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忘了,王绮芳身后的清风和清雨都是侠客高徒,更是李靖天的忠实拥簇者。他没有必要隐藏身份呀?

“咳~”黑影咳嗽了几声,唇边渗出丝丝血迹,他艰难的抬起头,小声的说:“表妹,李靖中可好?货栈的生意可顺利?”

李靖中?货栈?王绮芳听到这里,已经有几分相信他的身份了。因为李靖中来京城参股货栈的事,只有三个人知道,那便是她自己、李靖中还有那位侠客盟的盟主李靖天。

李靖中前些日子去了山东联络进京的驿站,没个三五个月不会回来。很显然,这个黑影应该不是李靖中。

难道真是李靖天?

王绮芳再向前走了几步,几乎来到黑影的近旁,“表哥?是你吗?”

“咳、咳咳,是、是我,麻烦表妹了…”

或许是见王绮芳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李靖天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整个人陷入了昏迷当中。

而此时,街面上传来嘈杂的人声、马嘶,隔着高高的院墙,似乎看到了点点火光从远处移动过来。

“清风,快,把人抬进去”

王绮芳见状,便知道外面的人循着血迹追了过来,忙吩咐清风和清雨救人。

“是,二少奶奶,”清风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和清雨答应一声来到近旁,看着地上的人影,以及附近淅淅沥沥的血迹,担心的问,“…二少奶奶,此人不会是朝廷钦犯吧?”

“当然不是,这人是我清苑老家的远房表哥,刚进京,不知道京里宵禁的厉害,是被武侯误伤的,”王绮芳既然认出了李靖天的身份,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她也不确定清风和清雨是否起了疑心,仍按照李靖天编的谎话安抚道。

“属下明白了”

清风不是迂腐的人,虽然她根本就不相信王绮芳的说辞,但主人既然这么说了,她没有理由不听主人的吩咐。再说了,她跟着王绮芳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这位主子不是好惹事的人,更不是那种舍己救人的主儿,倘若这个黑影真是个危险人物,二少奶奶也绝不会沾手。

“快,把人送到东厢房,”王绮芳见清风一个人便搀起了李靖天,她便对清雨说,“你留下把地面和外面的血迹清掉,如果遇到搜索的武侯,最好将他们引开…还有,这件事不准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大哥大嫂”

“是,二少奶奶”

清风、清雨连忙答应一声,然后各自办差去了。

跟着清风来到东厢房,王绮芳点上蜡烛,然后帮她一起把人扶到炕上,就着明亮的烛光,王绮芳仔细端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看出这张普通的脸和李靖天那张帅气的脸有什么相似之处。

唔,这就是传说当中的易容术?

“二少奶奶,他的伤势很严重,属下去拿些金疮药吧?”

清风也悄悄的打量了这个人一番,恩,五官平常、脸庞消瘦,身量有些高挑,皮肤黝黑,很普通的一个人,衣着也普通,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儿,估计扔到大街上混到人群里都找不出来。

“恩,你去吧,”王绮芳点点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交代道,“对了,顺便去厨房烧些热水,再拿些烈酒来”

“是,二少奶奶”

清风默默记下主子的吩咐,答应一声便退了出去。

王绮芳关上房门,推了推炕上昏迷的人,见他毫无反应后,便闪身进了空间,用海碗舀了些温泉水出来,用干净的帕子沾湿了,小心的滴到他的嘴上。

反复的滴了近半碗水,李靖天的双唇翕动了几下,微弱的呻吟了几声,睫毛也开始颤动起来。

“李靖天,是你吗?”

王绮芳见他慢慢睁开了眼睛,便放下海碗,站在炕前,小声的问道。

“…恩,没错,正是我,”李靖天缓缓的睁开眼睛,待迷离的双眼终于对准了焦距后,他看到了一张曾经熟悉的面庞,然后微微松了口气,道,“还好,你还记得我…侠客盟里出了叛徒,我、我现在还不能暴露身份,劳烦表妹替我保密,就是、就是你身边的侠客高徒也、也不要让她们知道,否则侠客盟和我、以及李家都完了”

第二天清晨,忙活了半宿的王绮芳打着呵欠走出房门,去厨房交代了片刻后,然后转身来到东厢房。她身后跟着紫株和紫苑,两个丫头一个端着水果,一个端着冒着热气的汤粥,跟她一起进了房间。

“表哥,感觉伤口怎么样?好些了吗?”

王绮芳一进门便看到李靖天仰躺在炕上,背后靠着厚厚的棉被,左侧肩膀上的伤也包扎的密密实实。

“好多了,多谢表妹相救”

李靖天闻声看了过去,见王绮芳满脸疲色的走进来,心里一暖,感激的说道。

“行啦,别说这些客气话了,”王绮芳微微一笑,点点下巴示意紫苑给李靖天喂粥,“…这是木耳猪血汤,你昨天受伤失血较多,需要多补补。”

“有劳了”

李靖天见那个白净的小丫头端着汤来到近旁,便配合的张开嘴,恩恩,味道有些怪,还有点腥味儿,不过喝下去之后,胃里暖暖的,很舒服。

不知不觉间,一碗热汤全都下了肚,李靖天感觉身体似乎也暖了许多,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他感激的对王绮芳笑了笑,“这次多亏遇到了表妹,否则…表妹最近可好?听说府上发生了不少事,若有需要表哥帮忙的,你尽管说,日后我定当全力相助。”

“真的?”

王绮芳眉梢微挑,淡淡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过去我也不是没有帮表妹办过事,哪一回让你失望了?”

“呵呵,那太好了,”王绮芳闻言,从袖袋里摸出一张写满字迹的白纸递给李靖天。

“这是?”

李靖天用没受伤的手接过信纸,展开一看,有点傻眼,愣愣的问道。

“表哥在京城有三家绸缎庄,两家茶楼,小妹没有别的请求,只希望表哥能同意将绸缎庄所有的边角料送给小妹,以及在茶楼里帮小妹的戏楼做做广告。另外,再劳烦表哥吩咐李靖中一声,让他帮忙开辟一条陵县至京城的货运专线…”

“这、这是——”他不过是客气两句,她怎么就当了真?还狮子大开口的提出这么多要求?

“这是医药费、营养费,以及护理费”

第042章 天字九号

“…药费?”

李靖天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满脸不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位春装女子,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低吼道:“王七娘,咱们可是亲戚的呀?你、你怎么还收药费?”

撇开那一表三千里的关系,他们两家还是合作伙伴呢,无论从哪边论关系,也不应该收他药费吧?

“呵呵,表哥,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丑话还是要说到前头,”王绮芳从一旁的多宝阁上摸出一套文房四宝,笑吟吟的拿笔蘸了墨汁,凑到李靖天的耳边轻声道:“表哥,你要知道,我可是冒着很大的危险救得你哦。若是被外面的武侯知道,我救了一个图谋不轨、私藏刀械的危险分子,那可是杀头的罪呀。”

嘻嘻,谁让你易容来着?谁你让你隐匿身份来着?王绮芳想到自从认识李靖天后,两个人明里暗里PK好几回,她总是处于下风,如今风水轮流转,你李大盟主也落到我手里,哼哼,我要是不好好‘回敬’你,我就不是王绮芳

“我、我私藏刀械?”李靖天咬着牙,腮帮子突突的抽了几下,显然对王绮芳这种趁火打劫的行径很不满,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表妹’说的没错,我真是要好好谢谢表妹的救命之恩呀”

“哎呀,都是自家人,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王绮芳站直身子,将蘸了墨汁的笔递给李靖天,“来,表哥,如果这协议没有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李靖天恨恨的看了笑得倩兮盼兮的女子,深深的洗了一口气,好吧,我忍他用右手夺过笔和纸,信手一挥,签下自己的大名。

“呵呵,谢谢表哥咯”

王绮芳无比嗨皮的把签了名的契约收起来,“紫苑,还不把红果给表少爷端过来,”人家可是掏了大价钱的,吃几个果子,也是应当的嘛。她转过头,对李靖天笑道,“表哥,这可是我庄子上用温泉浇灌结成的小番茄哦,味道鲜美,还能补血,你千万不要客气哦。”

“放心,我不会客气的,”签完了字,李靖天的脸色反倒好了许多,他凉凉的看了满脸喜色的王绮芳一眼,然后淡淡的说,“这果子应该也算到营养费里的吧?”

“厄,当然当然”

王绮芳见目的已经达成,心情非常愉悦,自然不会在意李靖天的几句酸话,“对了,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下李靖中表哥?”

“不用了,我现在伤势比较严重,还是留着表妹这里比较好,”李靖天神情有些复杂,微微摇摇头,然后见王绮芳眼中闪现着关切和担忧,便强笑道:“表妹,我可是掏了巨额医药费的,你可不能收了银子不办事儿呀,怎么也要等我养好了伤,再赶我出门阿”

“…表哥说笑了,我、我怎么会赶你出门咧”

王绮芳撇撇嘴,哼,就知道你李靖天不是吃亏的主儿,我这好处还没有到手呢,你就先说道上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终于沾到了李靖天的光,王绮芳的心情又飞扬起来,看了看李靖天的伤势后,留下紫苑照顾他,自己则回到屋里。

只可惜,她的这种好心情只维持了半天,接下来的日子里,李靖天就像祥林嫂一样,三句话离不开“我可是交了医药费的”,净提出一些离谱的要求,而且还满脸的理所应当。

王绮芳别说不答应了,就是稍有犹豫,那位李大爷便摇头晃脑的说些酸话,让王绮芳纠结的直后悔要钱要少了。

“表妹,我头有些晕,听大夫说,最好吃些新鲜的樱桃,你看,呵呵,我可是交了营养费的”樱桃?你一个大男人吃什么樱桃?还想美容咋滴?

“表妹,我伤口有点痒,老人说了,这是要张新肉了,最好能补些新鲜的牛肉,你看,哎呀,别生气呀,我可是交了营养费的呀。”

牛肉?你咋不说吃龙肉咧(小乖怒:你啥意思)?你不知道大周不能私下里杀牛肉吗?

“表妹,我…”

去死

王绮芳用力关上玻璃暖房的门,恨恨的看着懒懒的躺在矮榻上,悠然晒太阳的某男,“姓李的,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交了医药费’,我一文钱还没有收到呢。”

“呼,今天的阳光真好,暖暖的,”李靖天根本不管王绮芳的跳脚,随手捻起一个红彤彤水灵灵的小番茄丢进嘴里,“唔,水果的味道也好,酸酸甜甜的,正好润口。”

“姓李的,我跟你说,你再提些乱七八糟的要求,我就不伺候了。哼,我今天就去赵氏货栈,找李靖中——”

王绮芳见他躺在她的矮榻上,吃着她的水果,还无耻的气着她,心里的火就蹭蹭的挖往上蹿,恶狠狠的威胁道。

“哎呀,表妹,谁又惹你生气了,”李靖天还是那张普通的脸,他眼里满是戏谑的看了眼王绮芳,道:“呵呵,没关系,你若是心里不舒服,尽管将火气发到表哥身上,谁让咱们是亲戚呢。只是呀,你去找李靖中也没什么,我就担心,我出事后,你那张契约就变成一纸空文咯”

作茧自缚

四个沉重的大字用力的砸进王绮芳的心底,她用力呼出一口浊气,竖起中指,“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呵呵,有意思”李靖天笑着目送王绮芳摔门离开暖房,待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后,这才语气平稳的说,“默言兄,看够了吗?看完戏就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从暖房后的大树下闪出来,几步闪进玻璃花房里。

“二少奶奶,您不必在意,奴婢觉得表少爷是故意逗您呢”

紫苑跟着王绮芳的身后,见她气势汹汹的出了二门朝马房走去,还以为自家主子想不开,真去赵氏货栈找李靖中呢,忙小声的劝慰道。

其实,紫苑并不知道李靖天的身份,自然也不知道王绮芳找李靖中的后果是什么。她只是担心,二少奶奶和赵天青早就形同陌路,那赵二少爷见了二少奶奶的面,不是冷嘲热讽就是爱答不理,有时还会说一些特别伤人的话,别说二少奶奶听了受不了,就是她这个做丫头的听了都生气。

尤其是郑三娘过门后,二少奶奶和赵天青的关系就更紧张,重大节日的时候两个人见面,这是不可避免的,可若是平常的时候,紫苑还是觉得二少奶奶最好不要看到赵天青为好。省得两个人当众吵起来,对二少奶奶的名声也有影响。

“我知道,”王绮芳深吸一口气,她刚才只是气不过才会信口乱说,事有轻重缓急,这点她明白。现在李靖天肯定是遇到**烦了,上次听他说儒商业协会高层出了叛徒,连他这个盟主都险些被那些叛徒算计了,而最令人担忧的则是,李靖天几乎赔上了一个膀子,还是没有查到那个幕后的黑手是谁。

如今敌暗他明,李靖天唯一能做的便是潜伏起来,等待时机、制造机会,然后将那个叛徒引出来。为此,他甚至不能联系任何人,包括他最信任的李靖中。

这些话,李靖天并没有告诉王绮芳,但王绮芳还是能猜到一二。她虽然口口声声跟李靖天要医药费,但心底里还是不希望李靖天出事,当然也不会暴露了李靖天的身份让那些叛徒来继续追杀他。

再说了,李靖天还签了一张空头支票咧,只有他平平安安的回到侠客盟,这张支票才有兑换的可能。

王绮芳自认为自己是个精明的商人,绝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走吧,我要回趟赵府”

虽然很不想去赵家,但儒商业协会的新会员认证大会昨天正式开始,从今天开始将会陆续评定出十名新会员。

年前赵老爷就答应给她留一个名额,今儿一早又派人来通知她,让王绮芳拿着抽空回赵府把认证的铭牌,顺便谈点事情。

王绮芳听到来人的话后,心说话,赵老爷让她回府的重点是谈事情,而拿牌子才是顺便。

“七娘呀,听说梅花戏楼是你的生意?”

王绮芳一进门,赵永年并没有问及‘票据’的事,而是笑眯眯的问着题外话。

“恩?回老爷,是我跟苏子健合伙的生意。”

王绮芳不知这个商场有名的老狐狸到底有什么目的,便有所保留的说道。

“呵呵,合伙也是你的生意嘛,”赵永年捋了捋胡须,手掌轻拍桌面,笑道:“好呀,真不愧是咱们赵家的二少奶奶,就是能干,竟能得到今上的御笔题词,了不起呀,真是了不起不过,二少奶奶,咱们赵家也有戏楼,不知能否‘并入’梅花戏楼,恩?”

哦~~原来如此。王绮芳心念微转,便明白了赵永年的意思。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暗自腹诽道,什么‘并入’分明就是想借梅花戏楼的名头和御赐招牌呢。她甚至可以推测,若自己答应了他的要求,用不了多久,赵氏的很多生意都会冠上‘御赐’的招牌。

真是好算计

“还有,二少奶奶,恭喜你呀,你现在已经是我们儒商业协会第一位女儒商,且是最高等级的天字第九号儒商”

赵永年见王绮芳面露不虞,便知道儿媳对自己的建议并不同意,他也没有着急,慢悠悠的从书桌的抽屉里摸出一个四寸长、一寸半宽的铜牌,转手递给王绮芳。

“咦?天字九号?”王绮芳接过牌子一看,便有些不解,“按照儒商业协会‘天地玄黄’的分级,我是个刚入会的新会员,应该是‘黄字’编码的会员呀。赵永年突然给个最高等级的‘天字’号,难道有什么企图?”

第043章 救或不救(一)

“天字第九号?老爷,如果七娘没有记错的话,天字九号似乎是二少爷的铭牌,如今给了我,二少爷那里?”

自从决定加入儒商业协会之后,王绮芳特意请侠客盟的侦缉高手调查过儒商业协会的所有资料。根据这些资料,王绮芳不能说对儒商业协会有了多么彻底的了解,但是至少对于他们的架构、会规以及顶级会员还是比较清楚的。

儒商业协会的基本结构很简单,总部在京城,设有会长一名,会长的人选由全体会员民主推荐产生;会长下面,设副会长三名,由朝廷在天字号会员中指定两名,民主选举一名;总部下面按照‘天地玄黄’分成四个等级,分别是天字号会员十位,地字号会员二十位,玄字号会员一百位,黄字号会员三百名。

其中,天字号是等级最高的会员,相应的社会地位和特权也是最高的。如果用科举来比喻的话,天字第一号的会员相当于状元、榜眼或者探花,考评的标准也差不多,科举是用成绩说话,而且儒商业协会则是用经商的能力说话。

王绮芳算了算,在目前儒商业协会天字号会员中,随便拎出一个,那都是名誉天下的大富商,大多数更是富延百年的豪族,其中还有几家曾经资助过周太祖举事,剩下的即使不是五姓七望的贵族,也多少跟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总之一句话,能成为天字号会员,不仅仅是有钱能办到的。

而剩下的地字号等其他等级的会员呢,才是真正的用生意的盈利情况以及为朝廷贡献的赋税多少来评定的。

当然,其他的等级的会员也是有机会升级滴。比如说,以三年为时间限制,在这个期限内,某位黄字号的会员在商业上有重大的贡献,或者累计缴纳的赋税超过了某个限额,亦或者玄字号有会员意外死亡或者违反会规被清除出儒商业协会,那么该黄字号会员便有机会升级为玄字号会员。

不过,一般升到地字号就是极致了,儒商业协会创建百年来,还没有哪个低级会员能升级到天字号会员。因为天字号不仅仅是某个商人的代表,更是某个家族,甚至某个区域势力的代表。

可王绮芳一个新近申请的会员,却越过三个等级,直接进入天字号,而且还是取代了自己的夫君,这、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呀。

“呵呵,你和二郎本就是一家,他做儒商,和你做儒商有什么区别?”

赵永年捻着短须轻笑几声,对于把二儿子的铭牌交给王绮芳,他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原因有三:

其一,在他的计划里,他准备把儿子推上下一任会长的位子,如果二郎顺利当上了会长,那么便会是天字第一号儒商,岂不比第九号强百倍?

其二,王家七娘虽然和二郎分产别居,但名分上还是赵家的儿媳,天字号会员落到她头上,还不是跟落到赵家一样?再说了,王绮芳的儿子还是赵家的嫡长孙呢,日后孙子长大了,那天字号会员不又转回赵家人手里?

其三,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这个王七娘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入了今上的眼,得了一块价值连城的御笔题词的匾额。这还不算完,前些日子,宫里的内线还传出话来,说是王七娘将自己名下的棉花种植园捐给朝廷后,今上龙心大悦,不止一次的提出要给王七娘封赏…嘶,今上真若是给王七娘封个什么夫人,那提前卖她个好,对赵家对二郎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呀。

“这、这不太好吧?”

王绮芳可不知道赵永年的心思,她想到天字号会员的贵重,赵永年的狡猾以及赵天青自私爱财的本性,只觉得手里这块小小的铜牌仿佛烫手山芋一般,接也不是,丢也不是。

“有什么不好的,”赵永年见王绮芳眼中满是犹豫,顿住心神一想,便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笑道:“你放心,这个铭牌是二郎主动提出要转给你的,甚至他还帮你将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了,你尽管收下便是。另外,那个恶意囤积赵氏票据的幕后黑手是谁?二少奶奶方不方便告知一二?恩?”

提起这个挨千刀的内鬼,赵永年就恨得牙根直痒痒。那日王绮芳离开后,他就派人私下里分别对那几个参与票据发行的人进行调查,只是,调查的力度小了,什么都查不到,力度大了,又担心打草惊蛇。

无奈之下,赵永年只好派人去跟踪王绮芳,试图查出王绮芳究竟在什么人手里得到了那些票据。可派去的人跟踪了好几天,一点发现都没有,别说找出什么嫌疑目标了,那些跟踪的人险些被王绮芳身边的人抓个正着。

查不到,跟踪又无果,赵永年只好向王绮芳妥协。

“回老爷,”王绮芳见赵永年如此坚持,便把铭牌收进袖袋里,然后正色的对赵永年说,“我第一次发觉不对劲,还是在去年收回李记杂货的时候…”她把如何从李怀恩手里拿到票据,李怀恩当时的‘靠山’如何交代他定期收购赵氏票据的事情,但并没有提及那位幕后黑手是谁。

“咳~~,那交代李怀恩收购票据的人是谁?”

赵永年听王绮芳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还是没有切中正题,便有些不悦,语气不耐烦的问道。“回老爷,这个人就在赵家,”王绮芳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措辞,她轻轻咬了咬唇瓣,仿佛下定了决心,道:“…后来发现的那些假冒票据,则是我从郑三娘手里拿到的。我并不相信当时郑三娘的说辞,于是便派人去调查了调查,发现她和大少奶奶走的很近——”

说道这里,王绮芳停了停,见赵永年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正在想她特意提到大少奶奶的意图。

“郑姨娘和大少奶奶交好,这、这也没什么吧?”

赵永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口气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但那位指使李怀恩收购赵氏票据的却是大少爷,赵天白”

王绮芳深吸一口气,将最后的谜底揭开。她看赵永年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眼底闪过一丝寒光,随后又变成不置信的模样,喃喃的说:“不可能呀,这怎么可能?赵家倒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他、他可是赵家的人呀”

微微叹了口气,王绮芳道,“老爷,我不是为二少爷和三少爷说话,只是觉得,若是他日赵家分家的话,想必大少爷不会分得太多的家产,而他如果在票据上做点文章的话,或许整个赵家——”

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如果再说下去,就有些诬陷赵天白的意思。王绮芳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所以话只说了一半,便住了嘴。

“…我知道了,”赵永年无力的摆摆手,神色有些凄然的对王绮芳说,“二少奶奶,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了,你去内院给太太请安吧”

“是,老爷”

王绮芳屈膝行了礼,然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她的人影刚刚消失,书房的里间便闪出一个人,他面沉似水的来到赵永年面前,沉声道,“老爷,小的觉得二少奶奶说的有道理…而且,小的仔细回想了一下,每次发行票据的时候,最后经手的都是大少爷”

“啪”赵永年用力将桌上的文房四宝扫落一旁,一时间,上好的砚台碎了,墨汁洒了一地,他五官扭曲,面部狰狞,嘶吼道:“查,给我好好查,我倒要看看这个逆子到底要做什么?”

王绮芳出了书房,并没有直接去赵太太的慈心园。自从知道了赵太太的菩提树出事后,她就尽量避免与赵太太的见面,她担心若是被赵太太逼问道脸上,她该如何解释,难道也把事情推到郑三娘身上?

无声的笑了笑,她信步走在曾经熟悉的庭院里,说来也怪,她不过离开一两个月,再次回到赵家,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

王绮芳坐在玫瑰园的玻璃暖房里,正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恩?什么人?”

听声音并不熟悉,应该不是相熟的下人。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求求您,救救紫苏吧”

随着‘哐啷’一声脆响,玻璃暖房的门板用力的撞向一旁的墙壁,一个身着草绿色襦裙的丫鬟慌慌张张的跑到王绮芳近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凄厉的喊道:“二少奶奶,求您救救紫苏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