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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是陈家的。陈氏皇族正统子弟都有资格。原来的三皇子能坐,先德仁皇后的嫡子诚王的孙子来坐也无可厚非。

加上北魏消息传来,江北安居乐业,治理得井井有条。江南却仍是个烂摊子。康明帝要是降了,牺牲他一个,幸福所有人。

文官们都各有打算。唯有关大帅不肯。康明帝是他一手推上皇帝宝座的。他在南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降了北魏,他能有这等好处?何况他也知道,自己与北魏南征军血战数次,杀了多少北魏士兵。手上的血洗不干净了。他降了北魏最终连个死忠的名声都得不到。

但是关野的话他们也反驳不得。诚王孙杀了先帝,是谋反夺位的奸人。可是北魏朝臣中先帝的臣子只要不碰死在金殿上或以死明忠者都又重新成了新皇帝的臣子。望京城破,几乎没有先朝臣逃过江来。南魏的大臣们都是江南地方上的官。有的连先帝爷一面都没见到过,又有多少的忠心呢?

先帝信任的相爷白渐飞都不吭声了。大家还能说什么?

康明帝只觉得悲哀。一朝天子一朝臣。为什么到了他就要做个短命皇帝?他有些后悔杀了二哥,否则他还有个兄弟陪着他。

他想起柳青芜,心底里澡动着一丝温柔。这个女人是他的。她还在南魏皇宫里。康明帝的腩,步毫不迟疑的迈进了芜太妃的宫室。

他自然想不到,现在的芜太妃已经换了个人。

柳青妍很吃惊的看到康明帝来,脸上自然浮起一层柔弱无力的微笑:“皇上怎么不陪贵妃了?”

康明帝喜悦的走上前去,坐在榻上执起了她的手,柔声说道:“阿芜,你怪我这么长时间没有陪你了?”

你最好别来,等我得了命令自然会找你。心里这样想着,柳青妍脸上适时的露出幽怨来:“你好,就行了。”

她没有称他为皇上,这让康明帝仿佛又回到做皇子时。他埋下头低声说道:“阿芜,当年我在皇子府看到你时,真不敢相信你会爱上我。我以为只是你的野心。”

“我是你的人难道你还不放心?”

“是啊,我的王妃已经死了。我娶关野的女儿做皇后是为了她父亲的兵权,娶朱府的小姐是为了得到江南世家的支持。阿芜,只有你在。现在杭州城被围,破城只是早晚的事情。我的那些皇叔们,那些皇亲们都看到东方炻待陈煜的宽厚,都要弃我而去了。关野是忠心的,但他的忠心保不住江南,保不住我。”康明帝阖目轻声说着。

柳青妍看到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显露出一丝苍凉。她心弦一震,记忆里便浮起了莫若菲绝美的脸来。他曾和康明帝一样,孤单的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她下意识的伸手抚摸着康明帝的脸。

“如果城破,你会怎么办?”

康明帝喃喃说道:“我不会降的。我也没有地方去。与其隐姓埋名郁郁一生,我宁肯死。死了去向二哥陪罪。我不该为了偏安江南争这个皇位杀了他。二哥对我极好的。阿芜,你是有武功的,如果我死了,你别跟我陪葬。离开这里吧。

你还年轻,将来隐姓埋名过你的日子去。”

柳青妍眼里闪动着一缕幽光,她叹了口气道:“你都死了,我活着做什么?

我如果能逃出去,我便带着你一起走。咱俩一起可好?”

康明帝摇了摇头:“阿芜,东方炻恨你入骨,你一个人走还有机会。带着我肯定走不了。我不想你落在他手里。如果你执意留下,城破之时,我宁肯先杀了你再自尽。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想他折辱你。你顶着太妃的名头已让我内疚之极。”

柳青妍一震,那双诚挚忧伤的眼眸不会说谎。他真的爱上柳青芜了?

一只白鸽飞进宫殿,站在窗台上咕咕叫着。柳青妍目光闪烁,柔声道:“我看你是为围城的事累着了。要不在我这里歇会儿?我替你揉揉头,舒服的睡一觉,什么都别想。”

康明帝嗯了声。

她轻轻揉着他的头,不多会儿就听到他发出轻轻的鼾声。

柳青妍停了手,无声无息的离开。她走到窗前从白鸽腿上取出一张纸条来。

飞云骑已至杭州外,今晚攻城。她回头看着康明帝。东方炻并不想杀他,他打算养着康明帝。留着,会让先朝的臣子们觉得他宽宏大度。江南忠心于先朝的人怨怼之心会减弱。

柳青妍走出宫室,吩咐人仔细侍候。她缓步走向御花园,该怎么做,她还要仔细考虑一番。

江南的动静

江南的园林不似望京。御花园一步三折,亭台楼阁错落掩映于假山绿树流水之间。明明近在咫尺,行来却分花拂柳好一番踏桥绕路。

柳青妍穿过座太湖石假山后,前面曲径通幽处走出一个着绿袍的男子,他面容斯文,神情恭敬。她慢慢的走过去,妩媚一笑:“相爷,劳你久候了。”

白渐飞揖手道:“皇上去了太妃处,下官多侯些时辰也无妨。”

他说的轻松,柳青妍却知道没这么容易。杭州府这座行宫是先帝还在时就修建了的。宫里的太监与宫婢是原来行宫里的。南魏建都杭州后,关野分了自己的兵充当禁卫军。他的女儿是皇后,宫里的人逢高踩低,忠心都给了关氏。白渐飞想瞒过关野与皇后的眼线在御花园里等她,是很难的事。

所以柳青芜很诚恳的赞了他一句:“怪不得主人道,要以最小的伤亡取江南非白相莫属。若不是你早投了我家主人,我就使不得掉包计了。”

“太妃谬赞!”白渐飞客气的引路,行至不远处的另一座假山之中。

他选的这处地方极妙。这座假山极大,中间又分出一道岔路通往建在山顶的亭子,另一条则是柳青芜来时的路。他俩站在假山的中高处,无论从哪个方向来人,都望得清清楚楚。且三条路同时有人来,还能寻个犄角旮旯藏上一藏。

“想不到白相心思如此细密!”柳青芜望向前面架在池塘中的小桥轻叹。

“白某远不及主人!”白渐飞诚恳的回道。

望京城破,他以为他完了。就算投降也没了前程。但东方炻在望京城里的细作却找到了他,嘱他跟着柳青芜。

白渐飞很佩服东方炻。东方炻料定,柳青芜在城破时会带着他一起南逃。

柳青芜去江南总归是一个人。他是先帝的臣子,柳青艽只是一个女人。江南的官员更相信白渐飞。可是柳青芜当时走的时候卷走了皇帝玉玺。白渐飞佩服的就是这一点。东方炻居然就让她带着真玉玺走了。这是皇帝玉玺!

他刚开始还不明白东方炻放他和柳青芜离开望京的用意。单说安插一个奸细吧,用不着这般大手笔。直到柳青妍顶替柳青妩出现,他才窥探到一些东方炻的心思。

“飞云骑已至杭州。今晚就会攻城。主人令我冒充青芜留在康明帝身边是保

护他。主人不想杀他。”柳青妍简明扼要的说明自己的任务。

白渐飞沉默了下道:“城破,皇宫将是关野负隅顽抗的地方。以关野的性子,他会杀皇后,会自尽。在这样的情况下,皇上必生死意。”

“我有办法令皇上不去寻死。但是我要你做一件事。”柳青妍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白渐飞涌出一个笑容道:“我这就去。”

他选定另一条路离开,走得几步后回头苦笑:“白某这生本想高立朝堂一酬壮志,无奈到了最后却成了卖主求荣的小人。如果早一天跟随主人白某的际遇会有不同。柳庄主,他日若走狗烹时,请替白某美言几句,给我个痛快就行。”

柳青妍惊讶的望着他,嘴里轻轻说道:“主人是心胸开阔之人,白相多心了。”

多心么?他想起陈煜成了征南大将军,心里滚油似的难受。东方炻居然还让他做征南大将军。哪怕是做成江南的贵人们看,他还是高高在上。自己呢?虽说早投了东方炻。杭州城破,南魏完蛋,他还有何面目重回望京做官?做官要做不贰之臣。先帝崩了,他追随康明帝成了南魏相爷。如今南魏没了,他难道还有机会追随第三个皇帝?他有这样的厚脸皮,脊梁骨也会被人戳穿。

白渐飞很迷茫。但眼下的形势只能让他做出两个选择。作为文官之首,要么陪自尽全忠。要么就看东方炻的胸襟,是否会饶他一命。或许他留着一条命将来做个闲士了度残生是最好的结局。

正想着,他已踏进假山顶部的亭子。他本想从亭子另一边的路离开,谁知抬头间竟看到一个宫装美人站在亭子台阶上对他冷笑。

“贵妃娘娘也出来透气?”白渐飞行了礼,心里焦急起来。

朱府的婢女甜儿冒充不弃进了宫。她长得娇小甜美,进宫之后康明帝几乎每天都到她宫中。她悲哀又甜蜜的想,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皇上是为了得到江南世家的支持宠爱她。她是为了报朱府之恩顶替了小姐。但是皇上对她极好,她也盼着能飞上枝头,不再做卑微的婢女。她甚至想,如果城破,她会随着皇上一起死。

假山之中隐约的话语全听进了耳里,甜儿望着白渐飞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告诉皇上,她就背弃了朱府。不告诉皇上,她又舍不得生命中第一个男人被如此算计。好在,他们说,要皇上活着。

“服侍我的人都被我支走了。本宫也逛得累了,该回去了。白相稍留几步吧。”甜儿露出柔美的笑容,施施然抢先一步离开。

白渐飞左右看了看,脑子飞快转动。是否要杀她灭口呢?他瞬间想到了不弃,在甜儿经过他身边的瞬间压低声音道:“城破时,你是想死还是想和皇上在一起?看在你家小姐的份上,我帮你。”

甜儿意外的抬起头看着他。和皇上在一起?东方炻不杀皇上软禁他,那么,她飞快的答道:“如能侍候皇上,奴家感激不尽!”

白渐飞要的就是这句话。他退后两步,让甜儿从他身边经过。甜儿替她进宫,她会感激。保住甜儿,花不弃会想办法还他这个人情。天底下能影响东方炻和陈煜的人只有她了。

杭州城外的北魏军营中,陈煜的帅帐被监军以安全为由派兵围住。他身边只有八名亲卫。武功再高,在千军万马之前,如同蝼蚁。

亲卫们眼神焦灼不安,陈煜的双眸透出股冷意。

“少爷,你不用管我们的生死。今晚借着夜色走吧。”

“不着急。”

中午时分,云琅踏进了帅帐。

陈煜一身轻袍悠然靠坐在太师椅上看书。见他进来,放下书笑道:“什么时候攻城?”

云琅打量着他。明明被软禁,为何他从陈煜身上没看到半点颓然?他忍不住想打破他那张平静的笑脸:“城破,便是你死之时。你应该希望杭州城被围得越久越好。毕竟你是征南军的主帅,南魏一天不降,为稳定军心安抚江南先朝老臣,你都不能死。”

陈煜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年元宵节来。他买了兔儿灯去莫府看不弃,云琅在雪夜里发现了他的踪迹。

那时的云琅少年热血,望向他的目光充满了羡慕。他单纯而热心的对他说,会保守他来莫府的秘密。

他又想起变着法儿给不弃弄蛇胆。云琅像只骄傲的小兽冲他大喊大叫。现在这只小兽已经长成一只豹子。懂得算计,懂得威胁。

陈煜从怀里掏出云琅扔回来的莲花铜钱放在案几上,轻笑道:“城破我死了,麻烦把这个交给不弃。她在孤山说过,如果我死了,她会找个更好的人嫁了。

告诉她我的话,如果你肯冒险带她离开,那么就嫁给你。如果东方炻肯为她放弃六宫,嫁给他。”

云琅闻言怒道:“你怎么能把她随随便便推给别人?”

陈煜微笑道:“天底下对她好的男人,有能力保护她的男人不是你和东方炻吗?她才十七岁,一辈子还长。我死了,难道叫她随我一起死?或者,叫她为我伤心一辈子?我舍不得。”

云琅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他的话。又觉得他说得太过云淡风清,让人听了着实有些古怪的感觉。

他望了陈煜半晌,一屁股坐在陈煜旁边气呼呼的说道:“不弃怕他杀你,会安分的呆在望京。她进了宫,我想带她走都不可能。不管江南几时平定,只要他不放人,她只能留在宫里一辈子。”

“你肯定有办法带她离开的。”

“我是有办法。但你让我为了她置父亲于不顾?不管飞云堡的上千族人的生死?”云琅说着,眼里又有了悔恨。如果他不找到不弃,如果林丹沙不泄露不弃的下落。江南战事一完,也许他还能悄悄的送不弃离开。他噌地站起身来道:“今晚我要从北面攻城!望征南大将军替我督战助威!”

云琅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煜扑哧笑出了声来,俊朗的脸上漾动着狡猾的笑意。他摇了摇头想,云琅是成了头豹子,他的爪子却永远不可能伸向不弃。

云琅前脚才走,他的亲卫们便涌进帐来。

“今晚离开。照原计划进行。”陈煜简短的下了令。拿着软布擦拭起他的长弓来。攻城之时,便是他离开江南之时。这计划不会因为云琅而改变。

他心里隐隐有兴奋之意。从此后,他不再是先朝的东平郡王,也不会是东方炻的征南大将军。不做莲衣客很久了,他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在发痒。

进宫

望京城和古代的都城很相似。分外城,内城,皇城三重。皇城之中又分两重,被四重城墙牢牢守护的宫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宫。

进了皇城又行了半个时辰才到宫城城门。不弃在此换轿进皇宫。她下了马车望着高高的宫墙叹气。除了没插电网,和监狱有什么区别?一有这个念头,她就忍不住想笑。为争着进监狱,千军万马的拼杀才能叫一个人挤进去,真没意思。

一抬绿呢轿子停在宫门外。她回头望了望,鼓足勇气上了轿。

照规矩坐在轿子里的人不能随便掀起轿帘往外探望的。这是很轻浮很小家子气的做法。就像坐顶级房车,自己动手开车门不够高贵。不弃在药灵庄在莫府在朱府受再多培训也改不了她的性子。她可以在那种场合装,但她的本性却是不当回事的。

所以,她好奇的掀起了轿帘。看到随行在轿子旁边低头肃目如提线木偶般走动的宫婢和太监,不弃觉得好笑。她趴在窗口对离她最近的小太监喂了声问道:“这条巷子的墙里面是什么地方?”

小太监猝不提防听到个清脆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不弃一眼,又低着头沉默的往前走。

不弃觉得无趣,就起了逗弄之心。她吓唬他道:“问你话呢!你不回答,我回头告东方炻去!”

石破天惊!她竟然敢直呼皇上的名讳!小太监的胸,步吓得停了停,后面埋头走路的一个宫婢便撞上了他。小太监被撞倒在地,不弃哈哈大笑起来。

轿子因此便停下,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老太监飞快的小步路过来。小太监和那名撞倒他的宫婢便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嘴里依然一句讨饶的话都没有。

不弃看到那个老太监站在二人面前威严的看了眼两人,尖着嗓子说道:“跪着,起轿!”

轿子又被抬起继续前行。不弃冲老太监喂了几声都没得到回答。回头一看,那个小太监和宫婢还在磕头。接下来他两人会受到什么惩罚?她不知道。芝麻一点小事啊。犯得着把头都磕破了?她有点想替二人解围,又怕自己不懂宫里的规矩,帮倒忙,只能忍了。

目光移向两侧高大的宫墙,不弃沉默了。这个小插曲让她没来由的感到一丝恐惧。

在轿子里晃晃悠悠走了小半个时辰,又停住了,再次换轿。这一次是进了皇宫里的内宫。

又行了一柱香,才真正的到了地方。

不弃抬头看了眼门楣上的字:“荚蓉居。”她并未在意。走进去后发现这是座方正的四合院子。

正房台阶下站着个双鬓班白的姑姑。神态端庄,眼神温和,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来。她领着四名宫婢四名太监朝她行礼:“见过朱姑娘。”

不弃在她们身前站定,笑道:“不必拘礼。这位姑姑如何称呼?”

瑾姑姑站定,温和的说道:“姑娘可唤老身一声瑾姑姑。热汤已备好,请姑娘沐浴更衣。”

不弃点点头,随她进了水房。

瑾姑姑眼神一动,四名婢女便动起手来。

这是个懂规矩的宫中老人。不弃这样想着。闭上双眼任宫婢们侍候自己沐浴。

但她闭着眼睛仍感觉到瑾姑姑的双目光一直粘在她身上。变态老女人,不弃心里暗骂。替东方炻看她的身体。可惜我没点守宫砂!九叔是男人,不懂这个。

对,一定是这样!

十七岁的女孩子像春天怒放的第一朵花,娇艳柔嫩,她现在的身材很好。胸部像柔软多汁的水蜜桃,腰不足盈握。全身上下没痣没疤。不弃泡在热水里想,你尽管看。她又恶毒的想,你看了再汇报给东方炻。让他瞧不见吃不着急死他!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眼睛一睁开就和瑾姑姑的对在了一起。瑾姑姑并没有退缩,平静的审视着她。嘴里慢条斯理的吩咐道:“姑娘装扮好了便移步至莲台用膳。”

宫婢们娇柔的同时开口应下。她便折到门口站定。

膈了屏风水气氤氲中,不弃仍能看到瑾姑姑塑像般的站姿。她突然想起过大江时,太监提醒她注意用膳时的规矩。她不禁有些茫然,进宫之后,她难道还要来一回绝食抗争?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瑾姑姑是绝不容她在宫里张牙舞爪横行霸道的。

东方炻找了这个么老女人来服侍她,他想改造她?让她适应宫里的生活,做一个,至少在外人眼中合格的嫔妃?

进宫不足半日,不弃就感觉到了压抑。尽管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对她提要求。

莲台就在荚蓉居后院。转过回廓后,她就看到一池湖水。隔一丈便有名内侍挑着宫灯低眉顺眼的站着。不远处的亭台上灯影绰绰。还未走近,她就看到东方炻撑着栏杆的身影。

他没有穿皇帝专用的明黄。而是换了身白色的衫子,身形硕长,玉冠扣顶。

不知道的,只以为是个凭栏望风的翩翩男子。

“姑娘,小心台阶。”一名虚扶着她的宫婢小心的提醒她。

这时代,贵女走路若没有人扶,是很没身份的。不弃从善如流。朱府的几年养尊处优,她早清楚了一切规矩。在朱府她不要婢女搀扶,不是重要场合绝不干这种装柔弱的事。今晚,她没有吭声。

瑾姑姑走在她身后半步,眼里露出一丝满意来。她是东方炻的奶娘,一切宫规早已溶进了她的生活。她自告奋勇来服侍不弃全因为东方炻。从看到不弃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在观察她。

她默默地跟在不弃身后,看到她迈着小步优雅的登上台阶,暗想也许她不用赞太多心思就能调教好她。

东方炻早听到了脚步声,他刻意压抑着没有转头去看。他喜欢品尝惊喜。他望着湖水想象被瑾姑姑打扮之后的不弃会是什么模样。脑子里随之浮现出的还是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眸。东方炻哑然失笑。

上了莲台,不弃没有动。

瑾姑姑一呆,马上开口道:“皇上,朱姑娘来了。”

她和四名宫婢都行着最标准的宫礼。她以为她开口说了话之后,不弃也应该行礼拜见。难道她先前看到不弃表现出来的名门贵女模样都是假的?

东方炻转过身,平身二字尚未出口,就忍不住乐了。不弃站得笔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他瞟了眼瑾姑姑拂了拂衣袖。

瑾姑姑忍着气,与四名宫婢垂头后退到一旁站着。她的目光这时才移向不弃。

东方炻走到不弃身边,极不合礼仪又极自然的微笑道:“朱丫头,你今晚真漂亮!”

锦衣宫装,刻意妆容,还在灯光下,能不美么?不弃笑道:“你今天也不错。”

四周响起了压抑不住的吸气声。敢评价皇上?她是否也太胆了。

不弃茫然的往四周看了看,不解的问东方炻:“我说错了?”

东方炻忍住笑淡然说道:“都下去吧!”

等到莲台上只剩下二人时,东方炻才压低了声音道:“见了皇帝不跪,敢非议皇帝,我要砍你的头都不为过。”

不弃怔了怔道:“你会杀我吗?”

东方炻心里突然就涌起了一股酸楚,不弃这模样让他心疼。他握住她的手带她入座,柔声说道:“我早对你说过,打江山是为了我祖父我母亲。如果做皇帝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护不住,我打完江山不当皇帝也罢。”

不弃的表情瞬间变得生动起来。她眉开眼笑地说道:“那就好,我饿了。开动!”

东方炻抢先挟了只鸡腿放在她碗里:“你喜欢吃的!”

闻着香气不弃也知道是芙蓉菜胆醉香鸡。这道菜她在莫府吃过。她把鸡腿抉到一旁的碟子里,淡淡的说道:“那是从前吃得不好,鸡腿肉多所以爱吃。现在,我不爱吃了。”

“长卿给你的你就爱吃?我给的就不爱吃。对吗?不过没关系,你又不止喜欢吃鸡腿,天下美食多了去,现在想吃什么,我叫御厨做给你吃就是。”东方炻也不动气。

“宫里规矩多,我现在不适应。等我适应几天,我会见了你就行礼。说话不会对你无礼。陪你用膳会站在你身后替你布莱,吃每样菜不会超过三匙。吃饭时不会发出半点声音。你一停箸我就不会再吃下去。用完膳,我会谢恩。”不弃回避了东方炻的问题。一口气将她现在知道的宫规说完,目光灼灼的望定东方炻,“你想要哪种?照我的习惯在宫里会给你添麻烦,虽然你说你不会杀我。照宫里的规矩来,我也能做到。”

东方炻笑了:“你想怎样就怎样。”

不弃的目光望向台下站得笔直的瑾姑姑,奇怪地问道:“她不是你派来教我规矩的?”

东方炻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我在家里的时候,外祖父允许她打我。不懂规矩就开打。我要敢跑,外祖父就绑了我让她教训。我没一次能跑掉呢。我也不喜欢。”

不弃想起东方炻跳脱的性子,笑了。

东方炻见到她自然的笑容,心里顿时轻快不少。他捡着小时候被瑾姑姑教训的事说了,看不弃脸上的表情如风云变幻,他渐渐忘记这是在皇宫,仿佛和不弃坐在街头酒楼里般自然起来。他又补了一句道:“宫里我说了算。我可没给她教训你的权力!不过,她是我的奶娘,你好歹看我的面子别让她太难堪。”

这句话不弃很喜欢。她悠然的想,这后宫里以后她就是有免死金牌的老大了。

一顿饭吃得轻松愉快。不弃填饱了肚子,东方炻陶醉于不弃的笑容里。他有的是时间,只要她高兴,只要她肯留下来。让她自在一点有何不可?东主炻早明白不弃吃软不吃硬。她要自在,给她。要温柔,给她。做皇帝还有什么是他给不起的?立她做皇后都行。

不弃长途跋涉倦了。东方炻体贴的离开。

瑾姑姑什么话也没说。日子还长。

她没想到,第二天起,她就被气得跳脚了。

先是不弃习惯睡懒觉,辰时才起。而且有起床气。照宫里规矩卯时就该起了。唤不弃起床的宫婢被一只枕头扔了出来。

瑾姑姑好脾气的站在软帐外解释:“姑娘起得太晚,误了时辰。”