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叶夫人望着那孩子,眼底眉梢都是满满的笑意。

立在门口的宋宁默,握住了叶子衿的手。宽阔的衣袖,掩去了二人的小动作。

一恍三年。

夏日的早晨,地上已开始冒出热气,叶子衿拭了拭额头的汗,不听使唤的挥舞着长剑;“实在是太重了¨¨¨宋宁默望着她的眼中,满是爱怜,“可是你偏偏要学。”叶子衿嘟嘟嘴,一脸的理直气壮“这还不是太无趣了?”

“你还觉得无趣?”宋宁默哭笑不得,“前几日才带你去爬了泰山,再往前带你去了西湖,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这算什么!”叶子衿双手握住剑柄,低低喘息;“我还想去边塞瞧瞧呢!你怎么不带我去?”

“那等苦寒之地,你哪能去得!”宋宁默皱皱眉自她手中接过长剑;“好好的一柄剑,落到你手中,可真是暴殄天物。”叶子衿更为不满,撅着嘴巴,白了他一眼,“当初你还不是学了好几年,如今我才是初学,不会使也是应当的!“

“好好好。”宋宁默好脾气的笑了,“只是你也留心些这刀剑不长眼睛,万一伤到自己,可怎生是好?”叶子衿出了一身汗,浑身汗津津的,也不和他多周旋自己进了净房,才褪下衣衫进入浴桶中,就听见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

叶子衿一愣,眼见着宋宁默施旗′然走了进来,咬牙切齿;“你又想做什么?”

“你说呢?”宋宁默挑眉看她,说不出的风流神情,“还能做什么?”只待说完,手已朝着叶子衿光溜溜的身子探了逐去。“宋宁默!”叶子衿满脸通红;“昨晚上你折腾的还不够厉害?”

夫妻三年有些话竟然已经能口无遮拦的说出。这在从前怕是话说到一半,便已羞的抬不起头束。宋宁默一脸坦然;“这又是新的一天了。”若不是赤身裸体的叶子衿真恨不得踹上此人一脚,缩在浴桶中,眉头紧蹙;“你出去。”

宋宁默显然是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摆明了是浑水摸鱼,不过一会的功夫已解开了衣带,开始脱衣裳。叶子衿吃了一惊,脸色微变,迅速朝后缩了缩;“宋宁默,你敢胡来,我可恼了!”

“你昨晚上也这么说的。”宋宁默慢条斯理的将衣袍搭在了一旁的屏风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恼!”说完,一条腿已迈入了浴桶。叶子衿浑身如同剥了壳的虾,红通通的,也不知是热气蒸的,还是别的什么。

“宋宁默,你出去好不好?”叶子衿已有些无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你昨晚上说过,今天不要了的。”“不这样·怎么生孩子?”她的话对宋宁默显然毫亢影响,“更何况憋了三年,我容易么我!”

为二王妃守孝三年,他倒是规规矩矩的,不越轨一步。

谁知道这才脱了孝,这人就和吃了春药的猛兽似的,夜夜笙歌,似乎是要将从前失去的三年补回来。更像那食髓知味的少年,一旦开始,便不知道如何结束。总而言之,叶子衿想起此事,便仿佛回忆苦痛史。

苦着一张小脸,哭丧道;“今儿个身上还疼着呢!”

“哪里疼?”宋宁默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兴致,摩拳擦掌,“要不我给你揉揉?”

“不用了!”叶子衿慌忙将双手抱在胸前,“我自己泡会热水就好,你先出去#吧。”“那怎么行。”宋宁默热情的过了头,主动伸出爪子扣住她的肩膀,生生逼得她进退不得动弹不得,“娘子身子有恙,为夫不好好服侍怎么行?”

叶子衿瞳孔蓦地变大。

宋宁默的手已覆上了她胸前的丰盈轻轻揉搓;“有没有好点?”叶子衿头上顿时有万千落飘过,“我这里不酸?”“怎么会呢?”宋宁默开始自说自话,“一定很酸的,毕竟这么小······”

小和酸有关系?

“你想想,葡萄,橘子之类,小的时候,都是很酸的。”宋宁默开始滔滔不绝,“你不用隐瞒,我知道你一定很酸,来,让我再给你揉揉。”叶子衿力气微薄,挣扎了好几下,反而让他握得更紧,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动不动·任由他上下其手。

“子衿,你有没有发现······”宋宁默直勾勾盯着她胸前,神色诡异。

叶子衿低下头,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嘴角抽搐;“我知道,一边大一边小。”“不对。”宋宁默双手握了握,“应该是一边小,一边更小。”叶子衿太阳穴跳了跳·努力遏制住了打他一顿的冲动;“你就不能说点好话?”

时隔三年·这人越来越油嘴滑舌,整个是以欺负她为目标,乐此不疲,兴致高昂。可怜叶子衿内心磨练的无比坚强,却仍旧是时不时的青筋暴起,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短寿。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宋宁默避厮倒是成天乐呵呵的,说不准逐几年,他就是那风华正茂的男子,叶子衿便是那人老珠黄的妇人。

落差啊落差。

想到这里,叶子衿就恨得牙痒痒,无奈眼前这人无论身手,脸皮还是耐心,都比她好的太多·以至于她屡次反抗根本无效。原先还能借着身子不好让他担心些,收敛一阵子。但后来是朝廷事务太少,还是四海太过太平,总而言之楚夕暮时不时的就会开些方子让她进补,以至于她现在不要说是生病了·就是偶尔想装一装虚弱,也总是被红润的脸色戳破谎言。

也不过出了一会神的功夫,面上就已是浮动的温软气息。叶子衿认命的合上眼,靠在浴桶上,一动不动。宋宁默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轻轻重重的在她唇上啃咬,舌尖触到她躲闪的丁香小舌,彼此交融。

而双手或在她胸前或在她腰间一阵乱揉·如斯境况·叶子衿不得不情动。微微一睁眼,却见宋宁默好看的眉眼已染上了一层醉意·看向她的目光更是柔情万丈。叶子衿叹了一口气,主动抱住了他的腰,低声耳语;“你轻些。”

宋宁默含含糊糊的应了,手指在她腿侧滑动几下,探了进去。

叶子衿身子猛地抽紧,身子朝后仰了仰,上身绷得更直。

宋宁默只恨不能挤在她体内的不是手指而是······

只是爱极了她此刻的神情,深深浅浅的呻吟更是勾得他周身火起,终究是忍耐不得,梃身而入。叶子衿双臂扣住浴桶边缘,感受着他在自己体内一点点的进入,一阵酥痒。终于再也没有一丝缝隙。

宋宁默惬意的呼了一口气。

却听得叶子衿略显犹疑的声音;“我们,会有孩子吗?”“会有的。”宋宁默想也不想,加快了身下动作,满头的青丝透着水汽,落在她胸前,更显得煽情。伸出手臂将她紧紧揽住·贴在了一起。

出净房之后,来收拾的紫苏和紫苑二人看着满屋子的水洼,脸不由自主的红了红。

叶子衿困乏不已,用过午膳之后,早早的就开始午歇。宋宁默便在一旁坐着,翻看着书卷,两个人之间,岁月静好,倒也是乐在其中。醒来后,已经是日落时分。

用过晚膳,相偎在一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笑话。

叶子衿对于这种日子非常的满足。

两个人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日过一日·很容易便让人想到了永恒。

先皇三年孝期已过,群臣上奏请楚夕暮充实后|宫,东宫不可一日无主,立后被屡次提及。

而楚夕暮对于这些奏折,只批复了三个字;寻故剑。

美酒千钟犹可尽,心中片愧何可论。一闻汉主思故剑,使妾长嗟万古魂。

“这小子!”宋宁默得知这消息后,勾起嘴角笑骂;“看不出来倒是个死心眼的!”

叶子衿垂着头,半晌无语。

这个典故,原本是说许平君和刘询。

刘询尚在民间之时,娶了许平君为妻。那时候可以说是一名不文,和许平君是贫贱夫妻。

后来刘询被拥戴为皇帝,许平君进宫为婕妤。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在霍光家族的威逼下要求让霍成君当皇后,连上官太皇太后也如此主张。刘询没有忘记与自己患难与共的许平君,他下了一道“寻故剑”的诏书,要寻寒微时的一把剑。朝臣们见风转舵,便都联合奏请立许平君为后。

南园遗爱,故剑情深。

有多少人能体会到其中的一路坎坷,与君共白头的誓言岂是那华姜虚无的赏赐与恩宠能够代表的。贫贱不相离,富贵亦相知,故剑情深,关于权利欲望中的挣扎,关于承诺。那道诏书,见证了一位帝王最平和温情也是旷古绝今的爱与思念。

只是,楚夕暮这样做······

叶子衿深深叹了一口

身为皇帝,身不由己·总不能这样一世。

彼时天下太平,繁花满目,不得不说,宋宁默当初选定楚夕暮时,独具了一双慧眼。

那时没有人相信这个落魄的皇子,会有一番作为。可是他们做到了·或许多年以后,这国家仍旧会流传着关于这位君主圣明的故事,以及他传奇的一生。大起大落,历经人世间悲欢离合。

除了楚夕暮,偶尔也有故友的消息传来,譬如莫语。

自那日在燕京城见过莫语带着孩子来耍玩了一通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得知他的消息,已经是三年以后的事情。

他们说,莫语走时像换了一个人·一夕间宛如历尽沧桑。曾经那样风流不羁的人,竟会弃笔从戎。不知他是如何说动莫家上下那么些人的,只知道他走的时候,莫老爷子和莫家大爷二爷,亲自送着他离开。

宋宁默听后很是诧异;“我只道他会回余杭·教书育人。”

叶子衿埋头,手里的针线,穿过针孔,她听见自己冷清的声音;“那或许就是他的志向。”宋宁默深深看了她几眼,端着茶盏不说话了。叶子衿手下,一副牡丹图,已绣好了大半·耗时三月·总算没有辜负这番心血。

出身的人·世人眼中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会前柱那最边远的地方·镇守边关。当朝状元,锦绣前程,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走之前,他曾经托人给叶子衿带了一封信,一笔娟秀的字,说他要去寻找他的‘子衿,。叶子衿接到那封信时,看了半晌,然后看着它在火堆里化成了一只只蝴蝶。想了一整夜,最后决定不会去送他。更何况那人还是远在余杭,即便是想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从那以后到如今,再也没有个人的消息。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个人有个人的宿命。

没有什么后不后悔,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叶子衿只记得,他的恁时相见早留心,他的无可奈何,和他远去的背影。

好像在苏州那个大雪天,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远。

无论现在或者将来,亦或是那曾经的过往。

“下一次去哪里玩?”宋宁默凑了上来,冷不丁问。

“随意吧。”叶子衿已失了先前的兴致,托着下巴,顺手从笔筒里抽出一杆毛笔,在雪浪纸上画了一株梅花,尚未完成,不过只有枯瘦的树枝。宋宁默接过她的笔,在纸上勾勒几笔,便有了片片花瓣。

“你若是当真想去塞北,那就去好了。”宋宁默搁下笔·凝视着她,“横竖我们有的是时间。”叶子衿摇摇头,“罢了罢了,过些日子再去#吧,我避几日也有些懒怠起来了。”宋宁默轻抚她的额头,“没呀!”

叶子衿一把拍开他的手,打了个哈欠。宋宁默摇着她的身子轻轻晃悠,“怎么又困了?”叶子衿挣脱他的魔爪,起身上床,“我睡会,别打扰我。”宋宁默眉间泛起了一抹忧色,“不是才睡过了?”

叶子衿蹭了蹭枕头,没有说话。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宋宁默不禁失笑,唯恐她热着,拿了扇子一下下的替她扇风。到了晚间,叶子衿才醒来,食欲倒是格外的好。宋宁默那点担忧便烟消云散;“只当是病了,这么能吃,看来还是好好的

叶子衿白了他一眼,继续大快朵颐,只是或许是吃的太快·皱了皱眉,捂住了嘴。

“怎么了?”宋宁默心中大急,扶住她的肩头,“是不是卡住了?”方才叶子衿正夹了一小块红烧鱼。叶子衿来不及摇头,一把推开他,伏低了身子,干呕了一阵。“怎么,子衿?”宋宁默脸色微变,递上一杯茶让她漱口;“是不是很难受?我去叫大夫。”

被叶子衿一把拉住;“叫什么大夫?对人家说我吃的太多所以吐了?”宋宁默顿时语凝,睨着她直摇头,“吓我一跳··…··”叶子衿瞪了他一眼,拍了拍胸口,将方才的不适压了下去。宋宁默轻抚她后背,见着她又神色如常的开始用膳,才坐了回去。

“好困··…··”叶子衿推开了宋宁默覆上来的身子,轻声呢喃。宋宁默看着她睡得正香甜的小脸,叹了一口气,将炽热生生压了下去。是日清晨,叶子衿立在晨光下,有气无力的拖着长剑,迎风又打了个哈欠。

“昨晚上睡得挺早的呀?”宋宁默满腹疑窦,“难不成又困了?”叶子衿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很困。”转动眼珠子,促狭的笑;“或许是春困夏乏秋无力,冬日正好眠·····

宋宁默看着她略显疯倦的脸色,心念一动·强忍住了上前扶住她的冲动。

不知道为啥,这是目前我写的最满意的一章,感觉格外的满足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路锦绣(二)

叶子衿迎着风,又打了个哈欠。

“若是乏了,便去歇下吧。”宋宁默努力使自己的神色显得平静些,生生缩回了要去搀扶她的手,僵硬的走到她身侧,“回屋吧。”叶子衿歪着头,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我能怎么?”宋宁默一脸坦然的望着她。

“有些不对劲呢。”叶子衿托着下巴,“怎么突然这么殷勤?”

“看你连天的哈欠,让你回去歇息也不对?”宋宁默哭笑不得,拍拍叶子衿的头,“你太多心了。”叶子衿心头更是疑窦丛生,“宋宁默,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说着,拢了拢衣裳,“你可别想·····

宋宁默一张脸扭曲的厉害,嘴角更是抽了几抽,“你以为我想做什么?”“你可别乱束。”叶子衿警觉的朝里走,在他赶到之前关上了内室的门,“我睡会,你别跟来了。”“你当心别摔着!”宋宁默心中乱颤,唯恐她出什么岔子,再门外扬声道;“别磕着碰着了。”

这人一向以欺负叶子衿为荣,以看叶子衿气急败坏为乐趣,以落井下石为终极目标,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这样君子起来?

难不成是突然良心发现了?

叶子衿摇摇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要想这无赖回心转意,比登天还难。

或者是他做了什么坏事,怕叶子衿生气着恼,所以才这么小心翼翼?

也不像。

这人的脸皮已经厚到了一定程度,亢论什么事情,在他身上,都能被他说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么看也不像是心虚的样子。叶子衿泛着嘀咕,朝炕上走去。一时不察,腰在炕桌上撞了一下,一声低呼。

门砰的一下被推开·接着是惊慌失措的宋宁默冲了进来,“怎么了?哪里撞到了?”叶子衿看着他仓皇的神色,呆若木鱼。木然的指了指炕桌,“撞到腰了,不过不疼。”“怎么这么不小心?”宋宁默冲上去将她抱在怀里,伸手去轻揉她的腰间·“真的不疼?”

“真的。”叶子衿点点头,茫然的看着他,“怎么了?”“没怎么。”宋宁默撩开她的衣襟,细细看了一番·见没有青紫痕迹,松了一口气,“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叶子衿更是觉得诧异,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热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良善了?”

说着,托着下巴贼贼的笑;“宋宁默,你做啥坏事了?老实交代,不然有你好受的。”宋宁默拭了拭额头的细汗·“我能做什么坏事?”说着,俯身便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目光里渐渐有了促狭之意,“你若是不肯睡,不如我们做点会让你睡得更沉的事情?”

“不必了。”叶子衿嗖的一下上了炕,将身子蜷缩在了被子里,“我睡着了。”“你也留意些······”宋宁默担惊受怕的,稳住她瘦削的身子·“就不能安安分分的?”“要是安分·就被你吃干抹净了。”叶子衿拉上被子罩住头,“我真的睡着。”

宋宁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若是醒了叫我,不要莽撞。”说完,朝门外走去。

叶子衿心头笼上了一团疑云,一边褪下衣裳一边思量。只是眼皮实在太过沉重,没等她寻思多久,就沉沉睡去。宋宁默在门外听见里头没了动静,才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炕边,揭开被子的一脚,露出叶子衿红扑扑的小脸。

宋宁默心中溢满了浓浓的爱恋,忍不住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在炕沿上坐了下来。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睡梦中的叶子衿,就如同那孩子一般,不时努努嘴,小脸在枕上蹭来蹭去,叫宋宁默一颗心,软成了一汪春水。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叶子衿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宋宁默含笑的眼眸。叶子衿飞快眨了眨眼睛,揉揉眼角,“你怎么在这儿?”一张口才觉声音嘶哑。宋宁默忙斟了一盏茶让她润润喉咙,又扶着她坐起,顺了顺后背,避免她呛水,一系列动作做完,才柔声道;“我才进来,便见到你酷了。

叶子衿一脚蹬开了被子,靠在床柱子上,挠了挠头,“我饿了。”宋宁默嗤笑一声,忙唤人端着点心来让她进食。看着她大快朵颐,如墨的眼中满是怜惜。

到了第三日,或许是天天热的缘故,叶子衿一整日都提不起精神来,也无甚食欲。

从早晨开始便只吃了小半碗稀饭,正午时分更是什也不想吃,看着那冒着热气的饭菜便觉得心中烦闷已o宋宁默好说歹说的哄着,也不过让她吃了小半个苹果。到了晚上,叶子衿又是恹恹的靠在榻上,一动也不动。

“这怎么行。”宋宁默拿着扇子替她扇风,“就是再不想吃饭,也得吃一些。一整天就吃那么点东西,怎么熬得住?”叶子衿端过用井水浸泡的酸梅汤抿了一口,神色慵懒,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可是实在是不想吃东西。”

“不管想不想,都要吃。”宋宁默从紫苏手中接过几碟小点心,又命人送上几盘水果,“来,尝尝这点心,这葡萄也是才摘下的,正新鲜着······”叶子衿瞅了一眼,有气无力的撑着头·“不想吃。”

“就是不吃这些,晚上怎么也得喝一碗稀饭吧。”宋宁默眉头微蹙,“本来就瘦得风吹就倒,还不肯用膳。”“也不过是这几日的功夫罢了。”叶子衿拭了拭额头的细汗,“天太热了。”“放冰块对身子不好。”宋宁默手上扇子又加大了力度,“你暂且将就几日,等过几日我们去山间避暑。”

叶子衿却是懒懒的不想动,见着他额头出了一层汗,也是心疼,掏出帕子替他擦拭;“总这么着也不是没有办法,我看不如找一间寺庙去避避暑。”话音刚落,丫鬟们便端着晚膳摆上了桌。

“吃吃这个。”宋宁默将凉拌酸豆角朝她面前推了推,“酸酸的凉凉的,口味不错。”叶子衿点头,就着稀饭吃了一口,“味道很好,晚上再做着吃好了。”宋宁默扒拉着饭粒,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叶子衿才吃了不过几口,又是一阵恶心,汗涔涔的吐了几口·趴在桌上,低低喘息。

宋宁默似乎早料到会有避么一遭,并不显得太过惊慌。

“我是不是病了?”叶子衿眼眶泛红,越想越觉得可疑·“一直想睡觉,方才还吐了,你这几日对我总是格外的好,是不是因为我病了?”说着,拄扯着宋宁默的衣袖一阵乱摇,“你若是知道什么,只管说好了。”

说着,又有些泄气,垂着头,“等等,你还是先别说好了,万一是不治之症,我能高兴的时候,也只有现在了。”话音刚落,眼里已是泪光莹然,满肚子都是酸楚。她和宋宁默的好日子才刚刚起了个头,怎么会出这种倒霉事?

“你想太多了。”宋宁默摸索她的后背,轻轻叹息;“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叶子衿更是委屈,“好好的,你对我这么温柔作甚?”

宋宁默半蹲着身子,直视着她,“子衿,我是想······”

“想什么?”叶子衿双手扣住了他的肩膀,大有他不说出真相不罢休之势。

“你可能有喜了。”宋宁默摸摸鼻间,“嗜睡,呕吐,不正是有喜的征兆?恰好这一段时间,我们都···¨“有喜?”叶子衿愣住,错愕,震惊,狂喜,种种情绪,刹那间将她层层包麝。

“真的,是有喜?”叶子衿颤抖着声音,难以置信的问。

“我也不大确定。”宋宁默颇有些无奈,“本来不想叫你空欢喜一场的,谁知道你偏偏就猜错了。”“那立刻去找大夫好了。”叶子衿抓着他的胳膊,“请大夫来看看,就会知道了。”她对这个孩子,期盼了太久,以至于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不敢相信,甚至也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嗯。”宋宁默早先便有此意,只是不好说出来,免得不是喜信惹得叶子衿伤心,这下既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自然要请大夫来看看才好。“你乖乖等着,我现在立刻叫人去传大夫。”宋宁默心中也是忐忑不已,他何尝又不是怕这是一场水中月镜中花?

“快去!”叶子衿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却觉眼前一阵眩晕,忙扶住了桌角。“怎么?”宋宁默正欲转身,见她脸色有变,忙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若是不舒服,去躺会。”叶子衿抚着额头,也不逞强。

胃里却是一阵翻天覆地,叶子衿忙别开头去,捂着胸口,呕吐了一阵。宋宁默神色一凛,递过茶盏让她漱口,轻拍着她的后背,“我抱你去炕上躺会。”叶子衿尚来不及拒绝,已是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子衿!”宋宁默大惊,将她牢牢抱住·“子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路锦绣(三)

叶子衿醒来时,屋子里明晃晃的。眯着眼,过了好会,才适应这种光芒。

宫灯照耀的屋子如同白昼一般。

叶子衿揉了揉眼睛,才算面前能看清眼前的人影。不出意外,第一个看见的,必然是宋宁默。只是不是,反而是紫苏白净的面庞,头上的一支碧玉簪,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叶子衿一时晃神。

这才发觉,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无论何时,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必然会是他。

不过只有这么一回,便叫她有些无法适应了。

紫苏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惊喜;“小姐醒了!”络绎不绝的脚步声。

叶子衿这时才发现床榻边围了一圈人,都一脸的雀跃喜悦,人人嘴角腮边都是笑意。叶子衿愣了愣,紫苑已凑了上来,笑嘻嘻的道;“小姬,方才太医来瞧过了,说您有喜了,已经两个多月了。”叶子衿心中大喜过望,说不清是何滋味·怔了怔,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咬住唇,却也忍不住浅浅笑开。“恭喜小姐。”紫苏眼角已有些湿润,“可算得上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叶子衿粲然一笑,却随即奇怪,所有人都在,那么,此刻最该出现的那个人呢?

似是看穿她的心意,木莲抿嘴笑道;“小姐,姑爷在凉亭里。”

叶子衿忙从炕上起身,急急忙忙趿鞋,惊得紫苏和紫苑一左一右的扶住她,嗔道;“我的小姐诶,如今也比不得往常,怎么还是这么慌慌张张的?”叶子衿咬着下唇不说话,无人知晓,此刻的她,只想和宋宁默在一起,和他分享这个喜悦。

她走出去的时候只见宋宁默安静的在亭子里坐着,皎洁的月光,披了他满身。盛夏有晚风拂过,撩动他细碎的头发,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叶子衿伸手替他拂去碎发,“怎么不进去?”

宋宁默紧紧攥住她的手微一用力,将她圈进怀中,良久,才道;“我害怕。”叶子衿大感困惑。宋宁默这样的性子·竟然也会有害怕的东西?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无论是当初进山,还是后来和夕暮一起奔走。但刚才,却一直在害怕。我很怕这只是南柯一梦,在我最开心的时候这个梦就醒了,我就再也找不回那种欢喜了。”

叶子衿一怔,心中剧痛,抱住他的头,“傻子!”若不是太过患得患失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或许是以前遇过太过心酸的事情,以至于当幸福真正来临时,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

叶子衿在他腿上坐了下来,拉过他的手覆在自己小腹上,“你摸摸看,我们是真的有孩子了,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宋宁默手一僵眼眶一红别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平复了心虚长着一层剥茧的大手在她小腹上轻轻触碰,唯恐一用力,便惊醒了避场梦。

眼角余光见着叶子衿笑语盈盈,没事人一样,手下才稍稍用了些力,然而仍旧是极尽小心,过了好久才抿着嘴笑;“好像是真的。”叶子衿白了他一眼,将头靠在他肩头,“你希望是儿子还是女儿?”

“我都喜欢。”宋宁默将她下滑的腿掰了回来,让她整个人横躺在她臂弯,轻抚她的长发,柔声道;“子衿,谢谢你。”叶子衿一怔。宋宁默下巴抵在她发旋,不让她看见自己此刻的动容,“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为人父的一天,子衿,谢谢你。”

说着,又叹了口气,“若是此刻娘还在······”

叶子衿心中大痛,却只装作没有听见,眯了眼,促狭的笑;“那我岂不是也得谢谢你?若不是你日夜辛勤耕种,我也不能做母亲··…··”饶是自己说出口的,却仍是止不住的红了双颊。宋宁默一拧眉,将他的妻子抱起,径直快步走向院子。

叶子衿搂住他的脖子,嬉皮笑脸;“这是去哪儿?”她有孕在身,宋宁默不得不收敛三分,叶子衿正是自持这一点,并不担心宋宁默会如何。与之相反的,宋宁默淡淡道;“天色已晚·你该歇息了。”

“我睡了好一阵才醉。”叶子衿笑嘻嘻的;“现在精神头正好着呢!”

却见宋宁默一身雪白,在月光下缓缓而行,容颜倾城,眸光微闪,停下了脚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叶子衿这几年素来在他手下没讨着好书,被他欺压成了惯性,此刻见他若有所思,心中陡然一跳,有不祥之感;“你想做什么?”

宋宁默满脸认真,“我在想,今日太过突然,尚不曾准备,等到了明日我再将太医叫过来仔细问问,看有什么应当注意的,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他说的倒是寻常,叶子衿却是大为所感。

身子不自觉的就柔了下来,“我会好好养胎的。”宋宁默显然对她这句话颇为受用,一面抱着她朝里走,一面笑道;“我刚刚对自己说,如果这是一场镜花水月,上天入地,也要把你和孩子找回来。”

叶子衿心中,生生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