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她错过了李荣嫡长子的弥月宴,错过了几位公主的赏花宴、赛诗会,也错过了四月初八的佛诞日…

对此萧南倒也没有什么遗憾,除了听闻李荣有了儿子的消息时,她有种怪异的感觉外,其它的盛会,她原也不甚在意。

相较于那些,萧南更在意儿女、父母以及不知能不能逃开命运的祖父母。

自萧老国公离京后,按照萧南的吩咐,老国公的几个侍从,几乎是三天一封信、两天一个小纸条的给京里发消息,详细告知老国公的身体情况。

老国公知道后,虽觉得麻烦,但也明白这是儿子、孙女的孝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权作不知道,任由那些侍从们紧张兮兮的围着自己、泄露自己的行踪。

而京里的萧老夫人,亦是萧南关注的重点,自从新桃源回来后,萧南便又开始了给京中相熟人家赠送果蔬。

理由是自己又买了一个山林,那里风水好、水土也好,种出来的果蔬味道也好,更巧的是,距离京城不远,所以运送起来很是便宜。

那些人家听了萧南的话并不以为然,不过,人家巴巴的送东西来,也是好意,他们自是不能辜负了萧南的心意。一番致谢后,便都笑纳了。

做完这件事,萧南送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做得已经够多了,有些事应该不会再发生了吧。

但,人算不如天算,这天,萧南又收到了一则丧讯——

“平阳大长公主薨了…”

ps:一更,那啥,之前某萨曾说过,文中糅合了一些唐朝中后期的事儿,所以花九锡什么的、南史什么的,全都是浮云,大家无需在意,(*^__^*)嘻嘻…

第376章 伤逝(三)

ps:

汗,刚发现,上一章的章节序号写错了,上章应该是375章,这章才是376章,明日找编编改过来,亲们不要误会啦哈。

“锵锵,节哀!”

不知道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讽刺,一个月前,柴玖娘刚与萧南说了‘节哀’,如今又变成萧南来劝慰柴玖娘。

“…我、我没事!”

柴玖娘红着眼睛,嗓子因连日的哭喊早已嘶哑不堪,她拿帕子擦了擦眼泪,低声道:“阿婆、阿婆这是喜丧,呜呜,阿婆走的时候很是安详。”

与杨太夫人一样,平阳大长公主也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且无疾而终,亦是喜丧。

但柴玖娘和萧南的想法一样,喜丧也是丧,是至亲骨肉的永别,哪怕心中无数次的如此劝慰自己,她仍是忍不住的哀伤与心痛。

萧南很能理解柴玖娘的心情,知道对于失去亲人的人来说,什么样的劝慰之词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节哀,如何节哀?

萧南抿着唇,轻轻抚着柴玖娘的手背,无声的安抚着她。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柴玖娘才抽搭着鼻子说:“对了,阿婆临去前,有样东西要我转交给你。说这是当年崔老夫人赠与她的,如今她要走了,那件东西也该归还崔家了!”

说罢,柴玖娘冲着身侧的侍婢使了个眼色,那侍婢会意,转身去了里间。

“什么东西?”

萧南好奇的问道。

柴玖娘摇摇头,“匣子上着锁。我也不知道。”

说话间,侍婢已经捧着个紫檀螺钿扁方匣子走了过来,双手捧给萧南。

而柴玖娘则从袖带里取出一枚铜质钥匙,“喏。这是阿婆临终前特意交给我的,她虽没有多说,但应该是这个匣子的钥匙。”

很显然,两样东西是分开交给柴玖娘的。

萧南更加纳闷了,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这般神秘?

不过,依着礼数,她并没有当着柴玖娘的面儿将匣子打开,而是让玉簪将匣子和钥匙都一起收好。

“咦,阿团呢?”

萧南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柴玖娘的宝贝儿子。便低声问道。

柴玖娘拿帕子擤了擤鼻涕。带着浓厚的鼻音道:“阿婆曾说过,她若身故,一切丧事都要从简。老人家还说。灵堂上阴气太重,阿团还小,叮嘱我,切不可为了些许孝名而误了孩子,所以,我命乳母带着阿团在家呢。”

萧南的眸光闪烁了下,她从柴玖娘的几句话中已经听出了些许端倪,看来,平阳大长公主与杨太夫人一样,预感到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所以提前做好了诸多安排。

唯一与杨太夫人不同的是,平阳大长公主不是睡梦离去的,而是在花园散步时,一个不留神,老人家一头栽倒在地上,就再也没有爬起来。

虽是无病无灾,却也又意外之嫌呀。

而且,如果萧南没有猜错的话,对于柴家在西北军中的诸多势力,平阳大长公主也定有安排。

接下来的事实告诉萧南,她猜得没错,大长公主确实做了诸多安排,不过,并不是私下里的秘密安排,而是直接放到了明处。

大长公主身故后的当日,柴哲威便上了折子,一是禀报自家母亲的丧事,二是辞去一切官职丁忧,最后,他还代母将柴家收藏的兵书、舆图以及大长公主夫妇统军多年来的一些笔记、手书,统统进献给圣人。

这是一个信号,代表着柴家将彻底退出军界。

圣人对此心知肚明,是以,接到柴哲威的折子后,次日便召见了他。

君臣二人在立政殿私谈了好久,彼此说了许多推心置腹的话。

柴哲威更是匍匐在地、声泪俱下,直言柴家出了柴令武这样的不孝子孙,竟为了一己私利而罔顾国家社稷,实在是不忠不孝之徒。

柴家也无颜再领军中事务,是以,他表示,待他丁忧后也不想再入仕途,只想完成大长公主的遗愿——畅游大唐山水,亲自感悟天朝的壮哉山河。

至于儿孙,上有圣人照拂,另有谯国公的爵位,向来也不会过得太差。

听了柴哲威这一番话,圣人彻底放下心来,知道柴家这是真的要退下来了,心中甚是欣慰。

欣慰之余,圣人又觉得柴家可怜,唉,算起来,他与柴哲威还是嫡亲的表兄弟呢,看着表兄年近六旬,却平白受了其弟的连累,如今人也老了近十岁,圣人不禁心生不忍。

长叹一声,圣人安慰柴哲威,让他节哀,守完孝,他愿意云游四海便去云游,他的子孙自有皇帝这个表叔关照。

随后,圣人又想到他抄了柴令武的家,如今巴陵和柴令武一家子都住在柴哲威家里,柴哲威原就一大家子,再加上弟弟一家,宅院多少有些窄仄。

圣人便格外开恩,将抄没公主府赐还给柴令武一家,不过圣人特别说明,这是看在大长公主和柴哲威的面子上,让柴令武夫妇以后谨慎行事,倘或再有什么不法之举,那时就不是抄没家产那么简单了。

最后,圣人下旨,恩准大长公主以皇后之礼安葬,且陪葬在昭陵。

于是礼部再次忙碌起来,与柴家一起置办大长公主的丧事。

待大长公主出殡之时,圣人亲往送葬,做足了孝顺侄儿的模样,引得一干宗室感动不已——呜呜,圣人还是那个宽厚仁慈的明君呀,还是那个会关照自家人的好大郎呀!

又足足过了一个多月,大长公主的丧事才算彻底办完。

萧老国公也从扬州回来了,萧南听到消息。立刻带着几个孩子赶回萧家。

看到老国公虽满面风霜,但精神还好,身体也无恙,萧南还不放心。又悄悄请来两位御医仔细问询。

御医早就听说过齐国夫人的大名,也隐约听说,长公主把他们请来,正是听了齐国夫人的建议,知道这位夫人是真心惦记祖父,便知无不言的将一路上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了她。

什么每隔两日便会给老国公诊脉啦,什么每逢天气微变时便给老国公煎一些温和的补药啦,什么…反正御医将自己能做的统统做了一遍,最后表示,“萧国公的身体并不什么不妥。”

当然。出于医生谨慎的性格。他还是补了一句。“不过,老人家毕竟有了春秋,生老病死乃是自然之道。有时即便无病无灾,人的脏器老化后也会——”

剩下的话他没说,相信萧夫人能明白。毕竟崔家老夫人、杨家太夫人都是无疾而终的,也就是自然老死的。

萧南眼中闪过一抹隐晦莫名的光,点点头,“我明白,有劳两位了!”

微微欠身行了个谢礼,萧南又命人奉上了丰厚的酬金,过去两三个月里,人家不远千里的一路照料老国公。确实辛苦了。

两位御医早就听说萧夫人出手阔绰,收到谢礼后,还是忍不住惊喜了一把:啧啧,这也太丰厚了吧,满满一大车的财物,足够他们一家用上三五个月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两位御医不但吃了人家萧南的、还拿了不少,是以,他们并不吝于帮萧南扬名——齐国夫人纯孝呀,都出嫁为人妇了,还一心为祖父、祖母考虑,真是难得的孝妇、贤妇!

回到宫里,两位御医向皇帝复命的时候,又不着痕迹的夸了夸齐国夫人。

圣人刚刚从柴家拿回了一大堆东西,又得到了柴哲威的变相保证,心里正高兴着。

忽听到御医的回禀,不禁想起了远在鄯州的崔幼伯。

紧接着又想到了崔幼伯一介文臣,不但守住了湟水,还揪出了混在朝中的几个奸细,最后还辅助李去病剿灭了三四百的西突厥逆贼…细算起来,竟接连立了好几个功劳呢。

圣人最近多留了些心思在后宫,一时疏忽了政务,便忘了嘉奖崔幼伯。

如今听了御医的话,忍不住想起这些,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唉,他怎么把肃纯这个大功臣给忘了呢。

次日,圣人下旨,宣崔泽入宫。

崔泽早已守完了孝,最近一段时间正想办法起复,他是在宰相的位子上丁忧的,起复也就不能似普通官员那般单靠吏部,而是要靠议事堂的几位大佬帮忙。

这几日,崔泽正欲寻与他交情颇深的韩瑗吃酒,好让他帮忙在圣人面前提醒一二。崔泽还没有动静呢,圣人便宣他进宫了。

崔泽上午进了太极宫,中午回来的时候,便拿着圣人封他为正二品侍中的旨意。

崔泽虽力求镇定,但心中却惊喜万分,他,终于重回议事堂,再任宰相了。

一时间,沉寂许久的崔家车水马龙,热闹异常。

而崔家的喜事不止于此,圣人又下了一道旨意,封崔幼伯嫡长女崔灵犀为正五品的县君。

萧南懵了,这、这又是个什么状况?

不过,当萧南领着灵犀去宫里谢恩的时候,皇后‘无意间’透了一句,圣人之所以封赏崔氏女,主要是崔幼伯的缘故。

那一刻,萧南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封妻荫子,当日她对崔幼伯的期许,他竟全都做到了,而且还做得这么好,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孩子们以后真要靠这个男人了?

不管怎么说,灵犀能得封郡君是喜事,萧南虽守着孝,但还是在家中请了几个相熟的好友一起吃了顿饭。

然而福祸相依,崔家的喜气还没有散尽,萧家便又传来丧讯:萧老国公殁了!

ps:久违的二更,嘿嘿,谢谢亲们的支持啦~

第377章 无暇

不管萧南做了多少努力,命运的转轮依然朝着它既定的方向转动着。

刚接到消息的时候,萧南正在家里把玩着平阳大长公主归还的那件宝贝。

匣子放着的是一块精致的环状玉佩,玉质细腻通透,窝在手中有种温热舒适的感觉,萧南认出这是极难得的暖玉。

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萧南握着这玉佩的时候,心情变得格外平静,哪怕是听说武氏在内院四处活动的时候,她也没有半分气恼。

萧南曾猜测,这暖玉莫不是有安神凝心的效用?

为了解惑,她特意找来相熟的太医,那太医拿着玉佩反复看了看,最后郑重的说:“此物不凡,除了可以清心凝神外,还可以验毒。”

萧南惊喜过望,颤声道:“可以验毒?什么样的毒都可以?”

太医上了年纪,须发皆白,他早些年在民间四处行医,除了医术精湛外,见识也多。

白胡子太医点点头,旋即又怕把话说得太满,忙又补充道:“我当年在西南行医时,曾在某户人家见过此类玉饰,那玉饰便能辨认出许多种毒,有几样是当地特有的稀罕毒物,就是老朽也一时辨认不出,竟都让这玉饰验了出来…我看此物与那玉饰的玉质相似,只是不知能否具有那般神奇的功效了。”

萧南嘴角抽动了下,她就知道,这些大夫说话的时候,都喜欢含含糊糊的,唯恐把话说得太绝对了,会负什么责任。

好吧,太医不敢确定,那她就试试吧。

送走了太医,萧南便悄悄命玉莲准备了些毒药,像什么鹤顶红、蝮蛇胆、砒霜、千机等彼时流行的杀人利器,萧南统统试了一遍,这玉环竟全都辨认了出来。

接着,萧南又让玉莲去西市偷偷采买了一些外邦特有的毒物,玉莲通晓药理,且人也能干,她不但按照萧南的要求弄了不少‘好药’,还另外弄来了蒙汗药、迷幻药、迷情散之类的药物。

萧南小心的逐一试过,惊喜的发现,这玉环竟连极不易让人察觉的迷情散都能验得出来。

宝物呀,这绝对是宝物呀,关键时候,能救人一命呢。

难怪大长公主会这般郑重的归还。

虽然不知崔老夫人为何会舍得将此物送给大长公主,但看崔家在新朝建立后的种种发迹,萧南大约也能猜出,崔老夫人没有做赔本买卖。

大长公主生性磊落豁达,当初接受了崔守贞的馈赠,且拥有宝物几十年,已觉得十分满足。

如今人要离去了,她也不想将崔家的东西当成柴家的传家宝,所以才会重新归还给了崔守贞的继承人,也算是全了她与崔守贞几十年的姐妹情。

萧南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大长公主的心意,佩服之余,立时决定将这玉佩当成荣寿堂的传家宝之一,待她亡故后,便传给她的嫡长媳妇,然后代代流传下去。

也让后世子孙知道先崔太夫人对崔家的贡献与恩情。

当然,萧南也没忘了写信告诉崔幼伯,毕竟这是崔家的宝物,不是她萧家的,她也没脸面将之窃为己有。

没过两日,崔幼伯便回了信,信中告诉萧南,此物由她保管。另外也叮嘱她,那些实验用的毒物定要稳妥处理了,家里的孩子多,万一不小心让孩子摸到了,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萧南见崔幼伯这般郑重的叮嘱,心里有些不满,难道在他崔幼伯眼中,自己就是个不知谨慎的蠢妇吗?

其实,萧南是误会崔幼伯了,他听闻萧南为了试验玉佩的功效,命人买了不少毒药,脑中瞬间想到了许多,甚至连什么阴谋论都出炉了。

还是那句话,崔幼伯绝对不允许家中有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存在,不管什么事,都要办得妥妥当当,绝无一丝让人钻空子的可能。

更不用说,崔家还有个居心叵测的武五娘呢。

崔幼伯虽然在石三那儿打听了武五娘混入崔家的原因,但他仍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武五娘的出现,似乎还有什么隐情。

或许,她混入崔家,除了郭别驾的努力,还有其它人的指使。

崔幼伯这么怀疑,也不是凭空乱想,而是有根据的——最初武五娘回娘家时遭遇土匪,她为何不继续回京,而是转投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亲?

这不科学。

要知道,武五娘当时并不是身无分文,她身上还有金银饰物的,单靠这些,她也能顺利的返回京城。

还有,崔幼伯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崔玉郎,自觉天下青年俊彦他至少能排前三名,他知道自己的魅力还没大到让武五娘这般算计的地步。

毕竟似他这样聪慧能干的世家子,京城不是没有,而以武五娘的条件,或许嫁不到比他更好的人家,但找个与武家条件差不多的夫君,也不是很难。

而且,武五娘嫁过去是当妻,不是做妾。

妻与妾,绝对是天差地别的存在呀。

这道理连崔幼伯这个大男人都知道,他就不信武五娘会真心不在乎。

可她偏就这么做了。

怎能不让崔幼伯起疑心。

当初把武五娘送到京城,除了借此引出郭继祖暗插在自己身的眼线外,崔幼伯也是抱着诈一诈另一个指使者的心思。

现在郭继祖的事儿了解了,崔幼伯又隐隐有些后悔,不该把武五娘弄回京城,这、这不是往家里塞了个定时炸弹嘛。

偏崔幼伯又不想萧南担心,所以才没有将这些隐情告诉她。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命人钉死了武五娘,与此同时,也隐晦的提醒萧南留心此人。

可惜的是,他们夫妻的默契度还在培养过程中,萧南非但没有领会到崔幼伯的暗示,反而产生了误会,这也就导致了,随后一件不大不小的祸事的发生。

不过,现在萧南统统顾不上了,她的祖父死了,祖母病重,她的心里满是对天命的无奈、以及失去亲人的伤痛。

缓缓将玉佩挂在腰间,萧南换了素服,卸下鬓间的银质花簪,直接奔赴萧家奔丧。

萧老国公是在与儿孙聊天时,忽然睡去的。

当时萧博还以为祖父是睡着了,正欲扶他去榻上休息,一接触到老人家的手腕时,才发现他的手竟有些冰凉。

萧博心里打了个突,鬼使神差的抬手放在老国公的鼻下,旋即似是被吓到了一般,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颤着声音结结巴巴的呼喊着:“阿、阿翁?阿翁?”

萧老国公自是不能回应他,仍是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只是头垂得低低的,胸脯没有半点起复。

萧驸马正亲手给父亲煎茶,是以不在茶室,忽听到萧博有些走掉的喊声,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手里的鎏金仙人驾鹤纹壶门座银茶罗罗筛‘嘭’的一声掉落在地上,罗筛里的茶叶碎末散落一地。

待萧南赶到的时候,萧家门房的下人们已经换了素服,面含悲戚的招呼来往宾客。

听着院内隐隐传出来的哭声,萧南的心跌落低谷,脚步有些踉跄的前往堂屋。

萧驸马和几个兄弟都穿着粗麻丧服,红着两只眼睛,安排着父亲的丧事。

而长公主等一干女眷,则分作两部分,一部分在灵堂哭灵,另一部分则守在萧老夫人榻前,以防老人家伤心过度,再有个什么万一。

萧南一步跨进灵堂,萧博正领着几个兄弟伏地痛哭,匆匆赶到的僧道等也都摆开了架势,但对于萧南来说,那些呜咽声也好、转铃木鱼声也罢,她统统听不到。

木木的走到棺椁前,萧南噗通跪倒在地,“阿翁~~”

萧禹是三朝元老,亦是宋国公,凌波阁二十四臣排行第九的肱骨之臣。他殁了,萧驸马照例给宫里上奏折报丧,顺便告知皇帝,萧家众出仕男丁齐齐丁忧。

而圣人呢,接到奏折后,微微叹了口气,最近两三月间,京中的丧讯一个接一个,那些曾经看着他长大的老人们也都渐渐离去。非-凡 喵~ >▽< 整理

饶是他对萧禹没有太深的感情,乍闻老人家的丧讯,他也不禁生出几分伤感。

旋即,他又忍不住回想起自己还是太子的日子,恍惚间,在他与四郎相争最激烈的日子里,少数不附和四郎的权贵中便有宋国公这个耿直老汉呢。

萧家这老汉,嘴巴虽毒了些,脾气虽傲了些,但为人却不坏。他崇尚礼法,推崇嫡长,虽没有明确支持过太子,但也没有给太子扯过后腿。

回想到这些,圣人竟忽对这老汉生出几分好感,当下便命太常寺给萧禹拟定谥号。

太常博士的办事效率很高,没多久便拟了个‘贞肃’的美谥。

圣人想了想,觉得这个谥号倒也符合那老汉的为人行事,便应允了。

于是,很快便有内侍带着圣旨前来萧家宣旨,萧驸马一听圣人给了‘贞肃’的美谥,稍稍松了口气。‘贞’者,端正也;‘肃’者,刚德克就、执心决断者,都是上溢呀。

自家老子什么德行,萧驸马心知肚明,老人家的品性自是没话说,但也有些瑕疵,倘或先帝来平定,定不会轻易允了‘贞肃’这个谥号,‘贞’是一定的,但后一个字可能就不是什么好字了。

单为了这一桩,萧驸马也诚心实意的行礼跪谢圣人恩德。

谥号下来了,圣人又下旨恩赐萧老国公陪葬昭陵,萧家的葬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萧南是出嫁女,不能时常在萧家待着,但她还是将绝大多数的心思放在了娘家,至于荣寿堂也就无暇顾及了。

这一疏忽,便又出了些不和谐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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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c o s Pl AY帝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城门外的官道上,萧驸马一身麻衣孝服,形容憔悴,声音嘶哑的与长公主告辞:“娘子不要再送了,带着乔木、阿真他们先回去吧。”

长公主也一身素服,她是长公主,是君,按理不必为萧老国公服丧,但她与萧驸马夫妻感情甚笃,且为萧家育有儿女,所以为了夫君和儿女,她还是做足了礼数。

眼瞧着夫君脸上沾了些灰尘,长公主习惯性的拿着帕子帮他擦拭,嘴里道:“我没什么,就是郎君——”又是哭灵、又是送葬、又是伤心的,整个人都累坏了,人憔悴不堪,看着竟也似老了几岁,鬓边已经有了白发。

这让长公主很是心疼,偏自家夫君是嫡长子,亲爹死了,不管是在礼法上,还是在个人感情上,萧驸马都必须‘哀毁骨立’,否则就有不孝的嫌疑。

哪怕长公主再心疼,她也不能说什么,更不好劝阻。

如今夫妻两个分别在即,长公主看着夫君憔悴、消瘦的面庞,她实在忍不住了,才说了这么半句。

萧驸马扯了扯嘴角,安抚道:“娘子放心,我无碍。倒是娘子,我离京后,家中事务就全都托付给您了。还请娘子保重,切莫累坏了身子。”

长公主眼中酸涩难忍,怎么办,夫君还没有走,她就开始舍不得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萧驸马和长公主这对老夫老妻的感情愈发好了,甜蜜得直逼新婚夫妇。

一想到又要有一两个月看不到夫君,她心里就空落落的。

萧国公去了,圣人开恩,许他陪葬昭陵,如今老人家的丧礼已过,萧驸马要领着几个弟弟和承继宋国公爵位的长子萧博,跟随太常寺与礼部的官员一起去昭陵。亲自护送老国公安葬。

朝廷的官员们走了,萧驸马还要将剩下的事儿全都弄完,然后才能回来。

这一前一后,最快也要一个月,若是慢的话,就不好说了。

“嗯,我知道,郎君也要保重身体呀。”

长公主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声叮嘱道。

萧驸马点点头,然后又恳切的请求:“阿娘的身子不好,我们走后。还请娘子多多费心!”

萧家真的经不起第二场丧事了,萧驸马也承受不了这样的丧亲之痛,所以,类似的话,他今日已经不知说了多少遍。

就连萧南,也被萧驸马拎着耳朵交代了好几遍,这会儿见父亲又说起这事,站在一旁的萧南忙接口道,“阿耶放心。阿娘和我定会好好照看阿婆的。”

萧南做了那么多准备,祖父还是故去了,当时她多少有些沮丧,但紧接着她又打起了精神。

后世人不是常说吗,只要努力了,不管结果如何也不会留有遗憾。

她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