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小院,萧南也没心思去‘曾经’住过的房间去溜达,而是满怀心事的立在门外的廊庑下。静静的等着。

一刻钟后,红花利索的身影从院外飘了进来,来到萧南近侧,低声回道:“婢子顺着游廊一直追到东侧院,不管是两侧的花木、假山间。还是东侧院的各个房间里,婢子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她甚至连游廊顶、东侧院的屋顶、以及院后的一口水井都凑上去仔细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萧南所说的‘奇怪的人’。

“呼~~”

萧南长长吁了口气,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真的是我看错了。红花,辛苦你们了!”

红花、红蕉几个忙抱拳行礼,连称不敢。

“走吧,吉时要到了,咱们还要给外大母祈福,切莫误了时辰。”

萧南抬脚下了台阶,她不是佛教徒,玄奘法师的升座仪式可以不参加,但是为嫡亲外祖母祈福,她却是不能缺席的。

“是!”

红花几个紧跟其后,缓缓的随着萧南出了小院,顺着原路返回前殿。

萧南几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院门外的小路上,距离小院不远的一处水潭中却冒出一个湿漉漉的女子。

只见她有些费力的从水潭里游到岸边,长时间在水下憋水,再加上她许久没有运动过了,还真有些吃不消。

好容易爬到岸边的青石上,她一手死力抱着块山石,另一只手用力捶着胸口,大口大口吐了些水,然后才一个翻身,有气无力的躺在了青石板上。

“就知道萧氏狡诈,没想到她的眼神还恁般好,险些被她看到了…”

女子浑身湿漉漉的,幸而是盛夏时分,又临近正午,空中的太阳正好,所以她才没有因一头一身的潭水而着凉。

想到左右无人,女子也丢开了矜持,很没有形象的摊手摊脚摆成了大字状,一边享受日光浴,一边暗暗在心里得意:萧氏狡诈又如何,她的女护卫机警又如何,还不是给她骗了过去。

接着她又在心底嘀咕:自己这般躲着萧氏,并不是真的怕了她,而是时机不到。

哼哼,只待过了今日…萧氏,你给我等着!

被人念叨的萧南一个喷嚏也没打,此时她正与几个相熟的贵妇闲聊。

“阿嫂放心,昨日我还收到分院的鹞子传书,崔校长说学生们在骊山都很好,”

萧南笑得一脸可亲,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赏,轻声道:“尤其是你家的小四郎,每日晨时的山间跑步,旁的小郎还会有些许不适,小四郎这孩子竟像个重回山林的小老虎…啧啧,真是虎父无犬子呀。”

或者说虎妈无犬子?!

与萧南说话的贵妇并不是外人,而是阿晼的嫂子、史旸的妻子程氏。

萧南嘴里的小四郎是程氏的幼子,今年才五岁,刚够积微学院初年级的入学年龄,今年二月初二的时候,被程氏一脚踢进了求索堂读书。

半个月前学生集体迁往骊山的时候,史家小四郎也跟着大部队一起迁徙。

程氏虽没有阻拦,但心里还是满满的不舍与担心。

她的小四儿才五岁呀,这么小的孩子就远离祖父、父母亲人,身边还没有伺候的人,程氏怎能不挂怀。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史旸的位置如此的敏感呢。

这十年来,经过程氏的不懈努力与严格调教,当年那个‘盛名’与崔幼伯不相上下的纨绔史旸童鞋,如今也变了个样儿。

不再跟一帮二世祖斗鸡走狗。不再四处留情,也更没有再弄出什么别室妇、私生子…私生活干净得一塌糊涂,人也上进了许多。

尤其是武艺,更是一日千里的精进着(史旸哭:不精进不行呀,娘子那帮打手的武力值太彪悍了)。

为了不挨打,哦,错了。是为了能子承父业、光耀门庭,史旸早上去教武场练武。下午回书房背兵法,晚上再被老子拎着耳朵教训,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稍有空闲还要去教导自己的儿子。

程氏也颇会算时间帐,史旸在如此繁忙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时间出去花天酒地。

而且吧,当年满京城都闻名的‘崔家玉郎’都洗脚上岸、重新做人了,如今还一副很厉害、很有前途的样子。

史旸作为曾与崔幼伯齐名(宠妾灭妻呀)的小伙伴,又有什么理由不走正途。

经过十年的努力,再加上史忠的运作。史旸给先帝捧过剑(郞卫),给当今做过亲卫,上过战场,领兵剿过匪…履历丰富、档案很好看。

而且据阿晼的小道消息说,史旸这厮有一段时间也颇为热爱cosplay事业。曾与还是太子的新君一起玩儿过突厥人偷牛的戏码。

此消息虽未得到官方证实,但有一点非常明确,那就是史旸与当今的关系不错。

这不,去年皇帝便任命为羽林中郎将,官职正四品下阶,看着貌似不是很高,但羽林军是什么地方,皇帝的能在里面混个亲卫都是极难得的。

若想在当个一官半职,那就必须是皇帝极为信任、看重的人。

且史旸今年也不大,三十三四岁的年纪,能做到四品的武将,且领有实权,已经非常不易了。

在‘督促’夫君上进这一点上,程氏也绝对能称得上典范了。

是以,别看在场的贵妇中,程氏的诰命不是很高,但众人对她的态度却甚是亲热。

而萧南,更是直接顺着阿晼称呼她为‘阿嫂’。

听了萧南的话,程氏温婉一笑,单看她这温柔贤惠的样子,任谁也想不到她会彪悍的指挥一帮粗壮的婆子将自己的夫君打个半死。

有时心情不好了,程氏还会亲自抄刀上阵,直打得史旸嗷嗷叫。

可以说,史旸的武力值能在几年内飙升得如此快,程氏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乔木又说笑了,我家小四郎能乖乖听夫子的话我就谢天谢地了,你还夸他?”

程氏嘴里虽这么说,但脸上的骄傲之情却掩都掩不住:她的儿子自都是极优秀的。她连渣成那样的夫君都能掰到正途上,更不用说自己原就乖巧听话的儿女们了。

两人正说着,一个小内侍气喘吁吁的跑来,告诉众贵妇,祈福仪式即将开始,还请大家前去。

程氏冲着使了个眼色,然后便混入贵妇堆儿里一起朝外走。

萧南会意的点点头,扭身寻到崔家女眷,跟郑氏、王氏等一起前往。

祈福仪式很隆重,皇帝、皇后以及几位皇子、公主全都严格照着流程或跪、或拜、或拈香、或祈祷。

主持仪式的也不是外人,乃慈恩寺的首任住持玄奘法师。

皇亲国戚、勋贵朝臣以及女眷们,也都表情肃穆,分毫不差的行礼。

四周鼓乐声声,木鱼阵阵,空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整个祈福仪式宁静、肃穆、庄严又不失温情。

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皇帝想起了阿娘的种种慈爱,眼中不禁滚出热泪,待仪式结束后,他坚定的表示,要在大慈恩寺斋戒七日,继续为先文德太后祈福。

听了这个‘七日’,许多人都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是七日?!

ps:一更。

第412章 被盗

皇帝会留在大慈恩寺斋戒、祈福,大家并不意外。

因为早在商量法事等具体流程的时候,皇帝就曾流露过想留在新寺庙的意思。只是那时没有明说,但在场的都是人精,大家都听出了皇帝的言下之意。

对此,大家都没有意见,在一个崇尚孝道的年代,皇帝此举,绝对称得上至纯至孝。

让大家在意的是那个‘七日’,更具体点说就是那个‘七’字。

怎么就是七天了,三天、九天不是都很好吗,怎么偏偏就是个七。

不能怪众人敏感,怪只怪大家的记性太好了,尤其是曾亲历其身的某些倒霉蛋,对这个数字更是印象深刻。

六七年前的那场吴王之乱,城门关闭了七日,京城乱了七日,乱军在权贵聚集的坊区杀戮了七日呀。

倒不是说这些人听不得一个‘七’字,实在是近期京城的气氛太过诡异。

二十多天前,京城又出现了城门提前关闭,宵禁也提前的情况,虽然事后太极宫很快便给了个类似‘误会’的说法,但谁也不信。

大家久居京城,年长些的还没忘了三十多年前的玄武之变,年轻些的对吴王之乱也记忆犹新。所以,对于京城最近一个月的紧张空气,众人都有了各自的思量。

在众人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皇帝又丢出了一个‘七日’,怎能不让大家产生联想?!

但皇帝就是皇帝,只要不是关乎军国大事的问题,他都不必在意旁人的看法。

百官和宗室心里虽各种不安,但谁也不敢劝。

劝?要怎么劝?

难道你能对皇帝说,“圣人呀,最近京中似有几分乱象,臣等担心当年的‘吴王之乱’会重演…您若是真的想斋戒,不若斋戒三日可好?!”

好个p,皇帝能喷你一头一脸的口水。你信不信?

要知道,在给还是太子的皇帝添麻烦这件事情上,吴王做得不必魏王少。

尤其吴王还正大光明的扯旗造反了,名头就是‘太子不贤、清君侧’,这如何不让当今不记恨吴王?!

圣人与吴王的恩怨,在场的人心知肚明,所以。他们听了皇帝的话,全都没有出声。

皇帝见状。说了句:“看来大家都没有异议,那此事就这么办吧。”

接下来的简单了,前来观礼的百官立刻分作两班,一班留在大慈恩寺陪皇帝一起斋戒,顺便处理些要紧的公务,一班则返回各自的衙门,力求不让相应的政府机构瘫痪。

而女眷们就更简单了,她们也早就猜到可能要在大慈恩寺过夜,所以出门之前便将家里的琐事全都交代清楚。

似她们这样的豪门大族,不止要求主母能干。就是主母身边的管事娘子也都是以一当十的人。

哪怕主母不在家,只要提前做好了安排,单靠这些管事娘子也能支撑个十天半个月。

大多数的主母们暗自在袖中掰了掰手指,唔,七天。没问题。

于是,大家便都住了下来。

幸而大慈恩寺的客房够多,寺里的僧人也能干,只半日的功夫,便把一百多女眷全都安排妥当了。

萧南的品级高,所以分到了一栋单独的院子。

郑氏是当朝相公的夫人,知客僧没敢亏待她,给她也分配了一栋小院,且考虑到她与萧南的关系,僧人还很体贴的为郑氏选了个距离萧南很近的院落。

可惜对于僧人的好心,萧南和郑氏都不领情。各自领着一帮仆役进了自己的小院,萧南冲着郑氏微微欠了欠身,便直接关上了大门。

郑氏更不客气,她连个鼻音都欠奉,转身就进了门,只留下王氏和韦氏冲着萧南无奈的点点头,郑氏边往里走还边嘀咕:“大娘子(指王氏),还不关门?!”

王氏无奈,只得命人关上院门。

望着相邻两处院落齐齐关闭的大门,知客僧也不禁傻眼了:这、这…不是说这两边是一家人吗,怎么弄得跟仇人似的。

接着,他挠挠自己光秃秃的脑壳,有些担心的想,呃,贫僧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进了小院,萧南站在院中看了看,小院的布局很简单,三间正房,两侧各一间厢房,院子的面积很小,她加上女侍卫和丫鬟足足有十一二个人,如今站在院中都略显拥挤,估计再进来几个人就没地方站了。

“夫人,婢子进去瞧瞧?!”

红花警惕的站在萧南前面,双目雷达般的将四周扫射了一番,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掩着房门的几间房舍上。

上午发生的那件事,红花还是很介意的,虽然她确信自己的双眼,事后萧南自己也说可能是看花眼了,但红花还是觉得她失职了。

若是她表现得再好一些,再能干一些,让主人有更多的安全感,主人也不会‘看花眼’。

这次,萧南要在陌生的寺庙斋戒七日,红花更觉得要看顾好她的安全。

是以她比任何一次都要谨慎的将小院里外就检查了个遍,且为了更好的戍卫,她甚至将自己当做是个刺客,想方设法的寻找能突破小院防护的漏洞。

还别说,红花这个换位思考很成功,她站在刺客的角度,还真发现了几处问题。

接着红花又想到‘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忙叫来红蕉、红萼、红桑三个,让她们分别扮演刺客,然后寻找防护的漏洞。

如此忙活了小半日,红花根据她们找到的问题,重新设计了戍卫方案,硬是将小院护了个严严实实。

萧南见四个红这般尽心,心中更加安定了几分。

事情发展到今日,除了早上看到的那抹‘鬼影’,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

就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如何了,玉簪、玉簪应该会好好看护孩子们吧?!

萧南在想着她的家、她的孩子们,与此同时,京城另一边的某个民宅中,也有人在‘惦记’荣寿堂以及萧南的儿女们。

“消息确实吗?萧氏等一干女眷都被困在了大慈恩寺?”

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身量颀长。五官立体,一身墨绿色的胡服衬得他的身形很是挺拔。

“没错,小的打听得清清楚楚,据说圣人为太后祈福的时候,忽生出一个想法,欲在大慈恩寺为太后斋戒七日,随行的官员和女眷也都要留下来一起为太后祈福呢!”

回话的是个十一二岁的乞索儿(乞丐)。身上套着件不知从哪里淘换来的襕衫,衣服很大。乞索儿穿着空荡荡的,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且上面五颜六色的打了些补丁,他拿手背用力抹了把鼻涕,斩钉截铁的回道。

胡服男子没有说话,右手拇指、食指呈八字抵在下巴上,反复的揉搓着,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乞索儿见状,以为是他不信自己的话,脏兮兮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咕噜噜乱转。“郎君只管放心吧,我的消息再准确没有的了。

对了,我来之前,还特意跑到崔家大门前蹲了好一会儿,跟门房凑趣了几句。套出不少有用的消息来呢。其中一条便是他们的夫人,直到半个时辰前都没有回来!”

而他赶到这里见这位也只用了半个时辰。

胡服男子闻言,浓眉微挑,他听出乞索儿话里的意思,伸手从怀中掏了掏,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靛青色布袋子,丢在手里颠了颠,布袋里发出叮当脆响。

听到这响动,乞索儿瞪大了眼睛,两个眼珠子随着那跳跃的布袋上下起伏着。

胡服男子见状,薄薄的双唇勾出一抹微嘲的笑,随手将布袋一掷,哐当一声,装满铜钱的布袋被丢进了乞索儿的怀里。

乞索儿反应很敏捷,立时将布袋抱紧,然后一脸谄笑的说:“还是郎君爽快。小的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郎君,您还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吧!”

“萧氏的长子长女在骊山,她其它几个孩子在哪里?”

胡服男子原是大马金刀的坐在胡床上,这会儿换了个坐姿,翘起二郎腿,低声问道。

这个他还真知道,乞索儿不假思索的回道:“据说留在了荣寿堂。不过,小的却从门房口中得知,萧夫人最器重的管事娘子玉簪一大早便出了城,且不是一个人出去的。”

后头的话他没有明说,但其中的意思,胡服男子立刻便明白了,他急声问道:“你是说萧氏让玉簪悄悄将几个孩子送到了城外?”

乞索儿已经将布袋塞进了怀里,他摊摊两只黑漆漆的小脏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门房说玉簪是乘马车出城的,那马车一直将她送到了城郊的某处山庄。而那处山庄则记在萧夫人名下。”

胡服男子追问道:“山庄具体在哪儿?”

城郊?城郊大了去,在偌大的天地间寻找一个山庄,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

乞索儿闲闲的抠了抠指甲里的泥,仿佛没听到胡服男子的问话。

男子细长的双眸中闪过一抹阴鸷,不过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同样大小的钱袋,这次他没再做什么诱惑的动作,直接丢给了乞索儿。

“嘻嘻,郎君就是痛快!”

乞索儿毫不客气的将钱袋子收好,然后低声说出了答案。

次日中午,萧南刚刚用过暮食,正欲回小院睡个午觉,雨水急匆匆的追了上来,“夫人,不好了,刚刚雪娘子送来消息,玉簪姐姐说、说您在城南的山庄被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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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又被盗了

“被、被盗了?”

萧南微惊,停住脚步扭头看向雨水,不太敢相信的问道:“你说什么?京城南郊的山庄被盗了?都丢了些什么?”

那里可是她的一处秘密基地呀,其中储存了不少粮食、果蔬以及最新式的火器。

原本她计划着若是京城真的乱了,就带着孩子们去那里避险。

为了确保安全,萧南可是在那里留了二三十人的护卫呀,怎么就被盗了?!

雨水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是刚刚才知道夫人在城南还置办了一个山庄,虽不知道里面都放了些什么。但那里既能引来匪人偷盗,且看夫人此时的表情,雨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个极为重要的地方,丢的东西估计也很珍贵。

她用力点点头,道:“玉簪姐姐确实是这么说的,至于丢了些什么,哦,对了,”

说着,雨水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带锁的信筒,双手捧给萧南:“夫人,这是玉簪姐姐盘点后所列的清单。”

最近城外总有不明身份的人躲在暗处猎杀送信的鹞子,为了保证信件能顺利送达,半个月前萧南便开始同时用两只鹞子来送信。

雪娘子在京中颇有盛名,且因为通体雪白,是极少见的品种,所以只要见了它,旁人便会知道是齐国夫人在送信,当然暗中猎杀的那些人也知道。

前几次送信的时候,雪娘子次次都享受了番‘箭雨’的洗礼,饶是它机警、凶悍,可面对如狂风骤雨的袭击,雪娘子也有些承受不了。

最严重的一次,雪娘子还中了两箭,若不是送信的路途短,它估计都无法坚持飞回来。

见此情况,萧南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可如今京中形势不明,她有太多的消息要借助鹞子来传递,可她又不想雪娘子丧命,左思右想了许久,萧南才想出用两只鹞子送信、以混淆猎手认知。

萧南选的‘雪娘子二号’也不是‘外人’,而是雪娘子的‘郎君’。

这年头似雪娘子这般通体白色的鹞子虽罕见,但也不是没有。经过几年的寻找,王佑安还真给萧南淘换了一只白色的雄鹞子。

萧南也没有小气。直接让雪娘子和它的新郎在桃源里安家。

雪娘子很争气,以它的年纪,在鹞子界绝对称得上高龄产妇,但还是间隔着繁育了两窝,只可惜每次的数量有点儿少,第一次只得两枚,第二次略好些也只有三枚。

幸好桃源的灵气十足,五枚鹞子蛋全都孵了出来,萧南便将五只小鹞子全都养在了桃源里。

前年小家伙们可以自己飞行了,萧南把它们全都交给了侯二郎。让他细心调教。

对于这个决定,萧南曾无数次的庆幸——若是它们还都留在桃源,定会跟着旧桃源一起灰飞烟灭呀!

如今小鹞子们已经长得和它们的父母一样凶猛、机警,萧南送信的时候,若是有短途的。也会交给它们去‘试飞’。

小鹞子们慢慢成长着,但还远不如它们的父母强悍、能干。

所以,萧南才会用‘玉郎’充当雪娘子的替身。

‘玉郎’是雪娘子夫君的名字,当初还是崔幼伯给取的。

那是玉郎第一次出勤送信,目的地便是鄯州。为了让玉郎记住路线,萧南特意让它们夫妻同行,在雪娘子的带领下,玉郎顺利抵达湟水。

崔幼伯看到两只相似的白色鹞子时很是惊奇,事前萧南曾提过,她要为雪娘子找个伴儿,还叮嘱崔幼伯,若是在西北看到白色鹞子定要想尽办法的弄到手。

崔幼伯回信说没问题,不过心里并不以为然,觉得妻子是童心未泯。

可当他看到萧南真的弄到了第二只白色鹞子的时候,赞叹的同时也起了玩心,在回复的家书中玩笑的说了句,“…娘子若是没有给它取名,不妨让为夫取一个?为夫观它通体雪白,宛若白玉,不如就叫玉郎吧!”

崔幼伯早年有‘崔家玉郎’的美称,相熟不相熟的人都会亲切的唤他一声‘玉郎’,那时他还觉得美滋滋的。

随着年岁的增长,崔幼伯忽然觉得‘玉郎’两字颇刺耳,他甚至一度怀疑,旁人唤他玉郎的时候,未必是在赞他,而是在嘲笑他呢。

如今他把自己的美名让给一只鹞子,未尝没有自嘲的意思。

萧南收到回信后,却觉得崔幼伯能用如此坦荡的心态看待当年的无知轻狂,本身就是一种成长。

再给崔幼伯写信的时候,萧南毫不掩饰的表示对他这种积极态度的赞扬。

看到妻子似是误会了,原本只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态提出这个建议的崔幼伯,也开始重新审视当年的种种荒唐。

反思的效果颇好,崔幼伯又得到了许多新的感悟,他愈发感谢萧南。

在这个美丽的误会下,崔幼伯和萧南这对小夫妻虽隔着千里,但两人的感情反倒更好了。

是以,这只新鹞子便有了个‘玉郎’的名字。

之后萧南送信的时候也就时不时的差遣一下‘玉郎’,不过因为它们夫妻没有同时出现过,所以许多人并不知道萧南手里还有一只白色鹞子。

也正是当年的无意之举,每当同时放出雪娘子和玉郎的时候,城中潜伏的猎手都会出现片刻的愣神,一时忘了射箭,让白氏小夫妻顺利通过。

这次也不例外,雨水先后收到了两个信筒,只是玉郎身上的没有加锁,她这才能知道玉簪来信的原因。

萧南握住那信筒,快步走回小院,进了堂屋,从袖袋里摸出一串钥匙,这些钥匙大小、形状都极相似,只在钥匙柄上刻了字。

萧南按照信筒小锁扣上的字,顺利找到相应的钥匙,打开信筒,抽出卷成小纸卷的信。

萧南将信筒放在小几上,展开信纸,慢慢的读着。

读完信。萧南的脸色铁青,愣愣的望着地面发呆,心里嘀咕着:“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混蛋?竟然把藏在地窖里的火器和子弹全都偷走了?”

萧南眉头紧锁,握着信纸的手用力收紧着,经过最初的震惊、愤怒后,她的理智回笼,她开始重新思考整件事。

首先。前去偷盗的定不是一个人,山庄的护卫又不是吃素的。再说没有帮手,那贼人也不可能将二十条火铳和一箱子弹运出山庄。

其次,贼人对崔家、或者说是对萧南有些了解,或者说对方一直监视着荣寿堂,否则也不可能玉簪前脚刚去了山庄,后脚那里就被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