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尚往来,人家放低了姿态。他也不好端着上官的架子,客气的致谢。

两人寒暄完毕,郭继祖开始直奔主题:“崔郎君,咱们湟水已经被围近一个月,可援军尚未抵达,你可知其中原委?!”

崔幼伯心下一凛,没错。这个情况太不正常了,雪娘子和赵六是同时突围的,京城的援兵都到了,赵六的速度再慢,半个月的时间,他爬也该爬到都护府了。

如今都护府也好、平西大军也罢,始终都没有露面,到底是赵六途中出了问题。还是援军那边出了状况?!

“唉,也不知道郎君哪儿怎么样了,”

萧南坐在正堂,玉簪跪坐在她身边,正缓缓念着几家送来的请柬,她一心两用。一耳朵听玉簪回禀,心里却在惦记崔幼伯。

“…只希望李荣这次靠谱些,尽快把东西运到鄯州,”

萧南的手指不住在斑丝隐囊上摩挲,思绪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湟水,“希望那些情报对郎君有用,唉,真没想到柴家竟然跟——”

“夫人,正月十六日柴家举办赏梅宴,邀请您和大郎(指长生)、大娘(指灵犀)一起去赏梅,刘郎君夫妇也会携子前去。”

玉簪声音平缓的说着,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萧南似是走神了,声音不禁一顿,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主人。

“哦,锵锵也去?”

萧南一怔,心中默默叹气,不知道这次风波会不会波及柴玖娘一家子。

她记得很清楚,上辈子柴驸马获罪,官方说法是他与韦家串联,意图不轨。

但事实上,萧南从未听说过韦家有什么不臣之举,且事后皇帝降罪的时候,韦家只有几个郎君被流放岭南,其家主还在京城,韦家的根基并没有受到冲击,韦淑妃和她的子女们也都好端端的在宫里待着。

只有柴驸马一家,公主被赐死,柴驸马自尽后仍被戳尸,子女全都流徙三千里。

若不是平阳大长公主还在,连柴驸马的兄长一支恐怕也要受到牵连了。

当时,萧南曾悄悄问过李敬,柴驸马到底做了什么,竟让皇帝如此愤怒。李敬却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说实话,还将话题引到旁处。

此事也变成了个悬案,除了当事人和经手人(李敬),估计谁也不知道。

玉簪点点头,“柴家遣来送请柬的人是这么说的。”

萧南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示意她继续。

玉簪正欲开口,忽外头响起一阵沉重的钟声,一下、一下、又一下的从太极宫方向传来。

萧南猛地坐直身子,仔细数着次数,最后,她心下一沉,脸色骤变——是丧钟,皇太后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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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安排和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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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经到了尾声,再有两三个**便要结束了,某萨很不舍。不过,有始有终、有聚有散,某萨定会继续努力,给本文一个圆满的结局,还请亲们继续支持,谢谢大家了!

皇太后薨了?

怎么会?

萧南听到丧钟,第一个反应是不信。

她上午才去宫里请过安,皇太后的精神很好,还与她和长公主说了不少话。

话说二十天前,魏王一行人顺利抵达京城,魏王来不及回家便赶往皇宫,他在路上就听人说了,皇太后病重,如今全靠一个老道士炼制的丹药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他回来。

与皇帝一样,魏王对皇太后是非常敬爱的。

虽然皇太后不如先帝那般偏宠于他,但对他们一家子却是真心疼爱。

他的长子就是由皇太后亲自抚养长大,又手把手启蒙的,这在同辈中,绝对是头一份。

就是太子,哦不,是新君的嫡子,也没有这个待遇。

尤其是现在,先帝去了,魏王根本无法想象再失去母亲是个什么场景。

而且,说句功利的话,他这次能脱离西北那个‘苦牢’,还是托了皇太后的福。

若不是皇太后病重,他的皇帝哥,肯定不会松口,而他将继续在西北苦哈哈的熬日子。

慈母病重,且极有可能离世,魏王心急如焚,恨不得身插双翼飞回来。偏他的腿伤未愈,路上又滴水成冰、行路艰难。他想快也快不了。

停停走走了一个多月,好容易抵达京城,魏王只想立时见到皇太后。

对此,大家都很理解,就是皇帝也没有为难他。

魏王很顺利的进了宫,马上要抵达皇太后的寝殿时,他甩开护卫们搀扶的手,一瘸一拐的往里跑。

一边跑。他还一边哽咽着喊:“阿娘,阿娘,您的青雀回来了。呜呜,青雀回来了…”

魏王原就体胖。再加上右腿受伤,他只跑了几步便跌倒在地。紧紧跟在他身后的护卫大惊,纷纷跑上来搀扶。

魏王却一一拍开,不许人搀扶,自己艰难的爬起来,又跌跌撞撞的继续小跑。

结果,没跑几步他又摔倒了。

就这样,他摔了爬起、爬起小跑、继续摔倒的反复了好几次,终于赶到了皇太后的榻前。

皇太后早就听到了宫女的回禀。她强打精神坐起来,双眼盯着门口,望眼欲穿的等着儿子。

好一会儿,皇太后便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儿子的哭喊声。

“青雀,是青雀,他终于回来了!”

皇太后的眼泪簌簌而下。忽然间,她心中涌起一股歉意:为了避免上辈子的悲剧,她极力扶持高明、打压青雀。明明都是她的儿子,她却两种对待,这、这对青雀是不是太不公了?!

如今青雀断了一条腿,一家子的命都能保住,可以后呢,皇帝对青雀积怨已久。就算碍于她的训诫不会太为难他,但他的日子将会过得很艰难呀。

青雀的子孙也有可能被继续打压,无权无势,最后沦落为落魄宗室,直至被人碾入尘埃,彻底消失。

不行。她不能让青雀有如此落魄的一天,她要再做些安排,虽不能让青雀一家子如何煊赫,至少也要一生富贵荣华。

思忖间,魏王狼狈的‘滚’了进来,母子见面,四目垂泪,然后两人抱头痛哭。

皇帝和长公主等几人坐在一旁,见此情景,不管是伪装还是真心,都忍不住拿帕子频频拭泪。

皇帝公主们都哭了,宫女、内侍们不敢耽搁,纷纷以袖掩面,哀哀哭泣以渲染现场的气氛。

一时间,偌大的宫殿里只有或高或低、或男或女的低泣声。

足足哭了一刻钟,还是皇帝觉得不妥,起身来到榻前,一手扶着母亲的肩膀,一手拉着弟弟的胳膊,柔声劝道:“阿娘,阿弟平安回来是好事啊,咱们不哭了,好吗?”

劝完阿娘,他又扭头对魏王说:“青雀,阿娘身子不好,太医叮嘱最忌伤神…”

长公主见状,也凑上前来安慰,“是呀,大郎说的是,阿娘、四郎,好容易见面了,咱们先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此话一出,提醒了皇太后,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拉着魏王的手,让他坐在榻前的月样杌子上。

这时,魏王也回过神儿来,开始跟皇帝、长公主见礼。

皇帝见他右腿费力的虚点着地面,肥胖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很复杂的感觉,似畅快、又似怅然。

他与自己算是敌人,可同时,他们也是血脉相连的嫡亲兄弟呀。他小的时候,自己也曾抱过,也曾领着他一起玩耍的。

他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皇太后无意间扑捉到皇帝脸上的怅然,心头一动,很好,高明还记得骨肉亲情,看到青雀如此狼狈的样子,他也动了恻隐之心。

晋王、晋阳公主等兄妹也都纷纷上来见礼,询问魏王的情况。

大家都避开了魏王的腿伤,只问他路上可还好走之类的问题。

魏王也忙跟弟弟妹妹们打招呼,顺口问问大家的近况。

一通七嘴八舌的寒暄后,现场的气氛由阴郁、低沉变为温馨,皇太后哭了一场,早就累了,她疲惫的倚在隐囊上,眉眼带笑的看着几个儿女说笑。

或许是气氛太美好了,连皇帝都不禁露出笑容,语气和缓的与魏王聊家常,还异常关切的询问他家中情况。

魏王离京几个月,家里的情况他哪里知道呀,不过,他还是很感激的谢皇帝关心。然后表示家中一切都好。

听到这里,皇太后眼皮跳了跳,唔,有了,她可以以这件事为切入点,继续‘打压’青雀,然后让皇帝都觉得弟弟可怜,进而善待他们一家。

长公主乖觉。见皇太后一眼不错的看着魏王,便知道母亲有心里话要与弟弟说,她便笑着起身,推说家中小儿顽皮。她已经数日未回家,想回家看看。

景王、城阳他们也瞧出了端倪,纷纷紧跟长姐,一一告辞出来。

皇帝虽有些不乐意,但他也明白,阿娘这些日子非常惦记四郎,尤其这厮断了一条腿后,阿娘更觉他可怜,未免对他偏疼了几分。

如今好容易相见。母子两个想说些悄悄话也是情理之中。

好吧,就看在你成了跛子的份儿上,我就暂时将阿娘让给你!

有些时候,男人骨子里都有些孩子气,哪怕这个男人做了皇帝。

长公主、晋王、城阳相继告辞后,皇帝也表示自己还有奏折要看,先去处理公事了。待处理完了,再来同母亲、弟弟聊天。

魏王又恭敬的将皇帝送出去,然后才一瘸一拐的回到母亲榻前。

“青雀,来,让阿娘好好瞧瞧!”

寝殿里只剩下皇太后母子两人,她这才将目光投向儿子的伤腿,再次哽咽的问道:“还、还疼吗?大夫怎么说?不能好了吗?”

魏王神情黯然,堕马这件事是他办的一件蠢事。但后果已经这样了,再后悔也无用。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放下了许多东西,看到皇帝的时候,也不会觉得不甘心、觉得委屈了。

他勾起嘴角。堆出一抹笑,“阿娘,都好了,您放心吧,儿以后都会好好的。”

此话颇有深意。

皇太后听出儿子话里的深意,她泪眼陡的一亮,颤巍巍的拉住魏王的手,问道:“你、你真的会‘好好’的?”

魏王用力点点头,他都这样了,还有敢再奢求什么?!

皇太后终于放心了,捉着儿子的手细细交代了一番。

次日,魏王便上表,让出了他名下的芙蓉园,理由是那原本就是皇家园林,当日皇父不过是借他暂住,如今他已经有了新的宅邸,芙蓉园也该交还朝廷了。

接着,魏王又辞去了陇右道按察处置使一职,以及其它的几个职务,头顶上除了‘魏王’这个亲王衔外,其它的官帽统统辞去。

皇帝知道这是皇太后的意思,他故作客气的挽留了一番。魏王态度很坚决,表示他原就是个懒散的人,如今又受了伤,只想做个富贵闲王,还故意开玩笑的求皇兄成全。

见魏王这般知趣,皇帝很满意,大笔一挥,同意了魏王的请求。

不过,作为安慰,亦或是奖赏,皇帝收回芙蓉园的同时,又赏给魏王一处京郊的山林,面积极大,只是景致不如芙蓉园好。

魏王赶忙谢恩,态度一直都非常恭敬、谦卑。

这让许多老臣看了,既觉得安慰,又隐隐有些心酸——魏王,那可是先帝最看重的儿子呀,天天挂在嘴边称赞的聪明人呀,如今却…唉。

不管大臣们暗地里怎么感叹,皇太后却很欣慰,她没有继续要求皇帝善待弟弟妹妹,而是反过来责令几位长公主、魏王、晋王等人尊敬、辅佐君王,切莫仗着是皇帝同胞姐妹兄弟的身份,做些让皇帝为难的事儿。

对此,皇帝非常感动,他就知道,在所有的儿女中,阿娘还是最疼他的。

这次不用皇太后反复叮嘱,皇帝主动再三表示,他定会好好照顾姐妹兄弟。

安排这些,皇太后的身体便瞬间垮了下来,太医开出来的汤药,她都不能下咽。

皇帝大惊,几乎是掐着逻迩婆娑寐的脖子逼他拿出丹药。

逻迩婆娑寐心里只叫苦,他哪里还有什么丹药,不过自从上次设计齐国夫人不成反被责罚后,皇帝对他便不再尊敬,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老命也受到了威胁,为了保命,他硬着头皮拿出几粒成色还好的丹药。

但,皇太后接连服用几日都没有效果,最后更是刚吞下丹药便咽了气…

ps:二更。

第317章 公主之威

“快,快给我更衣,我要进宫!”

萧南再不相信,也不能就这么发呆,她必须要进宫。

玉簪也知道轻重,不敢耽搁,顾不得吩咐小丫鬟,亲自扶着萧南进了寝室,给她拿出素净的衣物换上,又帮她卸去簪环首饰。

幸而萧南从来不化妆,这会儿倒也不用急着卸妆了。

一边更衣,萧南一边命人唤来冯尚宫,请她帮忙照看家里。

倘或皇太后真的薨了,萧南必须留在宫里哭灵,且三五天内都不能回家。家中都是孩子,她实在不放心呀。

冯尚宫处事稳妥、为人细心,且三四年相处下来,萧南知道她是个靠得住的人,所以就想像以前一样,将家务事悉数托付与她。

不想,冯尚宫却红着眼眶,呜咽着表示:她也要进宫,好送皇太后最后一程。

萧南猛然想起,冯尚宫是皇太后宫里的人,如今老主人去了,于情于理她都要去哭上一哭呀。

无声的叹了口气,萧南点点头,“好,待会儿冯尚宫就跟我一起进宫吧。”

“多谢夫人!”

冯尚宫行礼道谢,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在崔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尊称她一声‘冯尚宫’,但事实上,她已经离宫,早就不是什么尚宫了,如今皇太后一去,她更是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想去见老主人最后一面,还需要旁人带路——呜呜,娘子,您怎么就去了呢?!

冯尚宫指望不上,萧南眉头微蹙,不把家里安排好,她怎么能放心进宫呢。

玉簪见萧南为难的样子,忙道:“夫人,不如这样。婢子留下来看家,婢子虽没用,但还能照看几位小主人,至于外院,还有崔管家呢。”

还有句话玉簪没说,皇太后薨了,京中权贵们都要进宫哭灵,基本上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访友、亦或是找寻他人的麻烦。

就算家中只有管事和小主人。崔家也乱不了。

这个道理萧南当然知道,不过,她比玉簪更多想了一层:毕力术逃走了,京中是否还有突厥的密探。她并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算计崔家,她也不确定。

但小心无大错,她可没忘了阿史那嫣曾反复叮嘱属下要掠走灵犀、长生。

如今阿史那嫣死了,但谁又能保证那些突厥人是否还记得主人的命令、朝她萧南的孩儿下毒手?

咬牙想了想,萧南道:“嗯,你留下,红花、红萼也都留下,另外我再留下三十护卫…”

萧南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目光扫到侍立一侧的金枝、玉叶两人,她又补了一句:“你们把阿嫮和长顺也都抱到葳蕤院来,这几天我不在家,你们切忌看好孩子们。”

金枝、玉叶闻言,双眼一亮,齐齐下跪谢恩:“多谢夫人!”

果然是跟着夫人有肉吃呀,只要她们守本分。不管什么时候,夫人都不会忘了她们。

交代完这些,萧南仍觉不够,她想了想,道:“这样,玉竹你去前巷请秦妈妈来,就说我要进宫,家里无长辈看管。烦请她帮我料理几日。”

话说自萧南生了四胞胎,她见家中诸事已经步入正轨,且秦、苏两位妈妈都上了年纪,便给两个乳母各送了套宅院,送她们回去荣养。

两个妈妈的男人、儿女子侄都还在崔家当差,但她们在家也都似娘子一般。有奴婢服侍,颇为享受。

平日里,除了在家含饴弄孙,每隔几日来荣寿堂看看萧南和几个孩子们外,再无操心、劳碌的事儿,日子过得很是富贵、悠闲。

眼下萧南实无可托付之人,只得将较年轻些的秦妈妈请来。

“是!”

玉竹答应一声,便退了下去。

如此安排了一番,萧南仍觉得还差点儿什么,可时间紧急,她还想尽快赶到宫里去,一时情急,额上竟冒出了汗。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声清脆的女童音:

“阿娘只管去,家中还有我和阿弟呢。您放心,我们定会看守好门户,照看好弟妹!”

灵犀缓步走了进来,只见她上身穿着一件藕粉色夹棉绣宝相花纹的窄袖短襦,下配一条月白夹缬花罗长裙,浅粉色的裙带系于腋下,灵犀莲步轻移间,裙带微微飘动,愈发衬得小少女亭亭玉立、飘逸秀美。

她今日没有梳惯常的小鬏鬏,而是梳了个较正式的双环髻,也没带什么贵重的首饰,只在每个环髻上各簪了一朵银质双蝶戏花蕊的花簪。

花簪的做工非常精细,两只蝴蝶只有寸许大,但五脏俱全,连头上的须子都清晰可见。

一整套妆容下来,小姑娘雅致又不失肃穆,很符合目前的情况。

萧南也看住了,好吧,灵犀的衣服、首饰等各种物件儿都是她准备的。

可说实话,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女儿如此正式的装扮,在她的印象中,灵犀都是一身毛茸茸、圆滚滚的可爱模样。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灵犀竟蜕变成了窈窕小淑女?

灵犀缓步走到萧南近旁,很满意看到母亲眼中的意外和惊讶,她浅笑的拉着母亲的手,轻声道:“阿娘,儿已经大了,家中的事儿,您就交给我吧。”

许是觉得自己忽然这般正式,担心母亲一时接受不了,她又变了语调,用惯常撒娇的语气说:“阿娘,您就让儿试试吧。儿听说,当年东堂澜堂姐十岁的时候就开始跟在大伯母身边学习管家。儿、儿都过了八岁的生日——”

按照彼时的风俗,灵犀也能说是个十岁的小少女了(冬日出生的孩子虚两岁),这样的年龄,放在大户人家,也确实该有主母领着教一些简单的庶务了。

被女儿用力摇着手,萧南终于回过神儿来,定定的看着灵犀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阿娘的灵犀终于长大了——”

“好,阿娘暂时把家交给灵犀。接下来的几天里,你定要好好看顾弟妹,有什么不懂的,问秦妈妈也好,铁娘子、玉簪她们也都能帮你。”

她说一句,灵犀用力点一下头。

说到最后,萧南的目光转向玉簪等人,玉簪会意。忙敛衽行礼,“婢子等定会好好伺候大娘及其它小主人!”

萧南将灵犀拉到身边,低声交代了几句,等来了秦妈妈。又反复交代了她一通,这才上了马车,一路朝皇城而去。

一路无话。

行至皇太后的寝宫,还不等踏上台阶,她便听到了一阵阵哭嚎声。她的心不禁一沉,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皇太后真的去了。

萧南双眼发酸,滚烫的眼泪滑落而下,皇太后。这个她最尊敬的女人,这个她引为偶像的女人,这个对她极关照的女人,就这么走了?!

萧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了肩舆,又怎么走进正殿的灵堂,她一脚深一脚浅的飘进了灵堂,在一干哭泣的长公主中。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公主阿娘。

“阿娘,外大母真的去了?”

萧南扑到长乐长公主近前,话语里带着哭腔,低声问道。

长公主自皇太后闭眼后就一直在哭,这会儿哭得嗓子都哑了,她无力的点点头,嘶哑的嗓子发出恨极的声音:“都怪那个老神棍,呜呜。太医说,太医说,阿娘是中了丹毒才、才——”

长公主说不下去了,双手成拳,咚咚的捶着地面,似是将这青石地砖当成逻迩婆娑寐。恨不得亲手捶死他为母亲报仇。

萧南一怔,她真是没想到皇太后竟是因服用丹药而亡,可不知为何,她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竟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因为她今天上午与皇太后闲聊的时候,偶尔提起逻迩婆娑寐,皇太后曾说:“多亏了老神仙的丹药,我的病才能有所好转…”

可萧南看得分明,皇太后虽说着‘感谢’的话,但眼中闪烁着寒意,那口吻不像在说救命恩人,反倒像说一个宿敌。

除此之外,最让萧南疑惑的是,皇太后明明不喜欢、甚至是憎恶老神棍,太医也数次暗示那些丹药有问题,可皇太后就似中了邪一般,太医开的汤药她一概不用,只吃逻迩婆娑寐进献的丹药。

那时萧南有种错觉,总觉得皇太后明知老神棍的丹药害人,她却故意‘找死’一般。

这、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南满脑子问号,一时间竟愣在哪里。

忽然间,耳边猛地想起一阵刺耳的嚎哭声,声音距离萧南很近,险些将她的耳膜刺穿。

“呜呜,阿婆,阿婆,您怎么就去了呢,也不等等孙女…孙女竟连您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啊…”

萧南忍着捂住双耳的冲动,扭头去看,只见平安一身素服,连滚带爬的从门口进来,一边哭嚎,一边往里跑,途中,她甚至‘不小心’撞开了赶来哭灵的豫章长公主。

而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平安那尖利的哭声,把肃穆的灵堂弄得有些嘈杂。

长公主的眉头一皱,她眼尖的发现,在妃嫔那一边,韦淑妃竟跪在了皇后的近侧,且似是在应和平安一般,她也扯着嗓子尖声嚎叫,那悲伤的样子,竟比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和皇后这个正经儿媳还要悲伤。

长公主用力抹去泪水,双眼微眯,紧接着,她猛地站起来,径直朝韦淑妃走去,也不言语,直接抡起胳膊,朝着韦淑妃的脸颊抽去…

ps:唉,某萨的大姨妈绝对比某萨的更新还要准时,那啥,今天可能就一更了,~~~~(>_<)~~~~

第318章 皇帝之怒

韦淑妃正声泪俱下哭得卖力,不想眼前出现一道阴影,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却见长公主一脸阴沉的瞪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