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们隔得远,听不清他们说的话,只是看小娘子从捕快的手里接过一本册子,抬眼扫了他们一眼,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扔给捕快,又交代了几句话。

几个捕快接到荷包后,态度更加谦卑,小娘子每说一句话,他们就点一下头,等人家交代完,捕快们便跑到难民前,抽出腰刀,赶着难民上了船。

上船后,大家伙提心吊胆的缩在一起,四周都是膀大腰圆的护卫,个个神情严肃,目光犀利,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见到这种阵势,难民们对自己将要面对的事,充满畏惧。

好容易船停了,他们被带到一个小岛上,上来后,那个漂亮的小娘子又出现了,先是给大家介绍了下这里的情况,随后又详细的询问了每一个人的资料。

登记完资料的人,被带到几间木屋里,洗了澡,换下干净的衣物,脏的衣服则被带队的人集中到一起。

等全部的人换好衣服后,小娘子,哦,不,带队的人说,这位是岛上的管家,大家要尊称她管家大娘,管家大娘命人抬来了几大筐馒头和几桶热汤,让大家伙吃饱喝足后,这才将他们要做的事一一说清楚。

回想到过去一个月发生的事,络腮胡也有些感慨,不过,他更关注的是,这样的生活,还能不能继续。

三两口将手里的白面馒头塞进嘴里,又灌了一口菜汤,络腮胡小声的问道:“你们说,王夫人这里还需要佃农吗?我听那边桃花岛上的同乡说,王夫人对桃花岛的佃农可好了,租子低,还不用交农税,而且干得好的还有奖励呢。”

“嘁,这还用你说?咱们这些人谁不想留在这里当佃农呀,只是不知道王夫人收不收呢。”

说话的是个长得清秀的小伙子,十七八岁左右,将碗里的菜汤喝光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哎哎,我听我娘子说,管家大娘统计过,咱们加上那边岛上的人,一共填了七百多亩的地,等这些地上全都补上土以后,便开垦成农田。兄弟们,你们想想呀,七百多亩,那得要多少佃农?而且,咱们还在开工,等全部完活后,两个岛子少说也能垦出一千多亩地,到那时,王夫人肯定要找佃农。咱们只要好好干活,王夫人要佃农的时候,肯定会优先考虑咱们呀。”

黄脸男左右看了看,见都是自己兄弟,便压低声音说道。

“真的?那要是这样,咱们就赶紧干活,多填出一亩地,咱们就多一份指望呢。”

络腮胡一听这话,面露喜色,急切的说道。

“走走,干活去,王夫人不是说了嘛,只要咱们好好干,她绝不会亏待了咱们。”

大家伙一听有希望,也顾不得休息了,纷纷拍了拍屁股,扛上撬棍,干活去了。

因为他们都是从外面逃难过来的,知道岛外生活的艰辛,尤其当天灾发生的时候。

济州,齐王府前街。

“噫,今天的粥棚咋没有人呢?”

干旱了近半年,地里的粮食几乎绝产,齐地的难民越来越多,逃到海边的难民都被杨知县抓进了大牢,而还有一部分则被齐王赈灾的消息,吸引到济州。

到了济州,发现齐王真的在赈灾,每天都派几十个家丁在王府前街设粥棚施粥,那粥虽然稀了些,但好歹饿不死人。

另外济州的知县和齐地的知州,倒也都没有干看着,派了不少捕快将难民分流,组织他们挖深井,抢救济州周边的庄稼。只可惜,有免费的粥喝,肯相应官府号召的人并不多。

每天都有几百口子人围坐的王府前街,啥也不干,等着粥棚施粥。

不过,今天都到了饭点儿了,怎么还不见王府的人熬粥?

“对呀,怎么回事呀?”

手里端着个破碗,难民甲踮着脚尖往粥棚里看着,可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个临时搭的灶台,啥也没有,连那口大黑锅也不见了。

“哎哎,来了来了。”

难民乙站在街口,看到齐王府的角门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个人,领头的便是每天来施粥的张管事。

众难民一听,呼啦站起来,拿着碗,自动排成几队,等着喝粥。

不过,王府的下人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生火熬粥,而是直挺挺的站在粥棚里,等大家排好队后,那位张管事清了清嗓子,喊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是齐王府的张管事,大伙儿都知道,今年齐地大旱,我们齐王爱民如子,不想家乡的父老受灾挨饿,便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粮食赈济灾民。只是,灾情越来越重,难民也越来越多,可咱们齐王府也能力有限呀,连续施粥一个月,再多的存粮也吃空了。”

“什么意思?”

“今天咋还先讲话再熬粥?”

难民们饿的有些不耐烦,嘁嘁喳喳的议论道。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张管事发现自己说的话,他们好像都没有听懂,便干脆利索的说:“从今儿起,不施粥了!”

这句话简单明了,难民们都听明白了。

话音刚落,众人便哄得一声爆发了,纷纷大声喊着,“为什么呀?”

“哎呀,父老乡亲们,我们齐王也没办法呀,”张管事在家丁的护卫下,总算从拥挤的人群中冲了出来,不过人是出来了,就是有些狼狈,帽子掉了,脸上还被抓了几道血痕。

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张管事也不再好言相劝,没耐烦的吼了一句,“我们王爷又不是知州,管你们一个月的饭已经够仁义了,没饭吃,找官府去呀!”

“对呀,咱们去找知县老爷去,朝廷不能不管咱们。”

听了张管事的话,人群中有人迅速响应了起来,用力一挥手冲出人群。

其他的难民,见有人出头,也赶忙跟了上去,几百人浩浩荡荡的奔赴济州县衙。

知县有啥办法呀,起初听了知州的话,安排这些难民以工代赈,可他们不干呀,眼睁睁看着地里的庄稼完全死掉,现在就是想赈灾,他、他也没有粮食呀。

县衙没有粮食,难民们可要吃饭呀。

“兄弟们,粮铺里有粮食,咱们去粮铺要粮食!”

围着县衙喊了半天,知县也没有露头,难民群里又有人喊话了。

“对,去粮铺!”

众人又跟着带头的兄弟冲了出去。

跟县衙一样,粮铺也大门紧锁,任凭难民们在外面喊破嗓子,里面的人就是不开门。

“娘的,这些奸商,囤积居奇,趁着天灾发黑心财,看着咱们饿死,也不肯给咱们粮食,砸了他娘的!”

“对,铺子里一定有粮食,砸开大门,咱们抢粮食去呀!”

领头的大哥就是有气魄,拳头一举,冲在了最前边,后面的人还没有听清他的话,便被裹挟着挤了上去,‘哐当’,粮铺的大门开了,一棍子戳进麻袋,花花的大米流了出来…

第023章 造反有理(一)

在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下,难民们一拥而上的冲进粮铺,三五个人凑成一组,抬起库房里成包的麻袋,也不管后面的人如何,撒腿就往外跑。

人群外,则有个穿着鲜亮蓝色缎子长袍的男子,他身后跟着几个短打扮的小伙子,瞧他们的模样,应该是店里的掌柜及伙计。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他们见到有人抢砸自己的铺子,并没有太过焦虑。除了一开始的些许抵抗外,接下来的时间便如闲人似的站在外面抄手看着。而且嘴角还挂着可疑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什么精彩的戏剧一般。

后面的难民们见前面的人把粮店砸了,心里难免有些畏惧——唔,他们可都是良民呀,一辈子老老实实,从来没有作奸犯科,如今成了破门而入的强盗,一想到严苛的大周律,他们的冲劲儿明显小了许多。

更有那胆小的,已经开始往回撤了。

可当他们看到前面的难民扛着满满的粮食麻袋跑出来,白花花的稻米顺着麻袋上的小口稀稀拉拉的撒了一路,早已造反的脾胃再次折腾起来,拼命叫嚣着:饿,好饿,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再加上人们本来就有从众心理,见已经有人带头抢了,似乎也没有被官府抓住,他若不做,再被人抓住岂不冤枉?

只可惜,粮铺里的存粮有限,等最后五百多号人跑进去后,才发现,粮库早就被前头的人搬空了。

看到空空如也的粮库,后面的人愤怒了,明明一起来的,他们不过就是慢了两步,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一想到接下来自己要继续饿肚子,而旁边的人却能抱着热气腾腾的米饭尽情享用,这五百多人的眼睛都红了。

“怎么回事?”

“娘的,怎么到咱们就没有了呢?”

“不行,找前头的人分粮食去!”

“老天爷,你也太不公平了吧?”

一时间,窄小的库房里叫骂声一片。

外头的人见里面的人迟迟不肯出来,还以为这些人想独吞,更是鼓噪着,“你们他娘的倒是快呀!”

“吵什么,里面没有粮食了!”

“什么,没有了,那咱们怎么办?”

这回屋里屋外的人吵成了一片,险些将粮铺当场给拆了。

还是领头的那位大哥仁义,自己抢了粮食也没有扔下后头的兄弟,只见他再次举起拳头,吆喝道,“弟兄们,都别急,这个铺子空了,前头还有一家粮铺,抢一家是抢,抢两家也是抢,咱们不能饿肚子呀!”

说着,领头大哥噌的一声跑到了前头,继续引领大家抢粮食去。

“走呀,大哥说的对,咱们不饿肚子!”

队伍中的依然有个积极的人响应着,在两人三言两语的鼓励下,剩下的几百号人迅速的跟了上来,估计是得了教训,这回的动作比刚才可快多了。

“噗通!”第二家粮铺被砸开了,二三百人扛着粮食美滋滋的走了。

剩下的人更加愤怒,根本不用领头大哥吆喝,自己就开始寻找第三家铺子。

而县城里留守的百姓呢,听到街面上有这么大的动静,纷纷探出头来。这一看不打紧呀,见满街的人都抱着个麻袋跑着,身后还淅淅沥沥的撒着一溜的稻米。

粮食?

见到此番景象,看热闹的百姓们也不淡定了,忙打开大门,循着声音找去,结果发现正有‘义士’开仓放粮呢,想到自家快要见底的面缸、米桶,百姓们兴奋的冲了上去,一起加入到搬粮食的队伍中。

与此同时,齐地的其他十二个县镇也发生了难民抢粮的事件。

其中,济州的情况最严重,西海县的最轻。

知州府。

“哎呀,怎么办,怎么办呀,大乱降至,京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知州穿着官服威严的坐在大堂,神情凝重,心里则乱成一团。他看了看堂下站着二十多个捕快,以及坐在左右两侧的通判和推官,沉声问道,“诸位,刚才的事大家也都听到了,短短两个时辰,城里就有四家粮铺被难民抢砸,更有人趁乱闯入东、西大街的商铺浑水摸鱼,另外,城外还有不少难民正源源不断的涌入城内…事态严峻,如果不尽快制止,济州危矣!”

外面难民们抢粮食的声音这么大,他坐在衙内都能听得到,只是,齐地的驻军未到,京里也没有任何指示,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人,要不先把这些乱民抓起来?”

说话的是齐地府的通判,他早就对赖在城里不走的难民看不过眼,一听到他们闹事,很干脆的说道。

“抓?”推官掌管刑狱,他听了通判的话,摇摇头,道:“外面有几百乃至上千的难民,可府衙里只有三四十个捕快,怎么抓?还有,大牢就这么大,里面还关着不少犯人,把难民都抓回来往哪儿关?”

“不错,李推官说的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些难民刚刚抢砸了店铺,得了甜头,气势正旺,如果咱们贸然强行抓捕,恐怕会激起民变呀。”

这是知州最担心的地方,因为,他也早就看出来,齐王赈灾肯定有图谋,上个月写了奏章,将齐地的某些不正常情况做了汇报,只是,一个月过去了,门下省根本就没有任何回音儿。

最后,也不知道三公主是怎么知道的,忽然给他发来信札,命他暂且稳住难民,切不可跟他们发生冲突。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说。

唉,稳住?他倒是想稳住呀。可齐王那里不答应呀,有那位大爷每天施粥,还有哪个难民肯听他的话,用劳力换粮食。

这不,今天终于发难了,城里开始骚乱起来。这种情况,若不及时制止,恐怕他这个知州,要么被乱民打死,要么被朝廷拿下。

“不能抓,咱们就等着他们明目张胆的在城里抢劫?”

通判也不是笨蛋,两位大人说的话,他都能明白,可外面乱了起来,他们也不能啥也不做干看着吧。

知州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长叹一声,道:“罢了,还是先稳住他们吧。”

实在没有好办法,知州只得带着几个捕快,来到难民聚集的地方,先是严厉的斥责了众人违法乱纪的行为,并随便抓了两个做典型,当众打了二十大板丢进了大牢。

然后又宽容的说,朝廷知道大家受了灾,正调集粮食赈灾呢,还望大家再忍耐忍耐,待朝廷的赈济粮到了后,他会系数发给大家,一定让大家安然度过旱灾,绝不饿死一个人。

至于今天抢的粮食呢,权当是官府同粮商送给大家的,大家节省些,朝廷的赈灾粮很快就到了。

不过呢,若再有强抢粮铺的事情发生,那蓄意寻衅,一律按造反论处。

不得不说,知州的这番话还是蛮有作用的。毕竟,难民们还没有完全到了走投无路的那一步,今天之所以抢砸粮铺,根本就是一时冲动,等他们狼吞虎咽的吃了饭,静下来一想,也是觉得后怕。

如今,知州老爷这么仁慈,不但饶恕了众人的罪过,还大方的将粮食送给大家伙,对于这样的结果,众人简直满意的不得了。

忙纷纷跪倒磕头,感激的喊着‘大人明察秋毫,大人英明呐。’

总算暂时稳定了民心,知州火速赶回府衙,分别给门下省和三公主写了信。

送走信差,知州望着渐渐落下的太阳发呆,心里则暗自祈祷,老天爷,别再旱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州的人品爆发,还是老天爷总算耳朵灵了一回,第二天,济州阴云密布,几道电闪雷鸣后,开始哗哗的下起雨来。

起初,见到终于下雨了,人们高兴坏了,更有一些难民惦记家里,计划等雨停了或者雨小点儿后就返乡。

只是,这雨仿佛下起了没个完,而且雨势也越下越大,从开始的淅沥小雨,到后来的倾盆大雨,城中地势低的地方,积水已经没过了小腿,而雨还在下。

上千名难民狼狈的躲在王府前街几处空院子里,愁眉苦脸的看着白哗哗的大雨发呆。

“唉,先旱再涝,咱们就是回到老家,也活不下去呀。”

“可不是,听说南边的雨下得更大,江水都要漫上来了,若是洪水冲破了江堤,两岸的州府可就全都淹咯。”

“嘁,咱们自家都顾不过来,还有那闲心管人家南边儿的事?”

“啧,你懂什么?你也不想想,咱们北边儿已经旱了,粮食几乎绝产,若是南方再淹了,朝廷没了收粮食的地方,他那什么赈灾?咱们吃什么?”

这些人可没忘了,知州老爷亲口说过,朝廷不会不管他们的。

不过,这是在朝廷有粮食的情况下,如果朝廷也没有粮食呢?

众人听了这话,也都沉默下来,心里的担心又加重了几分。

唯一高兴的,是齐王。

他站在屋檐下,笑眯眯的看着如倾倒般的大雨,心里更是激动的喊着,“下吧,下吧,再下大点儿,哈哈,黄河决堤,水淹良田,灾民千万…大事将成!”

第024章 造反有理(二)

雨过天晴,湛蓝的天空划出一道美丽的彩虹。

山坡下,几排简易的木屋里,随着‘吱嘎’一声轻响,一扇木门被推开了,露出个黝黑精瘦的男子,只见他光着膀子,穿着一条粗布短裤,拖拉着一双旧布鞋来到门外,迎着明媚的阳光伸了个懒腰,楞了下,随即兴奋的喊着:

“雨停啦,天晴啦。兄弟们,雨停啦,都别睡懒觉了,赶紧起来开工啦!”

不一会儿的功夫,木屋里嗖嗖蹿出几个人影,个个衣衫不整,嘴里还不停嘀咕着,“这小子,是不是又骗我们呀~~呀,天真的晴了!”

又是一阵欢呼声,紧接着,大家七手八脚的穿上衣服,着急冒火的来到岸边,果然,一艘艘装着山石的货船正缓缓驶来。

“兄弟们,开工咯!”

充满喜气与力量的吆喝声,同时在寂静了好几天的桃花岛和逍遥岛上响起,工人们精神抖擞的扛着撬棍,提着竹筐,一边干活儿,一边说笑着,两个岛上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呵~~你这儿还挺热闹的呀。”

听到外面热热闹闹的号子声,王锦瑜也醒了,穿了件家常的圆领长袍,简单梳洗了一番后,来到院子里,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满是雨后的清新与海里特有的咸腥。他晃了晃有些发紧的颈子,抬眼看到从后山锻炼回来的小妹。

“是呀,工人们很卖力,常常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儿,把哥哥吵醒了吧。”

王绮芳擦了擦汗,前几天一直下雨,她也没有去山后锻炼,今天多练了一会儿,还真有些累。

王锦瑜摇头:“没有,我早就醒了,只是还以为下雨,不想起床,直到听到工人的吆喝声,才知道出太阳了。呵呵,晴空万里,果然是好天气呀。”

“恩,还好雨停了,否则,黄河又要泛滥了。”王绮芳走到哥哥身边,跟他一起边聊天,边来到后花园里,兄妹俩在亭子里坐下,继续说道:“那边有动静吗?”

‘那边’是他们兄妹的暗语,指的是侠客盟。

眼下的大周,旱灾加涝灾,受灾地区从北到南,朝廷一定会疲于救灾、赈灾以及灾后重建,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而且,按照官场的惯例,赈灾的款项很有可能会被挪用,到那时,灾民得不到及时的救济,势必激化社会矛盾,若再有某些人的煽动,散布什么‘官逼民反’‘造反有理’的言论,灾民揭竿而起,一场内战不可避免呀。

李靖天他们,为了举事筹划了这么久,估计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没有,不,准确的说,我不知道,”王锦瑜目光落在前方荷塘中的莲花,淡淡的说道:“自从我退回清苑服丧后,很少得到京城或者主要分舵的消息——”

“他们将你隔离了?”王绮芳楞了下,心思微转,想到了某种可能,担心的问道:“哥,他们不会怀疑你了吧?还是要放弃你?”

虽然他们一直计划着脱离侠客盟,但并不是被人抛弃,毕竟主动退出跟当做弃子,完全不一样。

因为像侠客盟这样的组织,‘弃子’等于‘废子’,根本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这倒不是,”王锦瑜听出妹妹语气中的担忧,转过头,笑着看向她,道:“侠客盟谨慎惯了,我既然没有了掩护工作的身份,自然不能继续工作,只能像个普通人一般蛰伏下来。为了确保消息不被泄露,组织不会把关键的情报告诉一个处于休眠状态的人。所以,李靖天在计划什么,侠客盟有什么动作,我一概不知。”

“哦,这样呀,吓死我了,”王绮芳松了口气,夸张的拍了拍胸口,道,“我真担心他们为了保密,而做出一些极端的事。”

人们不是常说嘛,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呵呵,放心吧,我现在只是蛰伏,不是被放弃,有些小事,他们还是会找我办的。”王锦瑜揉了揉王绮芳的头发,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道:“比如,前些日子青州舵主给我发了信息,让我多种些玉米,而且趁着旱灾多置办些土地和招收难民。”

“这个我知道,李靖天也给我写信了,”王绮芳抛开心底那一丝朦胧的印象,努力劝说自己,把李靖天当陌生人看待,呼,似乎有点效果了,她淡淡的说,“另外,还让我想办法把崖州岛买下来,然后按照建设逍遥岛的方法,把那里也开垦出来。”

“崖州?”王锦瑜眯着眼睛想了想,忽的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看向王绮芳,道:“他不是把辽东大部分的土地都圈起来了吗,怎么还?难道?嘶,不对呀,这不可能呀!”

王绮芳可能不知道,自从她告诉李靖天辽东地区可以定居、发展后,侠客盟的高层派了不少密探去辽东,将那里好生了侦测了一番后,认可了她的说法。

随后,李靖天更是以发展根据地为目标,通过各种手段,将多半个辽东控制在自己手里。可以说,关外偌大的一片土地和森林,除了边界处的辽东卫所外,几乎都属于李靖天。

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侠客盟的高层都知道,辽东地区,将是他们帮助李姓皇族反攻大周,兴复李唐的大后方。甚至,还有那悲观的人,认为若是实在收不回关内及江南的疆土,便在辽东建国,与大周划定边界,共同发展,各不相扰。

如今,侠客盟及支持李姓皇族的世家们正按照李靖天规划的目标,大力发展着,相信用不了三五年,那里一定会成为不亚于关内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