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凤举心中一紧,不是在意,而是担忧,说道:“王妃说的跟我打听到的一样,我怎么会介意。婉娘她定是费尽周章苦心才给我递了信,想到她在那府上,我心里便没有一刻安宁的!”

尤清溪叹道:“你放心,想来婉娘定是个聪慧的女子,她既然能设法给你带信,说明她一切还好!咱们想法子便是!”

时凤举也只能点头,心中暗道也不知她此刻心里焦急成什么样!自己的日子不好过,她一个弱女子只怕就更不好过了!那什么小侯爷对她又那么——,她要应付起来,更是不知有多心力交瘁。

想必,那封信送出去之后,她心里定是夜夜盼着自己吧?无论如何,总得先给她传个信让她安心才行。

“对了,”时凤举忽然说道:“我听说,赵家小侯爷当年有个心爱的姬妾叫绯儿,不知——”

时凤举这么一说周敛和尤清溪这才想起,一时都有点奇怪起来。

“说来也是啊!赵家小侯爷对那绯儿真是喜欢得不得了,赵夫人催着他成亲死活也不肯,坚持要娶绯儿为妻。那绯儿是个舞姬出身,可是贱籍,你想想赵夫人怎么能答应?后来趁着赵家小侯爷出门便将绯儿给弄死了!为这事儿他们母子两个闹得很僵,这么些年来赵小侯爷始终不肯原谅赵夫人,听说一个人搬到城外庄子里住着,身边也再无别的女子,他怎么会对婉娘——这事儿,真的挺奇怪的!”

时凤举听了心中更加担忧,说道:“所以我想问问王妃,不知王妃当年可见过那绯儿?可有她的画像?”

尤清溪拍手笑道:“自然见过!赵小侯爷根本就是当她是妻子,出门做客赴宴都带在身边!我们家王爷也见过,王爷的丹青出神入化,这也简单,让王爷画一幅不就行了!”

“如此甚好!”时凤举大喜。

周敛便笑道:“这倒可以,不过时隔多年只怕我记性不太好,不知道画得像不像……”

周敛说着朝自己的王妃看了一眼。其实不是记性不好画不出来,而是若不这么说他的王妃定要喝醋的,说他随便见一个女子都能印象这么深刻、记住这么多年云云。他的王妃虽出身平民,当年为追求她自己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那醋味绝对是浓郁得香飘十里的。

尤清溪便推他笑道:“你尽管试着画来便是,不是还有我吗?像不像我自然知道,到时候叫你改便是了!”说着又叹道:“那绯儿姑娘也算是红颜薄命了,长得十分美貌,温温柔柔的,气质也甚好。”

周敛一笑,向时凤举和自家王妃望了望,“那我试试!”

一时调开笔墨纸砚,周敛便着笔画了起来,尤清溪在他身边指点,不时说两句什么。时凤举心里没来由紧张起来,背着手盯着壁上一副山水画出神。

“对,就是这样!一点儿也不错!”尤清溪忽然轻快的笑了起来,招呼时凤举上前看。

时凤举便忙过去,凑过去一眼,脸色顿时大变,怔怔的盯着那画中女子出神。

此画用淡墨描绘,并未着色,可那清秀如画的眉目分明就是他的婉娘,只是画中女子跟显妩媚,媚眼如丝,嘴角噙笑。而他的婉娘则更加清雅脱俗,眼神也更加清亮透彻。

时凤举的心中一片冰凉,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终于明白为何那赵小侯爷缠着婉娘不放了。

“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对?”尤清溪见他定定的盯着画中女子,神情变幻不停忍不住问道。

时凤举苦笑道:“难怪那赵小侯爷会突然间一改往昔态度,这个绯儿,同婉娘容貌实在是太像了!

“竟有这种事!”尤清溪和周敛也吃惊了。

“我很担心婉娘,”时凤举望着他们夫妇,恳切道:“王爷和王妃有没有办法替我给婉娘传个信,我得告诉她我来了,让她耐心等着我,我担心她会熬不下去!”

第316章 设法相见

周敛想了想便道:“既然她设法给你递了信,可见心里还是念着你的,行,我想想办法吧!”

“多谢王爷!”时凤举向周敛弯腰拱手施礼,“王爷大恩没齿难忘!”

“瞧你,多礼什么!”周敛忙抬了抬手,又蹙眉道:“只是,赵琦么,性子执拗是出了名的,传信不难,想要将婉娘从他手里救出来怕是不容易!他父亲为国捐躯,皇伯父对他十分宽容,赵夫人乃江南世族千金,家族势力甚大,对这个独生子宠溺异常,她的亲姐夫,乃如今的大理寺卿。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啊!”

时凤举想也未想便道:“婉娘是我妻子,我是一定要救她的!我知道她定在盼着我,我不能让她失望。”

“好!”尤清溪赞道:“凤举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们便帮你一把!这样,过几在府中设宴,顺便邀请赵小侯爷带她来参加,到时候你们也能见个面!你看如何?”

时凤举喜出望外,不觉拱手道:“这样最好!若能见面,我心里也安定一些!”

尤清溪笑道:“你不用如此客气!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吩咐下去安排!”

锦安郡王府中忙着安排宴会,一边寻思安排人同桑婉联系。

周敛交友甚广,什么七弯八拐的关系都能找得到,没费什么劲就派人同武威侯府上厨房里的厨娘搭上了线。趁着一次送宵夜时不动声色递给了桑婉一张纸条。

桑婉自送了信出去后焦心苦等,见状并未觉唐突反倒是心中暗喜,忙瞒过鸳鸯暗暗的收了,晚间悄悄见过之后,欢喜得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那悬了许久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睡了个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安稳觉。

只要那信送到了时凤举手中,她相信他是一定会救她的,一定一定会。她从来没忘记过他,他也说过要同她过一辈子,怎会这么放弃她!

锦安郡王府的请帖很快便发来,赵琦问了桑婉去与不去,桑婉的心顿时狂跳起来,略一犹豫便点头答应。赵琦甚喜,便命人准备。

看着他容光焕发的笑颜和每每看向自己那温润如玉、无限欢喜的目光,桑婉心里忽然感到有些愧疚。这些日子如果没有赵琦维护,如果赵琦像赵夫人一般这么狠的逼她,单凭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能抗得了他?到时候,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的凤举?

可是,注定这辈子她都无法回应他对她的好,她念着的,只有她的凤举。好不容易她才看清楚了自己的心,这一次,她绝不会糊涂。

转眼便到了这日,赵琦与桑婉一早便盛装打扮去了锦安郡王府上。

按说这种事情最好只请三五交好之家,但锦安郡王府与武威侯府上交情平平,尤清溪和周敛只得斟酌一番将能请的差不多都请了,这才好将武威侯府囊括在内而不令人觉得突兀。

难免的,其中便有些闲了无事专管打听讨论别人家是非的长舌妇、八卦妇了。

桑婉虽然还没有在众人眼前出现过,但武威侯府上这件事京城中的权贵人家却是差不多都听到风声知晓一二的,此时见了桑婉,那还不津津有味的看。

有的记忆甚好的,还记得当年的绯儿容貌,有的忘性大的不甚记得也觉面善,经人提醒也都想了起来。于是,众人看向桑婉的目光更加暧昧了,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纷纷议论起来,不约而同的一个念头就是:怪道赵小侯爷拿她当宝贝,这赵小侯爷还真是个多情的,赵夫人那么强势决断的脾性,也不得不向他低头了!真难为他,不知从哪里寻了这般几乎一模一样的姑娘来!

尤清溪也暗暗打量着桑婉,见她举止娴雅,气质脱俗,比当年的绯儿更多了一股极轻极淡却极吸引人的风韵,再看赵琦陪在她身边温柔得要滴出水来,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好,尤清溪不禁暗叹。

桑婉想要脱身,还真的不容易。

男宾们一处饮酒寻欢,女宾们亦一处闲话品茗,赵琦将桑婉亲自交给尤清溪,甚至还不放心的交代拜托了尤清溪几句,尤清溪自然笑着应了,携着桑婉一齐。

众贵妇们终于找到了亲口证实八卦的机会了,围着桑婉一个个眼睛闪闪亮饶有兴致的问个不停,桑婉一时大窘,几乎要招架不住。尤清溪见了忙笑着上前打圆场,请众人先入座品茶。

主人家发话了众人总不好拒绝,只得暂时放过桑婉,心中的兴趣可是没一份减弱的。

桑婉心中正焦虑着,不留神一名丫鬟斟茶的时候手上一抖泼了她一裙子的茶水,那一刹那鸳鸯急忙挺身去挡,不想,两人的衣裙都湿了一大滩。

尤清溪见了暗道正好:这下子倒不必找别的借口调开这丫头了,这丫头对桑婉可是跟得极紧的。

小丫鬟吓懵了不住磕头求饶,桑婉素来温柔岂会真同她计较,听见尤清溪呵斥反倒帮着说了几句话,尤清溪过意不去,便亲自领了她们主仆二人往一处阁楼更衣。

众贵妇们眼睁睁的看着尤清溪将桑婉带走了,个别心思促狭的不由甚是不屑,心道锦安郡王妃好狡猾,别人打听什么她偏要打岔,她自个倒是光明正大的把人给领走了,独占一份,真叫人扫兴呢!

到了地方,尤清溪命一名嬷嬷带鸳鸯去另一处屋子更衣,请两名丫鬟带桑婉入后堂。见鸳鸯有些为难犹豫,尤清溪掩口咯咯一笑,取笑道:“傻丫头,还怕我府上的人不懂伺候,或者吃了你们家婉姑娘吗?”

鸳鸯忙陪笑道“不敢”,说道:“来时小侯爷对奴婢千叮万嘱,需在姑娘身边伺候着寸步不离,奴婢——”

“那你还不赶紧去更衣!你这个样子,怎么伺候你们姑娘呢!”尤清溪便道。

桑婉忙道:“你快去吧!郡王妃是主人,耽搁她太多时间可不太好!”

“婉姑娘真是善解人意!”尤清溪笑道。

鸳鸯没法,只得屈膝应声,转身跟那婆子去了。

桑婉进了后堂,匆匆换了衣裳,那两名丫鬟朝她福了福身,无声退下。布置精美的室内锦帐帘帐重重,静谧得令人几乎窒息,桑婉的手下意识在胸前按了按,心跳快得要跳出胸腔来。

“婉娘!”随着一声熟悉的低呼,她眼睛一花,一个穿着月白长袍的清俊男子出现在眼帘中,那熟悉的身形,那久违的笑容,那只看得见她只有她的温柔的眼眸,令桑婉眼窝一热,泪水簌簌而下,身子也轻轻的发颤起来,站在那里,望着他泪眼渐渐朦胧,却无力踏出一步。

“婉娘!”时凤举几步上前,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紧紧的搂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她终于,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这一刻,抱着她软软的娇躯,鼻息中充满她身上独有的味道,他才知道,这是真的。

“婉娘,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时凤举满足的叹息,在她的颈窝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凤举!凤举!你总算来了!你总算来了!”桑婉呜呜咽咽的说道,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不肯放开。

“让你受苦了婉娘!”时凤举紧紧的抱了她一回轻轻放开,捧着她的脸一点一点替她拭去眼泪温柔笑道:“婉娘别哭,哭肿了眼睛别人会起疑的。”

桑婉一怔,睁着眼睛看他,停止了眼泪点头。

时凤举指腹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比先前清瘦许多,令他一阵心疼。他轻轻吻了吻,“婉娘,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了这么多苦。”

桑婉摇摇头,一双妙目看着他一下子也舍不得挪开,“凤举,是我自己没用,怎能怪你呢!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

“是我来的太迟!”时凤举摇头,眼前的女子,怎么看怎么不够。他低下头,凑过去吻她的唇,桑婉柔顺的仰头主动承接,四片唇畔一经触上,两人体内俱如同升起一团火焰,猛的冲刷着血液神经,呼吸一促,温柔的吻瞬间变得激烈。时凤举扣着她的后脑勺,亲吻着她,品尝着久违的她的美好滋味,同她纠缠得难舍难分。

良久,时凤举才放开身子软得不成样的桑婉,两人都气喘吁吁。

他有力的臂弯将她抱着,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眼神迷醉,双颊胭脂般的鲜红,正眸光盈盈的凝着他,娇润的嘴唇微微张启娇喘着,只那本就生得小的小脸更显清瘦。

“婉娘……”时凤举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心疼无比。

“凤举,带我离开那里,我好害怕!”桑婉的眼睛眨了眨,睫毛湿润,泛出了泪水。那个地方,她是真的一刻也不想再回去了。她害怕赵夫人,更对赵琦愧疚,又要想方设法的周旋敷衍,真正是心力交瘁。

“婉娘!婉娘!对不起!”时凤举见她这样心疼如刀绞,将她紧紧抱着凝着她眼眸道:“婉娘你放心,我会带你离开的!但是今天,今天你还得回去。婉娘,这儿是锦安郡王府,我们不能连累了王爷和王妃。”

第317章 离开

“凤举!”桑婉一听就急了,扑在他怀中紧紧抱着不肯撒手,“那你什么时候带我离开,凤举,我怕我撑不下去了!”

“别哭,婉娘别哭了!”时凤举抱着她轻轻拍拂,想了想咬牙道:“婉娘,我也不想等了!三天之后,你设法让赵琦带你出门,中午的时候去大福搂,我会在那里等你,到时候咱们离开!如果那天有什么变故咱们来不及联系,第二天你再去。听清楚了吗?”

再等下去,别说桑婉,他自己心里又何尝放得下?赵琦对桑婉如何他方才躲在暗处看得清清楚楚,恨不得上前将他痛揍一顿,这是他的女人,一生一世只能是他的,容不得别人染指!

“嗯!”桑婉这才破涕为笑,连连点头道:“我听清楚了,三天之后,大福搂。凤举,你等我!”

“我会的!婉娘,你快出去吧,保重!很快咱们便可团圆了!”时凤举握着她的手,难舍难分。

“婉娘,亏得你聪明,没有告诉赵夫人真正身份,不然,就更麻烦了!可见天意如此,你定会回到我身边的。”时凤举紧紧握着她的双手又道。

桑婉温柔一笑,说道:“我也不知怎么了,当时一见赵夫人,她盯着我看的那眼神让我没来由感到害怕发冷,我什么也不敢说。后来,她似乎也没再问我,这事儿就这么含糊下来了!”

时凤举一笑点头,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恋恋不舍道:“快出去吧!婉娘,记住,别露出什么马脚。你身边那个丫头,倒是个精明的!”

“我会的!”桑婉点点头,目光痴痴的凝着时凤举的脸,舍不得挪开。

时凤举心中同样不舍,却知不能耽搁久了,一咬牙放开她,“婉娘,快去吧!”

桑婉咬咬唇,猛的扭头回转身,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时凤举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娇柔而婉约,步履盈盈如风摆杨柳,微垂着头,露出一段纤细洁白的脖颈,令人恨不得拥入怀中好好疼惜。她是他的妻,可此刻他却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桑婉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时凤举已经不见了,只可见满室精美的瓷器金玉摆设和华丽的层叠锦帐。仿佛刚才的拥抱和亲密只是一场梦一样。桑婉忍不住一阵失望和失落,深深的吸了口气,定了定神,从容出去。

“姑娘没事吧!”时间恰得刚刚好,鸳鸯应是刚好被人设法缠住了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恰好这时候匆匆的过来。

“没事,咱们出去吧!”桑婉微微一笑。

“姑娘的妆容似乎有些花了呢!”鸳鸯却瞅着她的脸上说道。

桑婉心中一惊,暗道这丫头好厉害的眼神,却是笑道:“刚才擦了把脸,我觉着还好便懒得补妆,麻烦别人总是不太好。咱们走吧,无妨的。”

鸳鸯便笑道:“姑娘您天生丽质,便是不补妆也一样好看!”

“就你嘴甜!”桑婉笑嗔,二人相视而笑,一同出去。

当日回去,桑婉仍旧如往常那般并无异样,赵琦见她肯陪同自己出去赴宴,可见心里是接受了自己,更是欢喜得无可无不可,在翠楼陪着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赵夫人听说之后,也自欢喜。只细问了鸳鸯得知桑婉半途更衣,心中略有疑问,细问了几句。

鸳鸯忙陪笑回明了,说亲眼所见那丫头应不是故意失手,而是被一位从旁经过的贵妇碰了个趋趔方如此,赵夫人便点头不再理论。

桑婉眼巴巴的盼着三日后,真正是度日如年比先前更要难熬。

好容易到了这日,她只略提一提,赵琦便一口答应了。二人一块出府。

大福搂的伙计殷勤引着上了三楼雅间,进来斟茶的伙计掌心向桑婉一晃,倒了茶便殷勤退下。

桑婉的心突突的跳得厉害,腿脚也感到有些发软,微微的颤抖。

赵琦正含笑殷勤同她说话,见她这样不觉一怔,忙问道:“婉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若不舒服,咱们便回去吧!什么时候你想来咱们再来便是!”

“不、不必!我没事!”桑婉暗暗深呼吸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有点支支吾吾说道:“我,我,我——”

赵琦越发关切,“婉娘?”

桑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嚅嚅的竟不知该怎么说,脑子里也是一阵空白,急得她暗骂自己不中用!怎么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刻却出了这等不该出的状况!

鸳鸯在一旁也看得甚是疑惑不解,却是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笑道:“姑娘是不是不舒服要净手呢?”

桑婉脸上一红,忙点头。

赵琦心里好笑,见她这么害羞更觉可怜可爱,柔声笑道:“鸳鸯,快领婉娘去吧!”

她向来面皮薄,原来是要如厕,难怪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只是在自己面前,又何必如此小心翼翼呢?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说个不字的。

“姑娘,请吧!”鸳鸯抿唇偷笑,躬身道。

桑婉如释重负,点点头“嗯”了一声,随着鸳鸯出去。

问明了地方一道走去,拐弯处,鸳鸯后颈一麻,来不及反应便双眼一闭身体软倒了下去。桑婉大惊,却是被人一把拉到了旁边捂住了嘴,“婉娘,是我!”

“凤举!”桑婉心中大喜,眼眸亮晶晶的,抬眸看他,一下子扑入他的怀中紧紧抱着,双腿发软。

时凤举也紧紧的回抱着她,“婉娘,没事了!我这就带你走!”

“嗯!”桑婉点头,想要抬脚脚下却是无力。时凤举将她拦腰一抱,从另一头迅速下了楼,楼下院中,早有马车静静候着,二人上车,车夫便挥动马鞭,驾车徐徐而出。

“立刻出城!去宛平县东郊那处庄子!”时凤举吩咐。

“是,大少爷!”车夫答应着,鞭子连续甩下,马车辘辘奔驰起来。

“婉娘!”时凤举捧着她的脸痴痴的看着,唇边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凤举,我们没事了,是吗?”桑婉犹觉在梦中般的不真实,有些怔怔的。这就出来了?这就自由了?她处心积虑、翻来覆去的煎熬不知想了多久的事终于变成现实了?

“当然!往后,咱们再也不分开!”时凤举低低一笑,猛的吻住了她的唇。桑婉娇哼一声,紧紧的抱着他,热烈的回应他,仿佛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也不愿意放开。

她的热情令时凤举一怔,随即回以更加热烈的反应,拥着她吻得昏天暗地几乎窒息方不情愿的松开了她。

“婉娘,”时凤举气喘吁吁,低头抵在她额头上哑着声音道:“别这么诱惑我,这可是在马车上……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桑婉瘫软在他怀中,听闻此言原本就娇羞红晕的脸更增光彩,却是睁着水汪汪的眼眸凝着他,“凤举,我也想你!”

“你这女人,终于知道爷的好了!”时凤举有些恨恨将她紧紧抱着,双手一提,索性将她揽抱着坐在自己膝上,低头在她脸上、眉眼上、额上不停的磨蹭亲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她真正的回来了,回到了自己身边。

桑婉柔顺的依偎着他,似是十分的享受与贪恋他的亲热,用那娇软温和的嗓音柔柔道:“凤举,夫君,我一直知道,你很好很好……”

“婉娘!”时凤举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一下又一下,漆黑灼灼的眸子温柔的将她笼罩着,望着她的目光中满是眷恋。提心吊胆、忧思如焚的日子有多难熬、持续了多久,他不愿再去想,他只知道她又回来了,回到他身边,任他疼惜。

他心口微微发热,笑着帮她整了整衣裳,吐了口气道:“婉娘,我心里真欢喜。”

桑婉柔柔一笑,“我,我也是。”

他含笑细细端详着她,四目相对,传递着浓浓的柔情,眼神胶着,仿佛再也分不开。时凤举满足的叹息一声,拥她依偎在自己怀中,拍揉着她的香肩,心中无比的踏实起来。

“凤举,大福搂那边,不会有事吧?”桑婉突然有些紧张的问道。

“放心,我已安排妥当,不会走漏风声的。最多,赵琦以为你被人挟持了。”时凤举说道。

“嗯。”桑婉轻轻点了点头。

时凤举心里却没来由的有点发酸,忍不住酸溜溜道:“我还以为我的婉娘要问赵琦呢,所幸他对你还算客气,没占你便宜,不然,我管他什么侯爷不侯爷,我时凤举也咽不下这口气!”

听他提起赵琦桑婉身子微僵,低声道:“他没有对我怎样,真的!凤举,以后莫要再提他好不好?我,我并没有对不起你……”

“我当然信你!”时凤举轻轻捧着她的脸笑道:“我的婉娘是什么样的女子我还能不知道么?你说不提,往后咱们不提就是了!”

桑婉心中一松,抬眸凝着他,眸底满是笑意和温柔的情意。

自从三天前那一面之后,他信誓旦旦说定会救她,她的心里就开始有了隐隐的不安,不是别的,正是这个问题困扰着她。

第318章 是你干的吗

自从三天前那一面之后,他信誓旦旦说定会救她,她的心里就开始有了隐隐的不安,不是别的,正是这个问题困扰着她。

毕竟,她落在武威侯府那么久,赵琦对她又是那般的心思,是个人都会疑心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她也怕,怕他会不信她、会对她疑心。而这种事一旦他起了疑心,她连解释都没法解释!最有可能的是越描越黑。

他说信她,这比什么都强、比什么都好!有了这句话,她才可以安安然然的活下去,才可以继续做他的妻子与他厮守缠绵,否则,除了一死一证清白,只怕她别无选择。

一个在世人眼中不贞的女人,要怎么活在这个世上?如同前世那般的凄苦,她还不如早早的离开,也省得心中难过。

大福搂那边,赵琦独自在雅间里品着茶,一边回想着她刚才那般可怜可爱又尴尬的神情,越想越觉得有趣,越想越觉可爱至极,心中一片温柔情意。

等他从神思中回过神来,才感觉时间似乎过去许久了,而桑婉还没有回来。

向门口张望张望,赵琦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安,心跳突然变得有点乱,喝到嘴里的清茶似乎一瞬间也变了味道。

再坐了一会儿,赵琦实在是坐不住了,便起身换来了伙计,问明净房在哪儿,自己便寻了过去。

谁知才走到一半,就看到鸳鸯跌跌撞撞的白着脸奔回来,一见他瞳孔徒然睁大,疾步朝他奔了过来,颤抖着声音道:“小侯爷,小侯爷,婉姑娘不见了!我被人从背后打晕了,婉姑娘不见了……”

赵琦浑身冰凉,定定的瞅着鸳鸯,半响说不出话来……

桑婉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赵琦派了无数的人全城搜寻也没有她的踪影,不由在侯府中急得团团转。

赵夫人也心乱如麻,焦惶不安,手中的帕子几乎揉碎。

“琦儿,你别着急,京城就这么大,我已经跟你姨父说了,他会设法帮忙寻找的!你放心,我一定把她给你找回来!”赵夫人看着儿子那般惶恐焦虑,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恼火,将桑婉不知骂了多少遍。

说不上来为什么,她一直觉得桑婉有些奇怪,只不过看她性子温柔,一向来也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连翠楼都不太下;再想着她不过一个弱女子,而这侯府中到处都是自己的眼线,凭她有再多的小心眼也翻不出大浪来,因此便没怎么往心里去。

谁知,她竟然不见了!

她不像赵琦那么单纯的心思,认为她是被绑架了,她隐隐猜测到,她是逃跑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所说的什么狗屁失忆都是假的!可恨这死丫头这么多心眼儿,自打一开始就在欺骗自己,真不知她安的什么心!

逃?哼,京城是什么地方,是她一个弱女子想逃就能逃得了的吗?这回若寻了她回来,非要她好看不可!

赵琦没理会她的话,满心里只记挂着桑婉,担心她的安危。

突然,他猛然转头,盯着赵夫人,双目灼灼,神情冰冷。

“琦儿,你、你怎么了!”赵夫人顿时惊慌起来。她最怕的、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没有了桑婉,儿子果然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