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咬着牙恨恨的想着,瞧她那赤红的双眼,如果李氏在面前的话,郑氏一定会冲上去咬她两口泄恨。

“…其实郑氏忽略了一点,她设计将库房的宝贝私运出去,这种行径不但侵犯了三房的利益,而且也招来了二房的不满呀。毕竟比起平日的小恩小惠,名正言顺分到手的财产才更重要呀。”

王绮芳对于李氏反咬郑氏的行为,很是理解,人为财死嘛,郑氏表面上施舍一般的跟二房交好,暗地里却弄走可能属于人家的财产,人家当然不干了。

她估计,这一切都是五娘的建议。想必是五娘发现了假首饰,然后联想到自己的嫁妆有假货的事,最后想到,郑氏既然敢给小娘子们的嫁妆弄假,那她掌管库房这么多年,很有可能把库房的宝贝也换了出来,于是这才跟母亲商量了半宿,制定出一个揭露郑氏的计划。

“可不是,就算老太太不待见二老爷,可二老爷毕竟是老太爷的血脉,更是上了族谱的王家子嗣,分家的时候,可能会少分给二老爷一些,但绝不会一点儿都不给呀。郑氏这么做,摆明就是连二房三房一起得罪了。”

赵嬷嬷拿火钳子笼了笼炉火,颇为赞同的说道。

“恩,王家的人,郑氏这次是得罪狠了,但是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她的底细呢,”王绮芳思路越理越顺,她继续说道,“对了,清雨,那个仿制古玩首饰的作坊,你找到了吗?”

“回夫人,”清雨习惯性的站起来拱手道,“根据李掌柜送来的消息,小的已经追查到那个作坊的地址,不过,卢府的赏梅宴之后,郑氏可能起了疑心,把那个作坊暂时收了起来,几个老工匠也不知藏到了哪里。李掌柜说,他们正在追查,估计这两天就有回信儿了。”

“恩,做得好,这件事必须要尽快落实,传我的话,请李掌柜加大搜查的力度,一定要在三天内将这件事调查清楚…唔,最好能查出仿制我母亲的嫁妆的那批工匠,若能找到文字性的证据更好”

追回母亲的嫁妆,这才是她会清苑的主要目的。

“七娘,还有金光那个老秃驴,也不能放过他。”

赵嬷嬷见清雨领了命,准备下去执行,忙插嘴道。

“呵呵,金光的事不如交给我?”

屋里的人听到这个声音,全都一惊,因为说话的不是屋里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一个有些耳熟的男声。

“什么人?”

清雨不等王绮芳有所吩咐,一个纵身出了门,刚到门口,便听她惊讶的喊了句:“盟主,怎么是您?”

李靖天笑着从外面走进来,边走边说,“怎么不是我?你们也太不小心了,门外没有人放哨,也敢谈这么私密的事,难道你就不怕自己苦心演绎的角色被人看穿?”

前一句话是回答清雨的,而后一句话则就是对王绮芳说的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我大哥呢?”

王绮芳自动屏蔽了李靖天的轻嘲,站起来探头看了看门外,寻找王锦瑜的身影。

“青州分舵那边有点事儿,默言还要晚两天到,”李靖天走到火炉边,很自然的坐在王绮芳身边,伸出双掌烤着手,“至于我嘛,今天一早就到了,听李掌柜的说,这些日子你很忙呀。”

“…”王绮芳白了他一眼,这不废话嘛,也不想想她回来是干嘛的呀。

“不过,既然我来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第156章 穿越笔记

“剩下的事交给你?”

王绮芳低着头,微微勾起唇角,浅笑道:“李靖天,你知不知道这些事很繁琐?你确定想帮忙?”

既然李靖天可以查到自己最近‘很忙’,那么他肯定也知道她在忙什么。如今整个计划已经进行了大半,只差把最重要的证据拿出来,然后给郑氏最后一击。可偏偏就是这最后的证据,尤为艰难,即使有侠客盟的暗探们帮忙也未必能顺利完成。

而李靖天却大咧咧的说,把这些都交给他,他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两个人定了亲,李靖天的性子也变了?

“呵呵,说实话,起初我也不知道你来清苑后折腾了这么多事,连静娘都被你忽悠了来,”李靖天也没有扭头去看王绮芳,目光落在烤火的手掌上,饶有兴致的说,“不过听了李掌柜的话后,我发现,原来你也有做坏人的潜质呀。”

“坏人?”

赵嬷嬷听了这话,不干了,板着面孔抗议道,“盟主,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七娘只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怎么能算得上坏人呢?真正的坏人是郑氏,如今她落得如此下场,那是她罪有应得”

“赵嬷嬷,别急呀,听我把话说完嘛,”对于赵嬷嬷有些僭越的驳斥,李靖天一点都不气恼,伸手摸过火钳子挑了挑炭炉子里的碳,淡淡的说,“其实郑氏只挪出来三分之一的库藏,对不对?”

饶是郑氏有天大的胆子想把王家蛀空,那也要大老爷同意才行呀。

可大家别忘了一点,大老爷毕竟是王家的长子,在娘子的撺掇下,害怕将来老娘会偏心,抢先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拿回来,倒也没有问题。

但是,王名川还是有做人的底线,二老爷是庶子,跟他感情不深,坑他也就坑了;

三老爷可是他一奶同胞的兄弟呀,平时也没有什么重大的过节,三老爷对他这个大哥也颇为敬重,将属于三老爷的财产也弄走,王名川还真下不了这个手。

放过三老爷之后,大老爷还要顾及他的亲娘呀,毕竟老太太还在世,瞧她那个样子,少说还有十几年的寿命呢,他更不能把老娘的棺材本都偷走呀。

所以,在大老爷的坚持下,郑氏只是偷偷换走了大库房三分之一的古玩玉器,多出来的那部分,则是王绮芳随后派人悄悄塞进去滴。

如果说王绮芳揭露郑氏造假,是属于正当的报复;而紧接下来王绮芳的举动,则是不折不扣的栽赃陷害了。

“这…”赵嬷嬷窒了下,王绮芳做这件事,并没有背着她,所以赵嬷嬷对于王绮芳栽赃的整个过程也非常了解,她想了想,抢白道,“这也没有什么呀,郑氏只是挪走了属于她们大房的财产,二房和三房或许会气大房的小动作,但绝不会记恨她们,老太太那里,或许为了王家的名声也不好太过追究。没准儿,弄到最后,郑氏即使露出了真面目,老太太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她,这样一来,七娘的仇什么时候报?”

只有把二房和三房都拉下来,人为的加重郑氏的罪名,这样才能借王家的手真正惩治她嘛。

否则,牵扯的金额太少,老太太看在孙子孙女的面子上一时心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郑氏岂不是还能继续嚣张?

“但这样一来,也会造成大老爷猜忌大太太吧?”郑氏平白多弄走这么宝贝,却没有跟大老爷报备,大老爷不疑心郑氏独吞才怪呢。

李靖天是谁呀,从小在大家族李家长大,现在又掌管着偌大一个侠客盟,岂能被这种表面的理由骗了过去。

“呵呵,不愧是李盟主,一语中的。”

王绮芳闻言,终于抬起头,露出被炉火烤得红艳的面容,轻挑眉端,反问道,“怎么,发现了我栽赃嫡母,里间父母关系,你想主持正义?”

“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脸上都蹭上灰了。”

李靖天并没有理睬王绮芳的挑衅,他看到王绮芳的脸上蹭了一道黑灰,很自然的伸手探向她的脸颊,王绮芳下意识的要躲,结果被李靖天拉住手腕,只见他轻轻在她白里透红的肌肤上擦了擦,随即将沾了些许炭灰的手展在她眼前,“喏,你看”

“…”王绮芳两眼看着李靖天的手,由于精神太过集中,险些将双眼看成了斗鸡眼,最后猛地摇了摇头,讪讪的说道:“谢谢”

“呵呵,不客气”

李靖天从袖袋里摸出一方帕子,将手上的炭灰擦去,他也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唐突,悻悻的笑了笑,紧接着轻声‘哦’了一声,仿佛这时才想起王绮芳的反问,悠悠的说道,“你放心,我不是那酸腐的卫道士,更不是郑氏的盟友…我是你这一边的,别忘了,没有我的暗许,侠客盟的精英们怎么会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

“我这一边的?”

王绮芳楞了下,说实话,以前她跟李靖天也算是有些交情,她甚至还救过他的命,可她们之间的关系一直保留在相互利用的合作伙伴上,并没有太过亲昵的举动或者言辞。

刚才,没错,就在刚才李靖天好像摸到她的脸了吧?

后知后觉的王绮芳,这才发觉不对劲,脸轰得一下羞得通红,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一直延伸到耳朵边。

“是呀,你可是我李某人的未婚妻,我不帮你,帮谁?”

李靖天毕竟是个成熟的男人,虽然没有成亲,但并不意味着没有接触过女人。

好吧,他承认,刚才给王绮芳拭去炭灰的动作,是有些意外,但经过短暂的失态后,他很快调整了心态。

李靖天的心态调整正常了,也有了闲心去观察王绮芳的反应。只见他双眼微微转了转,眼角不经意的扑捉道某女人红通通的小耳朵,忍不住露出丝丝邪笑,暗道:堂堂忠义夫人王夫人,竟然是如此迟钝的人

王绮芳青涩的反应取悦了李靖天,他说完那句话之后,还故意冲着王绮芳眨了眨眼睛。

“厄…”王绮芳再次傻眼,两眼呆呆的看向有些坏笑的李靖天,心说话,他这是在跟我**?还是…

可怜的某女呀,前世还没有谈过恋爱就被亲生父亲害死了,后世呢,也没有接触任何**女爱,就被前夫扫地出门成了弃妇。

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有跟男人如此亲昵的接触过,更没有看到某个男人有如此明显的**动作。

“怎么?感动了?觉得我这个未婚夫太好了?”

李靖天看到王绮芳的表情后,头一次发现,原来逗人玩儿也是如此有乐趣的一件事。

“咳,”王绮芳被李靖天盯得心里有些发慌,下意识的挪过头,用力清了清嗓子,道:“切,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哪有人夸自己好的?”

话音刚落,王绮芳忽然发觉自己方才的话有点撒娇的语气,忙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对了,刚才你说金光的事也交给你,你知道怎么对付金光吗?”

“金光?”李靖天顿了下,稍作思考后才想起这号人是谁,他无所谓的说道:“不就是座自己长出来的大佛嘛。只要把这个骗局拆穿了,金光也就能顺势收拾了。”

“骗局?怎么,你见过那个大佛?”

王绮芳低头悄悄拍了拍火热的脸颊,只是当她听到李靖天的话后,心里顿时吃了一惊,慌忙抬起头追问道。

不是吧,难道李靖天也是穿来的?否则,他怎么一口咬定金轮寺的大佛是假的?

“没有呀,我不信佛的,怎么会去寺院。”李靖天摇摇头,见王绮芳满脸的诧异,禁不住联想到王绮芳大有佛缘的传言,还误以为王绮芳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忙笑着解释道,“我不是说金轮寺不好,而是说有人故弄玄虚,借大佛敛财。

你知道我家先祖,哦、不,平州李家的先祖是大周开国元勋李天赐李爵爷,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曾经游历天下,并随身记了几本游记,将他在各地见过的奇闻异事统统记录了下来,其中解释了为何有天狗吃月,为何有夏天下冰雹,还有各种骗局的记载呢。”

“哦,李爵爷的游记?”

王绮芳听了这话,心里忍不住一阵好奇,唔,这究竟是李爵爷的游记呢,还是这位穿越前辈的穿越记事簿?

“没错,爵爷一共留下五册游记,除了那些奇闻异事的记录外,还写了许多士农工商等各个阶层的一些秘技和经典案例,尤其是工这一部,详细记录了玻璃的烧制流程,是我们李家的传家宝。只可惜,这五册游记的最后一册,是用一种奇怪的文字撰写的,爵爷留下遗言,说是谁能看懂这种文字,便是他的有缘人,可以免费得到他最后一册的游记。”

“特殊文字?”

王绮芳双眼一亮,道,“是什么文字?我、我能看看吗?”

天哪天哪,别告诉我是英文哈,要知道前世她可是语言天才,精通英法两种外语呢。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文字,”李靖天遗憾的摇摇头,说实话,他们李家的历代家主费尽心血都在研究爵爷留下来的游记,偏偏就是第五册看不懂,弄到最后,大家都绝望的认为,这是爵爷创造的文字,只有李天赐自己知道。

不过,对于王绮芳的请求,李靖天还是很大方的,“你要你成为我们李家的人,自然可以看到先祖的游记”

第157章 救星来了

正如王绮芳计划的那般,王名川知道事实真相后,险些错手杀了郑氏。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滴…

王名川在松鹤园的屋门外跪了小半个时辰后,这才被老太太叫了进去。

起初,他还在为关在小佛堂的郑氏求情,直说她一时糊涂这才做下错事,并言之凿凿的说,郑氏已经知道错了,求老太太宽恕。

但是,当老太太生气的将一打纸甩到他的面前,他疑惑的将小郑氏详细统计的假货清单看清楚后,顿时也变了脸色,颤巍巍的抖着手里的白纸黑字,不置信的说,“母亲,这、这都是郑氏作为?”

不对呀,根本就不可能呀,郑氏明明说,她把属于他们大房的那一份儿拿出来后就收手了。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库房近七成的宝贝全都换成了精仿的假货?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郑氏多弄出来的宝贝藏在了哪里?要知道,最初那三分之一的宝贝全都收在郑氏名下的一个庄子里,经过他们夫妻盘点入库并上了锁,钥匙还在他手里呢,前些日子他去看过,满满一房间的古玩玉器和字画,一件不少,可也一件不多呀。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都是你的好娘子呀,若不是你平时太过纵容她,让她以为天下都是傻子,只有她一个聪明的人,她哪敢做下这等丑事?如今出了大事,你这才知道担心,哼,自作自受,还好意思跑来问我?”

老太太见儿子吃惊的样子,还以为他在演戏,就像小郑氏的猜测一般,老太太也不信郑氏偷运库房的事,王名川一点都不知情。如今事发了,郑氏也被关了起来,儿子却如此反应,老太太心里很是不快。

不过,虽然生儿子的气,但老太太毕竟是个母亲,就像全天下的父母一样,自己的孩子都是好的,即使有错也是被人带坏的。

而郑氏,在老太太眼里,便是那个带坏自己儿子的恶妇。

“这、这怎么可能?明明…母亲,这些儿子确实不知情呀”

王名川有些失态的迅速翻看了下清单,将那些他根本没有动过的宝贝剔出来放在一边,最后拿着挑出来的那一厚摞白纸,激动的说道。

“怎么?你真不知情?”

老太太见儿子急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额上也渗出了一层汗珠子,并不像作伪的样子,忙有些疑惑的问道,“难道,这些都是郑氏背着你做的?”看到王名川连连点头后,老太太怒吼道,“贱妇,好一个贱妇,她、她把咱们王家的宝贝都弄到哪里去了?恩?”

王家的宝贝被儿子弄去,老太太顶多是气儿子不争气,整天算计祖宗的遗产,但不至于说太愤怒,毕竟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留给儿子的,儿子提前拿走了,也没有便宜了外人。

可如今听说,拿走那些宝贝的人不是儿子,而是儿媳,老太太就禁不住想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拿着婆家的东西补贴娘家啦,偷存私房钱啦…甚至连某些不健康、不和谐的画面,例如关于红杏出墙呀,拿着婆家的东西养汉子之类的桥段,纷纷闪现在老人家的脑海里。

“母亲,我、我去问她”

别说老太太胡思乱想了,就是王名川看到这些清单,脑子里也会出现一些不美好的场景。他咬了咬牙,恨恨的说,“我倒要问问这个贱妇,究竟把我们王家的东西运到了哪里?”

“也好,以前我以为东西落在你手里,说到底没有出了王家人的手,但现在看来…哼,你去问问吧,看看能追回多少东西。”

老太太用力的闭了闭眼睛,一想到某种可能,她真是身心俱疲呀,不过,老人家经历的风浪大,经过短暂的脆弱后,老太太猛地睁开双眼,灼灼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儿子,一字一顿的说,“若郑氏不肯供出东西在哪儿,可别怪我请家法。我的家法,比你弟妹的可要严厉多了”

“是,母亲”

王名川跟着母亲长大,当然知道母亲年轻时候的雷霆手段。不过,他此刻一点都不为郑氏担心,相反的,他正想着如果郑氏真的做了什么有失体统的事,他脑子里有着比母亲更血腥、更冷酷的刑罚。

小佛堂里,郑氏已经被关了两天,在这两天里,她吃不好、睡不暖,心里还不停想着如何脱困,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当她看到王名川进来的时候,失神的双眼里顿时充满了光彩,几乎飞扑过去,一把抱住老公的双腿。

还没等她开口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她只觉得自己忽然被什么踢了一记,然后飘乎乎的飞过佛堂的蒲团,重重的摔在地上。

“老爷?您这是?”

揉了揉被踢痛的腹部,郑氏狼狈的爬了起来,这时她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被王名川一脚踢飞了。她抹去嘴边的血丝,不解的问道,“是不是老太太责罚您了?老爷,库房的事都是妾身一人所为,与老爷无关,若老太太误会了您,妾身马上去找老太太说个清楚”

郑氏不确定佛堂外面是不是有人盯梢,她也一厢情愿的认为,王名川刚才的一脚是故意踢给外面的人看得。所以,依着习惯,她还是满脸贤良淑德的说着谎话。

王名川狠狠的盯着仍然在演戏的郑氏,他双眼充满血丝,看到郑氏被自己如此重伤脸上都没有半分表露的模样,心里忽然有些发寒——天呀,这究竟是个什么女人呀,对自己都这么狠,更何况对别人。

天杀的,过去他怎么会认为郑氏贤惠呢?

一想到他跟这个女人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却一直都没有看清她的真面目,王名川又恨又怕。他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道:“这件事确实是你一个人的错,太太,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做?”

“…”郑氏楞了下,如果她没有眼花的话,她方才明明在王名川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恨意。

不对,事情很不对,王名川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在怨恨她

郑氏意识到情况有变,她警觉的站了起来,拧着眉头,疑惑的问道,“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说的妾身都不明白呢。”

“你不明白?哼,事到如今,你还在演戏?”

王名川从袖袋里摸出那一打清单,用力砸到郑氏身上,“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郑氏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躲开清单的袭击,等纸张纷纷落地后,她这才弯腰将清单一一捡了起来,当她看清白纸上的字迹后,双眼顿时瞪得溜圆,尖声喊着,“这不可能冤枉呀,老爷,这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做的呀”

“冤枉?哼,是谁当初对我说,老太太偏疼三弟,日后分家的时候肯定也会多分给三房。又说咱们房头人丁多,花费大,库房里放着那么多宝贝养尘土,不如偷换出来贴补家用…”王名川见郑氏拒不承认的样子,很是恼火,铁青着脸将郑氏当年劝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怎么,这么经典的主意难道不是你大太太想出来的?恩?”

“是、是我想出来的,可,可大老爷您也是同意了呀。”

“没错,我确实同意了,但是我没让你把王家搬空了呀。”王名川一把抓住郑氏的脖领子,恶狠狠的逼问:“说,多运出来的那四成宝贝你都藏到哪里去了?”

“老爷,我冤枉呀,我、我哪里知道那些东西被弄到了什么地方?”

被拎着领子,郑氏被动的惦着脚尖,艰难的说道。

“怎么,还不肯说,是不是搬回你们郑家去了?还是便宜了那个野男人?”

王名川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的手再次用力,生生的将郑氏拎了起来。

“没、没有,老、老爷,你不要、不要冤枉我,我、我…”

郑氏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人死死的勒住,她简直都不能呼吸了,双手紧紧的抓住王名川的胳膊,用力的掰着,两只险险离地的脚,也不停的挣扎着。

“大老爷,大老爷”

正在王名川差一点就要勒死郑氏的当儿,小佛堂外面,忽然有小丫头呼喊。

“什么事?”

忽然被人打断,王名川猛然间回过神儿来,娘的,他刚才怎么了,宝贝还没有问出下落,他怎么能把郑氏弄死呢。忙松了手,踱步来到门边,沉声问道。

“回大老爷,平州李家的李靖天来拜访大老爷跟大太太,说是来求亲的。”

小丫头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依然隔着门行了个屈膝礼,小声回禀道。

“李靖天来了?还要见我和大太太?”

王名川一愣,习惯性的看了看自己的太太,见郑氏正跌坐在地上,涨红着脸喘着粗气,并没有在意小丫头的回禀,便闷声闷气的提醒了句,“听到没有,李靖天来提亲了”

“什么?李靖天来了?”郑氏好容易将腔子里的浊气吐出,听到王名川的话,双眼禁不住一亮,心里的小人禁不住内牛满面——呜呜,苍天有眼呀,救星来了。.。

第158章 迎头重击

其实小丫头说错了,李靖天是来到清苑了,但是并没有亲自来求亲,毕竟于礼不合。

来王家提亲的是平州李家请来的官媒,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雨过天青袄裙的妇人。

只见她梳着扇形高髻,髻间簪了支粉色牡丹绢花,又圆又胖的大脸上涂着时下流行的红fen,双眉涂成又短又黑的蚕眉,一张不小的嘴唇硬是涂成了樱桃小口,手里拎着条素色的帕子,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当她看到王名川夫妇穿着一新的走进来,忙站了起来,未语先笑的冲着他们施礼贺喜:

“哎呀,恭喜王大老爷,贺喜王大老爷。大喜事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

“恩?什么喜事?”

王名川微微颔首,示意她不用多礼,转身就坐后,这才不解问道。

“回王老大爷的话,小妇人奉平州李府之命,特来贵府提亲的”

“提亲?”

王名川习惯性的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太太,见郑氏双眼充满了异彩,原本憔悴的脸上也堆满了笑容,她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这位大娘,你可是为平州李家的嫡长孙,李靖天李盟主求亲?”

官媒圆圆呼呼的大脸上满是自得的笑容,瞧那神情,仿佛李靖天是她的子侄一般,只见她翘着兰花指,双手合十的朝着郑氏揖了揖,笑道:“可不就是他。否则怎么配得上贵府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