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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掀起他暴打一顿的小虾便停住了,疑惑的望着他。

元崇俯下头,贴住小虾的耳朵轻声说道:“小虾,你能来救我,我为你死了也心甘情愿。我中了剧毒,没东方炻的解药就活不了啦。小虾,我作梦都想这样抱抱你,想亲你一下。可好?”

胸腔里那处柔软被重重的撞了下,一抹泪光在小虾自己都没感觉到时浮现。

她和元崇的距离这么近,近得她能看到他墨黑双瞳里闪动着自己的脸。

小虾轻轻抬起头,亲吻了元崇。她感觉到他身体一颤,抱住她的胳膊用力的箍住了她。火热的气息从口而入,蔓延到她全身。

“我要你……活着。”小虾含糊的说着。脑子里想起翻墙而入被揍得跳胸,的元崇。想起他的憨直,眼泪岑岑而下。

元崇小心的拭干她的泪,抱起她放在榻上。他慢慢的退后了一丈,在小虾不解的目光中才挠了挠头道:“东方炻答应我,如果长卿替他打下江南,他就成全他和不弃。所以,他要我好生住在宫里我就……”

小虾一跃而起。元崇抱头就往屋外冲,嘶心裂肺的喊道:“我喜欢你!我是真心的!我想你想得快要疯了!别打我!”

腰间一紧,小虾的胳膊环住了他。她把脸埋在他后背,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元崇怕怕的问道:“小,小虾。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我是看你踢我一脚那么凶,扑倒你后又舍不得放手才说谎!”

“你没中毒就好。”小虾轻轻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元崇浑身酥麻,双腿酸软瘫倒在地上。

小虾吓了一跳,转到他身前问道:“你是不是真的中了毒?你故意的是不是?你不想让我担心!”

元崇痴痴的望着她,手掌摊开接住了小虾下巴尖上滴落的一滴泪。他烫了手似的缩回,讷讷说道:“娘呐,我以为你要揍死我,再也不理我了。”

小虾轻轻叹息,环住他的腰极自然的窝在他怀里道:“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小姐听说陈煜是被威胁的,便不再埋怨他一句。只要他活着,小姐做什么都愿意的。”

元崇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成功的湮没了。

两人紧紧的偎坐在地上,良久,小虾抬起头来问道:“东方炻不会哄你吧?”

“他攻进望京城时,没有杀我爹娘。我很感激他。”元崇一遍遍抚摸着小虾如水般柔顺的头发,满足的笑道,“我压根儿没想到,他会放过我爹娘。”

小虾捅了捅他道:“我是在问,他说过的话是不是真的?”

元崇傻笑道:“他是皇帝,金口玉言,出言无悔。长卿能做征南将军,江南的王爷贵人们就不会害怕了。这样,江南的战争可以早一天结束。百姓可以早一天安居乐业。以东方炻在江北的实力,三皇子怎么敌得过他?只是长卿对家国大事毫无兴趣。他用我威胁长卿,其实长卿一离开,他就放我出来了。和东方炻谈过,他会是个好皇帝。”

“那他为什么还要禁卫军去抓小姐回望京?”

“花不弃半点武功都不会,流落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他是想保护她而己。如果你真不相信东方炻,我们现在就出宫。看他会不会拦我们。”

小虾微微一笑道:“这办法挺好。如果东方炻明着不拦,暗中盯梢,他就是居心不良,骗了你。如果他真的对小姐放手,我们就在望京等她。等到江南平定,陈煜回来就能和小姐在一起了。”

膈壁宫室中,东方炻听到对面传来的说话声莞尔一笑:“忆山,你做的这个千里耳不错。那么轻的情话也听得清清楚楚。”

“皇上谬赞了!接下来怎么办?”

东方炻负手笑道:“元崇要走就放他走好了。反正陈煜已成了征南大将军,他在江南正与关野决战。消息传到他耳中,他也只能把这场仗打完再说。当初我是用元崇威胁他来看,我现在放了元崇,结果他还是在替我征南。朱丫头不是要来望京了么?我若还扣着元崇,她对我就有了怨恨的理由。我要打动她,这些不利我的事,我自然要在她来之前解决掉。你说,如果朱丫头听到元崇的说话,她会不会因为误解我而内疚?”

他轻轻笑着,莫若菲心中透寒。枉自己活了两世,东方炻的狡猾与城府仍让他佩服不己。

“皇上英明!臣佩服不己。”

东方炻笑望着他道:“忆山,你是大魏国最年轻的宰相。人之一生弹指几十年,你可愿助我做天下之英主?让大魏国之子民永不受外族侵略,让大魏国国富民强?”

莫若菲一阵热血沸腾。两世为人,他今生终于可以站在高处。他恭敬的揖首道:“臣不才,当为皇上鞠躬尽粹。”

东方炻满意的看到莫若菲绝美的脸上因为激动泛起的红晕。他轻声说道:“忆山,我送了你二十美人,听说你从没青睐过任何一人。莫氏因我被诛,你要替莫氏尽早开枝散叶才是孝道!”

莫若菲略微怔仲。东方炻送来的二十个美人的确不赖,为什么他对她们没有半点心思?

“你心里可是想着一个人?”东方炻轻声问道。

他心里想着一个人吗?莫若菲有些茫然。

东方炻拍了拍他的肩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她虽然人在南朝皇宫,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我已吩咐了,哪怕放走了康明帝,也一定要保她全身而退。好消息不日就会传来。只不过,能否得到她的心,全仗你自己。”

柳青妍的脸便清晰地浮现在莫若菲脑中。他低声说道:“臣谢皇上!”

东方炻笑了笑。

对莫若菲他有歉意。他送二十个美人给莫若菲,不外是希望他能留下一线血脉。

莫若菲的确是个人才。他提出的很多治国策略都是自己闻所未闻。但是,为了不弃的安全,江山一统,就是外祖父对碧罗天预言中的逆天之人的发难之时。

外祖父绝不会容忍有人能颠覆他的江山。

想到外祖父,东方炻揉了揉眉心。他现在借口江山未定没有回鬼谷。江山一定,他若还不带人回去,外祖父就会自己动手了。

莫若菲离开之后,他也回了寝宫,暗暗咒骂着碧罗天的大巫师。东方炻突然忧郁的想,以外祖父的惊世绝才,他会不会拆穿莫若菲不是逆天之人呢?如果被他拆穿,他该怎么办?这个念头才起,东方炻马上告诉自己,以莫若菲的言行举止,他制造出来的一系列东西,都比不弃更像是逆天之人。

思绪蔓延开去,他情不自禁想起了那个有着一双星辰般明亮眼睛的女子。或嗔或怒或小心翼翼或撒谎面不改色。

“你敢喂我吃春药!”东方炻喃喃的说道,唇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来了望京,她会在皇宫里玩出什么花样来?他很期待。

云琅的决定驻扎在中州湛宁城的云琅手握三万飞云骑,密切注视着江南的战局。不知为何,他不愿意让林丹沙和不弃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安顿伤兵的事情打理完毕,便道军情紧急,带着不弃返回了湛宁城。

而对林丹沙,云琅则以救人如救火,伤兵太多,医者太少为由,让林丹沙不好意思跟着他走。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弃幸灾乐祸。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林丹沙也这样觉得。如果她不找南下助大哥一臂之力看治伤兵,那么,云琅就不会用话挡住她。

不过,她也不恼。因为回望京的大管事已经让人快马加鞭捎来了信。花不弃在湛宁城的消息已经当面告诉了莫若菲。

皇帝想要的女人,云琅有胆子碰?就算他有胆,花不弃肯吗?林丹沙乐得装大方。委屈的表情尽现于脸上,让云琅做出这个决定后,对她更多一层歉疚。

湛宁城将军府后院守卫森严。云琅很想每天处理完军务就去寻不弃。但他每每走到院子门口就自动地转身离开。脑子里拼命的想推开门看看不弃在做什么,胸,步却已经带着他的人走远了。

夜晚来临时,他又忍不住跃上墙头,远远的望着窗户纸上不弃的剪影发呆。

偶尔不弃会走出房门,独立站在院子里南望出神。云琅便盼着她在院子里多呆一会儿,能让他多瞧她一会儿。

月亮东移,秋风吹来凉意。不弃拢了拢手臂,计算着望京来人的时间。

她其实是盼着云琅能来和她说会儿话的。她想知道江南的仗打成什么样子了。哪怕不告诉她陈煜的消息,也好。

但是云琅就是避而不见。守门的士兵木头似的钉在门口,对她的恳求充耳不闻,当聋子。

她想,云琅是臣,东方炻是君。所以他才不好意思见她。虽然是林丹沙主动报知了她的消息,云琅仍会觉得内疚的。

不弃正打算回房,突然看到地面多出一截影子。她没有往假山处看,心里的喜悦点点冒了出来。她想了想,抬看望着月亮迷茫的开了口:“怎么能怪云大哥呢?四小姐是他的未婚妻子,我又是东方炻要的人。他如果想放了我,四小姐就是欺君了。他不顾自己,又怎能不顾四小姐呢?花不弃,你还是认命吧。皇宫比你从前住的狗屋好多了。有吃有住还想怎么样?不知道皇宫里能不能养条狗陪我。

她叹了口气,慢吞吞的回了房。吹熄灯后,她自门缝里往外瞧。地面上的影子在动,没过多久又定在地上。

不弃很有耐心的等着。丑时过后,那个影子一晃,消失了。

“三个时辰?这么长时间藏假山后面,应该对我还有心吧。”不弃打了个呵欠,贼贼的笑着钻进了被窝。

云琅木然的离开。月光照在不弃脸上,那种迷茫,那份单纯,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里透出的灰败颓然让他心如刀绞。

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没找回不弃而是暗中保护她,她还自在逍遥的做她的小乞儿。如果不是因为吃醋与忌惮,林丹沙也不会瞒着他把消息传出去。

他想起在莫府意外见到不弃的时候,她和他大吵一架。她哭着跑走,一个人逃离莫府。莫府小姐的身份不能给她锦衣玉食吗?她只是希望自己活得快活一点,不再寄人篱下。哪怕做乞丐,她也高兴。

耳边仿佛传来药灵庄初次见面时不弃大喊小贼钻狗洞跑了的声音。云琅想,他杀了和她相依为命的狗。他慧爱的姑母对她下了剧毒要她死。他的未婚妻子出卖了她。他的表哥现在要不弃进宫,想了宰相还不够还想当国舅爷。他长长的叹息,他一家人都欠花不弃。

云琅回到议事厅,因江南战局未定,这里通宵灯火通明。斥候传来的消息在此一一汇总,集结成册用八百里加急送往望京。

他走进议事厅时,看到几名副将神色焦急,军中幕僚正在交头接耳。云琅脸一沉道:“何事?”

一名副将上前递给他一封密报。云琅看了,脸色更为难看:“关野竟要火烧杭州与城同亡?”

“将军,南征军中意见不和。征南大将军不理会关野要破城而入。监军大人和幕僚则主张围城不攻。双方争执不下,征南大将军便道不管战事了。他要带着亲信去小孤山散心。让监军大人全权指挥围城。监军大人已将征南大将军暗中软禁了。此事可怎生是好?”

云琅心里一黯。表面上征南军由陈煜指挥。军中的监军大人却奉了旨要看住他。且在关键时能取代大将军发号施令。这也是为了防止陈煜掌控南征军后倒戈一击的防范措施。

他想了很久,终于对众人说道:“本将军奉令带飞云骑留守江北,就是为了保存实力确保收服江南。皇上有旨,根据战况,飞云骑可决定出征时机。如今征南军中主帅与监军有了矛盾。很容易让关野趁虚而入。传令下去,明日准备,后日点卯,三万飞云骑渡江南征。”

“是,将军!”在湛宁城留守,飞云骑的将今们早就闲得不耐烦。此时群情激愤,恨不得马上渡江,让关野点厉害瞧瞧。

布置妥当之后,有幕僚笑道:“南征军如今两种意见。将军若带飞云骑南征,是围城不攻还是攻其不备?”

云琅傲然说道:“南征军的监军大人与众位幕僚都是皇上的家臣。精于谋略。不攻是为了保存实力。征南大将军想强攻,就需要一支精兵。两方争执,必然是因为征战伤亡大,北地士兵水土不服,精兵强调。本将军前去,便是攻城的精兵。南征兵围城便是尽贵了。”

“将军深谋远虑。飞云骑可夺得头功一件!”

云琅略一怔,含笑不语。他当然不是想抢破城的头功。虽然在别人哏中,飞云骑养精蓄锐,在南征军打疲了的基础上理直气壮的抢了功。他只是想,他可以借口起兵出征,防守不严,让不弃跑了。

知道江南军情之后,云琅决定,带不弃去江南见陈煜,放他二人远走高飞。

他回望后院,眸色深沉。

“如果你心里只有他一人,我宁肯放你离去,也好过噍着你困在宫里而自责一生。”

“如果初见时,我知道以后我会喜欢上你。我就算伤得再重,也绝不会逃进你住的地方认识你。”

“如果有来世,我会请地藏王菩萨为我减寿十年,让我比莲衣客早一步找到你。”

他没有错,他只是迟了一步。他没有给她送过鸡腿。他没有在天门关救她一命。他没有在南下坊替她挡箭。她纵是以为自己中毒要死了,声声念叨着的,还是她所喜欢的莲衣客。

不知觉间,东方已泛起鱼肚白。云琅合衣躺在睡榻上,苦涩的想,明天,他就要送她去见陈煜。

巳时末牌,他的亲兵云七急声唤醒了他:“将军,京中钦差大人来了!请你去前厅接旨!”

云琅被吓出一身汗来。心乱如麻。他怒道:“怎么京中钦差大人就到了?沿途难道就没有消息传来?”

云七呆了呆,愁眉苦脸的说道:“钦差大人没有惊动沿途官府。都到了城门口才亮明身份进了城。”

云琅站起身,看到云七端来洗脸的热水,他将脸往铜盆中一浸,清醒过来:“告诉钦差,我马上到!”

云七应下急匆匆的跑开。云琅迅速的出了房门,胸,步才往不弃的院子走得两步就停住了。他转过身走向了正厅。

黑凤托着圣旨,木然站在厅中。见云琅赶来,摆下香案读了圣旨后,黑风便道:“人交给我,我即时起程回去复旨。”

云琅呵呵笑道:“黑大人来得正是时候。我明日点卯,飞云骑渡江南征。末将正愁带兵走了,钦差还不来,人不知道该送往望京还是囚在城中。黑大人把人带走,末将便了结一桩事。”

“祝云将军南征大胜!”黑风拱手一揖,带着几名禁卫军直奔后院。

云琅对云七使了个眼神,负手走出了正厅。

“将军,请吩咐!”

云琅见左右无人,低声说道:“黑凤带了三百禁卫军来。他性子急,必走陆路。到了军营,你赶紧去亲卫营找些好手,换了好马赶到丹霞山胸,下设伏,布下陷井。”

云七哆嗦了下道:“少爷,这是要砍头的!”

云琅瞪了他一眼道:“你笨啊,我要叫你明目张胆出手,不知道拉一千人马射翻了事?沿途大队人马能歇胸,的地方就那么几处。在饭食酒水中下药,把黑凤弄晕了把人劫走就成。明日飞云骑应卯出征,江北本来就有小股反贼闹事。咱们抵死不认!这事若给爷弄砸了,你就要再跟着我了。”

云七苦蓿脸点了点头,悄悄出了将军府。

云琅站在厅前,不多时便看到禁卫军簇拥着不弃出来。他往旁边一站,对黑凤拱手道:“黑大人慢行,末将还有军务要忙,不送了!不弃,这些日子多有怠慢,云琅先行赔礼!”

不弃嘴一扁道:“你怠慢我没关系,皇帝陛下不会怠慢我就成。黑大人,你不会弄车囚车送我去望京吧?”

黑风一窒,谨声道:“姑娘言重了,请!”

不弃蔫蔫的看了云琅一眼道:“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云将军成亲时,别忘了知会一声。我会备份厚礼。”

云琅被她的话堵得胸口发闷。他别过头想,不弃,等我救了你走,你就不会误会我了。决心一下,他堆出满脸笑容道:“一定。”

岂知不弃看到他这个笑容火气就起来了,哼了声道:“你在乌家集干的好事,我也会全部告诉皇帝陛下的!”

云琅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抬眼前看到不弃满脸促狭,不觉呆了。

作者题外话:这章过渡下。先垫着吧。等我休息就有肉排吃了。别嫌情节缓慢。主要是一章章更的原因。

让我来保护你

出城不久,黑风骑着马靠近了不弃的马车,极为有礼的说道:“姑娘请下车吧。”

不弃掀开车帘,对黑风眨了眨道:“你是想单独带我走?”

黑凤并不否认,淡然说道:“姑娘难不成忘记在苏州府的事情了?醉一台云琅和元崇打架,公堂上冒充讼师。皇上的记性向来很好。云家几代忠心助皇上打江山,云琅是飞云堡的独子,皇上不想因为了一个女人杀他。但是云琅如果动手,国法不是儿戏。皇上要护他会很难做。姑娘明白黑某的意思?”

不弃露出极惊诧的表情:“不是吧?你的意思是云琅会半路跑来劫了我走?

他要放我早就放了,还用等在路上动手?”

黑凤眼里掠过一丝嘲笑,他没有看不弃,望着宽敞笔直的官道说道:“皇上知道你在湛宁城,他若放了你,摆明了是和皇上作对。云将军又不是傻子。现在人交给我了,中途劫走来个抵死不认多好。我的手下亲哏看到他的亲兵云七急匆匆地出了将军府,直奔军营而去。他若不在路上设伏,老黑我也枉为黑组之风了!”

都是人精哪!古人的科技不发达,并不意味着脑袋也比现代人笨。不弃佩服的想,东方炻的心思细密,云琅不来劫人便罢,否则吃不了要兜着走了。

她心里洋溢着一种温暖。她禁不住想起在莫府的日子。天高云淡,阳光明朗的午后,她裁剪着糊孔明灯的细绢。不用看,也知道云琅在偷偷看她,痴心哏里藏。

那个打死阿黄钻狗洞逃走的骄傲少年。那个元宵节挂了满院花灯送糖人向她道歉的羞涩少年。那个叫嚷着要她扔掉莲花铜钱的嚣张少年……他已是大将军了。将来他的路会比眼前的官道更笔直。底层人的生活永远是为了三餐温饱而努力,她怎么肯让他去经历?

不弃笑道:“云琅真要来劫人是他不懂我。你家主子对我很好。望京也不是龙潭虎穴。有多少女人能得到他的宠爱?我会很听话的跟你走,你不用担心我还会逃。从前我逃走,是因为我还盼着能和我的莲衣客在一起。但现在我明白了,你家主人防云琅防得这么紧,我若不跟你回去,陈煜就会死。”

黑风沉默了下道:“你很聪明。”

“我不是聪明,我只是多活了些岁数。”不弃轻叹。她扬起笑脸道:“天下都会是你家主人的,我最多只是不爱他罢了。生命中有爱最好,但我的底线是能活下去,能好好的活下去。有充饥的食物,有遮风挡雨的房子。你可能不明白,我六岁的时候就可以为了活下去抢狗盆子的糠食。不论是进莫府做小姐还是回朱府做继承人。我一直觉得是格外修来的福气。你能否替我先传个信给东方炻?我不想恨他.请他不要杀陈煜。”

黑凤第一次觉得不弃与众不同。他干脆地答道:“好。”

不弃的笑容便直达眼底。如果在天门关她会知道有一天,她也能保护那个冷峻的莲衣客.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不弃换了男装后,上马与黑风急驰而去。回头时,看到马车依然在缓行,旁边已多出一个身材打扮和黑风一模一样的人。

她望着黑凤笑道:“准备得很周到嘛!咱们是沿着官道赶路?”

黑凤答道:“不,前面运河中有船等着。水路慢,云琅必定以为我会走陆路”

官道上扬起长长的尘土,二十余骑策马飞驰。

当先一人正是云琅。他穿着黑色的武士服,阴沉着脸,嘴紧抿着,目光冷峻。手中的鞭子毫不吝啬的抽在粟色马儿身上。

云七委屈的跟在他身后,暗骂黑凤奸诈。他又不免担心,明日飞云骑便要点卯出征,能赶得上吗?他不敢开口,拼命的鞭策着马疾行。

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赶到了赵家镇码头。

“将军,这么多船,怎么找?”

云琅黑着脸道:“挨着搜!”

云七急了:“这不成了明抢?!”

云琅暴怒的说道:“谁叫他要改装成百姓走?他现在不在钦差队伍里,我抓江南细作有什么不行?飞云骑南征为的是打江南一个措手不及,细作探知了军情,我不该来抓?!猪脑子你!”

云七哆嗦了下,埋头就往码头上冲。嘴里嘀咕道:“谁猪脑了?掩耳盗铃的可不是我!”

穿着军服的亲兵们黑着脸冲上一艘艘船只,云琅骑在马上,心急如焚。

直搜到月上中天,亲兵们灰头土脸的回来了。云琅瞟了他们一眼,把头转向了一边。心仿佛压上了一块石头,重得让他难以呼吸。都是他的错,是他把不弃送进了宫。东方炻有什么本事,他都清楚。不弃去了望京,东方炻不放人,谁也带不走她了。

他拉转马头,轻声说道:“回去,明日渡江。”

云七的胆子此时却大了:“将军,小的肯定他们就在船里。不若把所有人都赶下船,放把火烧了。大不了多赔这五六条船的损失。”

“如果要做到这一步,我何苦等到她被带离湛宁城再动手?猪脑子!”云琅怒了,扬手一鞭抽在马上,掉头就走。

云七摸了摸脑袋,委屈的跟上。一路上也没想明白,自己这主意怎么又拍到马蹄上去了。

底舱之中黑凤奇怪的问不弃:“你怎么不出声喊?我并没有堵住你的嘴。”

不弃反问道:“你为什么不怕我喊?”

黑凤怔了怔,眼里露出一丝笑意:“云琅是不会直说来劫你的。他真的发现了,镇外还有一千士兵。他明日要渡江南征,赵家镇是他唯一的机会。本来是可以不停船直接走的。但是皇上仍想试试他,看他是否会因为你贻误军机。”

不弃笑道:“咱们可以回舱房了吗?我只想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我不喊,是不想他获罪,很简单。”

河水拍打着船只。不弃躺在床上轻笑着想,东方炻是担心云琅会为了她放过陈煜吧。云琅肯来又没能带她走,他渡江之后,就一定会保住胨煜。她打了个呵欠喃喃说道:“陈煜,我在望京等你。”

杭州城被围得水泄不通。从前的秀丽已不复存在,冰冷城墙上染满血迹。城外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军帐营寨。阳光照在城头站岗的士兵身上,他们眼神木然,神情疲惫。

皇宫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大臣们心不在焉的站在品级台上,金殿内数日来只有三个声音。一个是大元帅关野的,慷慨激昂半日。紧接着是康明帝的声音:“关卿辛苦!准奏!”再然后是太监的声音:“退朝!”

康明帝下了朝直奔后宫。苏杭出美女,他心烦之时只想及时享受,忘记杭州被围。哪怕少烦恼一刻,也好。

走到后宫,他又想起了芜太妃。

朱府的小姐的确长得娇柔可人,他又急于宠爱她,想得到江南世家们的支持。还没等他从贵妃的温柔乡里脱身出来,江北的军队就打过了江。江南水军都督常宽又降了,雪上加霜。

年轻的康明帝此时心里充满了颓然与惧意。杭州城外大战之后,双方各有损伤。但是各路王爷显贵看到信王爷之子成了征南大将军,都纷纷前去投靠。得了保证之后便不再支持南魏朝廷。

权贲和世家们都想得很分明。这不是异姓人夺陈氏江山。是自家人在:篱里斗。南魏朝延给了他们什么好处?只会要钱要粮要人。习惯了江南温柔乡的贵人们不想这场战争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