啧啧,可汗真聪明呀!

老天爷仿佛很照顾贺鲁,在他围困湟水的第四天,便开始降下鹅毛大雪,气温骤降,滴水成冰,就是宽阔的护城河也在河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看着一切都不出自己的预料,贺鲁更加得意,他跨上自己的骏马,策马赶在最前面,一挥手里的短鞭:

“勇士们,冲呀!”

“嗷~~”

回应他的是此起彼伏、震天价响的嘶吼,那如野兽般的嗷嗷声宣告:他们要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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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雷霆出击

贺鲁一声令下,众将士一阵风似的卷出营地,直扑几十里开外的湟水县城。

他们就似破笼而出的野兽,双目泛着兴奋的红光,手中挥舞着胡刀,嗷嗷叫着冲向护城河。

许是老天爷真的很照顾贺鲁,经过一场大雪和降温,不止护城河的河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就是河两岸铺设的铁刺篱也被白雪覆盖后结成了冰坨子。

人走在上面,只会觉得坑坑洼洼,但并不会刺穿双脚。

众兵士见状,气势更足,只觉得老天都在帮自己,忙加快速度准备跨越护城河。

突厥兵行进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宽宽的护城河上便站满了人,其间还有几十人扛着云梯,小心的走过光滑的冰面。

“嗯,不错!”

端坐马上的贺鲁在后面观察,见到手下如此迅速的行动,满意的点点头。

按照这个速度,想来用不了三五个时辰,他便能攻破湟水,而那个杀害自己妹妹、抢走迷信的崔幼伯,他也会亲手斩杀。

只是,他心中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倒不是他发现了什么异常,只是有种不安的直觉。

目光拔高,当他看到空无一人的城门楼时,这才发觉,自己这边声势浩大的攻城,可城门楼上却不半分动静。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有诈?!

还是崔家小子在耍什么诡计?

空城计?

呸,你当你是诸葛武侯呀。

想了想,贺鲁还是没有想到原因,最后只能以‘许是唐人吓破胆了吧’为由安慰自己。

就在此时,空无一人的城门楼上忽然出现一排排手持大弓的箭手,双臂用力,将大弓拉成满月。他们的羽箭已经搭在了弦上,只等一声命下,上百支箭矢将会齐齐射出。

看到这一幕,贺鲁并没有吃惊,他反倒松了一口气,原来,唐人打的是这种主意呀,故意把人放到弓箭的射程内,然后逐一射杀。

自觉想透了唐人的诡计,贺鲁轻蔑一笑:难道你们就这么相信自己的箭术?难道你们就不怕自己的弓箭有短缺的那一刻?

贺鲁不是自大。两方的人马力量对比就放在哪里,就是个傻子也知道,两千对两万。孰优孰劣。

还有,湟水的这两千人,估计也都是些扛锄头的农夫,虽受了几个月的操练,但哪比得上他麾下那些历经战场的强兵悍将?!

崔家小子。你、死定了!

其实,若是贺鲁拿到了阿史那嫣偷回来的千里眼,他通过神奇的镜片便会发现,城门楼上的箭手们,他们手中的箭上还绑着个细长的竹筒,竹筒的直径并不大。远远看去,仿佛与箭柄融成了一体,竹筒长度几乎与箭柄一般大。且尾端还留了个半尺长的小尾巴掩在翎羽下。

崔幼伯身着绯色的官服走了上来,看了看城下的动静,大喝一声:“点火!”

就见几十个手持火把的人来到那些射手中间,分别帮左右两侧的人点火。

“可汗,他们、他们不会是想用火攻吧?”

贺鲁身边的一个文人打扮的幕僚低声提醒道。

贺鲁却一摆手。“不可能,单靠这几百支火箭决不能形成火势。至于他们想在河面上倒油,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的兵马早就将湟水为了个水泄不通,别说是人,就是只鸟也飞不出去(作者默:此处不是修辞手法,而是写实呀)。

而且昨夜,湟水县城也确实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